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弹的亚里亚-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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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加奈……！）
我以为是幻觉眨了一下眼，但眼前真的是加奈本人。放在墙边架上的镜子，也照出了她的身影。
加奈有一个习性，一旦入睡就会睡上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长到令人难以相信。
最长曾经达到两个礼拜。
这是因为爆发模式会替神经系统，特别是脑髓带来过大的负担。
就连只能维持几十分钟的我，解除之后都常会感到疲惫。而大哥化身成加奈的期间一直维持爆发模式下……对神经造成的疲劳，事后必须藉由超长时间的睡眠来统一进行恢复。
加奈从现在开始会先进入睡睡起起的朦胧状态，每次只睡几十分钟——不出半天，她就会进入为期十天左右的「睡眠期」吧。
刚才加奈打的大哈欠会让我的警戒心消除，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关系。
我还想说她会在哪里睡觉……没想到居然会在我的房间。
「嗯……金次？」
我撞到墙壁的声音似乎让加奈醒了过来，她闭着眼睛开口说。
「你去过救护科对吧。可是，你好像没有替自己疗伤的样子。来。」
「……你很清楚嘛。明明没张开眼睛看。」
「消毒水残留的味道。腹部疼痛的人，特有的不平衡脚步声。人类光是走路，也能透露出许多讯息。这点你要记住。」
加奈睁开眼，把手轻放到桌上的急救箱上。
她是为了帮我疗伤……才来这里的吗？
「来。我来帮你疗伤。」
「不用了。」
加奈的声音光是耳闻就会揪住人心，但我却毫不领情。
「「这只是擦伤而已」」
加奈有如镜子般，和我异口同声说道。
她读出我心思的瞬间，更进一步在最适当的时间点上，面带微笑地向我招手。
我转头不看加奈……但还是走了过去……
在这股难以抗拒的不可思议气氛下，我无奈地坐到加奈的身旁。
毕竟我也要好好跟她聊一下。
我坐在沙发上，加奈拉起了我的制服让我露出侧腹。
接着，她不光是涂药还用了小针，确实替我做了治疗。
她的治疗方式，比卫生科的老师还要巧妙……疼痛就像不曾存在似地逐渐消失。
（大哥……）
近距离下，那张被夕阳涂上色彩的脸庞——这温柔的表情，比较像是真正的大哥。
没错。
其实加奈她……擅于治疗更胜于伤人。
她自己也有海外的医师执照，某次在完成了一位富豪的委托后，她还用所得的庞大报酬，在贫困地区盖了一间医院。
加奈，大哥他——
无法丢下伤患、病人和伤心痛苦的人不管。这是他的本性。
追根究底来说，大哥会发觉到这种奇妙的方法——藉由化身成美女来进入爆发模式……是因为他在小时候曾经变装成母亲的模样，只为了哄在母亲死后一直哭泣的我。
——那样的大哥。
比谁都还要温柔的大哥。
为什么？
——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我想和他说话。我必须和他谈谈亚莉亚的事情。
可是……我好怕。
那个话题可能会破坏加奈，破坏大哥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金次。你有好好拿学分吗？」
加奈突然开口闲聊，我抬起了头来。
「……学分不够。不过我接了赌场警卫的工作。加奈你不用担心。」
她给人的气氛和过去相同，我下意识以平常的方式回答了她。
我明明要和她聊亚莉亚的事情……
「赌场警卫。赌场警卫啊……嗯——你真好懂。你的未来让我有点担心呢。」
「？」
「HSS——你能好好使用爆发模式了吗？金次对女性没有免疫力，这点也很让我担心。」
像大哥这样有免疫力，甚至整个人变成了抗体（加奈），我想也有点问题吧。
「……金次，你是肯做就会成功的孩子。爆发模式方面你蕴藏着极大的潜力，肯定胜过我——和初代的远山金四郎。可是从以前开始，你对女生的事情就有点晚熟。嗯——你是那种『有实力没干劲』的人吧。」
加奈处理完我伤口，同时说。
「那方面的事情……你别管啦！」
「毕竟你不是爆发模式的时候，是一个让人有点不安的普通男生嘛。你在空地岛差点从风力发电机上掉下去，是我用绳索把你吊起来的，结果你居然昏倒了，我看到都笑了。然后，我把断掉的绳索换掉，把你搬到这里来……真是，你这孩子从以前开始就需要人家照顾呢。」
果然……那个时候是加奈救了我吗？
不过让我掉下去的也是加奈就是了。
我一语不发，将头别向一旁——
架上，倒映在镜中的加奈抚摸了我的头。
……我在加奈心中，永远都是小孩子啊。
当我的嘴巴扭成了「＼」字型时，
我感觉到四周的气氛紧绷了起来。
「你要小心，金次。敌人正在……逼近你们。」
敌人？
加奈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使我转头看向她，突然——
有人喀嚓一声，打开了玄关门。
「……我回来了。」
这稍微有点闹别扭的声音——
是亚莉亚！
我从沙发上站起，跑到门旁。
「金次，你在吗？那个，刚才……对不起。我有点太激动了……」
不行！不行！不要过来！
加奈现在人在这里！
那个把你打得半死的加奈！
「不要过来，亚莉亚！」
我挺身挡住了半开的门。
「怎、怎么了啊？」
「别说了，你快回去！」
亚莉亚从未看过我如此怒气冲冲地大吼，双眼眨个不停。
「总之就一个晚上，你去别的地方！离开武侦高中！」
加奈到了明天，肯定会在某处就寝。
在那之前，我不能让亚莉亚靠近加奈——！
「……！」
亚莉亚瞬间看了室内一眼，锁起了眉头。
我以身体为盾，不让亚莉亚和加奈之间形成直线距离，同时将她推出外头的走廊。
不能让两人之间形成射击线。因为加奈不知何时会射出「不可视子弹」。
接着，我应声将身后的防弹门关上。
「加奈她人在里面。」
亚莉亚拿着塑胶袋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袋子里拿着装有桃馒——还有似乎要给我吃的鳗鱼馒。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原来是这样啊，金次。」
亚莉亚用睫毛大眼，抬头冷漠地瞪着我。
「是加奈——叫你这么做的对吧！为了让你跟我拆伙，然后跑去跟她组队！」
「你、你说什么？」
「没错，就是这样！最近你会稍微有一点身为搭挡的自觉……是因为你觉得这是最后了，所以才那么轻松对吧！故、故意让我空欢喜一场，反正，反正你一定在心里偷笑我吧！」
「喂……亚莉亚！」
亚莉亚露出犬齿揪住了我，和我扭打在一块。
她就像瞬间热水器一样勃然大怒，看来在强袭科的大败，似乎让她的精神受到不小的打击。
亚莉亚平常就欠缺的推理能力，现在变得更加乱七八糟。
「干什么啊你！不过才输了一次而已，不要一副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你的敌人一样！」
「你想要……和我拆伙！以前的恋人……想跟你合伙！差劲透顶！你、你知道最近我看到你有身为武侦的自觉——心里有多高兴吗！可是现在！可恶！笨蛋金次！」
「不是！加、加奈怎么可能是我的恋人！」
「那她是什么！」
亚莉亚龇牙尖声反问。但是我——
「她是我大哥」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就算我说实话，她也只会回嘴说「说什么蠢话！白痴金次！」然后更加生气吧。
「……！」
看到我答不上话，亚莉亚可爱的脸蛋瞬间纠结在一块……
泪珠，从她的大眼滴落而下。
「你看！为什么你回答不出来！加奈是谁！为什么你们会孤男寡女待在屋内！为什么你要我『出去』。呜，反正——你们一定在笑说，呜，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对吧！你终于可以和那种，那种恶魔一样的家伙——！」
「不对！」
加奈，大哥不是恶魔！
那是我现在最不愿意、最不愿意……如此认为的事情！
现在，现在的加奈只是有点奇怪，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罢了，真正的加奈——对我来说，就像神明一样！
「加奈！你这个恶魔！滚出来！子弹我已经装好了！金次、金次、金次是我的东西！」
咚！
回过神来时，我为了让亚莉亚远离加奈，而使劲地把她一把推开——
啪嘶！
同时瞬间拔出贝瑞塔，对她的脚边做了威吓射击。
「……！」
亚莉亚手上的塑胶袋掉落在地——红紫色的眼眸看着我，惊愕圆睁。
我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惊讶。
这也算是一种习惯动作。当我们和情绪激动的罪犯推挤时，对方一离开就要马上进行威吓射击，停住他的脚步。这个连续动作，我在强袭科时受过好几百次的训练，已经变成了习惯。
但是，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亚莉亚这么做。
亚莉亚常对我亮枪，但我从来没有对她开枪过。
……从平常亚莉亚的行动来看，我原本以为这边她会拔出Goverment……
但我错了。
我开枪射击她的脚边，似乎让她打从心底受到了打击——
「……已经……结束了……」
亚莉亚用双手捂住脸。
眼泪在手下流成了一条小河。
「……我真的失去了……全部，所有的一切了……」
她自言自语说完，立刻转身背对这里，似乎连奔跑的力气都没有……步履蹒跚地从公寓的走廊离开了。
我应该去追……那娇小的背影吗？
我应该跟她好好说明吗？
可是……这些我都做不到……
我只能无力捡起地上的袋子。而里头的豆沙包早已凉透。
我回到房间后——
加奈正在窃笑。
「抱歉呢。我全都听到了。」
——她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这都是……你的关系。」
「她很喜欢你呢。还说『金次是我的东西』。」
磅！
我用握在手上的手枪握把，殴打墙壁。
我不是亚莉亚，但我现在真的很想随便找个人来迁怒。
「没有枉费我忍着睡意跑来这里。」
加奈似乎又觉得很有趣，莞尔一笑。
感觉她看到我们刚才的吵架……心情突然变得很愉悦。
「那天晚上，你在空地岛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就直觉到一件事情——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原来是那样啊。那是，确实存在的。只是两位当事人——都没有看到而已。」
加奈愉快地说着语意不明的话语。我皱起了眉头。
「你睡傻了吗？加奈。什么东西？那什么意思？」
「……算是『牵绊』的一种吧。现在只是如此。」
——牵绊？
「福尔摩斯家有很多怪人，所以早上我还在怀疑。因为我不敢相信金次居然会为了保护那个家族的女孩，不惜拿枪指着我。所以，我想先观察一下神崎·H·亚莉亚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因为这样，我才会去强袭科一趟。」
加奈无视手上拿着枪的我，从沙发上起身。
「——刚才，我已经先告诉理子了。接下来我要『睡眠』了。我在台场订好饭店了。」
「你起床后要杀了亚莉亚吗？」
我对走向玄关的加奈问。
「我不会杀她的。」
「……我能相信你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会说谎的。只要『第二个可能性』还存在，我就不会杀她。」
……「第二个可能性」……？
加奈直视我的双眼，说出了奇妙的话语。
「只要还存在……也就是说如果不存在的话，你又会攻击她吗？那个『第二个可能性』是什么东西？」
「……抱歉呢，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太过在意。」
加奈动作流畅地穿上鞋子伸直背脊，无声地转头说：
「创世纪第二章第十八节：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
再次引用了圣经的她，凝视着渗入室内的夕阳。
「你要记住一件事情，金次。亚莉亚是一个危险的孩子。必须要有人引导她才行。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会感到很骄傲的。」
——她注视着火红色的夕阳，如此说道。
第四卷 陨落的绯弹 3弹 夏日祭典
在那之后，亚莉亚都没有回来。
两天。三天。过了将近一个礼拜，她还是不见踪影。
这是目前为止，时间最长的离家出走。
我甚至感觉再这样下去——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亚莉亚虽然有来上一般科目，但她的四周发出了强烈的气息，不准我跟她说话。我好几次强迫自己无视那股气息，想要和她聊聊赌场警卫之类的话题……不过全都被她给躲掉了。
在这样的时间当中，校内的各教室开始举行一般科目的期末考，我没办法和亚莉亚说上话……
学校就开始放暑假了。
武侦高中七月七号就开始放假。因为紧急委托的缘故，所以假期开始的时间会比普通的学校还要早。
七号。
这个时间很好记，所以我早上起床立刻就想到了——前阵子武藤随便用我的手机写信给亚莉亚，上头是这么写的：
『给亲爱的亚莉亚。要不要和我去参加七夕祭典，顺便练习怎么当赌场的警卫啊？就我们两个人。七号七点，在上野车站的大熊猫面前碰头。你要穿可爱的浴衣过来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