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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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的顶楼蔓延着一片和暖冬十分契和的暖意。连不停息的风通过时也只造成身体轻微的晃动,温和而不带刺,就像不良少年变性成为黄花大闺女,不过也仅限今天。
因为这个缘故,我不能以太冷为藉口离开现场。
约好不再来我病房的长濑就在长椅旁。今天是礼拜六,所以她让我拜见久违的便服装扮,不过我还是抱持和过去一样的感想,就是——这种打扮很没个性。应该要像腋下出现草丛一类的,更有个性一些才行。我开始擅自担心起长濑的个性。
「你一直看着我,我会手足无措啦。」
长濑在害羞。不过她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长濑为什么在这里呢?她不像我爱说谎,个性中还有守规矩的部分,因此她依照约定没有来我的病房,只不过我到一树的病房时刚好碰到来探病的长濑,虽然这听起来像强词夺理,但其实并不是故意的。长濑和蔼可亲地说「你好啦」的时候,脸部表情有点僵硬,那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呢?
结果变成好像左拥右抱长濑姊妹上顶楼约会。
一树正和收衣物的「医师」嬉闹,对方是那个护士小姐。竟然称呼那种会用「今天的内衣是什么颜色的啊——?」取代早安来进行性骚扰的人为医师,一树也没什么识人的眼光嘛!
所以才会跟我混这么熟吧?
「感觉好暖和耶。」
眯细眼睛,用手压着浏海以防被风吹起的长濑低语。这样子看起来好像在树荫下望着嬉笑蹦跳女儿的母亲,也像和日式房屋的外走廊合为一体,正疼爱着孙子的老婆婆。真要我说的话,我总觉得前者的态度比较友善。
「是啊。」
我也化身走廊上的老爷爷(附属品是煎饼或膝盖上的猫)回答。
「感觉好祥和啦。」
我也被长濑影响,发生老化现象。
「一家团聚耶。」
「没有愉快到那种程度啦。」
感觉我们会就这样被升格成在传说故事里登场的人物。
长濑大概也知道这样不行,所以让自己淋上返老还童的清水,或是说故意做年轻的打扮。
「不过一树真的很那个啦,感觉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透。」
长濑将视线的焦点固定在一树身上这么说,而我除了「是吗?」以外没有回任何一句话。看来年轻化现象还没发生在我身上。
「那孩子如果身边没人陪就会变得非常害怕,她现在几乎都躲在病房里不敢出来。」
「是喔——没想到挺严重的嘛。」
「可是有透在的话,她就想要外出乱蹦乱跳,真的很了不起啦。」
「哎呀,你这样直截了当地称赞我,我会得意起来啦。」
「我是说一树了不起,不是你啦。」
长濑一本正经地这么说。我为了参透这难以理解的问答,将自己的精神年龄向前倒转六十岁左右,不过驼背的现象并没有改善。
「只要喜欢的人在身旁,连内心的恐怖也会减轻,我妹妹天真过头了啦。」
「我和麻由在一起的话,会得到连烦恼都忘光的健忘症呢。」
「你是在比个什么劲啦……」她不悦地用悲怜眼前笨蛋的眼神看着我。
看来,以男性的立场来说我并不是个值得尊敬的对象。
「小麻今天人呢?」
「她为了疗养熬夜的疲惫正在静养。」
「是吗?」她的回答暧昧含糊到让人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我斜眼朝位于反方向的门边瞄去,接着立刻让眼珠回到原位。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长濑的状况有些变化,语尾特有的语助词也暂时被撤下。
「要看内容是什么。」
「说得也对啦——」长濑皮笑肉不笑地说。
「是关于小麻的事。」「那是秘密。」
我不近情理地丢出这个回答。长濑皱起眉头叹气表达自己的怒气。
「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我都说是秘密了。」
即使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只会萌生为难和拒绝的想法。
就算长濑有想要学习过去知识的理由,但是她却没有那个权利和义务,所以我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不说反倒比较自然。
但是长濑却不放弃。我喜欢的女性,个性大多顽固几近任性,当然麻由的个性是和危险只有一线之隔的任性,十分特殊。
「那……菅原同学呢?大家都知道菅原同学是这个城镇的杀人犯,那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学生会会长的朋友,也不是共犯,是要我给你什么样的意见呢?」
「菅原同学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一定是在被绑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拜托你告诉我。」
长濑低头拜托我。她那个模样让人感觉好像随时会情绪爆发,突然开始哭喊不停,用无理且激昂的怒骂向我猛刺。
我早就习惯处理这种激动的情绪了。
因为我是小麻的阿道。
「长濑——」我加重语气呼唤她的名字。
长濑抬起下巴,垂在额前的浏海被分成左右两边。
「我看你好像误会了,我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不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不想让亲近的人了解得那么详细。」
但我不是想忘记这件事,这句话我没有补上,而是送往内心某处。
「以前长濑对我说的话对我来说很新鲜,我也很高兴。你说我不想聊的事你不会说也不会问,而我也打算这么做喔。因为不只我不想谈这件事,麻由也不喜欢吧。」如果她还记得的话。
我利用了一个美好的回忆,封住长濑的言论。
当然,长濑眼睛上吊,不爽地对我做出正确的评价。
「卑鄙的家伙。」
「我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才能够也用这种态度对待长濑。
「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卑鄙的家伙……」
她以同一个字眼重复痛骂我。
这也表示除了这个字以外没有其他字眼适合我。
我抚摸着左手的绷带,竖耳倾听以免漏听。
「我并不是把你当笨蛋,而是在说你错了,懂吗?」
「不谈正确与否,我了解你想说的是什么。」
「那为什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呢?」
长濑的指责,好像把我区分为和她不同的动物。
我从回忆里挖出回应她这句话的材料。
「因为我的神经容易切断也容易接回去,我擅长无视痛苦的感觉。」
我这么说后,长濑因为这句话和她的记忆相符合而停下舌头的动作。
因为过去的回忆还储存在长濑的心里。
但是过去的记忆到了现在,不过是沦为酝酿不愉快情绪的温床罢了。
从长濑的嘴角和垂落的视线可以读出她郁闷的心情。
我们之间的一切突然被切断,两人纷纷别开视线。
微风送来的寒冷痛楚突然增加了。
「透。」「我现在不是透,是阿道。」
这是用卑鄙、拐弯抹角的方式表达出来的明确拒绝。
我用眼角瞄着长濑的表情因此蒙上阴影,但却不转头看她。
一树和护士小姐两人正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超大吹泡泡组合制造泡泡,免费供应空气。透明的球体以缓慢流动的空气为动力,赞颂仅仅数秒的短暂生涯。
长濑就像那些巨大气泡一样轻柔地离开长椅,以「我走了」这个最短的文句表示她要回家。
每次和长濑出去玩要回家的时候,她的语尾总是会加上「啦」字。
但是现在什么都继续不下去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我就像留下还言似地说道。
长濑冷淡地回头对我说「什么?」
「长濑认为我们之间发生过非常特殊的事。」
「是……没错啦。」
「不过其实是异常特殊的事态。」
对我、对她、对他都是。
全都是谎言、谎言与谎言。
「……我就是讨厌这种文字游戏。」
长濑的右手握拳,我预测那个拳头会朝我头上飞来。
但是长濑的指甲紧紧嵌在手掌里没有离开,就这样从射程内离去。
每次和长濑碰面,我可以得到的只是由喜欢、期望、不透明混杂成一块的情感。长濑靠近正在玩耍的妹妹,说了两三句话后就直接走向顶楼的出口。
正当长濑透的身影要消失,我才想起忘了说的话。
非得告诉长濑不可的事。
以长濑离开顶楼这件事为鸣枪点,护士小姐继续做起刚才放下的工作,一树则是拿着装有溶液的小容器朝我跑来,一路上吹着绿色吸管让气泡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轨迹。
比起坐在长椅上的我,站在我膝盖前的一树还比较高。她咬着吸管,用「伊嘿嘿——」这样的新语言和我打招呼。她现在只有单手可用,那只手又握着小容器,所以无法再拿那根吸管。我接下拿小容器的工作,一树才又可以开口说话。
「姊姊怎么了——?」
「她说不想和我呼吸同样的空气。」
我多少渲染了一点内容向她报告,而一树对这句话的反应则是巨大的气泡。
她把吸管的前端浸泡在溶液里再朝我头上吹。
气泡被轻快地制造出来,在长椅周边营造日常生活中可见的幻想。
「有被治愈的感觉吗?」
一树向我寻求柔和的温柔感想。
「你是在安慰我啊?」「是啊。」
一树就像以前曾这样做过一般抚摸我的头发,吸管滴下的液体刺激我的头皮。即使如此,我并没有冷淡地甩开我被给予的东西。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视线和把大量干净衣物塞满篮子正要离开顶楼的护士小姐对上。
她露出坏心、年长者的笑容,用嘴唇的动作说「真受欢迎」调侃我。之前我们上顶楼时,她觉得那些以调查事件为藉口强制周遭配合,并在医院里进行竞走比赛的警察很碍事,心情为之相当不悦,不过看来现在已经恢复了。
我藉着手腕的摆动做出赶人的动作回应,她最后的抿嘴一笑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啊,医师——祝您健康——」
不知道受到什么影响,一树说着老气过时的招呼,朝护士小姐挥手。
她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摸头的动作就在留下让体温上升的轻微搔痒下结束。
「一树是常带着吹泡泡工具的不可思议小孩吗?」
「是医师给我的,医师的口袋可以装好多东西喔……」
因为那是坚固的三次元口袋啊!
等顶楼只剩下我们之后,一树就跳到我的膝盖上。她抬头看着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发出以信徒偏颇的观点看来是幽默,以标准的评价看来是毛骨悚然的「呜呼呼——」的笑声。
「医师要我告诉透今天内裤的颜色当做谢礼——」
「……别把那个人当做师字辈的人才能变成正常的大人喔。」
真麻烦,不过我还是会听。我把耳朵挖干净,摆出不会漏听任何一句话的姿势。「那么——唔——叽噜叽噜……透明铁锈红。」
「……………………总之就是红的……………………」
「喔,你在想像喔——色老头——」
揶揄我的一树对我吹了彩虹气泡。我并没有失神,只是失去了心中的红色罢了。
「我对那个又没兴趣。」
我玩着浏海整理外表,挂在小指上的气泡因此裂成两个,就像我和长濑的关系一样脆弱。
「喂透——」以下省略。「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餐?」
「嗯——」从麻由平常的睡眠时间推算,大概过中午都还在做梦吧!「也好。」
「那——吃完午餐后和我……嗯——和我玩玩吧——」
从一树声音的高低听得出来比起吃饭,后面的提议比较重要。
不过我谨慎地拒绝她主要的邀请。
「难得你邀请我,可是今天午后我预定要去扫墓。」
一树听着说明抬头看向我,稚嫩脸庞上感应光线的器官蒙上一层疑问。
「墓?谁的墓?」
「是我妈妈的忌日。」
每年春夏秋冬共四次,我得去面山的陵园。
妈妈是在冬天死的,爸爸和妹妹的妈妈是在春天,哥哥是夏天,妹妹是秋天。
其中资格最老的是妈妈,最没有共同回忆的也是妈妈。
如果产生——只有妈妈被排斥这种被欺负的想法,那就太早下结论了。
其实真正被孤立的是妹妹,只有她还在外熬夜没有进入坟墓,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
「透的妈妈是美人吗?」
一树天真烂漫地询问,简直就像麻由。
「我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耶,只记得长得很高。」
我记得她应该比爸爸高。脚长到恶心,行为、个性到说话方式都像用熨斗烫过一样死板。我甚至记得母亲俐落的动作,但就只有长相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她死后我也好几次透过照片确认她的长相,却还是记不住。
「是像泡泡一样的人吧……」
就算看得见实体也很难抓住,对我来说那就是她的定位吧!
而且还有她是帮我取名字的母亲这层隔阂。
「那么,不漂亮啰?」
一树介入我的独白,并吹了一个泡泡当做实际范例。
「说不定喔。不过你别变成像泡泡一样的美女喔。」
我不确定她懂不懂我这句忠告的意义,不过一树以「知道了」,接受我的建议。
「那么,一树……」
「什么事啊?透老头。」
被天真无邪地叫成老头,我这个高中生脸上几乎要冒出黑线。
我振奋起精神。
「我有话想对你说。」
去掉虚伪的部分,用我有事情想逼问你这种说法比较正确。
「什么什么——?」
「到我病房再说。」
「告…告白吗?」
「我没有厌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