姒姜 - 钩沉·释天-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飞哪儿去了,连行路也尽量小心翼翼,拣平的走,少些颠簸。
这么安静地行了一阵,水镜月幽幽醒来,掀了掀眼皮,发觉仍在雾中,不由眉宇微蹙:“嗳,怎么还没走出去?”
暖暖的气息吹在鸢尾耳边,差点把他吓得一个趔趄,一回神,赶紧扭头看水镜月,却见她依旧闭着眼,好似方才只不过是句呓语罢了。
正瞧着有些愣了,又来了一句:“说你呢!还没参透‘众生迷途’么?”
“咦?你醒啦?”鸢尾觉得她闭着眼皱眉说话的样子挺可爱的,一时也没将她的话听入耳里,连语气都浸着笑意。
许是这笑意比较陌生,水镜月微掀眼皮,瞄了他一眼,感觉自己有些下坠,便双手扶着他的肩往上趴了趴,才哼了声:“尽问些傻问题!”
“喂!现在可是我背你好不好?”鸢尾觉得自己该恼了,但心里却怎么也恼不起来,一句回驳的话说得也像轻软的笑语。现下的水镜月就像个正在撒娇的少女,娇憨可爱得不得了!
白了他一眼,水镜月沉默了会儿,才说:“极北之地,是处玄元之地,无生无死,无始无终,一切似幻似真,不过都是一个念想。在这里,你的所思所念、所喜所悲、所忧所惧都不过是你的幻想罢了。这一团团雾是境,但只要心意坚定,那么一切都是幻象,你闭闭眼,再睁开时,可能就到了你所想去之地。”
“咦?那么神?”鸢尾咂咂唇,想了想,忽问,“那是不是只要想着冥渊那条光河,我们就可以马上到了?”
水镜月顿了会儿才道:“饕餮回来之前碰上过你?”见他点头,她只轻叹一声,“不去冥渊了,直接回去!”
“哎?直接回去?你这样子摆明了还没去过嘛!听说那个什么什么塔里还有你的画像……”鸢尾其实满心眼里想去见识见识被饕餮吹得邪乎的光河冥渊,“那你来这儿干嘛呀?”
“我来干嘛?”水镜月笑了,有几许顽皮,几许轻快,“我来接受拷问。”她趴在鸢尾肩头轻舒了口气。
“拷问?”鸢尾听着她轻快的语声,不觉也丢了那心向往之的光河,“谁敢拷问你啊!”
“谁?自然是我自己了!”
“嗯?”鸢尾一愣,扭头去看她。水镜月微微浅笑,目光邈远,像是在追忆什么,却又像是舍弃了什么,明明是笑,却又觉得有些感伤。那双眼中,似有些隐隐约约的光华闪烁,像是挹了水的星辉一样。
“鸢尾,你会自己跟自己作对吗?”
“干嘛要那么折腾!”鸢尾挑挑眉。“想清楚了,再决定;决定了,就不再犹豫。”
“呵呵”水镜月在他肩头轻轻叹笑一声,继而仰头望着前方,微敛了笑意,“但愿你的心永远不会迷茫……”
话似有深意,惹得鸢尾又扭头来看,“你迷茫么?”问一出,二人都有些愣了。迷雾中,他们只静静地对视,像是怔了,也像是透过对方的眼光探视着对方的心。
“我?”最后是水镜月抿嘴笑起来,弯眉、弯眼、弯唇……能让看的人也跟着笑起来,“现在不了。”
鸢尾看着她这样的笑,心中一动,像是某一处被她的细指轻轻一点,有什么漾开了,有什么晕染了。
忘儿已在院门外候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心中半是担心半是焦急,无意识地将门前的护门草踩得歪歪扭扭。那护门草眼见这副急样子,即便吃疼,也没敢吭声。
倒是白泽扑楞着翅膀在旁劝慰:[别担心!上神是谁啊?这世上,只怕除了司命天,上下三界还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得的?]
“嗯,也是……”忘儿叹了口气,又抬起头往前望了望,“可是这会儿还没回来……这回可是玉帝派了玉女过来请人的,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再来人催怎么办?”
[急什么!等一会儿又怎么了!]饕餮只服一个水镜月,其余的就是大罗神在它面前都无关紧要。
忘儿抿抿嘴,才想回嘴,忽听白泽轻呼一声:[回来了!]
几人赶忙去看,却都愣了愣,忘儿直觉就喊了出来:“上神、鸢尾你怎么……”
“嘘!”鸢尾赶紧摆摆手,小心地回头看了眼,才轻轻地走近,“她睡着了。”
几人都是一脸惊讶,想开口,却又不知怎么说才好,忘儿惊疑不定地瞅瞅鸢尾,又瞅瞅水镜月,待念儿将人安置到榻上后,才揪住鸢尾问:“怎么回事?上神怎么了?”
鸢尾耸耸肩,“没事啊!就是睡着了,我背她回来而已。”可是,的确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吧?怎么一直感觉她像是用力过度的样子,虽面上是轻快有余,但总有丝倦意流泻在眼角。
饕餮偷偷地凑近了一瞄,然后面色有些怪异,冲鸢尾道:[你都跟到底了?]
“是跟着她去的,但一到里面就是大雾弥漫,后来找着找着就、就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她、她边上了。”鸢尾微有些支吾,脸颊悄悄生热。
饕餮却没心思注意这些,[那去了擎芳塔没?会不会是与那些伏魔金刚干了一架?]但也不可能啊,依上神的法力,这小金刚算哪只鸟啊!
“没去啊!她说不去了,就让我背着她回来了。”
“咦?没去?”念忘二人惊呼,那上神是去干什么的?
鸢尾沉默了会儿,忽然道:“是去接受拷问。”她当时的样子明媚中带丝涩意,像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却微带了些怅惘。
“拷问?谁敢?”饕餮马上就吼了声。
鸢尾一笑,唇角轻轻上勾,流光四溢,“自然是她自己。”他爱看她说句话时的神情,狷狂而神气,明明是睥睨天下的嚣张,却是一副轻淡自如的神情。
几人看着鸢尾这一抹魅人的笑意,都傻了会儿,饕餮愕然半晌,才忽然拿蹄子拍了拍大腿,[哎呀妈呀!你小子学这手倒挺快的!不用媚术也能把人迷倒了!]
鸢尾脸一红,“我哪有!”
[哼!这才像是你的样子!]饕餮照着鸢尾的头就是一记巴掌,然后又正色道,[拷问不拷问,这咱谁也不知道!但老子刚才一直盯着极北,就看到了一个事!]它朝几人招招手,[就两个时辰前,极北方向忽然震动了一下,就像是微晃了晃,老子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眨了下眼咧,现在想起来,恐怕是上神动用了一下极厉害的法术……]
“你倒是眼尖。”饕餮的话才说一半,便被身后轻浅的语声打断,几人浑身一震,同时回身去看。
水镜月已然醒了,只是一双凤眸眯着,面上淡淡的,瞧不出任何讯息。她懒懒地坐起身,忘儿最先回神,拿了垫子安在床壁上,让她靠着。
水镜月清浅的眼波扫过鸢尾,顿了顿,又转开,这才启口:“封禁之术施时费劲,解时似乎更累人……”
[啊!上神您给谁施了封禁术啊?]照理,上神对谁施封禁之术会吃力啊?恐怕玉帝也不能让她这么累吧。
水镜月哼笑了声,看了看自己细长的手指,“三界的五元异动。”
[啊……]
念忘二人与鸢尾虽不知情,然饕餮与白泽却齐声大呼,两人脸色变了数变,最后才是饕餮抖着唇问:[上神,你的意思是你封禁了三界的水金火木土?]
“嗯。”她随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念儿上茶。
[这、这……]太强悍了!三界的五元啊!天地化生的五种元灵,是万灵之本,亦是万物始生始灭的轮回之力,这怎么能封禁得住?需要多大的神力啊?
水镜月润了口茶,见白泽饕餮都面如土色地怔愣在那里,不由轻轻一笑:“你们以为几年前的三界异动如何会这般轻巧即被压下?你们以为灵墟山为何现而消?既然冥渊是顺随造化之气而动,造物如是,这些异动又何须封禁?就来吧!看看是道统万年,还是劫数难逃!”
一语掷地,饕餮与白泽更是呆了,就连念忘二人也怔住了,似乎唯有鸢尾,只是静静地看着闭目轻笑的水镜月,看着她眉底的杀伐决断、百折不悔。
上林殿厅堂里,薰香袅袅,那缕缕烟迹攀柱而上,缠着缠着,就像是绕在了人的心头,也袅袅的,带着异样的轨迹。晏晏然,但却像是几经文饰与克制,底下紧张满弓,暗潮汹涌。
饶是忘儿颇见过些大世面,但也仅能稳住自己的脚跟,与白泽一并伏跪在前。
饕餮“哼”了声,冲几人翻了个白眼,前肢在胸前一横,愣是站在廊住一侧,斜眼扫扫一队队鱼贯而入的玉帝仪卫。
鸢尾颇有些好奇,偷偷地抬起头来,瞄瞄饕餮,又瞄瞄越后到越显矜贵的人,然后扭过头悄声问忘儿:“哪个是玉帝啊?”
忘儿狠瞪了眼鸢尾,硬硬地抛下一句:“闭嘴!我不知道!”
鸢尾摸摸鼻子,依旧偷偷地打量,同时亦在奇怪,怎么念儿去唤水镜月,两人还没出来?照理早就该出来迎那个什么驾了吧!还是她连玉帝也敢摆谱?鸢尾转转眼珠子,越想越觉可能。
轻易不露脸的玉帝终于把前脚跨入了厅门,而此时,水镜月连个影子也没有,甚至念儿也没露面。
鸢尾好奇地顺着目光由下往上打量:一双黑羽戗金靴隐现在金光的紫气祥云间,往上,是一袭黑羽飞华裙,依旧是戗金的,但这花纹却疑似天地经纬,有二十八宿图示。玄衣锦帔,宽袖大袍,襟带处扣一环珮,粲然生光。明明行止间似因步履匆忙而致使袍袖翩飞,但那厚重的贵气却将轻盈稳稳压住。
鸢尾将头略略上扬,朝那张尊贵已极的脸望了过去,恰好与那清冷的目光相接。一刹时,鸢尾只觉心头凉了一凉,那目光像冰一样。幸好,那眼光似乎只是轻轻一带,随即便转开了,令鸢尾在心坎里吐出一口气,细细回想了下,竟觉得自己似乎压根儿没看清玉帝的容貌,不过,被这样的眼珠子扫过一眼,大概是不会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你们上神呢?”玉帝终于开口,语调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只是于中微透出些急躁。
忘儿在惶恐的同时,心中不由暗暗担心起来,该不要上神出什么事了吧?这么一思忖,语出就不免支吾:“回、回帝君的话,上神……上神……”能说是还没睡醒么?忘儿有些估摸不准。
“上神如何?”
这一声急问令忘儿茫然抬头相看,而这一看,不看倒好,看了更是心尖上都冒出汗来,怎么北极紫薇大帝也来了……还不止,勾陈大帝、青华大帝、长生大帝……不是吧,六帝二后就差一个东王公,怎么都往这儿赶了?
忘儿心中更慌,“上神、上神……”
鸢尾瞄了瞄急得满头汗的忘儿,脱口道:“她因耗力过猛,正在昏睡之中。”
“耗力过猛?”玉帝重复了一遍,那威严四射的眉宇便轻轻一拧,“人在何处?”
“呃,正在寢殿。”鸢尾话方一落,见几人都似要往寢殿过去,心头不由生出些恼意,也不管啥的,站起来就往前一拦,“上神方才说了,她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玉帝凛冽的目光笔直地看向他,瞪视了会儿,见这小妖倒也挺有胆色,也不管一边的侍女如何拉他衣摆,眼神硬是一瞬不瞬,心中微起诧异,但此来是有要紧之事,玉帝哪还管得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目光一沉,便有天将上前。
鸢尾“哼”了声,摆开了架势,硬是不让。这举动倒让饕餮挑了挑黑乎乎几与毛发同色的眉,目中微露激赏。
一旁的白泽吓得脸色更见苍白,一转身忙扑到前边跪下:[帝君且慢!帝君,请恕小子无礼!他不过是方登仙界的灵妖,尚未登仙籍,不知礼数,上神本就打算过几日交他些礼数,今日实属无意冒犯……鸢尾!还不快向帝君磕头!]
鸢尾眯细了眼,骨子里那股傲气便涌了上来,似乎跪拜磕头之类的事怎么也不必向眼前之人屈膝。这骨子傲意,连他自己都有些新奇,不过感觉挺不错的,他也便唇角微勾,漂亮已极的眼睛映着斜晖,璀璨生光,竟似已盖过了方才拜见时的肃穆。
在场数人俱微微一怔,有些眩惑,只听他略带笑意的声音,清清朗朗地响在耳边,有着动人的音色:“嗯,鸢尾不大知礼数,这套磕头的礼仪还不曾学会呢!怕到时候行错了,还得再受罚,那多划不来啊!再说……”
“鸢尾!上神叫你进去!”
鸢尾本想再多说几句,冷不防听到念儿略显沉肃的话,心中一怔,倒马上收了笑,转过身不往里走,再也不曾留意身后的那些至尊至贵的角儿。
西王母等得本来就有些不爽,此番见一个侍女居然敢拦在他们五人面前发话,心中更是恼怒,只是拘于心中这桩要紧事,不便撕破脸,但这话就不太好听了,“这小水儿手下的,怎么没个晓事的……”
念儿看也未曾看她,只敛衽一礼,沉肃却不失恭敬地道:“启禀五帝二后,上神已知晓尊驾所为何来,只是因极北‘擎芳塔’轰塌,冥渊消失动向,下界五元异动愈益明显之故,上神方才动用了封禁大术,却反被术法反筮,眼下正需回气调养,无法拜见五帝二后,还请五帝二后恕罪!”
“上神受伤了?”五帝二后心中都是一惊,他们都知晓水镜月的能耐,如若令她受伤,只怕这五元异动之象是再也无法抑制了……
玉帝脸色微变,那双高处不胜寒的眼睛里闪过一线说不清的光芒,上前一步道:“本君可助她疗伤,你带路吧!”
身后几人一愣,万不曾料到玉帝竟会说如此有失身份的话,这水镜月明摆着就是送客的意思啊!
念儿脸色未变,头也未抬,只是再行了一礼,“谢过帝君厚意,上神她方才已吩咐过了,说是这点小伤无须劳动圣驾,一旦她伤势渐缓,必定于中天宫当面请罪。”
清冷的眸光一顿,似跳过一簇火星,却被硬生生截下,转复如初冰冷,“既如此,便请上神好好养伤吧。尔等须尽心尽力服侍,不可有半分马虎!”
“谨尊圣意!”
眼见那排场太大的几幅圣驾轰轰烈烈地离去,上林殿几人都惊疑不定,忘儿有些呆怔地望着念儿,木木地问:“念儿,你怎么、怎么……”
谁知原本一脸沉肃的念儿忽然腿一软,瘫在地上,口中只是大口大口喘气,“哪里是我说的!是、是上神加在我身上的法术……”
“上神不是在疗伤么?怎么还能……”白泽也纳闷了。
“上神在睡觉,根本不想见人!”
“哈,哈哈哈”饕餮率先笑起来,“看来老子跟人还真没跟错!”
白泽满脸黑线,脸色有些发青,总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进去瞅瞅吧!”忘儿轻道。
“算啦!你瞧连五帝二后的驾她都没见,咋们还会见?等上神想见咱的时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