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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流水迢迢-第21部分

小说: 流水迢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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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衫女子不便越过裴琰来逮人,只得柔柔笑道:“小慈,你过来,你老实跟我回去,我什么都不和你计较!”

    江慈见师姐笑得这般温柔,更是害怕,躲于裴琰身后,口里一边求饶,面上却向师姐燕霜乔不停使着眼色,只盼她能看懂,速速离去。燕霜乔却未明白,道:“你眼睛怎么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江慈心中哀叹,苦着脸从裴琰身后走出,燕霜乔一把将她拉过,往外走去。

    江慈自见到师姐,想着的便是如何不让她知道自己中毒之事,更不愿她踏入这是非圈中,所以才装作不识,见无法混赖过去,又频使眼色、让她速速离去,不料均未如愿。

    她身形移动间瞥见裴琰唇边的冷笑,心中一急,定住脚步,哀求道:“师姐,你先回去吧,我,我,我是不能和你回去的。”

    燕霜乔一愣,又见江慈身上装束,最初的惊讶与气恼过后,逐渐冷静下来,道:“到底怎么回事?”又转过头望向裴琰:“他是何人?为何你会和他在一起,还穿成这样子?”

    邵继宗忙过来道:“燕姑娘,这位是当朝左相,裴相裴大人。”

    燕霜乔眉头一皱,心中恼怒师妹平白无故去惹这些当朝权贵,面上淡淡道:“我们山野女子,不懂规矩礼数,也不配与当朝相爷一起听戏,先告退了。”

    裴琰微笑道:“燕姑娘要走请自便,但江慈得留下。”

    “为什么?”燕霜乔将江慈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冷冷道。

    “因为她现在是我相府的奴婢。”裴琰看着戏台,悠悠道。

    燕霜乔转过身,盯着江慈:“说吧,怎么回事?”

    江慈万般无奈,想了半天,也只能顺着裴琰的话说,遂垂头道:“我,我欠了相爷的银子,已经卖身到相府做奴婢了。”

    裴琰一笑:“你这师妹倒不是赖帐之人。”

    燕霜乔放开江慈,走至裴琰身前,轻声道:“她欠你多少银子?我来替她还。”

    裴琰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她人如秋水,气质淡定,心中将她与那人相貌比较了一番,微笑道:“她欠我的银子嘛,倒也不多,不过四五千两,在我相府中做奴婢做上一辈子,再生几个小奴才,也就差不多了。”

    燕霜乔眼前一黑,师父虽留了一些田地和银两,够师姐妹二人衣食无忧,却哪有四五千两这么多。她冷笑一声道:“我师妹年幼无知,必有得罪相爷的地方,但想她一个年幼少女,无论如何也没有要用四五千两银子的时候,就怕她是上了当受了骗,被人讹了也不知道。”

    裴琰笑道:“我倒也没有讹她,是她自己说要为奴为婢,来还欠我之债。”

    燕霜乔转头看向江慈,江慈知她必不肯丢下自己离去,也知裴琰绝不会放自己离开,偏又不能说出实情,万般愁苦露于面上。

    燕霜乔只道裴琰所说是真,心中烦乱不已,愣了半晌,走至裴琰身前盈盈行了一礼,柔声道:“先前多有得罪,望相爷原谅。只是我师妹笨手笨脚,实在不会伺候人。还请相爷高抬贵手,放她离去,我们家产不多,但会变卖一切田产房屋,来还欠相爷的债。”

    裴琰架起二郎腿悠悠晃着,似陷入思忖之中,也不说话,那邵继宗犹豫片刻,走过来向裴琰施了一礼。

    裴琰忙将他扶起:“继宗切莫如此,有话请说。”

    邵继宗看了燕霜乔片刻,面上微红,开口道:“相爷,继宗有个不情之请。”

    裴琰看了看燕霜乔,又看了一眼邵继宗,呵呵笑了起来:“继宗,你知我向来是愿意成人之美的,你说吧,我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邵继宗更加扭捏,迟疑了许久方道:“相爷,这位小姑娘既是燕姑娘的师妹,她又年幼无知,继宗愿先代她偿还相爷的债务。还望相爷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说着长揖行礼。

    燕霜乔感激地望向邵继宗,二人目光相触,她颊边也是一红,移开视线,默然不语。

    裴琰想了片刻,道:“好,看在继宗的面子上,我放这小丫头一马,银子不银子的,就不用还了。你就把她带走吧,我正嫌她笨手笨脚的。”

    “多谢相爷。”燕霜乔与邵继宗同时喜上眉梢,行礼道。

    江慈惊讶不已,有些摸不清头脑,望着满面春风的裴琰,不明他今夜行事为何如此奇怪。正张口结舌间,裴琰又道:“不过她在我相府中呆了这些时日,我有几句话得嘱咐她,你们先出去等着吧。”

    待燕霜乔和邵继宗出去,裴琰步到江慈身边轻声道:“你听着,继宗是我要拉拢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今夜让你随你师姐离去。我也会派人暗中守护你,不让那人杀你灭口,但你别想逃走,该让你认人的时候你得听话,那解药,可只我一人才有。还有,你不想连累你师姐的话,就管好你那张嘴,老实一些。”

    

 二四、华堂相会

    二四、华堂相会《流水迢迢》箫楼ˇ二四、华堂相会ˇ江慈随着燕霜乔和那邵继宗回了邵府,总感觉事情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可偏又想不出那大闸蟹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拉拢示好于这邵公子吗?

    回到邵府,燕霜乔和江慈互使个眼色,摆脱了那过分客气、讲究礼数的邵继宗,回到燕霜乔居住的厢房。

    将门关上,燕霜乔揪住江慈耳朵,恨恨道:“死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江慈眼泪直流,欲待说出真相,可想起裴琰临走前的威胁之言,抽泣半天,轻声道:“是我贪玩,欠了相爷的银子,只好以身抵债。”

    燕霜乔心中一痛,细看江慈,见她颇有些憔悴,少了些往日的圆润娇美,也知她吃了不少苦头,想起她自幼受到师父宠爱,何曾懂得人世沧桑、世态炎凉,怜惜之情大盛,将江慈揽入怀中,又替她拭去泪水:“好了,别哭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胡闹便是。”

    江慈依在她怀中,既感温暖,又觉无助,索性嚎啕大哭,哭得累极,又抽噎着问燕霜乔怎么会到京城,如何认识这位邵公子。

    燕霜乔细细说来,江慈才知自己偷溜下山后,师姐大急,恰好师叔从外游历回来,二人合计一番,师叔向南,师姐向北,一路寻找于她。

    燕霜乔记起江慈曾夸下海口,要到京城繁华之地见识一番,虽极不愿回到这令母亲魂伤心碎的地方,也还是入了京城。不料甫入京城,便被那邵继宗撞伤,邵公子又十分真诚的延请大夫替她诊治,大夫言道她的腿数日内不能走动太多,无奈下她才住到这邵公子家中,还拜托他替她寻找于江慈。

    这夜,邵公子来邀请她往戏园子看戏,她一时心痒,禁不住劝说,便随他到了李子园,未料竟机缘巧合,与江慈相会。

    至于这位邵继宗,燕霜乔听他说他是兵部尚书邵子和的二公子,却不爱武艺,好读诗书,曾中过探花,现为国子监博士,掌管着全国的士子与科考事宜,倒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江慈听了稍稍安心,看来那大闸蟹确是为了拉拢这个兵部尚书的公子、国子监的博士,才肯卖他面子,放自己随师姐离开。只是如何哄得师姐再在这京城呆上一段时日,自己想办法拿到解药后再与她离去,着实令人头疼。

    她想了一阵,没有万全的方法,索性便不再想,加上先前哭得太累,又得与亲人相会,心中安宁,不过一会,便依在燕霜乔怀中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燕霜乔就拖着江慈过前厅,用过早饭,见邵继宗面带微笑望着自己,面上微红,犹豫良久,终步到他面前,裣衿行礼。

    邵继宗手足无措,又不好相扶,连声道:“燕姑娘快莫如此,在下受之有愧。”

    燕霜乔轻声道:“邵公子大恩大德,我师姐妹实是无以为报,唯有日夜诚心祷告,愿邵公子前程富贵,一生康宁。只是我们离家已久,也不习惯呆在这京城,需得尽早回去,特向公子辞行。”

    江慈一惊,正要说话,邵继宗已道:“燕姑娘太客气了,继宗实不敢当。只是―――”

    燕霜乔心中对他实是感激,柔声道:“邵公子有话请说。”

    邵继宗站起身来,作了个揖:“继宗不才,想请燕姑娘和江姑娘在我这府中多住上三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三日过后,我再为燕姑娘饯行。”

    燕霜乔有些犹豫,邵继宗又道:“昨日看来,燕姑娘和江姑娘都是爱看戏曲之人,可巧,这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揽月楼的素烟大家今晚要上演新的曲目,听说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剧名为《误今生》。继宗已订了位子,不知燕姑娘可愿给继宗这份薄面,一同前往听戏?”

    江慈大喜,她正想着要往揽月楼见见素烟,想办法确定她与大闸蟹及没脸猫的真实关系,再让她传个话。听邵继宗这般说,忙凑到燕霜乔耳边道:“师姐,素烟的戏曲,唱得着实不错,倒与你不相上下,我们就给邵公子面子,去听听吧。”

    燕霜乔犹豫片刻,终轻轻点了点头。邵继宗与江慈同时一笑。

    这夜的揽月楼,灯火辉煌,人流涌动。京城的公子哥们听闻素烟编了一场新戏,精彩绝伦,要于今夜首演,纷纷订了揽月楼的位子,是夜揽月楼的一楼大堂与二楼包厢,座无虚席。

    江慈知今夜能前往揽月楼看戏,也知大闸蟹派的人时刻盯着自己,便不急着出邵府,与燕霜乔说了一日的话。待晚饭过后,三人登上马车,往揽月楼而去。

    三人步入揽月楼大堂,在一楼靠西的桌前坐定,自有伙计奉上香茗点心。燕霜乔细看台上布景,想起含恨而逝的母亲,心中凄然。

    戌时三刻,琴音忽起,铮铮数声,揽月楼内人声顿歇,皆望向大堂正北面的戏台。

    “华月初上,灯光如流,簪花画眉下西楼,摆却小妹手,去往闹市游―――”锣点轻敲,琴声欢悦,素烟花旦装扮,凤眼流波,由台后碎步而出,将一约十岁幼女的手轻轻拂开,在一丫鬟的搀扶下,面带欢笑,迈出府门。

    她踏出府门,似是看到街上盛况,满面憧憬向往之色,兰花指掠过鬓边,将一闺阁小姐上街游玩时的兴奋之情展露无遗,引起台下一片叫好之声。

    江慈也随众人鼓掌,赞道:“师姐你看,我没说错吧,素烟的戏,唱得着实不错。”

    等了片刻,不见师姐答话,江慈侧头望去,只见燕霜乔神情不安,紧盯着台上的素烟。

    江慈心中惊讶,伸出手来摇了摇燕霜乔的右臂:“师姐,你怎么了?”

    燕霜乔只是呆呆地望着台上素烟,喃喃道:“真象,实在是太象了!”

    “象什么啊?”

    燕霜乔猛地转过头,望着江慈道:“小慈,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的相貌?”

    江慈想了想,摇了摇头:“柔姨去世的时候,我还小,真是记不太清她的模样了。”

    燕霜乔转回头看着素烟,轻声道:“也是,那时你还小,记不清了。可我,这些年,梦里面想着的都是母亲,这个素烟,与母亲长得太象了。”

    锣音渐低,月琴音高,素烟提起裙裾欢快地步上一小桥,似是专心看着桥旁风光,一阵风吹来,将她手中丝帕高高吹起,向桥下掉落。

    锣音忽烈,一武生翻腾而出,潇然亮相,于桥下拾起那方丝帕,又跃于素烟面前,低腰作揖,将丝帕奉至素烟面前。

    素烟娇羞低头,取回丝帕,婉转唱道:“看他眉目朗朗,看他英姿飞扬。因风相逢,因帕结缘,这心儿乱撞,可是前世姻缘,可是命中骄郎?”

    那武生身形挺俊,嗓音清亮:“看她柔媚堪怜,看她横波盈盈。灯下相识,月下结因,这心儿跳动,可能蝶儿成双,可否心愿得偿?”

    这一段唱罢,众人仿佛见到双水桥头,翩翩儿郎,娇柔女子,因帕结缘,两情相许,暗订终生。

    江慈看得高兴,又拍了拍燕霜乔的手:“师姐,她唱得真好。不过若是你来唱,也定是很好的。”

    她的手拍在燕霜乔的手上,只觉触手冰凉,侧头一看,燕霜乔面色苍白,紧咬下唇,满面凄哀之色。

    江慈正待说话,燕霜乔已望向另一侧的邵继宗,颤声问道:“邵公子,这位素烟,多大年纪?”

    邵继宗想了一下,道:“素大姐好象有三十三四岁了吧,具体是乙丑年还是丙寅年的,我就记不太清了。”

    燕霜乔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心神,又问道:“她的来历,邵公子可曾知晓?”

    “不是很清楚,听说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遭变故,入了教籍,充了官妓,后来遇到大赦,被叶楼主看中,收到这揽月楼―――”邵继宗还待再说,见燕霜乔面色不对劲,遂停住了话语。

    此时戏台之上,风云突变,边塞传急,小姐的父亲乃边关大将,武生欲出人头地,投到未来岳父的帐下。

    这边厢,小姐情思思,意切切,花前月下,思念慈父与情郎,却发现已是珠胎暗结;那边厢,边关烽火渐炽,金戈铁马,杀声震天。

    却不料,那情郎,临阵叛变,将重要军情泄露给敌方,小姐之父惨败,退兵数百里,虽侥幸活命,却被朝廷问罪,一纸诏书,锁拿进京。

    龙颜震怒,小姐之父被刺配千里,多年忠臣良将,不堪此耻,撞死在刑部大牢,小姐之母,闻夫自尽,一根白绸,高悬横梁,随夫而去。

    凄凄然琴声哀绝,昔日的官家小姐,刚牵着幼妹的手,将父母下土安葬,又在如狼似虎的官兵的环伺下,收入教坊,充为官妓。

    琴音如裂帛,笙音如哀鸣,鼓点低如呜咽,琵琶渐转悲愤,小姐在教坊画舫中痛苦辗转,生下腹中胎儿,幼妹守于一侧,抱起初生女婴,姐妹俩失声痛哭。揽月楼大堂内一片唏嘘之声,有人忍不住痛骂那负心郎,忘情负义,泯灭天良。

    鼓声更低沉而急促,那女婴生下不足一岁,教坊管监嫌她碍事,令小姐不能专心唱戏,欲将女婴掷入河中。小姐为救女儿,奋力投河,幼妹舍身相随,却被人救起,只是滚滚洪流,滔滔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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