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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侠影情踪-第44部分

小说: 侠影情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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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所以就是在本门本行里的人;都绝少有人提起它的内涵深意。因此江湖上就慢慢的忘记了它的本来面貌’。    你想;这风、马、雁、雀这四大门派;说白了就是些踩探、强盗、骗子、飞贼等等;哪有半点能拿到桌面儿上论一论的理?因此上;这风、马、雁、雀四大门派的采探、强盗、骗子、飞贼等等;俱都得在行事时披上那金、皮、彩、挂、平、疃、调、柳八小门派任何一行的外衣;表面上看;象在拿做正当生意当样子;而骨子里却在干他那不光不明的勾当;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手段;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又是什么?这就是我说它是所谓半明半暗江湖行当的根本原因!    其实;就是在那明目张胆、公开叫卖的金、皮、彩、挂、平、疃、调、柳八小门里;除了彩、挂、平、疃、柳五小门民间杂耍技艺,是真正‘吃搁念的’‘老合’外;那金、皮、调三行何尝不是专欺‘念攒子’(指没有心眼的人叫‘念攒子’)的‘里腥肯儿’?”    梁晓棠听至此间似觉伤了自尊心;惺惺的问“醉鬼”张三道:    “三爷;照您这么一说;那江湖上岂不是一片黑暗;一无是处了吗?    “醉鬼”张三见问;便睁大了眼睛环视一遭众人听讲的神态;瞅了瞅大家脸上的表情;见除孙禄堂先生眯缝着双眼似象睡着了一般外;其余大部分人的面上都现出了惊异或茫然的神色;遂笑道:    “——也不尽然!”    他把酒壶提在掌中轻轻地摇晃了两下;然后又托起酒壶往嘴里大灌了一口说道:    “尽管江湖上这些门派的黑幕甚是叫人睁不开眼;但内中这些‘吃搁念的’;确有好的;良莠不齐!其中不乏有杰出的英雄豪杰!——象我与心武老弟的好朋友大刀王五;就是当今最好的明证!”    “大刀王五?是那个给谭嗣同先生当保镖的那个王子斌吗?听说他是个回回;可他是我的老乡沧州人啊?〃    “燕子”李三惊喜的喊道。“醉鬼”张三得意的应道:    “正是!少年时他曾拜沧州武侠李凤岗为师,由于在师兄弟中排行老五,又精通刀法,因此人称‘大刀王五’。进京之后他就在崇文门的西半壁街一带,开了个‘源顺镖局’,因为行侠仗义,在京师颇有声誉;有一回市民们给王五送了块大匾,上书‘义重解骖’,那场面热闹非凡,我也在其中。”    他略作停顿后又不由自主的接着说道:    “王五一生广结好友,尤其与谭嗣同堪称‘生死之交’。谭嗣同幼年时曾拜王五学艺健身,故与王五有师生之谊。‘戊戌变法’失败后;王五被迫避难津门。他与霍元甲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谭嗣同被害后,王五冒风险为谭嗣同收尸,并运回湖南浏阳谭嗣同的家乡安葬。第二年;‘庚子事变’时(1900年),义和拳坎字团大师兄张德成久慕王五大名,曾亲登源顺镖局拜会王五,请他出山,共举灭洋大旗。    那些日子王五带领徒弟们跟联军血战,杀了不少的洋鬼子,义和团失败后,由于当地‘混混儿’(北京俗称地痞、流氓、无赖为‘混混儿’)的告密,清政府逮捕了王五,后转到八国联军的德国人手里,被枪杀于前门外东河沿;被害时年仅56岁。今年就是他被害14周年的忌辰。谭嗣同在狱中时;留有所写的题壁《狱中诗》一首;其中两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据考证;所谓两昆仑者,其一指南海(康有为),另一乃是指大刀王五。诗中抒发了谭嗣同对行侠仗义的好友王五的怀念深情——    王子斌在北京遇害以后;天津的霍元甲与徒弟刘振声潜入京师,取回了王子斌的首级,与《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一道,将义士王五的身首归为一处予以合葬。此事;一时成为北平街谈巷议之美谈佳话。”    听到此;李三惊异的喊道:    “没想到;天津的霍元甲其行事也非常的了得;真当世豪杰也!”    龙剑秋听了则高兴的叫道:    “谁说三哥不会咬文嚼字?这不也在转(音拽)那‘之乎者也’吗?”    “醉鬼”张三象突然醒悟似的对燕子李三说道:    “李三贤侄儿;我听你爹(指李云龙)好象跟我谈过;霍元甲现在出道独撑门户所依仗的迷踪艺;还是当年他去天津办事时指点给霍元甲的;就凭这一点;你与霍元甲可以称得上是理儿盟的师兄弟!”    李三听“醉鬼”张三张长桢这么一说;心中忽然想起现在仍在那巨鹿县城落魄困苦的疯子范炳纲来了。“去年今日;不正是他夜释我李三;并摆酒为我这找他来报杀父之仇的侄儿李三接风;还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爹在天津巧遇霍俊卿;指点他将那家传燕青拳怎生变为迷踪艺的要旨;看起来这位醉鬼张三爷和巨鹿范炳纲俩人说的全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多多少少有点儿根;有点儿叶!”想到这儿;李三马上向“醉鬼”张三回道:    “他既然是我爹当年缘识的朋友;肯定错不了;前途远大呀!嗳!我最近听说他去了上海;要成立什么武馆;叫精武会?”    毕连寿听“醉鬼”张三与“燕子”李三这番不知所云的对话;心里有点儿不耐烦了;赶忙插在其中道:    “师父;我想听听‘金字金盘’(指算命摆的卦摊)从头到尾;从始至终用江湖‘调侃儿’‘使活’(运作)的‘饭儿’(方式方法);您就给我系统的说说吧!”    李三听后;觉得这个话题太大;怕耽误好长功夫;于是赶快接过话头儿向醉鬼张三提醒道:    “三叔;您看时候已快到晌午头了;要聊;家里比这儿不在以下;可以边吃边聊;不行您就替我言语一声;整体移架李氏景华宫如何?”    “醉鬼”张三见“燕子”李三诚意相邀;醉鬼”张三便让大家收拾好东西;起程往李三家去作客。    一行人顺山间小路悠然而行;觉不多时便来到李三家门口。李三的娘听说有贵客来访;慌忙间迎出门来;李三引众人与他母亲见礼。进门后;老太太与二婶儿母子也过来与客人相见。寒喧毕;李三专门将“醉鬼”张三引见给老太太和母亲认识道:    “奶奶;娘!这位就是您们常对我说起的;我爸在北平结识的拜把子兄弟;张长楨叔叔;他与众朋友一起;今儿特地来看您了!”    “醉鬼”张三见老太太在跟前赶忙跪倒给老太太磕头口中说道:    “盟娘在上;不孝儿张三给您磕头了;请恕我迟来府上拜望老娘之罪!”    张绍鹏、梁晓棠、马德山、耿德海、毕连寿、程菊农等一般小弟兄见“醉鬼”张三跪地给老太太磕头行礼;也随之“呼啦啦”跪倒一片;随声说道:    “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一见喜出望外;激动地说:    “唷!你就是那北京城里出了名的大侠醉鬼张三张寿亭么?”    “醉鬼”张三答道:    “正是!——孩儿给老娘请安!”    老太太喜道:    “起来;快起来!——孩子们都快起来!——寿亭!来见过你嫂子和弟媳!”    “醉鬼”张三等按着老太太所说的;又重新与李三他娘及二婶儿见礼。李三的娘见来的客人甚多;便把李三叫到跟前说道:    “三儿呀!快请客人到后面院子里坐啊!院子也大;凉快!——二婶儿!你快沏茶烧水;泡手巾把给诸位擦把脸!”    众人刚要从中间穿膛门进后院;忽听有人高声笑道:    “嚯!——热闹哇!——哈哈!李三贤侄儿;来不少客人啊!哈哈!——”###四十一。金六叔与杜满诗
    四十一。金六叔与杜满诗    李三回头一看;原来是东院邻居二大妈家的掌柜的——二大爷和西头院儿街坊金六叔结伴来串门。便不客气地说:    “二大爷;金六叔;您俩来了正好!我家来了好多客人;等一会再给您们引荐;现在我向您两家先借几个椅子凳子来坐;当然是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怎么样?您现在就给我拿一趟去?”    “好勒!”二大爷和金六叔答应后扭头就走。李三趁此刻把龙剑秋叫到跟前说:    “龙兄弟;你先替我支应着点儿;今儿个是初八;是双日子;正赶上是千家店的集;我打算买点儿酒菜;去去就回;你看怎样?”    龙剑秋道:    “三哥;您就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啦;您就看好呗!”    说着龙剑秋就先跑到后院照应客人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二大爷和金六叔回来了;连背带扛、连提带抱拿来了十来个长短不一的椅子和板凳;他俩与龙剑秋把这些坐头往后院一摆;嗬!正好;每个人都有座!    二婶过来;把新沏好茶的茶壶与刚洗刷干净的茶碗递给龙剑秋;摆在大柳树底下的碾桌上。龙剑秋动手把茶水都斟在碗里;先请武当门门长孙禄堂先生和“圣手神医”罗良君、“长门”武家的一代宗师戚老爷子、“醉鬼”张三的张寿亭四位前辈用茶。那二大爷和金六叔与众位客人也不见外;边饮茶边唠一些时事新闻;谈笑风生好不快意!为了助兴;张三爷让程菊农给大家清唱一折《打渔杀家》里萧恩的一段老生唱段。程菊农也不推拖;端起茶碗往嘴里抿了口茶;随即清了清嗓子;刚要张嘴唱;就见金六叔摆了摆手说道:    “小老弟;你要喜欢唱;我们俩人京胡翁子等文场都有;全能给你伴奏!要不;先等我们俩人一会儿;回家拿胡琴就来?”    程菊农等他们俩拿来胡琴坐下;定好调门;就听胡琴一响;那西皮摇板音色先上提显得脆亮;后面紧连着几个下滑音:    “——郎郎——米来来——米米来——来叨啦——啦——啦叨——呜叨——呜叨——呜”    “啊;漂亮!”“好!”    众人不由得赞叹他们俩操琴的功力不同凡响。程菊农忽被这胡琴的声响所震撼、所调动;他随着这“过门儿”的“板”与“眼”;迅捷入戏地唱了起来:    “父女们——打渔;在河——呃下——啊;家贫哪怕——啊;人——嗯笑噢咂(咱)——啊——!桂英儿掌——昂稳舵;父把——啊网撒——啊——啊——;怎奈我;年迈嗳苍呃——苍;气呃力;不佳啊——啊——啊——!”    那高亢的音色;随着那悠扬的声腔节律;在京胡嘹亮声音的衬托下;象一只吹响的唢呐;直插云天;人们不禁随声符合起来。有两位老先生则一边打着手板;一边歪着脖颈;摇晃着那刚刚被这段西皮唱腔迷住的脑壳。这一段刚完;胡琴声还没落尽;人们已憋不住要发泄赞美之声给唱者听的激昂之举:    “好!”“——好!——”    院子里响起了阵阵喝彩声;那喝彩声加杂着一片掌声;其中还包括被二婶儿抱在怀中的小五的微小掌声。    这时;金六叔撂下了手中的弓子;抬起刚从戏中退出来的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程菊农见方又见圆的粉白色脸膛问道:    “你叫程菊农?”    “嗯!”    “这名字好熟!——你跟荣春亮、丁永利学过武生戏吧?——前些日子在北平东安市场丹桂茶园是不是与赵桐珊、刘鸿声、孙菊仙等合演过《辕门斩子》的戏?你饰演的杨宗保?是不是?”    “您怎么知道?”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说是不是?”    “是!”    程菊农似顾虑重重的勉强答道。金六叔把手里攥着的京胡稳稳地放下后说道:    “你这小鬼头瞒不过我这一副眼睛!你这头一句‘父女们——打渔;在河——呃下——啊’;我拿耳朵一摸;就知道你不是那寻常票友!哈哈!——你知我是谁?我先给你说一段历史:早年间;北京王府井的东安市场里,有两家‘清音桌’(即京剧清唱茶楼)。一个叫舫兴茶楼,一个叫德昌茶楼,每日下午两点开锣,一直唱到日落时分。茶楼门前的海报用正楷写着‘特请五城弟子随意消遣’。啥叫‘五城’?那时的北京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城,故叫五城。所谓‘弟子’,就是指票友。每逢礼拜六、礼拜日,这里就热闹非常,座无虚席。    在这两座茶楼之外,还有一家清茶馆,它坐落在‘润明楼饭庄’对面的一座小楼上。楼上,阳光充足,窗明几净,桌椅一律是竹藤编制,室内备有当日报纸杂志和各色棋类,壁上挂着几把胡琴和月琴。用现在我的话来说,这里时尚而温馨。京城的文人墨客,票界名宿和棋界高手,多来此一抒雅兴。虽非‘群贤毕至’,也称得上‘风流云集’。那时;杨小朵(即著名琴师杨宝忠和著名京剧演员杨宝森的父亲)是有名的花旦(且善操琴);每日里就在此处演出;我一直给他操琴;当时北平前门外百顺胡同大半条街都是他家的房子,我一年就有多半年泡在他家里。”    金六叔说到这儿;不觉得意起来;他又把撂在碾桌上京胡提在手里款款地说道:    “小老弟;你来看;我这把老京胡就是杨小朵老板传世给我的登台胡琴;名叫‘黄老虎’;原出自琉璃厂最具盛名的制琴大家史善明之手。现在就这把琴的身价来说,当在30块钱以上。”    程菊农一听;立时显得肃然起敬。顺手便将这把胡琴接在手里仔细一看;见胡琴通体黑黄;油光锃亮;那琴杆笔挺熘直。刚要将琴弓从横轴上摘下;只见金六叔一把又将这胡琴拿回他手里说到:    “天津著名京韵大鼓演员‘小彩舞’(骆玉笙),曾到广德楼剧场演出;演唱过一个新曲目《击鼓骂曹》。她在这个段子里仿照京剧‘骂曹’的伴奏,也有‘夜深沉’曲牌,也有双手击鼓,用的也是南堂鼓。那年,她首演前几天,就是请我给她伴奏的;广告登出:‘特请金六福先生操琴伴奏’。这一宣传,当时就使得门票被争抢一空!来!听我再给大家拉一段这京剧曲牌‘夜深沉’!”    说完;他把琴弓一横;“嘀嗒——嘀嘀嘀嗒!”;只一弓就将弦音定准;紧接着他按着那鼓点节奏;“——嗒——嘀咚——嘀嗒!”;只见他弓法娴熟,速度时快时慢,胡琴花腔迭出,琴音铿锵悦耳;令人目眩神迷。真是好琴加好手,众人听得如醉如痴;一曲下来,大家竟忘了鼓掌;等琴声落尽;才如大梦初觉;那掌声突然暴起;却似江河流水经久不息。    金六福演奏得兴起;在梁晓棠、耿德海、毕连寿、马德山、程菊农、张绍鹏等一般小弟兄的轮流攒掇之下;竟然脱离开京剧曲牌;拉了一段“岔曲”《风雨归舟》(单弦);又拉了几段莲花落、十不闲、梅花调,很明显的看出他天赋极好,受过名家传授,又表现出多才多艺;真是件件拾得起来;众人品着热茶;听着京胡奏曲;正在得意之际;忽听穿膛院门“哗啦”一响;只见李三身背着鼓鼓囊囊的头号大麻袋;风尘仆仆的走进院子里来。他把麻袋往碾桌旁一撂;就风是风火是火的嚷道:    “来回百里千家店;日横中天没误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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