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焚城-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完美男人,值得自己依靠,值得自己追随,直到永远。她记得母亲生前曾经告诫过自己,此生此世,若找不到一个对自己真心微笑的男人,那么宁可独居山林,也不必出世哪怕一时一刻。
在山林之中休养了两个月,太子带着女子离开了这座山林,回到皇宫之中。是女子劝他的。她说:那是你的国家,你的每一个子民都应该感受到自己国王的笑容中那一股渗入灵魂的温暖和爱意。
回去了,带着羞涩的理解和爱回去了。或者说,是太子回去了,然而她却从此消失了。
有的人说是女子发现太子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笑容,包括那些,太子在背地里暗骂的人,太子无一例外地都是在用一样的笑容应对他们。女子不知道自己于太子,究竟属于哪一种分类。她想起母亲的话,觉得太子对自己只是一时之欢,于是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也有的人说是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发现太子在女子面前的那种从未有过的笑容,让得她们妒忌,于是暗自让女子消失了。
还有许许多多的说法,但是听起来却没有一个不让人为之心酸。这只是一个故事,是真是假,永远都只能被归于故事的范畴。故事的结局怎么样呢?似乎已然完整,又似乎尚未完全,没有人知道在那个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女子为何消失,如何消失,只知道某一个入夜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那个太子最后怎样,苏易轩忘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太多,基本上他都全然忘却了。可是为什么独独清晰地记得这一段呢?是因为有着些许的相似或者相同吗?
对此,他并不清楚。
苏氏集团的产业之一,桂城最豪华的酒店,七星级的桂轩酒店,灯火通明,香酒味萦绕不散。穿着裸露的女侍者在珠光宝气的贵宾之间面带甜美笑容地穿梭,不显丝毫的累赘。苏易轩的跑车刚一停下,便有着一个侍者小跑过来。
“少爷。”侍者轻声问候,尔后为他带路。
苏易轩面色平静地跟随着侍者走进去。其实这里自己无比熟悉,根本不需要别人带路,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过支开那侍者呢,是因为习惯了么?
熟悉的、陌生的地位不低的贵宾都来向他问候,苏易轩不由自主地笑着回应,“你们好”、“欢迎”、“玩得尽兴”……苍白脸庞上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笑容,让得他的形象愈加完美。
他知道,在明日的报纸上,自己又将占据了至少一页的报道空间了。
4。第一卷…Act。004 纪痕(1)
被灯光烟火湮没了的月色,早已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痕迹。
除了在这个飞龙喷池里,坠落的水溅起了无数的雾滴,池面如海洋一般满是涟漪。紧密得无法分开的涟漪像黏稠的灰尘一般覆盖了整个水池。模糊的水中,一轮满是伤痕的淡蓝月亮在水底时隐时现,似乎很是胆怯。
但是,是胆怯吗?
苏易轩一个人站在这水池边上,喷飞的水雾融合进城市的夜色中湿润了他的双眼,他看着高速飞起的水柱忽的升起,尔后忽的停顿,再忽的坠落下来,跌得支离破碎,砸得月亮都是满身错落。
视线从水中月缓缓移动到池中的那个飞龙雕像,浑身湿漉漉的石雕飞龙掩藏在一片水雾之中,唯有胸前的一盏金黄色明灯将它的前额照亮,粗大紧密的鳞片,凶暴的龇牙咧嘴,几条石须在水雾中似乎在缓缓蠕动一般。只是那两颗瞳孔,黯然无色。
苏易轩盯着石雕飞龙的那两颗瞳孔,心底莫名地就是一阵茫然。每一次看着石雕,总感觉那飞龙也在暗暗地紧盯着自己。他知道这只是幻觉,那石雕飞龙的眼眶内,瞳孔深陷,掩于黝黑的睫皮下几乎没有露出来。
那是幻觉,是的。他无比坚信地告诉自己,尔后,暗自悲伤。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变得这么敏感?自己的一切,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光鲜,无数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都在羡慕妒忌恨,可是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到丝毫的骄傲?
仅仅是一句“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就可以解释的吗?那该多么伤父母的心。
在飞龙石雕的坐台上,有一个幼小的五指掌印。苏易轩看着那幼小的掌印,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那是在十年前,自己十一岁的时候,也是在桂轩酒店刚刚落成开张的时候,自己在无数人甚至是媒体直播的镜头下迈进水池里去,用力地在上边留下的。
苏易轩至今仍然记得那天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在人群之后,有着一个笑得最为灿烂的女孩,扎着可爱的辫子,穿着一套破旧校服,背着一个缝着针线痕迹的书包,女孩灿烂的脸上,甚至还有着几条污痕。
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为什么彼此陌生至极却偏偏记得她呢?
他甚至记得,那女孩怯懦地躲着人群的后边,不敢走得太近,但脸上却又满是猎奇的兴奋神色。当时的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看到了这么多,也记下了这么多。然后他便转身跑上了楼。
换上干净的衣衫,他跑到二楼的阳台上往外尽兴地吆喝,似乎掩盖了楼下的一切声响。
那时候他再次看到了她。
女孩被保安粗鲁地抓住手臂,就那样似乎一只小狗小猫一般被提了起来,尔后被柃到了马路外,抛了下去。女孩子一直安静地盯着楼上阳台的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是澄澈的明亮之瞳。
他与她彼此安静地相视,尔后,他咧嘴不屑地一笑,瞥过了眼去。
从来,他都不曾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包括她的姓名,她的身份,和她的以后的日子。他与女孩似乎只是茫茫尘世中的一次陌路错肩,安静无言,尔后便是没有离别的离别。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后来他似乎恍惚记起,那个女孩所穿的校服,其实并不属于桂城的任何一座学校;他恍惚地记起,在某一些地方曾经见过她的照片。她跟这座繁华城市里的众多卑微的孩子一般,就这样短暂的出现,尔后归复于永无止尽的消失之中。就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就再也没有了她们的身影。
只是跟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种灿烂单纯真诚猎奇的笑容,他也从来没有再见到过。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记忆碎片?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记起这些毫无意义的过去?
此时此刻他看着那个视野朦胧的掌印,脑海里忽然间就浮现了那个十年前的笑容,是属于纯真孩子的笑容。可是,十年过去了,自己也不再是小孩了。只有那个掌印,还在风吹雨打的岁月中记载着自己的十一岁。即使现在,自己已然二十一岁了。
那么该用什么称呼自己?
苏易轩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这般算不算得上是多愁善感,听说当某一人开始回想过去怀念过去的时候,那个人的心就开始老了。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真的是开始老了吗?可是,自己方才二十一岁,离过去很遥远,离未来更遥远。
而我,已经开始苍老了吗?
苏易轩就这样胡思乱想地暗自苦笑着,望着那个似乎离自己已然很遥远很遥远的小小掌印,欲语却不言。他回转身去,看着在欢笑声中偶尔看向自己微微一笑的父母,忽然笑得很悲涩。除了他们,自己还拥有着什么呢?
她!
她属于自己吗?
觥筹交错的酒杯白光,在灯火之中反射着柔和的光芒。若是在古代,这算不算得上是歌舞升平呢?
在他想要离去的时候,视野远处一道身影袅袅走来,曼妙的裙子,时尚但又不浓重的妆态,轻轻飘飞的长发融合在无数的目光中,向着他走来。走近,走近,停下。
“苏易轩。”女子笑着,嘴角边上两颗小小的酒窝。
苏易轩淡淡一笑,伸出了手:“齐熏?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握了握手,齐熏轻轻拨了拨耳际的黑发,没有回答苏易轩的话,而是问道:“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
“好啊。”
齐熏是他自小到大的朋友,桂城某一位政府权人的千金。两人关系很好,毕竟自小到大都能玩在一起的朋友,没有某些类似于两小无猜的情愫是不可能的,但是青梅竹马呢?曾经亲人们常常这般取笑,但是苏易轩知道,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齐熏曾经偷偷地告诉自己,她已经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但是那个男孩子究竟是谁,她就死也不肯说了。
初中毕业之后,齐熏便是离开了这里,跟着母亲一驰千里落在了大洋的另一边。在那里,她看到的是这里的黑夜;在这里,苏易轩看到的是那里的白昼。他们没有一次同时看到过月亮。
时隔四年,他们终于惊喜地再次在跨江大桥上一起仰望夜空的月色。
像小时候那样,身子悬挂在护栏上,血液汨汨地涌上脑袋,晚风在车流中隐遁,可是他们听得到彼此的笑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他没有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
脚下是跨江大桥,桥下是滔滔江流。想起以前她曾经傻傻地问自己,如果她掉下江去,他会怎么样?
那时候他也傻傻地大笑,说:“我不会游泳,救不了你。要不我跳下去陪你?”
“傻瓜,我才不用你陪。整天在我耳边傻笑,都吵死我了。”
“那我扔个石头下去好了,免得你难受挣扎。”
那时候的她狠狠地锤了他一下,“笨蛋,你不会帮我找他来救我的吗?”
“嘿嘿,那你告诉我,他是谁啊?”
有时候久别重逢,就是这么轻易地想起曾经一起玩过的痕迹。那些记忆,在她不在的时候,无论你多么竭尽全力,无论你多么心急如焚,它就是绝情地深藏黑暗角落里边了无痕迹。可是当她出现在你眼前,那些记忆却争先恐后地涌上你的脑袋,让你措手不及。
即使你明白,她已经离开了那么久。
即使你明白,你们之间仅仅只是简单的朋友。
可不就是因为简单,所以才可以无所顾忌么?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出国前的那一个夜晚,我们也是一起在这里,傻笑,傻喊,傻哭,傻闹?”苏易轩望着视野深处灯光倒映的滔滔江流,有些感慨地问道。
“有吗?”齐熏不敢相信一般看着他已然比记忆中凌厉许多也英俊许多的侧脸,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睑微微眯着。
“你忘了?”
“没有,我记得只有你傻笑而已,我更没有喊,没有哭,没有闹。谁会那么傻啊?”
是啊。
谁会那么傻啊?
但是为什么自己偏偏记得是这样子的呢?
原来自己一直都记错了么?苏易轩自嘲地一笑,转过头去,看着近在咫尺的齐熏,后者的飘忽长发在一片昏黄夜色下很是优美恬静。
“对了,当初那个男孩子是谁啊?”
5。第一卷…Act。005 纪痕(2)
为什么会突然间这般唐突地问她呢?
苏易轩也不知道,眼下蕴含在夜色光芒氤氲下的滔滔江水似乎忽然间也就沉寂了下来。只有身后跨江大桥上来来往往不曾停息的车流,仍然带着热辣的废气与刺耳的噪声滚滚红尘,与桥下的江水截然不同,奔向再也没有交集的方向,以完全相反的形式。
四年之前,送她上机的时候,那时候的感觉是不是也跟这车流这江水之间如出一辙呢?或许那时候,自己还小;也或许那时候,我们都不算真正懂得。
所以留到现在,一直到现在,依然显得耿耿于怀那般想要问个究竟。为什么如此执著于这么一个遥远得没有任何意义的原因,却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因由。只是茫然的恍惚的欲望,和已然淡漠的好奇,还是不甘?
那时候的自己,会有这般的复杂么?
齐熏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盯着苏易轩,反问道:“什么男孩子?”
“当年你不是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了么?”苏易轩惊讶地转过头来,与她近近地对视,可是从她微笑的睫毛中,他只看到路灯光的模糊与淡漠。
齐熏伸出右手白皙的食指轻轻地挠了挠右脑门,微偏过头来仰望着天上被掩盖了去的模糊月亮,抿嘴想了想,尔后款款一笑,“我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江风起,晚灯落,黑发的飘影淹没了她的两个浅浅酒窝,起舞的裙影轻轻摇摆,在这桥边护栏后尤为动人,让苏易轩不由自主地偷偷瞥了两眼。
“怎么可能会忘了?”苏易轩瞥着齐熏,满脸的怀疑。
齐熏似乎对那些往事毫不在意一般,眨了眨眼,摊摊手说:“那时候还小好不好,不相信的话,那么你呢,你记得自己四年前说过的话吗?”
“还是这么蛮缠啊。”苏易轩轻笑着转过脸去,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桥边的护栏,发出的轻微声响刚刚燃起便被车流覆灭。“我记得你当初对他可是很在意的啊。”
“开玩笑?”齐熏缓缓地转过身去,像苏易轩一样看着遥远的江水来处,只见得长发随风飘忽,却看不清她的脸。她说:“我好像没有对谁在意过吧?”
我好像没有对谁在意过吧。
有吗?
在苏易轩的视野之外,齐熏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有些淡漠的茫然与迷离。在意过谁吗?自己曾经还在意过谁吗?不过都那么久了,就算曾经在意过,又怎么样?都过去了啊。
都过去了吗?
都过去了啊。
“不见你四年,现在居然变得不好意思了?”苏易轩平静地问道,听不出半点波澜。
齐熏微微一笑,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桥下的江流轰隆声又一时间席卷而上,包裹了整条跨江大桥。
可是咋听之下,这江水又显得有些安静。
“对了,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苏易轩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齐熏莫名安静地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看情况吧。或许……”
“……或许什么?”
“没事。”齐熏朝苏易轩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