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小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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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齐瑾一看天色,知道这是初见在找借口离去,她衣袖一挥,表情甚是冷漠,看也没看初见一眼。
初见行了一礼,安静离开,出了太子府,她顿觉得满心憋屈无处可发,“灵玉,找一处安静地方,我想去走走。”
灵玉看了初见一眼,知道二姑娘心中有事,“二姑娘,那可是在城郊,有点远。”
“那就去吧,反正还早着。”
第32章 残梅落(二)
河水清澈,春花点点,杨柳青翠。
初见的马车驱使到宁城边郊一处景致幽雅的河流旁,河流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青葱绿草,草丛中各色鲜艳春花点缀其中,清澈的河水涓涓而过,河的对岸有一小片梅树,梅花已残,落了一地的碎瓣,却不影响这里的美丽,仍是静谧非常。
初见让马车停在官道上,也不让灵玉跟着,独自一人走到河边,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她有满怀的心事无处可诉,本以来她能找齐瑾一解心中委屈,却想不到原来齐瑾待她也是另有目的,在这个对她而言还算是陌生的世界,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相信谁,好像不管哪一个人都有不能对他人言的秘密,她并不是想去侵犯别人的隐私,但她也不想当个被别人牵着走的稚子。
淳于雱为人如何,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母亲究竟在隐瞒她什么?齐瑾为什么要将她推给太子?难道只是因为想要为她好这么简单?将她推给太子,以她商贾之女的身份,她至多也不过是一个侧妃,况且太子妃已经是齐瑾,她不努力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努力保住太子对她的宠幸,为何还要另一个女子去分享她的一切?即使这个女子是她的表妹,那也是一个女子不是吗?
而太子……为何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若太子对她当真有那么一丁点的兴趣,又怎会表现得对她这么厌恶呢?而且,他似乎对齐瑾也并不十分喜爱,他们二人相处,隐隐有些针锋相对,彼此怨恨的感觉。
哎……初见吐出一口气,心中抑郁却没有减少几分,反倒更添闷气。
灵玉远远地看着她的二姑娘,虽然隔了这么远,她也能感觉到二姑娘的不开心,今日去太子府之前,二姑娘就已经有些颓丧,没想到从太子府出来之后,二姑娘却更加烦闷,好像本来有着许多的心事,去了太子府之后,又添了更多的心事,把她压得更加疲倦,更加透不过气来了。
灵玉叹气摇头,不知该如何帮助二姑娘,她也不知道二姑娘在烦恼些什么,刚才在亭中,她分明看见二姑娘笑意盎然似乎很开心的,怎知那太子来了之后,二姑娘脸色便沉了下去,她在亭外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定是说了一些二姑娘不喜欢的话题吧。
突然身后传来嗒嗒的马步声,灵玉讶异回头,却见来人与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目光投向二姑娘的位置,灵玉怔了一下,对那人行了一礼,安静看着他跃下马背,步履平缓地走向二姑娘。
初见一直凝视着对岸在风中飘零的残瓣,不知不觉竟有些模糊起来,她眼睛眨也不眨,只觉得脸颊有些冰凉,鼻子酸楚无比。
“若真是难受,不如痛哭一场,也比这样无声落泪来得痛快。”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身侧传来,初见震了一下,转头看去,凝结在眼中的水珠因为转动而滚落下来,滴在她白皙滑润的手背上。
“齐礡……”他怎么会在这里?
齐礡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低声道,“看你魂不守舍出了太子府,我不放心,便跟来了。”
初见微微侧身避开齐礡温热的手,紧咬着唇瓣,泪眼晶莹看着他,心里憋屈越来越盛。
齐礡黝黑的脸颊泛起一阵可疑的红晕,收回手,“抱歉”
初见双手胡乱拭去泪水,对齐礡笑了一下,“谢谢”
齐礡坐到她身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想要说说吗?”
初见直直望入他黑白分明的眼瞳中,这个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帮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男子……能让自己信任么?
“若是不想说,何不走走,也可散心?”齐礡微微一笑,并不勉强她。
初见感激对他一笑,站了起来,却突感眼前一黑,一阵的晕眩,她感到自己落入一个结实的臂弯,鼻息萦绕着阳刚清爽的味道,她闭眸,待血气流通之后,才缓缓睁眼,抬起螓首,望入一双担忧的黑眸中。
心,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
“谢谢……”她双手抵住他结实宽厚的胸膛,声音细细地开口,脸颊一片酡红。
齐礡幽微地叹了一声,却是没有放开她,将她紧紧搂住,脸颊磨蹭着她的头顶,声音既心疼又无奈,“初见,以后……少去太子府,也不要过于接近太子,知道么?”
初见闻言,仿佛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她无力垂下双手,任由齐礡拥在怀里,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她的眼泪不自觉涌出了眼眶。
她无声咧嘴笑着,怎么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变得这么脆弱,眼泪变得如此多了?
“齐礡……”她抽泣,声音很轻很轻,“你说,太子真的会娶我么?”
齐礡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她,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脸颊上,“你……你想嫁给太子吗?当他的侧妃?”
初见紧紧抓着齐礡的衣袖,全身不知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太冷,竟微微颤抖着,语气却仍坚定,“若要我与他人共侍一夫,那我宁愿终身不嫁。”
齐礡眼眸一闪,目光熠熠看着她,“那今日……”
“太子妃要将我许给太子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察觉,我虽不知太子妃此意为何,但却是清楚太子是不会看上我的,我倒也不是十分担心,只是……我伤心的是瑾姐姐的用意。”是她太累太疲倦了么?她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了。
“太子他……并不是对你完全不感兴趣,你若真不想与他有任何纠缠,以后要切记远离他。”齐礡想起今日在书房,他问太子是否对初见有意,太子笑容意味深长,教人看了颇为不舒服,回了一句若是太子妃当真希望他娶了初见为侧妃,他也是乐意为之,他竟说他甚喜初见。
他和太子公事有许多年,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为人他很清楚,他做事全凭喜恶,不折手段,他看上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的,太子便是将初见当成了可有可无的猎物。
初见听到齐礡的话,惊愕看向他,“你说什么?”
“太子甚喜你,是他亲口所说。”齐礡低眸看她柔声道。
初见推开齐礡,怒声叫道,“不可能,他根本是讨厌我。”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兴趣,不会是那样冰冷的眼神,她虽不经人事对爱情更是毫无经验,但作为女人应有的直觉,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不该是那样的。
“他喜欢或讨厌你,跟要纳你为侧妃并无关系,他便是这样的人,你明白么?”齐礡叹息,无奈看着初见。
初见唇瓣轻颤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礡剑眉轻拢,向她走近一步,“你放心,如今他并无纳侧妃之意。”他突然对自己的不善言词不懂得安慰别人而感到烦躁,看到她害怕脆弱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皱成了一团。
“可是以后呢?如果太子妃还继续示意他可将我纳为妃呢?他是不是为了和太子妃斗气真的……真的……”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初见脸色变得死白。
“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在他为开口要纳你为妾之时,我定求皇上赐婚,娶你。”齐礡说完,紧抿着薄如蝉翼的唇,目光炯亮有神,一点也不似在说假。
初见怔住,错愕看着齐礡,心里因为他的话突然猛跳起来,耳边好像传来全身血液滚滚流动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绝不会让你落入太子之手,相信我。”齐礡大步向前,搂住不断摇头后退的初见,再度将她紧揽在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好像不用力抱住她,她就会碎掉就会消失似的。
“齐……齐礡,你不必为我如此。”初见哽咽着,满心的感动和不知所措,好像有一种她一直躲避不敢面对的东西在他们之间酝酿着。
齐礡的脸埋在她的颈窝中,灼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衣领,一点一点侵入她的肌肤,“我不会让太子伤害你的,绝对不会。”
耳边是他低沉醇厚的声音,震得她的耳廓泛起一阵涟漪,直蔓延到四肢,初见挣脱了一下,脸颊泛起一片红霞,低声道,“齐礡,谢谢你。”
齐礡稍微松开双臂,目光灼热地看着初见,呼吸有些急促。
初见平时着他的胸口,不敢抬头看他,“齐礡,谢谢你,真的,每次我有危险,或者有事的时候,都是你在我身边,都是你在帮我,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帮我最多的人,你让我不知不觉想要依赖你,那日你问我,我们之间是否朋友,我……”初见抬起眼睫,看了他端肃刚毅的俊脸一眼,空气好像变得稀薄起来,她感到一阵窒息,她实在……无法直视他毫不掩饰灼热明亮的黑眸,那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叮苹岚阉ィ澳闶俏椅ㄒ荒苄湃蔚呐笥眩氲R……”
齐礡手一僵,慢慢离开她的腰,黑眸暗淡下来,“仅是朋友……”
“齐礡……”初见心一紧,有些无措看着他。
齐礡淡淡一笑,表情又是冷淡漠然,“既是朋友,理应互相帮助,你也不必再不停与我说谢谢。”
初见眼眶一热,感激看着他,重重点头。
第32章 残梅落(三)
沿着河流,初见与齐礡并肩走着,微风徐徐,吹起草丛的一阵阵绿色涟漪。
“齐礡,你的意思是说,太子短时间之内,是不会为了和太子妃斗气,而纳我为侧妃的,是么?”情绪依然稳定下来的初见,恢复了以往的敏慧灵动。
齐礡与她稍微保持着距离,眼底一片客气疏离,和之前的心疼热烈有很大的区别,“最近朝廷事情繁忙,太子不会分出心思来的。”
初见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以后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不就没事了?”
齐礡一挑嘴角,“如果太子妃不再挑战太子的忍耐力,或许,过几日太子也就忘记你为何人了。”
初见苦笑,“太子妃已经答应我,不会再将我推给太子。”
齐礡眸色微闪,“如此甚好。”
两人沉默缓步走着,初见眼角偷偷看了齐礡一眼,轻轻蹙眉,虽然齐瑾答应她不会再将她推给太子,她心里却并不十分放心,只愿太子永远忽略她,最好从此将她忘记,一点也记不起她这么一号人物。
罢了,从绝望悲伤的情绪中出来的初见乐观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理,她心中对齐礡无不感谢,若不是他,她还不知道要将自己困在悲观绝境中多久。
她想,他们之间或许应该找个比较轻快的话题。
“这个百花竞相开放节日,唯独梅花不欲争宠,你府里的梅园可还景色依旧?”初见停下了脚步,望着那片残瓣纷飞的梅林,打破他们之间有些尴尬的沉默。
齐礡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淡声道,“落梅有落梅的美。”
初见轻轻应了一声,莫名地有些失落。
齐礡低头看她,抿唇半响,才开口问道,“除了太子这件事,你还有其他事烦心?”
初见讶异抬起螓首,他怎么看得出来?
“太子之事其实大可放心,忠王府和你母亲必定不同意你成为太子侧妃,你方才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才会心灰意冷,如今你定是已经想通,自然也没有再将太子之事看得太严重,为何……仍是郁郁不乐?”他知道她其实是个豁达之人,遇到绝境或许会伤心会心情不好,但绝对不是会绝望会逃避的人,她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心情自然会开朗,但她眉目间还有郁色,虽不明显,但他还是感觉出来了。
初见闻言,只觉得惊讶,齐礡比她想象的还要心思细腻,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的。
要问他吗?她心中还不能解开疑惑的事情……关于淳于雱,她不知道该问何人去了解他,但齐礡和淳于雱是关系密切,至少在燕城看到的时候,他们似兄弟般亲密的,所以,齐礡应该是了解淳于雱的吧。
“若是不想说,也不必勉强。”看出初见的为难,齐礡微微浅笑,并不强迫她说出心事,他对于她口中朋友二字感到有些烦闷,虽然他之前的确想她当自己的朋友,但当从她口中说出这两个字,他竟觉得……生气。
他希望……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朋友,但是什么?他却是不敢再深思下去,怕心底最深沉的渴望是他无法面对的。
初见叹了一声,转身慢慢往回走,声音轻轻浅浅,犹如飘絮拂过,“我……的确有事烦心。”
齐礡跟在她身后,静默着等着她的下文。
“几日前,我曾与你打听淳于雱的消息,我遇见他了,在静容斋的时候,遇到了他,原来他曾经写过信给我,告诉我他到了宁城,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他的信。”初见顿了一下,继续道,“在燕城,淳于雱曾经拜访过母亲,母亲待他态度客气有礼,可是当听到我……听到我说恋慕淳于雱的时候,却发了很大的火,母亲不许我再见淳于雱,甚至截去我的信笺,却不告诉我原因,她好像在担心什么,可为什么不告诉我?齐礡……”初见转过身,目光期盼看着他,“你与淳于雱认识许久,定是知道他一些事情,你告诉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恋慕他?”齐礡愕然,想不到竟她说出这样的话。
初见脸一红,“他很好,不是么?”
“既然你觉得他很好,又为何烦心?”因为初见背对着齐礡问出这样一番话,所以没有注意到她提到在静容斋见到淳于雱的时候齐礡眼底闪过的凛冽寒气,也没有注意到她在说出恋慕淳于雱的时候,齐礡眼底的黯然。
“可我觉得他好,我母亲并不这样觉得,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人,我不了解他,他的家庭他的为人他的所有一切,我都不了解,所以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看错了人?”她喜欢淳于雱,是因为这是她见过最是温润清朗如月的男子,他让她有种归属感,可是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所缺乏的这种安全感令她看错甚至爱错了人。
齐礡面对着初见殷殷期盼的眼眸,心里暗暗一叹,对于淳于雱,他也并不十分了解,两年前他因军队出现奸细而被暗算,是淳于雱救了他一命,他将淳于雱当是兄弟,但并不交心,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