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帅舒兰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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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刃了他,为我舒门及常胜军枉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嘛。”
舒兰忽然又笑了笑,看得迦烜却有些心惊,加上她原是一夜未睡,这样静默地呆着,此时开口说话的嗓音都带着些沙哑。
“迦烜,那日你没有在西陉关,你是没有亲眼看见那个场景。”
“我爹娘、大哥、三哥是死在城外的,他们的尸体被烈马踏践,都非完尸。爹是大将,被砍掉了头颅,大哥双臂不在,三哥是被乱刀砍死,沾了一身的血。而我的母亲还被蛮夷擒住,被拽在马后拖行,我自小从未看见过娘亲衣衫不整、披头乱发的样子,再加上那些血,瞧着可真是骇人。”
“那时候为了阻挡蛮夷侵袭,大伙将尸体全部堆砌在城门口,我二哥临死之际都拖着断了的腿爬到了那里,那条血印子,清晰得就好像印在了黄土里。对了,还有我的四弟,他是死在城里的,他原本负责送走城中的百姓,爹娘这样安排,也是想留住舒门的一条血脉,可惜啊,当时城内已跑进不少蛮夷,他们哪里会放过他,爹一定想不到,四弟的尸身四分五裂,方是舒门之中死得最惨的。”
“迦烜,我真想让你们看看那个场景。”
舒兰略略偏过头,平静的嘴角忽然扬了起来,就好像坏掉的娃娃。
“看过了,你就一定晓得,我舒门对迦国皇族是有多忠心。”
这一刻,迦烜僵着身子,说不出话。
他好像做错一件事……一件很要命的事。
少时,舒兰站了起来,未再看他,“来接你的人已候在了外头,我叫他们进来。”
“舒兰!我—”
“放心。”舒兰打断道,“我一定会守好西陉关的,壑帝天威,我怎敢出差错呢。”
屋外是晴朗的日头,舒兰站在日照下,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她走出自己的院子,唐雪松就候在院门口,昨夜本就是他进屋帮着将迦烜扶到床上,他也晓得舒兰守了一夜,必是劳倦。
“舒兰,你还好?”
舒兰没有看他,只淡淡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将迦烜送回去吧。”
她走的快,唐雪松也未追,只微微皱着眉看她离去,自己方转身进了院子。
兜兜转转,命数这个东西,当真不晓得是控制在谁的手里。
是老天爷?还是那位权势倾天的壑帝?
舒兰摸着象龙马,看着它清澈发亮的眼眸,轻声低语,“你是我自小养大的,你的父母亦是舒门良驹,它们忠心不二,随我父母战死沙场,而今也就剩咱们算是真正的舒门之后了吧。”
人,有时候真的还比不得畜生的情谊。
舒兰先是骑马奔驰至长安城外,天高地宽的苍穹大地,春风一吹,青草的香味扑面而来,远处嫩绿层层起伏犹如阵阵波浪。
迦国大地,她舒门一心要守护国土百姓,可一门的赤胆忠心,只因曾为前朝两帝的武将而惨遭猜忌。若然只是猜忌也就罢了,不过削官免职,去了一世荣华富贵。
可是壑帝,你也未免太狠了一些,竟是拿他们一家的性命,做了一个开战的借口。
只是,一个借口。
“啊!啊!啊……”
她扯着嗓子,对着苍天放声高喊,将心中的憋闷烦躁一声声地呐喊出来。
壑帝,可惜啊,上苍尤怜!到底是让她这个舒门孤女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然而舒兰心里也明白,此刻要动壑帝,恐怕无论是刺杀还是兵变,都是不成的事情。西陉关破,壑帝既然能够埋下那么高深的一步棋,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必也在他的控制之中。
还有舒战……
他与她的恩情,也委实狠狠地,非比一般。
舒兰又待了一会,心绪还是有些不宁,她调转马头,直接上了郊野的一处山林。这座山少有人走,可山上却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庙宇,是当年她和迦烜出来玩时无意撞见的,那会庙里的住持还请他们吃了碗素面。
而今故地重游,舒兰的心里却是人事全非。
亲人不在,夫君变作叛徒,而曾经以为的恩人,才是她最大的仇人。
戏本子算不得精彩,却翻得有些快,要她一时咀嚼在嘴里,咽不下去。
“这不是舒兰吗?”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清澈的声线,舒兰勒住缰绳,回身一看,同样骑马而来的竟是龙亲王迦逸。
舒兰见了立即要下马依矩行礼,这次迦逸倒是应得快,“免了吧,本王瞧着你的面色不大好,可是来上香的?你是该好好拜拜。”
其实舒兰彼时很不想瞧见和宫里有关的人,更不要说眼前的这个还是迦国皇族,偏生真是躲都不躲不过,可思虑到此,她脑中倏然一顿,当真是躲不过么?龙亲王何等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山里?而且他还晓得前头有座庙,这座庙的香火可素来不甚兴旺。
“舒兰只是闲来散散步而已,能在此处巧遇龙亲王,想来这里可真是一块宝地了。”
迦逸素来端着一副君子如玉的面孔,行为举止更是翩翩有礼,自从做了亲王后愈发温煦沉稳,同他接触过的人,十成十都要赞他风雅温和。尤是他对风月之艺颇为拿手,琴棋书画没有一样不是国中好手。
少时,舒兰勒马跟在迦逸的半身之后,他们后头还有龙亲王的一干护卫,皆是骑马慢行,故意留出一段让他们说话的距离。须臾,就听迦逸风淡云轻地问道:“听说你近日赶着回西陉关?”
“是,不出意外,明日一早便要动身。”
“这么急?边关出事了不成?”
“那倒不曾,只是舒兰在军里待惯了,难免雷厉风行一些。”
几句话说下来,舒兰便明白今日的偶遇断然不是一个巧合。龙亲王往昔为避嫌,一向不与朝中官员有什么牵扯,前些时候她在亲王府门口遇上他,也不过三言两语就被打发走了。而今,他却是一副要同自己深谈一番的样子。
以前舒兰无意对宫中之事多有关注,横竖她是要回西陉关的,宫里的争斗和她沾不上半点干系,却哪里想到,自己一家的性命早在壑帝的算计之中。
是以眼下,龙亲王这番突如其来的举止叫她全身警戒。
少时,两人已骑马到了庙前,庙还是以前的那座小庙,只是似乎翻新过,不似以前那么陈旧。迦逸率先下马,看着后头同样翻身而下的舒兰,浅浅笑道。
“既然来了,便一同进去上柱香吧。”
“是。”
谁敢拂了龙亲王的面子,何况舒兰眼下也很想知道,这位前皇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的朋友们上班了没有,上学的孩子们是不是快开学了?
大伙心情如何?
坐一坐某牌电梯,体会上上下下的感觉~~~
PS:原五十二章放错了,已更新,现五十三章为原52,漏掉的一张内容还蛮重要地~~~麻烦大家温故而知新~~~致歉。
☆、第五十四章 长明 做戏
舒兰想到寺庙里来走走,便是觉得眼下大概只有这清幽宁静的佛殿,能稍稍压下一些自己快要爆发的脾气。只可惜,她没想到会在遇到君子端方的龙亲王。
小庙的一座偏殿里,长明灯盏盏明亮地排列在四周,将庙宇映照透亮,橙黄色的灯火里燃着佛祖的慈悲安详。
迦逸负手站在一侧的长明灯前打量,宽大的手掌间摩挲着两个成色极好的墨玉乾坤球。舒兰跟在其身后,一副君臣的守礼恭敬。这会殿里只他二人,和尚、护卫都被打发在外头,没人会进来。
“日子过得快,舒老将军也过世一年多了。”沉静了半会,到底是迦逸先开了口。
“是。”
“舒门乃我迦国忠烈将门,委实可惜了。想当年,本王很是欣赏舒老将军的骑射双绝,那驰骋校场的模样威风凛凛,弓箭强劲,纵使在诸多武将中也是一枝独秀,是以当年差点便做了本王的禁军统领。”
听到他提及此事,舒兰面色一怔,显然龙亲王这些年断然不是只懂得风花雪月而已。
“不过你可知道为何最后你父亲并未走马上任?”
舒兰低首回道:“龙亲王大智,岂是舒兰可以猜到的。”
“因为彼时,本王料到自己不久便要退位让贤。”乾坤球发出清脆的一击声响,“又何必再牵连一个舒门呢。”
退位让贤这四个字,龙亲王咬音咬得极准极缓,舒兰觉得自己再装傻充愣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拱手道。
“舒兰替舒门一家多谢龙亲王当年的体恤恩典。”舒兰直起身子,看着迦逸的背影,“而今龙亲王在浮川宝地已休养多年,不知可有什么打算?”
少顷,迦逸稍稍侧过身,精致如玉的俊秀面容,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愿意帮本王么?你当明白一军不容二帅,一仆也不容二主。”
舒兰此刻神色镇定,朝堂上的暗算阴谋在她眼中都比不得仇恨二字。
“舒兰只想问龙亲王一句,西陉关破的原委,亲王可知道?若是知道,又是何时知道的?”
迦逸审视着舒兰直白的目光,这个问题问的好,若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说他对舒门并不关心,亦没有多少能和壑帝一较高下的大智。而他若是知道,那么这个知晓的时间若然答得早了,便是见死不救,舒兰自不会效忠于他。可他若答是和她同时知晓的,便是时刻派人监视着他们,而通常,大多人是不愿跟着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主子的。
“自舒老将军英勇就义,本王听闻西陉关破的始末是因军中出了奸细,便着人打探此事的因果,而在派人详细查访之后,所得的结果如何,你已经知道了。”
话及此处,迦逸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舒兰垂下眼眸,她觉得有时候这场错,就错在她太相信人。当年在长安做质子时,是太子迦烨怕舒门功高震主,而提出将他们兄妹扣在京中,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安抚壑帝。那时,她若深想一下,便该知道壑帝对他们舒门并非完全放心。
她不应该被壑帝年少时对自己的纵容而放下心思,她不应该全然无视朝堂的变化,她不应该没有细细思量许国公的箴言,她不应该……那么相信人。
错了,都是她的错。
少时,舒兰问道:“龙亲王多年韬光养晦,而今不怕锋芒太显吗?”
“为得良才,总要拿出些诚意。”
只是他这份诚意恐怕应对的是她手上的兵权,然而常胜军的将领士兵们,并不是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
无妨,横竖虚与委蛇这种事,她又不是不会做。
“舒兰明白了,只是明日回西陉关已是势在必行,不知龙亲王可有什么吩咐?”
迦逸笑笑,“旁的也没什么,西边这一路暂且不急,你只小心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
“此事不必亲王吩咐,舒兰自要为爹娘兄弟留着这条性命。”
迦逸对她的这番应答似乎很是满意,只将他手上的一个乾坤球递到她的面前,颔首笑道:“既然来了庙里,便去为老将军他们点盏长明灯吧。”
“是,舒兰告退。”
舒兰默默接过龙亲王的信物,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果然冰冷如玉,大概就和这人的人心一般。
小庙的偏殿里一时又静默了下来,迦逸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叫人寻了掌管长明灯的和尚过来。
迦逸盯着面前的一盏长明灯,他方才一直挡在舒兰的面前,没让她瞧见,这盏灯上竟是清晰得写着舒兰二字,遂问道:“这盏长明灯上的名字倒是我的一位故人,敢问师傅,可是点了有些年头了?”
和尚上前两步瞧道:“是许多年了,点灯的公子未留姓名,只听他身旁的随从们称他为二公子,他年年都会派人来添香油钱,不晓得是否为公子的故人。”
迦烨摸着手里只剩下一个的墨玉乾坤球,俊秀的面容愈发笑得沐如春风。
“那便不会错了,他是我的堂弟。”
壑帝总是算得太精,却偏偏没能将自己的儿子给算计妥当。
不过这大概是他们迦氏一族的毛病,一个个都太聪明,而聪明的人总是喜欢算计别人,却不愿被人算计。是以,皇族的内斗从来都容不得半点手软。
迦逸轻笑着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皇叔,当年的你做什么就不肯安安分分一些呢,而后也不要怪侄儿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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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兰骑马下山之后,在城里又晃了许久,此刻她脑中惦记着的并非是龙亲王的一番阴谋打算,而是盘旋在她自己心里的另一副阴谋算盘。彼时接近傍晚时分,舒兰下了马,牵着象龙进了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叫做欢颜巷,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烟花之地。
这些天她命人调查赫连远底细的同时,自然也晓得他在哪里落了脚。而此时大多园子已开始揽客,好在不管这是不是只给男人玩乐的地方,但凡有钱能使鬼推磨,几锭银子,那老鸨对着舒兰的面孔照样是欢欢喜喜、恭恭敬敬地。
“把人给我叫出来就行,我在外头的桥下等着。”
“是、是。”老鸨赔笑着,她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这位小姐定是不一般的人物,而高贵的人、又是个女子,当然不愿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彼时赫连远也隐了身份,老鸨又哪里晓得他的高贵,遂就顺着舒兰的银子办事。
过了一会,赫连远一副懒懒的样子踱步过来,半路还打了好几个哈欠。他天生生了一副男女皆爱的容颜,是以在迦国的青楼里混得颇为风生水起,过得愈发滋润,彼时凤眼一挑,故意念道。
“哟,昨天不是还叫我滚吗?怎么这会舒大将军又自己专程来找我了?”
只是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埋怨之意,反而捏着股醋味。实话说,赫连远知道舒门灭门的真正缘由时,的确是有幸灾乐祸的成分,更不要说一心惦记着要让舒兰和迦国反目,不过在他看来这阴谋又不是他编排出来,说到底是壑帝心狠,他怂恿舒兰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桥下的街道两边种着两排粗壮的樟树,舒兰立在桥下与赫连远迎面而谈。
“我来找你帮个忙。”
赫连远笑道:“我是突厥人,有什么好帮你这个迦国女将军的?反正你们家二皇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找他帮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