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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流水迢迢-第132部分

小说: 流水迢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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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岳景隆长出了一口气,蹙起眉尖,缓缓道:“这个事关重大,我得回去和父王商量之后,再给王爷一个答复。”

    小庆德王面上先是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旋即平静道:“当是如此,但时间紧迫,希望岳王爷能尽快做出决断。”

    “这是自然。”

    小庆德王系紧披风上岸,转身望着画舫驶远,唇边渐涌冷笑。长史周琏过来,轻声道:“他信了?”

    “瞧着倒有五分不信。”

    “也不在乎他信不信。”

    小庆德王此时反倒心静了下来,低声道:“都安排好了?”

    “是,叶楼主亲自带人跟着,咱们的人马随后而行,定会在‘诏云峡’及时和岳二公子会合。”

    小庆德王想起那位叶楼主的身手,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道:“既是如此,没咱们什么事了,回去吧,这里冷得很。”

    行出十余里,段仁策马过来,小庆德王拉住座骑,段仁在马上行礼后与他并骑而行,轻声禀道:“一共中了九箭,去得没什么痛苦。布防图也拿回来了。”

    小庆德王面色白了一白,下意识裹紧了披风,马上又醒悟过来,颤抖着将披风解开,狠狠掷于风中。周琏忙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他。

    小庆德王慢慢系好披风,面色才恢复正常。过了一阵,他缓缓道:“三日后传我口谕,郑妃因妒生恨,暗中下毒谋害身怀有孕的程妃。毒杀王嗣,罪无可逭,即刻处死。程妃仍以侧妃礼仪殓葬。”

    岳景隆此番来得机密,也极为警惕,自是不敢在小庆德王的地盘上多呆片刻。他命画舫急驶,与保护自己的高手会合后,便弃船上岸,插山路而行,疾驰向南,连夜赶路,终于第二日晨曦微现时赶到了“诏云峡”。

    此时山道上一片清淡冷素,冬日的晨风卷过峡谷,扬起满天枯叶,岳景隆不自觉地眯了一下眼睛。

    手下李成见状,道:“主子要不要歇一下?”

    岳景隆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道:“不行,咱们得尽快回去。”说着列马肚,一行人疾驰向“诏云峡”。

    眼见已到峡谷中段,却听得一声哨响,山谷两面明晃晃刀枪剑戟,冒出无数人马。

    岳景隆心呼不妙,迅速勒住座骑,看清前方黑压压而来的一队人马,又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景阳吗?”

    来者渐行渐近,岳景隆见异母弟弟岳景阳甲胄鲜明,面色沉肃,心中暗惊,尚未开口,只听岳景阳厉声道:“大哥,原来真是你!”

    岳景隆也是久经阵仗之人,知形势不对,全身陷入高度戒备,冷冷注视着岳景阳:“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我怎么听不明白?”

    岳景阳摇了摇头,语带悲愤:“大哥,你素日欺负我是庶出,倒也罢了,你独揽大权,那也罢了,可为何你要命你的部属犯上作乱,弑父弑君?!为何要引敌兵入关,灭我岳国?!”

    岳景隆大惊,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阴谋之中,狂怒下喝道:“你说什么?!你这逆贼,把父王怎么了?!”

    岳景阳冷笑:“你阴谋弑父弑君,倒还有颜面来问我?!你让你的手下暗算父王不成,你又亲引小庆德王的人入关,大哥啊大哥,你真是太令人心寒!”

    岳景隆全身大汗涔涔而下,怒喝道:“你血口喷人!”

    岳景阳一声长笑,转而咬牙切齿道:“大哥,你看看你后面,你还敢说你不是引敌入关?!”

    岳景隆迅速回头,远处,数千骑震起漫天黄土,不多时便驰到近前,为首马上一人,正是小庆德王手下大将关震。关震右手执枪,左手拉辔,大笑道:“岳世子,不是说要开关放我们进去吗?怎么不走了?!”

    岳景隆知陷入重围,当机立断,暴喝一声:“走!”他手下的高手明他意思,急冲而上,刀光剑影,为他挡住岳景阳和关震的雷霆合击,岳景隆瞅准空隙,策马前冲。

    他心忧父王,一力前行,欲待强冲过“诏云峡”,一抹剑影凌空飞来,挟着无穷的杀气,如乌云压顶,岳景隆一个翻身,从马背落地,手中剑势连绵,却仍被来袭者逼得步步后退。

    生平最激烈的过招间,他也看清了眼前之人身形高挑,容颜清俊,皮肤比一般女子还要白晳,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揽月楼”叶楼主。

    岳景隆上京之时,也曾见过这位叶楼主,却从不知他身怀绝技,更万料不到,在二弟阴谋作乱之时,他竟会凭空出现。可已不及细想,叶楼主一剑快似一剑,岳景隆拼尽全力招格抵挡,仍被逼得步步后退,不多时背后一硬,已到了山路边,退无可退。他欲待拔身而起,叶楼主一声暴喝,剑势如狂风暴雨、裂岸惊涛,岳景隆再也抵挡不住,数招后长剑脱手。叶楼主面上带着冷酷的微笑,长剑抹出,岳景隆咽喉处渗出一缕鲜血,缓缓倒地。

    黎明的冬阳,从云层后射出来,将叶楼主手中的寒剑映得雪亮,也将剑刃上的一缕鲜血映得分外妖娆。叶楼主姿态闲雅,还剑入鞘,转身与岳景阳和关震相视一笑。

    华朝承熹五年十月三十日,岳藩世子岳景隆命手下大将姚华带兵冲入王宫,将岳王爷刺成重伤;行刺失败,为恐父王追究,十一月初二,他亲引小庆德王大军入关,在“诏云峡”被岳王次子岳景阳拦截,一番血战,岳景隆身亡,小庆德王人马被逼退。

    十一月初三,因剑上淬有毒药,岳王爷薨逝,次子岳景阳接掌岳藩大权,三日后,其主动上表,愿重为华朝藩臣。

 一二二、风云突变 '海天中文'

    裴琰凯旋回京三日后,太子正式率百官祭告太庙。

    这日卯时,天未大亮,文武百官咸着朝服,齐集乾清门前,按品阶而立。太子着天青色祭服,乘舆自斋宫出。舆车缓缓而行,百官步行相随,浩浩荡荡,在礼部太常寺官的引导下于辰时到达太庙。

    太庙内,重檐彩殿,汉白玉台基,花石护栏,处处透着庄严威肃、皇家尊严,院中百年柏树,也是苍劲古拙。

    太子在五彩琉璃门前停住脚步,回转身牵住裴琰的手,笑道:“裴卿,你立下大功,与本宫一起进祭殿吧。”

    裴琰惶恐道:“臣万万不敢。”

    太子却用力牵着他的手,裴琰无奈,只得稍稍退后一点,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过五彩琉璃门,登上汉白玉石台阶,过紫金桥,再过大治门,穿过庭院,终站在了雄伟庄严、富丽堂皇的大殿前。

    百官依序也过大治门,在殿外用麻石铺就的庭院中肃立。卫昭因是监军,尚捧着天子宝剑,便站在了右列的最前面。他今日着暗红色官服,神情也少了几分昔日的飞扬跋扈,多了一些难得的沉肃。

    待众臣站定,钟鼓齐鸣,韶乐悠扬。礼乐奏罢,礼部太常寺官捧着玉匣过来,请太子启匣,取祝板。

    太子却一动不动。这时脚步轻响,陶内侍由偏殿持拂出来,太子一笑,退后两步,躬身下跪。

    裴琰瞳孔骤然收缩,卫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一阵劲风鼓来,将众臣的袍服吹得簌簌作响。衣袂声中,陶内侍扯直嗓子大声道:“皇上驾到!”

    裴琰震惊之下身形微晃,眼角余光瞥见卫昭面上血色褪尽,他身后的裴子放猛然抬头,百官们更是满脸惊诧,不顾礼仪地抬头相望。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着明黄色衮服的高大身影,从昏暗的偏殿中缓步迈出。

    他缓步而来,面容虽消瘦了许多,但神情依然如往日般沉肃,他的眼神也依旧如往日一般锐利,冷冷地自众臣面上扫过。众臣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或惊或喜或忧,各人心情复杂,纷纷磕下头去,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王与静王同时爬上汉白玉台阶,匍伏在皇帝脚前,涕泪俱下:“父皇!”

    满庭玉笏相继跪下,卫昭却愣愣而立,手中的蟠龙宝剑呛然落地,他瞬即清醒,冲前两步,面上似惊似喜,哽咽而呼:“皇上!您―――”

    裴琰借皇帝望向卫昭之际,与阶下的裴子放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裴子放微微摇了摇头。裴琰觉一股沛然沉郁的真气隐隐而来,再抬头,只见皇帝的身边已多了一个身影,这人着灰色长袍,面目却隐于宽沿纱帽内,他身形修长,静然立于皇帝身边,却如同一座山岳,让人隐生退却之心。只是他的身形有些眼熟,裴琰心念急转,也想不起在何贷过此人。

    但他也知病重不起的皇帝突然醒来,并在此出现,身边还带着这等高手,定是已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异样。于是他马上深深磕下头去,语带低泣:“皇上,您龙体康复,臣实在喜之不胜,真是天佑我朝啊!”

    皇帝向面上乍惊还喜的卫昭微笑,又回转头,弯腰将裴琰挽起,和声道:“裴卿立下不世战功,朕也得以在前天夜里苏醒,实是上苍庇佑,圣祖显灵。”

    众臣这才知皇帝是前夜苏醒的,激动得纷纷磕头呼道:“上苍庇佑,圣祖显灵啊!”

    卫昭缓缓退后一步,随着众臣,深深磕头。他竭力控制体内杂乱的真气,将喉头一口甜血拼命咽了回去,只是握起蟠龙宝剑的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

    他不敢抬头,殿前之人,带着十余年挥之不去的噩梦,夜夜纠结在他的灵魂之中。这一刻,他觉得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再也没有一点光明,没有一丝温暖。

    黑暗之中,隐约的声音传来:“请圣驾,启祝板,入殿致礼!”

    黑暗之中,韶乐再起,皇帝似是打开了玉匣,取出了祝板;他似是在太常寺官的引领下步入大殿;太常寺官依礼而呼,皇帝也依礼致祭;

    黑暗之中,韶乐声后,卫昭却又似听到她的笑声,眼前仿似再看到她明媚娇妍的笑容。

    鲜血,自嘴角缓缓渗出,他麻木的身躯也终于恢复了知觉,他缓慢抬袖,趁磕头之时,将嘴角血迹悄然拭去。

    “维承熹五年,岁次戊辰,仲冬之吉,五日丙辰,帝率诸臣伏祈圣祖得之:朕惟帝王德洽恩威,命剑鼎侯锄奸禁暴,抵抗外侮,今得上天庇佑,圣祖显灵,得以平定叛乱,逆党咸伏,桓贼尽退―――”

    皇帝沉肃威严的声音在祭殿内回响,裴琰愣愣听着,手心沁出汗来。

    祭文致罢,皇帝将祝帛亲自投入祭炉内。祭乐再起,殿内殿外,上至皇帝,下至众臣,向圣祖及历代谢氏帝王牌位齐齐磕头。

    礼成,皇帝起身,将裴琰拉起,和蔼地笑道:“裴卿此番立下大功,要好好封赏,以彰显我朝威风,听封吧。”

    裴琰连忙磕头,陶内侍展开明黄色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有剑鼎侯裴琰,智勇皆具,忠孝无双。其临危受命,平定逆乱,守疆护土,功在社稷,辉映千秋,特加封裴琰为忠孝王,赐九珠王冠,准宫中带剑行走,并赐食邑五千户。长风骑一应功臣,皆在原军阶上擢升三级。一应阵亡英烈,忠节当旌,特命在全国各州郡为忠孝王及有功将士建长生祠,为阵亡英烈立忠烈碑,四时祭扫,并重恤阵亡将士家属。钦此!”

    陶内侍的声音尖细而悠长,殿内殿外,数百人听得清清楚楚。冬日的风,刮过殿前,裴琰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惧,只得深深磕下头去,沉声道:“臣裴琰叩谢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自华朝开朝至今,除了岳藩因特殊的地理和历史原因得以封王,其余能够得封王号的,只有谢氏皇族子孙。自从二十多年前的“逆王之乱”后,皇帝更是一力削藩,仅保留了庆德王一个封王,象裴琰这样,年方二十四岁,便异姓封王,实是开华朝之先河,令人瞠目结舌。

    皇帝再度将裴琰挽起,轻拍着他的手,和声道:“裴卿凯旋归来,朕心甚悦,这病也好得极快,朕还要再在宫中赐宴,以嘉奖卿之功勋,与众臣同乐。”

    他握着裴琰的手,步出大殿,走下汉白玉石阶,又笑着握上卫昭的左腕,看着卫昭的目光带上几分宠溺:“三郎也辛苦了,朕另有恩旨。”

    卫昭冲皇帝一笑,笑容透着无比喜悦,他右手一翻,将蟠龙宝剑奉于皇帝面前,修眉微挑,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臣幸未辱命。”

    皇帝呵呵笑着松开他的手腕,接过宝剑,递给后面的太子,又握住卫昭的手,带着裴琰与卫昭,走向大治门。

    戴着纱帽的灰袍人,脚步沉缓,跟在三人身后。庄王、静王无意中互望一眼,俱发现对方眼中闪过惊悚之意。

    这日,弘泰殿中仍旧摆下大宴,庆祝皇帝龙体康复,并再贺裴琰军功卓著,得封忠孝王。席间,皇帝又颁下旨来,赏赐裴琰黄金八千两,寒绢五百匹,珍珠五十斗,并赐宫女十二名。长风骑将士也按册论功行赏,兵部将另有恩旨,颁往河西、成郡等地。至于数月前押解进京的“伪肃帝”及薄云山家人,一律斩首,并诛九族。

    弘泰殿内,一片祝颂之声,皇帝坐于龙椅中,笑容满面,望着众臣向裴琰敬酒,再看向一边的卫昭,招了招手。

    卫昭笑着走近,皇帝身边的灰袍人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右腕。卫昭仍然笑着,并不挣脱。过得片刻,灰袍人松手,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帝面上渐涌忧色,向卫昭道:“看来是‘冰魄丹’确实有问题,所幸你所服‘火丹’较少,又年轻底子好,尚未发作,但是不是这段时间时有吐血?”

    卫昭苦笑:“皇上英明。”

    见众臣仍在围着裴琰敬酒,殿内一片喧哗,皇帝轻声叹道:“是朕连累了你,不该让你服‘冰魄丸’,明天起,你早晚到延晖殿来,我让这位大师帮你运气治疗。”

    卫昭斜睨了灰袍人一眼,也不说话。皇帝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手:“朕刚好,有些乏了,你们自己寻乐子去吧,只别闹得太疯了。”

    皇帝起身,众臣忙跪送圣驾离殿,裴琰仰头间,望着那灰袍人的身影,忽然面色一变,终于想起这人在何贷过。

    裴琰急着脱身,一众大臣却仍在纠缠。卫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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