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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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自己的脑袋啊。自己做出判断并行动而得到良好的结果——自信过剩也要有个限度。事实是,依自己的想法而行动结果伤害到他人的家伙可多得是。
「窗户外面。」
「嗄?」我被这道声音与无法理解的内容所吸引而抬起头。
「窗户外面感觉怎样?」
正想说她终于又开口,结果抛出的却是不知从何回起的话题。虽然有点像「你远道而来辛苦了,新干线人多不多啊?」这种,每次陪老婆回娘家的时候岳母都会说的寒喧,但是内容却不一样,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我实在无法解读这名女子这样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样啊……唔,就是很累吧。精神濒临极限,走着走着的时候觉得真想死。」
「想死……请问你的死亡计划是?」
女子这么问道。那不知羡慕着什么似的遣词用字还真奇妙。
「总有一天吧。只不过,不希望是死因是从高处跌落地面摔死的意外啊,我的志愿是老化或疾病。」
「喔,和我相反。」
「啊?」
「不管是变老或是生病,两种都让我害怕。」
宛如在揶揄结婚典礼誓言似的,女子淡淡地诉说自己所害怕的事。她是真的害怕吗?她那难以理解其真意的乾枯话语,让我突然恢复了冷静。
我干嘛和她谈得这么起劲啊?我的理性不耐烦地耸耸肩。照理说,我应该对眼前这名女子不驱赶陌生人而且还与其对话这件事感到不协调才对吧。
或许是在窗外逃窜这种非日常的行为让我的常识灰飞烟灭了吧。我摇摇头看向窗外,然后再看向房门。虽然能从房间回到走廊,但那之后又该怎么办?卡片钥匙在「1701」号房里,虽然也可以拜托这个靠干劲、精气、理智之外的东西维持着神智的软弱女子用电梯送我下楼……但要是我有能放弃一切逃离这里的决心,当初就不会跳进旅馆这个虎穴了。
果然还是只能再一次从窗户离开,以分钟为单位削减自己的寿命,往「1701」号房前进啊。我做出自觉。只不过,要即刻动身的话太严苛了,还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
既然如此,和这间客房的主人,也就是这名女性打好关系愉快地聊天自然就是正解。我的理性发出惊叹。我已经变得不正常了。这间旅馆怎么净是些怪人投宿啊?
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1702」号房的情侣。他们也用绳子串起自己的小指。虽然我对现在的年轻人之间流行不流行什么不是很清楚,不过,在身体开个洞用绳子串在一起,应该是类似耳环的分支一类的吧。我试着把经过车站前和公司附近的学生情侣的身影与杂乱的景色一起在脑中回想起来,但可能因为我平日并不会去注意别人的手指,所以找不出什么类似的案例。
回到主题。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出这名女子为什么让我待在房间里也不叫警察的原因。
若不找出这个理由,个性神经质的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安心。
我得一窥幸运的背后藏着什么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四处飘移的视线焦点回到原位。她还处于热昏了头的状态吗?
「就是那个,可疑人物啊。我是指我。如果是一般来说都会随身带着凶器的强盗的话,大家都会害怕吧?」
「那样的发展也算颇美好。」
「啊?」
「没事,请不要介意……」
女子微张着嘴,像腹语术那样发出「啊哈哈」的笑声,但表情毫无变化。看起来就像位诉说她连变换表情都嫌麻烦的样子。
「不过一般来说,强盗不会偷偷潜入房间还坐着休息吧?」
「我倒看过闯空门然后在主人家看电视而被捕的小偷就是了。」
「喔。当小偷也真辛苦呢,还得爬上这么高的地方。没考虑过向五楼的高度妥协吗?还是有哪句俗语说『有钱人喜欢高的地方(注:改自日本俗语「笨蛋与烟喜欢往高处去」)』吗?」
「不,我不是小偷啦。」
「嗯,你说自己是可疑人物嘛。」
「没错没错。」
「喔。」
「嗯。」
「……………………………………」发呆。视线的焦点再次开始飘移。
不行啊,没有进展。这名女子实在太消极了。到现在为止就连手脚都几乎没动一下,只有随波逐流活到这把年纪的自我主张还存在着。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啊,就连我公司里也有。
只会等待指示,虽然得到命令就会行动,但里头也有不少家伙是即使接到指示,反应也依然钝重。那些人总是让人伤透脑筋。
「总之……真是抱歉。」
再一次低头道歉。虽然也用视线在这个房间里大致上找了一遍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作威胁这名女子的凶器,但是一无所获。总不能叫我用梳子抵住她的颈动脉吧?虽然也有用毛巾勒死她这一招,但我的目的又不是要杀了她。
……的确,要是杀了她,就可以完全避免在这几分钟内被她通报的可能性。但这种手段实在非我所好。说起来,就连想到这一招的自己都使我感到厌恶。
「关于这件事倒是无所谓……」
「若对我有什么不满,请不必顾虑,直接告诉我。」是说,真的没有反倒更可怕。
而且,我为何要和这名女子平静地进行这种对话啊?想到这点,我就实在笑不出来。
「那不然,就这样好了……作为简单的补偿……」
「嗯。」我抬起头。
「你陪我一起跳下去如何?」
她那像刚煮过的白鱼般的手指越过我指向窗户。
嗄?打击这么人吗?啊,不,毕竟被看到裸体。不,即使如此,一起死也未免太……因羞愤难耐而自杀,还顺便完成复仇——虽是充满合理性的选择,但太缺乏人情味,请恕我婉拒。
「很遗憾,我目前还不想死。即使我的人生已经走到十分之九,这想法也不会变。」
因为我就连完全绝望的骨气都没有,就算只是随波逐流也要继续活下去。
「……这样啊。」
连一丁点的失望也没有,女子只是左右摇摇头,晃动着头发。
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对我抱着期待,所以自然也不会失望吧。
「那,你进这个房间到底是想做什么?」
喔喔,一般来说会第一个出现的主题,这名女子现在终于抛出来了。
只不过,是像看着我背后的大字报念台词般,不带一丝感情的疑问。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种事我自己才想知道。
因为客房服务的旅馆服务生一直不厌其烦地敲门?因为电话铃声吵死人了?因为白猫走在窗户外面?因为差点被那对情侣给踩扁了?因为我有惧高症?因为我没力了?因为收到了一封信?因为那一天我儿子死了?
究竟哪个是致命性的,而哪个是决定性的,现在的我无法判断。就算看着「心脏病」游戏中翻过来的扑克牌,也无法理解上面的图案究竟是什么,根本无法回答。
所以,翻一张牌就对了。现在还不是揭晓胜负或结局的时侯。
就专注于解决现在的我能理解的部分吧。
各种状况与虚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成为枝析的一端。这根枝枒在我的手腕里画出一条带着血管的轨道并与之交缠,然后支配、操作着我的右手。
我平伸出手,打得笔直,手指一直线指向正面。
越过女子的头部,也穿过房间的白色隔间,指向更深处的里头。
在女子顺着我的轨迹转头之前,我便片面地提出了自己所为何来。
「可以跟你借一下厕所吗?」
「请。」
我再次深刻地体认到,我天生就是那种一紧张,胃就开始不舒服的类型。
樱山惠子(主妇) 中午12点30分
厕所也上过了,做好周全的出门准备。我忙碌地在家中打转,确认门窗已经关闭之后,踏出了家门。亲爱的等等我唷——透过到现在也仍未能接通的电话,我努力地试图将自己的讯息……哎呀,还有这一招嘛。就发个邮件给他吧。
锁上玄关的大门,另一只手操作起手机。邮件收件匣里清一色全都是老公寄给我的邮件;而寄件备份里的收件人自然也一字排开都是我家老公。就像黑白电视机那样单纯呢,嗯嗯。不过,我和老公究竟哪个是黑哪个是白呢,我苦恼了一下。就暂定他是黑好了。
「亲爱的,要接电话喔。」寄出。传送完毕。很好很好,再一封。传送完毕。再一封。很好很好,再一封。很好很好,再一封。很,好很好很好……哎呀,我又犯了重复寄送同一封邮件的老毛病。不过呢,像这样传邮件给老公,总觉得就像回到了当初交往的时候,总是让我心头小鹿乱撞,所以才会忍不住一直犯这毛病吧。真是,这都要怪我家老公像鱿鱼乾一样愈嚼愈有味啦!好啦,愉快的时间结束,该~动~身~了。
微笑着向家门前和小孩玩耍的老太婆,更正,中年主妇点头代替问候。因为我若无德便是我老公无德,所以要The表面工夫。很遗憾,我贤妻的本质只有我的老公能看,所以我得演戏,扮演脸上带着温柔笑容的善良太太。喔呵呵呵呵。
哎呀,你要出门吗——比我大三岁的大猩猩……更正,中年主妇对我说话,我也温柔婉约地回以「嗯,是啊,出去办一点事。」接着快步离去。脸上挂着鼻涕的那个小孩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该不会是智能不足吧?不过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啊啊,不过话说同来,真想快点和老公生个孩子啊——我不经意地就描绘了一个大家都笑逐颜开的美好愿望。等老公回来以后,得快点和他生个小孩才行。
我压着裙摆急行,来到徒有其表的公车站牌。虽然只要再往前二十公尺就有计程车招呼站,但是节约是主妇的美德。我重拨老公的电话号码,把手机凑到耳边,在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的公车站牌等车。
因为一直到车子来了我老公都还是没接电话,我只好无可奈何地上了车,支付车资之后在空着的位子坐下,开始输入邮件。
「电话」,我只简洁地写了重点。内容太长的话,会让我老公伤脑筋,因为他有点没耐性。除此之外,他几乎就完美了。不过,拥有缺点也是别具一番魅力呢。
「电话」「电话」「电话」「电话」「电话」「电话」TEL♪;TEL、TELTEL♪;老公啊~我好寂寞唷~我等你电话喔~~~~……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这个声音好吵啊。手机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吵呢?
「电话」喀喀喀喀是我唷气气——重复着这首圆舞曲,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车站,但老公还是没有任何回音,我沮丧地下车。啊,刀子不小心掉了。不~行~啊~我装作贫血的样子抱着头曲身把用布包着的刀子捡起来。现在可是要去救自己的老公,我这做妻子的要是手无寸铁就太丢人啰。而且要是发现其实是老公背叛我,还可以在宰了他前用来削掉鼻子或耳朵♪;
走进人多到让我想用道路清扫车把他们啪啪啪扫掉的车站,在票务柜台购入新干线的车票。
虽一度烦恼着该不该买来回票,但心念一转还是买了单程。救了老公之后还可以顺便住个几天几夜享受一下小旅行,这样不是很好吗?人啊,能够有多美好,都是取决于其人生的价值喔。要说的话,就是累积美好点数?累积这种东西正是人生的最大目标啊。不过我只要有老公在,不论何时都是满分啦。
从柜台收下车票,迅速通过剪票口,兴奋地搭上新干线。途中想再试试电话打不打得通,把手机凑到耳边,但果然还是无消无息,反倒是听筒中狂妄地传来哔哔哔像是警告音的声响。把手机拿开耳边,对液晶萤幕骂了句「干嘛啊~」然后擦一下这个因为汗水而湿黏的小脏鬼,确认一下之后发现是电力快耗尽了。
真是的,这孩子怎么那么没毅力啊。如果现在四下无人的话我一定会狠狠摔它一下,然后又得以手机店常客的姿态去店里一趟了。光想到得看那个只不过比我年轻六岁就跩得二五八万的乳臭未乾扁鼻子小毛头……更正,女店员惊愕的表情,就让我感到烦闷。
可是不要紧,因为新干线上应该有电源插座吧,
有把充电器一起带出来真是太好了,这就是有备无患。
不过话说回来,有老公在我身边,我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忧患就是了。
哎~呀~呀~呀~我又掉进了自己的甜蜜小世界。要是车厢里有「觉(注:日本的妖怪,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的话,现在应该满脸通红了吧。没有吗?没有吗!我悠闲地四处张望,不过大家都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真爱逞强♪;
把手机接上充电器,然后插上插座。
这么一来,就可以继续拨老公的电话啰。
新干线真的是好东西呢。
山名美里(企图自杀的人) 下午2点50分
那个大叔究竟怎么回事啊?
在那个大叔匆匆跑进厕所以后,我「呼」地吐了口气,把手交叉在胸前。
从小在这个和平国度人烟稀少的城市里长大,遇上可疑人物的经验这还是头一道,所以有点紧张。而且对方甚至是为了借厕所就大冒险到这种程度,这么充满过度挑战的精神,真亏那位大叔能安然活到这个年纪,根本是奇迹。我开玩笑的。
他看起来不像会对我有什么危害,感觉就是个温厚的大叔。虽然这社会总是会说「不要用外表来评断」,但事实上参加就职考试或入学面试之前都得整理好服装仪容,为的不就是让人「用外表来评断」吗?而人之所以陷入恋爱的动机,也有七成是从外表开始。
我之所以会被男友吸引,也是因为他很帅这种当然至极的理由。男友理所当然地人缘很好,也有人望,直到现在我还是很难说甽我和他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