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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人若犯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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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很不错的林轻从逃生通道潜进教学楼以后,坐在恨不得拿真金镶的楼梯上,等着十分钟后下课铃一响,她可以很自然地混进午睡结束的人群里。
坐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手指上翻来翻去,那手法极其熟练,就连新东方和蓝翔出来的都比不上。
那一年她八岁,第一次在命运和不学无术的安排上,遇上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少年。
林轻从小父母离异,小女孩一年也见不上她妈几次。吃喝拉撒平时都是他爹林缘和几个保姆管着,一身臭毛病也都拜他爹所赐。
她老爹靠炒股起家,对钱有着超乎寻常的病态崇拜。林缘平时不喝酒不抽烟不泡妞,除了收养小孩,首当其冲的爱好就是数钱。
林缘数,林轻也跟着数。她爸觉得小姑娘家成天数老人头太不青春阳光了,就丢给她一把硬币。
数着数着,就让她数出一身真本事来了。
硬币在她还短的手指上上下翻飞,单凭这眼花缭乱的一场,她就算是个有一技之长的孩子。
收场的时候,硬币稳稳停在中指指骨上。林轻一抬头,发现台阶下头有个瘦高的少年,背着一只单肩书包,正一动不动地看过来。
因为是逆光,她看不太清那少年的脸,只从身高和校服上判断,这位应该是高中部的某个学长的学长的学长。。。。。。简称学长。
所谓贵族学校,就是要有把养生放在成绩前头的气魄。这个时候全学校所有年级都在睡午觉,这个少年他却背着书包在楼里晃荡。
一种遇见知音的激动油然而生,林轻一激动,就听“嘣”的一声,手里的硬币被她弹了出去,正好弹在这位学长的脑门上。
原本组织好的“学长好,过来坐啊”,“学长也逃课啊,真是好巧好有缘分啊”,“看你逃课还带着书包,学长真是英雄”这类客套话就说不出来了。
对方愣了好几秒,才摸了摸脑门,然后机械地伸手入包。。。。。。
她心里警铃大作,想到这个人既然敢和自己一样逃课,想必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英雄人物。像他们这样的英雄人物都是不拘小节的,这不拘的小节里就包括在书包里藏把菜刀。
林轻很害怕,八岁的林轻害怕得汗都下来了。她当时虽然年纪不大,也感觉到这人气场和别的小朋友都不太一样。她听说高中部的学长们都是很有脾气的,弹了脑门这个事儿其实可大可小,但菜刀掏出来了以后可就只大不小了。就算他不掏菜刀,今天拎着她到训导主任那里同归于尽一下,这也是要扒她一层皮的。
她不大的小脑瓜飞快地转起来,最后就想起她爸喜欢的一句话: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想到这里,林轻火速从台阶上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刚讹来的毛爷爷,拉过少年的手,特别真诚地把钱塞进他手里:“学长,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八岁的林轻连对方肾的高度都不到,使劲仰着脸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见他不说话,林轻咬咬牙,狠心又摸出一张毛爷爷:“学长,消消气,这个给你买兰州拉面吃!”
至于为什么是兰州拉面,是因为她爸林缘赚了不少钱,他自己又不是个好享受的,就只能把独生女当个公主养。林轻虽然性子离公猪都比公主近点,但这衣食住行上,她其实一直都是很上档次的,街边摊什么的,她是想也不要想。
在八岁的林轻的认知里,兰州拉面,那是人间美味,那是她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两百块塞出去,林轻那脆弱的小心脏着实疼了一疼。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好话,却见刚才要掏菜刀那个忽然后退几步,转身狂奔而去,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略凌乱啊略凌乱。。。。。。
林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想着把地上的一元钢镚捡起来,下意识地抹了把汗:这是不砍她了?这是不带她去自首了?老爹果然永远是对的。
那之后第三天,林轻回来得又有点早。她坐在台阶上耍硬币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位单肩包菜刀学长。
很多时候,缘分就好像是地上一块被人嚼过的口香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粘了你一脚。

  ☆、第三章

很多时候,缘分就好像是地上一块被人嚼过的口香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粘了你一脚。
学长仍然是站在逆光的角落里,黏在地上萝卜干似的一动不动看她翻花样。
林轻一边翻,一边在心里打鼓:老爹说人都是贪的,今天得了一块钱,他就会指望明天再得一块钱,有的甚至做梦会得两块钱;可是反过来说,他今天丢了一块钱,就会觉得明天会把这一块钱得回来,有的甚至想着能得两块钱。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被套在股市里出不来。
他老爹最后叹一口气:炒股就好像抢钱,有抢有还,再抢不难。
林轻心里立刻明白了:这学长是觉得昨天得了两百块,今天又找她要钱来了。
她这么一想,手上的动作就慢下来了。她不禁有点后悔,昨天的两百快她给的有点太痛快了,那少年看着比她大了能有八、九岁,想把她拎训导处去,实在太容易了。
硬拼不行。
眼角瞟到少年的手又摸上了单肩包,她赶紧一个猛子扎下去,又麻利掏出二百块来:“学长!快拿着!快拿着!去买面!大碗的!”
结果学长又冰冻三秒,然后特别女主角地飞奔而去。
自那以后,林轻每次逃课回来都不敢再往那边楼梯坐。可是不管她躲到哪儿,那菜刀学长都阴魂不散地站在她五步开外摸菜刀,一摸就是一个学期。
那个年代,二百块着实是不少钱。林轻讹来的一千三很快就都给菜刀学长买兰州拉面了。她爸虽然宠她,但也不会每天给她一个小学生塞几百块钞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林轻只能小小年纪扛起生活重担,想破了脑袋赚钱。
比如说,她开始帮同学们抄作业,那个年纪的富家小孩们对钱都没什么概念,所以林轻这种服务算是垄断服务,开始是一块钱一页,结果因为需大于供,涨到五块钱一页,生意还是源源不断。后来林轻索性用逃课的时间去隔壁的小学雇了一帮同年级的小学生,一毛钱一页替她抄。她也想过雇高年级的,抄起来快一点,可是转念一想,老师估计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只好作罢。
好在菜刀学长一个学期后消失了,林轻也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松还长了几公分个子。
很多年后,林轻回过味来,指着她那些狐朋狗友说:“你们拿老爹的钱包几个小明星算什么?我八岁就自食其力包养小白脸了!”
那时候大家都笑,连被她说成“小明星”的几个嫩模也配合地笑起来,只有角落里亮紫衬衫的李洛基晃着手里的酒杯,唇角挑起一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哦?林轻,什么时候把你的小白脸领出来遛遛?”
林轻十分泄气:“怪我那时年少无知,我读书少,是这么四个字儿吧?竟然让他卷钱跑了!”
大家又笑,家里有几座金矿的宋二百带来了一个新出道的二线小演员冯淼。冯淼当时喝得有点高,呵呵开玩笑道:“又出钱又没得着人?咱林姐也被鸭坑过啊哈哈哈哈~~”
那时林轻还年轻气盛,没看比她还大了几岁的冯淼,只瞟了眼宋二百那二百斤的身躯,幽幽道:“宋二百,你的这位‘小姐’是不是想出去压压马路了?”
冯淼最近有点春风得意,听到“小姐”俩字儿发型都被吹乱了,刚要发作,被身边的男人拽起来。
宋二百一边和林轻道歉,一边拿眼窥李洛基,一边还能把冯淼往外推:“林轻,别当真,别当真,淼淼这是喝多了,我带她出去醒醒酒。大家继续,继续啊。”
等宋二百俩人走了,大家才回过神来。小七豆腐坊的独生女张紫婷拉了拉新买的prada连衣裙,凑到林轻身边小声劝说:“你说你和那种破落户生的什么气啊?”
小七豆腐坊开了三十几家分店,但不管开多少家,它也是个买豆浆油条的。张紫婷能挤进这个圈子,也多亏她是个坚强的人。她的坚强体现在,不管怎么被人嘲笑,都能青松一样紧紧抱住林轻大腿不放松。
林轻瞟了眼她prada裙子上的线头,捡起桌上个瓶盖夹在手指间:“话太多。”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张紫婷赶紧摸出几个骰盅,招呼道:“大家别光坐着,过来玩几局。”
气氛好不容易又热乎起来,却听“咣”的一声,包厢银纹的大门被人撞开,一身*的冯淼又搞传销似的折回来了。
她甩开胖脸都急成一朵菊花的宋二百,湿哒哒的芊芊玉指甩向正在摇骰子的林轻,半天才顺出一口气儿来:“林轻,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不就凭你有几个钱吗?那钱是你挣的吗?还不是你父母给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我强?你凭什么拽?”
包厢里的镭射灯晃来晃去,一只只摇骰子的手慢慢停下来,手的主人都看向林轻。
林轻拍了拍骰盅,抬起头淡淡说:“是,我靠钱,我的钱是父母给的;你靠脸,你的脸难道不是父母给的?”
冯淼被噎了一口:“这不一样!”
林轻目光在她脸上绕了一圈,幽幽道:“怎么?难道你的脸是韩国人给的?”
冯淼这回真急了:“林轻!你嫉妒!你诬蔑我!对,我的脸是父母给的!但是我努力了!外面长得比我漂亮的,有几个混得比我好?我能六个月不碰肉只吃胡萝卜和苹果,你行吗?你受得了这种苦吗?”
林轻皱了皱眉:“你吃素就不用在这儿说了。”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对周围人开玩笑说,“我家老头子以前看报纸的时候说过一句,‘arian(素食主义者)’在印第安语里是‘r(技术不好的猎人)’的意思。”末了看向角落里,“洛基哥哥,我有点文化了吧?”
陈氏的公子陈衡放下麦克,真诚地说:“林轻,几天不见,你英文词汇量都快到五了。”
趁着众人笑话林轻的时候,张紫婷把要冲上去和林轻撕逼的冯淼扯了出去。冯淼今天受的打击不小,还要冲回去再战,听到张紫婷幽幽说:“那里头的,超过半数比林轻有钱。”
冯淼愣了愣,张紫婷也不拦她:“就连带你来的宋二百家底都比林轻厚,但是她说一句话宋二百就得夹着尾巴听,你没看出来?”
冯淼下意识地停了停:“为什么?”
张紫婷看她这副茫然的样儿,忽然觉得和这人说话实在没意思,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道:“别以为自己吃几根胡萝卜、陪几个导演上床就是努力了。别人努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儿童餐。”
她压了压裙子,高跟鞋踩在地上咚咚响。拉开包厢门的时候,张紫婷回头对站在走廊里小桥流水的冯淼说:“林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回头收拾收拾,好好给她敬杯茶、道个歉,然后……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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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十岁的时候认识了十八岁的李洛基,年龄的代沟没有阻碍臭味相投的两个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十一年,他们只担心过两件事:世界不够乱和自己不够坏。
林轻从前对恶有恶报这句话持的态度,是两声哼哼。可这三年除了平时劳动,她在里头闲得和根腌黄瓜似的,就有了大把时间去进行学术研究,比如说《论一代恶霸是如何沦为阶下囚》。
举个例子,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在牢里蹲了三年,不是因为十一岁时害全年级半数孩子沉迷魔兽世界,不是因为十三岁时让一向看不上她的班主任被学校辞退,不是因为十四岁时弄得找她爸要钱的下属离婚,不是因为十七岁时害得曾经好朋友的伯父破产,也不是因为十八岁时往少管所输送了一批还没回过神的青少年……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落到这一步,都要归结于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没有背小学生行为规范,就算不背,她也实在不应该用那张纸扇同桌如花似玉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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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刚把监狱发的薄棉袄拉上,就听身后“咔——咔嚓”一声,她身手敏捷地一侧身,躲过一棵被风拦腰刮倒的半截树身。那树厚的地方看着有她大腿那么粗,在夹着沙土和花花草草的风里又被拖出去五六米远,才死不瞑目地躺尸在马路中间。
这么棵树横在路中间是很危险的,但林轻没有管这个闲事,她觉得能在今天开车出门的,必然要有非同常人的胆量、非同常人的技术、和对打折一点也不感兴趣的财力。
她十几岁的时候,和不少像她一样不学无术的二代们胡混过好些年。
那些年,那些年啊,若论放荡不羁,s市无人能及林轻。

  ☆、第四章

那些年的年轻人还是很体贴的,每每都等到夜深人静了才成帮结伙地去外面烧胎,在寂静的夜里划出一道道“刺啦刺啦”刺耳的弧线。
那时候林轻年纪还小,不到拿驾照的年纪。她爸什么事都惯着她,只这件事上还是稍微腼腆了一点,给她配了个死活不交车钥匙的司机。
二十多岁的公子哥们带她玩,一是看在李洛基的面子上,二是也不想得罪她这个比他们还不学无术的主儿。
每一次晚上出去,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副驾驶上,身旁宏基大公子李洛基的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袖口暗金的袖扣左右一动,就有一辆车被甩在身后。
夜风绕过挡风玻璃打在脸上,两旁的的灯光好像穿越时空一样急速后退。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了,有一辆他们的车从后面追上来,开车的人打个口哨,一脚油门还没踩到底,就听到“咣”的一声,是一只头盔先砸上他的后车灯,然后危险而又含蓄地凿在路上,引起身后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和骂声。
一般像他们这种开着跑车找刺激的人,是不会在耍酷的时候戴个头盔的,这就好像武功盖世的大侠不会在开打前戴上俩棉套袖。所有人里只有林轻每次都被李洛基扣个东西在脑袋上。用李大公子的话说,林轻咬人,要防着点。
这种在马路上乱扔丢垃圾的行为是很不道德且不容易的,这一手林轻练了很多次,直到练得右胳膊比左胳膊粗了两圈,才能在二百以上的车速下准确砸中对方后车灯。
好在十二点后这段高架上车不多,后面跟着的也大多都是他们的人,对林轻这一手早有准备,不然她都不知道已经造成多少人间惨剧妻离子散。
被砸的公子哥车速不减,从后视镜里看到林轻已经解了安全带,正扶着挡风玻璃站起来,极为叛逆的左长右短的头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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