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妖法帖-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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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清楚的明白，自从胡季夺取尼斯领开始，甚至在他抵达尼斯领之前，自己就开始或明或暗地给他找麻烦——这些事情早注定了，他与胡季，绝不可能结成类似于他与利扎拉祖的君臣关系。

“对了，陛下，尼斯伯爵送我来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并托我转达给你。”

利扎拉祖一个人高兴了半天，却发现路易国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即使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猛然想起胡季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

路易背着手，在王座之前踱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之后，才问利扎拉祖道：“他说了什么？”

“忠诚绝无永恒，利益绝对永恒。”

老利扎拉祖重复了一遍胡季对他说过的，有些拗口的话。

这话他不是十分明白，或者说，他有意不去“十分明白”。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什么事情自己该懂，什么时候自己该一无所知了。

“忠诚绝无永恒，利益绝对永恒……”路易用嘴巴重复了一遍胡季的话，心中却在反复思索他的用意。

胡季托利扎拉祖专门带来这两句话，难道说是预料到了自己会因为他的心计而更加猜忌他？是预料到自己准备对尼斯领下手而表示警告？或者……

另有他意？

越是思考，路易就越觉得胡季这句话用意深刻，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是的，正如胡季所说，诸侯们对自己的忠诚都不是永恒不变的，包括眼前的利扎拉祖。

尽管他表现得忠心耿耿，对于自己的冷落也毫无怨言，但那前提是自己不曾剥夺他对领地的控制权，没有侵犯到他的根本利益。

如果自己告诉他，为了抵抗魔族的侵略，需要他交出一半领地，那么不用问，他会在第一时间内举起叛旗。

尼斯领也是如此，要他们出点钱、出点物资甚至出点私兵，胡季都不会推迟，但如果自己真按原先计划的那样，以此为借口剥夺胡季对领地的控制权，那么他就会动用一切手段反击，包括挑唆其它诸侯反叛在内。

对，一定是如此，只要自己对尼斯领动手，那么其它的诸侯，即使与尼斯领关系并不和睦，也会产生“兔死狐悲”的担忧。

要想让这些诸侯们忠诚，唯一的办法就是维护他们的利益。

可维护他们的利益……又如何能保证王室的利益？

胡季不是在解决路易的难题，而是又向他提出了一个难题。

尼斯领西北角的“蛇脊小道”，夹于安毕山与尼斯湖之间，因为崎岖狭窄而得名。

当然，这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就像尼斯其它的主干道一样，矮人用智能和汗水，在这儿拓出了一条平整的大道，虽然道路宽只有三米多，但已经足够使用了。

在蛇脊小道靠近边境的一端，是新建起的一座名为“甜水”的小镇，全镇上下只有五千多人。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凉，后来因为难民大量涌入和北部关卡的驻军，不少头脑灵活的人在这儿定居，渐渐就形成了一座小镇。

像这样的小镇，在尼斯领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至少有七、八个之多。最大的是处于新基督山矮人部族附近的铁炉镇，各种族人口加起来超过一万，人类与矮人，以完全平等的身分定居于一起。

甜水镇北部的关卡，最初只是一个简单的哨所，但经过四年来不断扩大加固，已经成为一座要塞，但当地人还是习惯地称之为北哨。

这座要塞将尼斯领与库克王国的其它部分分隔开来，要塞的南、北两方，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来自伊戈尔王国的里宾特洛甫，就能真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在进入北哨要塞之前，他眼中都是荒山野岭，即使是有人烟的地方，也不过是些近乎荒废的农庄。

但过了北哨之后就不同，不仅道路平整易行，来来往往的商旅也络驿不绝。

而甜水镇中更是热闹非凡。

虽然只是有五、六千人的小镇，但根据胡季的要求，小镇被规划得极为有序，加上往来的客商总爱将甜水镇，当作自己进入尼斯城的最后一个驻脚点，所以放眼望去，街头总是人头汹涌。

里宾特洛甫的随从，习惯了这位特使大人的一些爱好，比如说像女人一样爱逛街，爱与小商小贩们讨价还价。因此，当这位大人特意停下来做这些事情，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大人，如果您完成了，那么我们就赶去乘浮空飞艇吧！”

随从见他回来后皱着眉头一直深思，不得不提醒他。

“我们得在今天赶到尼斯城。”

“知道了，这就安排吧！”里宾特洛甫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

他这次赶到尼斯来，为了防止被路易国王知道，是化了妆之后，穿过库克王国才赶到的。

本来他有另两条路，但海路不仅遥远，而且可能遭遇拿破仑的海盗舰队袭击，因此被放弃了；而浮空飞艇也因为库克王国检查得很仔细，而无法登上。

现在的库克王国，对于进出尼斯的浮空飞艇，有着非常严格的检查制度。在魔法师能力得到极大增强的今天，低空飞行的浮空飞艇，简直就是法师们最好的活靶。

尼斯领领地内则不同，胡季出于战略考虑，在尼斯所有要塞附近都建立起小型浮空飞艇港。这些浮空港的建立，可以让胡季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精锐部队与主将，派遣到尼斯的任何一个地方。

里宾特洛甫了解到这一情况之后，立刻明白了这一点。

他的职业除了外交使臣之外，还有一项是公开的秘密，那就是间谍。因此他立刻深思，这一切会替尼斯和库克，带来什么样的政治军事影响来。

以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胡季这半年来几乎没有开拓新的赚钱产业，对于民生方面也不如以往那么重视，他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尼斯的军备之上。北哨要塞只是其中之一。

在精灵族居住的翠羽森林附近，胡季建起了虹影要塞；在尼斯港东西两侧，也各树起了一座高大坚实的要塞。

要塞不仅有厚实的护墙，更有各式各样的重型防御器械，像重型弩炮、千码弩、火神机之类的东西，还有许多不明的巨型器械，里宾特洛甫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什么用法。

尼斯领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库克王国内的诸侯领地，但在陆路上，并不与其它国家相邻。这种规模的防御力量，未免过于强大了一些。

仅从这里，里宾特洛甫就可以判断出，尼斯领与库克王国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和睦。再想起在尼斯魔法学院开校那天，胡季与利扎拉祖曾经发生过争执，里宾特洛甫心中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尼斯伯爵显然不受路易宠爱，而且他对路易也深怀戒心。他这个人拥有很强的战略眼光，并且有非常高明的内政手段。

“在其它地方因为粮价飞涨出现饥荒的时候，尼斯的粮食早已经实行配给。除了粮食之外，市场上可以买到所有生活必须品，价格还很低廉。

“尼斯似乎并没有受到末日恐慌的影响，这里的领民，无论是人类还是其它种族，对于尼斯伯爵有种近乎狂热的信任和崇拜，简直接近于信仰一位神只。”

在当天里宾特洛甫的日记之中，他作了这样的记载。

正如他看到的，胡季很早就实行了粮食配给制度，当他发现来自威尼斯的商人在尼斯大肆收刮粮食时，立刻做出了反应。

除了禁止粮食流出尼斯外，他甚至禁止粮食零售。

所有居民的粮食，都以登记人口的数量，向领主特派机构领取，或者到领主专设的粮店凭票证购买；而专设粮店，则以高于市价百分之五的价格向农民收购粮食。

这样的措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商人，连民间的余粮都无法收购得到，也就从根本上杜绝了粮食外流。

这让里宾特洛甫意识到，胡季已经做了战争准备。

当然，他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尼斯展现在他面前的，毕竟只是一些表象的东西。

除了他们这些间谍们能看到的，尼斯还有许多秘密。

比如说，尼斯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大量进口粮食，只不过动作很小心，因此一直没有被人发觉。这些进口来的粮食，被船运到了澎湃之源，利用澎湃之源中的一些寒泉低温冷藏。

由于寒泉附近温度常年保持在冰点左右，因此粮食即使放个两、三年也不会坏。

除此之外，胡季还挑选出一批绝对忠诚、接受了兽人们的信仰，将他视为神之行者的农民进入澎湃之源。

这群数量不多，仅有两千人的农民，已经在澎湃之源中，尝试种植莓果之外的粮食作物。

而夺回圣城玛雅的纳迦们，数量增长得也很快，他们将成为人类农民的保镖。

胡季估计，大约有两年，迁入澎湃之源中的人类农民数量，就可以增加到五千至六千，他们种出来的粮食，足够让数十万人衣食无忧——要知道，澎湃之源中植物生长得极快。

不过，也有让胡季觉得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魔法卷轴。

上古魔法巅峰时期，高级法师可以用魔兽之皮做魔法卷轴，胡季发明了造纸术之后，一直让约翰逊大师和炼金术士艾迪森一起研究，如何用纸做魔法卷轴，但是结果都是失败。

对此，胡季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请艾迪森多做一些试验了。

好在由于元素之门的打开，法师们升级升得很快，不仅娜塔莎达到了大魔导士的水平，艾莲也成为尼斯领第二位女性大魔导士。

让胡季欣喜的是，他的“千金市骨”，果然产生了不小的作用——听说尼斯魔法学院建成、约翰逊奥术师在尼斯受到礼遇的消息，短短的三个月内，从全尤诺班各国来到尼斯的魔法师，比此前数年间的总和多了十倍。

这数十名魔法师被约翰逊分成两批，一批成为了尼斯魔法学院的教师，另一批则跟随着艾迪森进行魔法和炼金术试验。

胡季明白，这些人中倒有大半是各方势力派来的，但既然到了尼斯，就要想办法榨取他们的价值。

这些情况，当然不是里宾特洛甫能掌握的。

他细细分析了自己所见所闻后，觉得此行的目的还是有可能达成的，因此脸上凝重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轻松。

因为在甜水镇的耽搁，他直到傍晚才抵达尼斯城，而胡季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

“里宾特洛甫求见？而且要求秘密见我？”

这消息让胡季觉得很有趣，想了想，正好夜里他没有其它的安排，因此他点了点头。

“嗯，派辆车去把他接过来……不了，送到伊甸园去。如果直接接过来，那些探子们立刻就会发现。我们也去伊甸园，似乎有挺长时间没去那儿了呢！”

因为忙于战略准备，所以胡季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伊甸园放松了。

这段时间，伊甸园的生意并未受到尤诺班诸国混战的影响，相反，部分有钱人选择了伊甸园，作为他们躲避战乱的地方。

胡季的特制马车缓缓驶进伊甸园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他位于伊甸园某个角落里的东方式别墅，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里宾特洛甫也被带到了这里，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里宾特洛甫先生，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一阵假情假义的寒暄之后，胡季直截了当地问道。

里宾特洛甫笑了笑。

从外表上看，他笑起来颇有亲和力。但他早就想好，该如何与胡季打交道。

从上次与胡季的争吵来看，这位伯爵口才了得，绝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打动的人。而且，他很自信、很固执，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大人，奉我王之命，我前来转达他善意的问候。”

里宾特洛甫先绕了一句，看到胡季脸上有意露出的不耐烦，他立刻继续说道：“当然，陛下还希望能从您这里购买一批粮食。”

胡季双眉轻轻一挑，然后（炫）恍（书）然（网）大悟。这一切，可都是被粮食闹的。

为了准备迎接魔族的入侵，各国无一例外都在开始囤积粮食。

但刚刚完成统一的伊戈尔不同。虽然威廉已经成为伊戈尔的国王，可是统一战争也使得本国粮食消耗殆尽，为此，威廉必须找到粮食的来源。

而除了加强收刮本国外，从国外收购粮食，既可以壮大自己的库存，又可以削弱对手的实力，正是一步好棋。

只不过想到这步棋的人太多了，特别是黑索里尼，他甚至在本国统一战尚未结束时，就开始从全尤诺班购粮。

“可是那个时候，尤诺班即将面临魔族入侵的消息，还未得到证实，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黑索里尼怎么就开始囤积粮食了……难道说是他奸商的本能？”

这个疑惑在胡季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他却没有时间细想，因为里宾特洛甫又问了一次。

“里宾特洛甫阁下，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胡季慢慢摇头：“路易国王已经有严令，不准一粒粮食离开库克王国，而尼斯领是库克王国的一部分。”

“伯爵，如果路易国王的命令那么值得遵守，伯爵也就用不着建起北哨要塞了。”里宾特洛甫微微一笑。

他向前靠了靠，尽可能地离胡季近一些。

尽管从贵族角度来讲，他的动作很失礼，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明白胡季是不重视那些虚礼的。

“阁下！”

胡季双眉一皱，看起来要发怒的样子，但他的话立刻被里宾特洛甫打断了。

“大人，我有些失礼，不过，抛开两国关系不谈，只从我个人角度，我很为大人鸣不平。以大人为路易登上王位和对外作战中做出的贡献，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尼斯领，就算是被封为公爵、同时拥有九到十块领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看，我个人为威廉国王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威廉国王仍然慷慨地赐予了我两块领地，单以领地面积来说，比起伯爵大人的尼斯领要大上近十倍。”

“里宾特洛甫阁下，这种离间计对我来说也太浅薄了。”胡季笑着摇头：“我认为您是一个了不起的外交人才，也请您不要过于轻视我。”

“大人，这并非离间，而是我心中真实的感慨。”

里宾特洛甫并没有因为胡季的话而丧气，相反，他更加看好自己的使命，因为胡季并没有暴跳如雷地将他赶走。这也证明胡季并不否认他所说的话。

现在就要看自己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来了。

里宾特洛甫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