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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医图不轨-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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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夜的时候,天上闪过一道亮光,并不璀璨的划过天际,她发现了,惊喜的推他:“你看到没有!那是流星吗?”
  他懒懒得“嗯”了一声,侧过脸去,微笑着问她:“你没见过吗?”
  她仍旧是处在兴奋之中的,摇摇头:“第一次见到。”
  他淡淡的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天空像在思考,涂涂没打扰他,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在想什么?”
  他很坦白:“在想爸爸妈妈。小时候我看书,书上就说,当你最亲的人去了,天上就会掉下一颗流星。”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淡:“我爸爸妈妈火化的那晚,我就见到了流星,很漂亮,跟刚才那枚一样,从天上划过去了。”
  “那它可就不怎么美好了,我不要看。”她攀着他的身体不再望天空:“我最亲的人就是你,还有爸爸和汤汤,你们如果谁去了,我都会活不下去。”

  ☆、第53章 VOL15(6)

  vol15(6)
  她的话牵扯出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不说,尽管他知道,只要说出来一定有人会哭。
  他揽着她的手臂用了一点力气,然后慢慢地开口:“答应我,如果我回不去了,你一个人也一定要回去。”
  出乎意料的,她居然没哭,反而很快的反问他:“那如果是我回不去了呢?”
  “那我会回去,”他说得有一些吃力,但却很坚定:“我一定会回去,替你照顾你父亲和汤汤。”
  她突然有些难过,连声音都哑了:“那我们要是都回不去了呢?”
  “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揉揉她的脑袋,微笑:“我怎么会让你回不去。”
  “讨厌!”她哽咽了一下,声音有一点颤抖:“你不要说这么多废话,你现在最好想想我们回去以后,你怎么去跟我爸提亲……”
  结婚吗,这个词对很多人而言都意味着幸福,为什么到他们这里,却感觉遥不可及。
  气氛很微妙的低沉下去,他一直没有说话,垂眸看着怀里的她,过了很久,他突然幽幽地问:“涂涂,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爸爸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这个问题太蠢了,所以他只说到一半,最后那句话怎么样都问不出口。
  她趴在他身上一僵。
  他感觉到了,瞬间把她收紧揽在怀里,声音发涩:“对不起,是我傻了,我错了,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对不起,太蠢了……”他真的语无伦次:“我是怕、我做出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情……”
  她终于从他怀里挣扎起来,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眼圈是红色的,然后她鼓起嘴,凶巴巴的瞪着他:“好了啦,我只能给你一次机会哦!”
  那一句话,就像是知道他一定会犯错误一样。徐景弋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他呼吸沉重的僵直,涂涂挣脱他,抱膝坐到一旁。
  她生气了,徐景弋反应过来就立刻的爬起去掰她的身体,他很惶恐,一个劲儿的认错:“对不起……”
  她却真的生气了,不肯理他,也不再跟他说话,兀自爬起来甩手下山去。
  纠缠一个晚上的包袱自行甩掉了,徐景弋却觉得异常头痛,坐卧不安。
  涂涂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知道,她真生气的时候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的。
  他总觉得涂涂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而且她居然给了他一张“抵偿券”,他却不知道这张抵偿券的范围,到底能不能够中和他那颗重磅炸弹。
  心烦意乱的过了一晚上,他连一分钟的合眼都不曾有过,天一亮就跑去涂涂帐篷前站着,谁知道她却睡的很好,一直都没起床。
  带着darby去打饭,喂它吃食,给涂涂打水,回来的时候,涂涂屋里其他几个小护士都吃饭去了,他端着饭盒在门口踟蹰叹息,最终还是派darby进去刺探军情。darby很快叼着一只涂涂的鞋出来,他捏着鼻梁一脸倦色。
  又等了很久,看看时间他不得不换上防护服去给病人看病,于是忍不住钻进帐篷去催醒她,谁知道等她朦朦胧的醒来,看到他在旁边,立刻撒娇的出手来讨要起床吻,亲昵的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想重提那件事,想试探一下她,却是不敢,涂涂叼着牙刷和darby已经开始抢早餐,他没办法打断嬉闹,那件事就此再也没找到机会说过。
  日子很艰难的熬过去一个月,轰炸每天都在进行,他们总在被攻击,有时候要跑出去救人,冒着枪林弹雨也得爬过敌人用什物搭建的工事。还有时候他们坚持救的人都已经死了,可尸体还得接受子弹的洗礼,就在他们身旁,那声音听上去让人更愿意选择被噩梦吓死。
  涂涂已经从一开始的抓狂发疯到后来几乎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恐惧至极知道不能叫喊,只能抱紧徐景弋。而每当那个时候,徐景弋的身体也往往是冰凉的,冷汗盈额。
  死的人越来越多,死了的一了百了,活着的越过越难,他们所有被枪林弹雨略过的人反倒默契十足,一个个都杀气腾腾,倒不是对敌人,而是对司空见惯的死亡。再也没人走之前还托付别人给刻个墓志铭,因为他们彼此都失去了还能等待对方收尸的信任。
  徐景弋有时候安慰涂涂,其实还是很幸运的,他们还活着。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仗打到这个境界已经没剩什么了,作战双方都已经疲弊至极,当地那些武装分子也已经接近最后的挣扎,只不过黎明前的压榨狠的让人沉寂——这基地现在只剩下两种人,一种是已经倒下的人,一种是即将累倒的人,两种都是连说话都觉得费劲的人,所以这里越来越安静。
  涂涂屋里一起来的护士只剩下了一个,她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有时候和徐景弋躺在山坡上,靠在一起,她忍不住就会哭,那时候徐景弋只能亲吻她:“就快了,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他对她百依百顺轻言细语,除了初见那次,他再没埋怨过她一时冲动跑到这里来,在一起就只剩下老夫老妻一般的彼此慰借。
  当地武装破坏式的轰炸越来越频繁,徐景弋和涂涂带着药箱冲在枪林弹雨里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有的时候为了守护不能挪动的伤员,彻夜不能归队,darby就来给他们送食物。
  涂涂和darby的关系越来越好,连徐景弋都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狗,只是看它有任务的时候就跑走,没任务的时候就跟着涂涂进进出出。
  本来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很善良达观,吃饭的时候他想起来,忍不住感慨:“真不错,现在连狗都不嫌弃你了。”
  涂涂把她很讨厌吃的豌豆丢进他饭盒里,十分郁闷:“徐医生你说这句话我真的很不爱听,你现在也不嫌弃我,你是在说你自己跟darby一样吗?”
  徐景弋笑,原本就是为了逗逗她,刚把豌豆吃到嘴里,远处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涂涂吃不下去了,她咬着钛合金的野战小勺,隐忧重重:“darby还在外面。”
  darby的确在外面,而且已经三天没回来过了。其实他俩都很心照不宣,应该不会太好。
  结果就在那天晚上,轰炸停顿的间隙,大家埋锅做饭,darby却浑身是血,一步一拖的走回来。涂涂正在给徐景弋打下手,一回头,darby遥遥的望见她就倒在地上,侧躺着,再也不动了。
  涂涂一声尖叫惊慌的跑过去,惊动了做饭的徐景弋,他紧跟上去轻轻翻动着darby,无奈它已经伤及内脏,只一看他就把眼睛别开,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回天乏术。
  darby痛苦的刨着爪子,低声哀嚎着,可是他们却束手无策。只能陪着它,涂涂抱着,徐景弋把煮出来的食物一点一点的喂给它吃,同它讲话,低声呢喃,喂它喝些水抚摸它的身体,可是darby一直停不下来的悲惨呜咽,蓝色的眼睛哀恳的望着徐景弋,闪着不一样的光泽。
  他俩在暮色里相拥着陪伴它,这城市是炮弹告碣后的静谧,无言声中只有darby的哀嚎和涂涂的啜泣,这让徐景弋觉得异常难过。
  倘若他们有好的食物,他还能让它死前吃饱些,那样他良心还能过得去一点;倘若有很好的医疗条件,那么不用说darby,就是人他也能救回来;倘若……倘若他手里有一支可以结束痛苦的安乐针呢?管他有什么吧,可是他现在除了涂涂,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对涂涂轻声吩咐:“你到我那里去,帮我把毛巾拿下来。”
  涂涂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答应着跑走,留下他一个人对着凄惨的darby,突然把拳头攒得很紧。
  他知道那只狗想要什么,每一个受尽痛苦又活着无望的生命都渴望一个——痛快。所以他干巴巴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它的颈圈、它的脑袋,而后顺着它的耳朵找到动脉,手指抵在那里异常留恋的摩挲,最终狠下心,手底一点一点的收紧。
  被痛苦折磨的darby本能地抽搐挣扎,他不敢看,紧闭着双眼,手下冷汗黏腻,费尽了力气。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来,他知道那种滋味叫感同身受,几乎喘不上起来,而这个时候dardy终于腿一伸,不再动了。
  很痛苦,他溃败的精神却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手指缓慢的蜷缩收起,脱力的坐在地上。
  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他沾满水泽的眼睛一点点转动,僵硬的扭转脖子,看到身后的涂涂面色惨白。
  那种眼神传递着震惊、恐惧还有不可思议,看得他瞬间心虚无比。
  她手里拿着她自己的印花毛巾,那毛巾在她手里拧着,一点一点收紧,然后她发作一般气咻咻的扑上来用手里的毛巾抽打他。她的套路完全不得要领,于是很快又把毛巾扔掉,改用拳头打他。
  其实她的小粉拳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痛,他没动,也没阻止,只是坐在地上非常的安静。他原本以为涂涂只是伤心的狠了,发泄出来心中的压抑也好,但是没想到,她打着打着却突然哭起来:“徐景弋你个混蛋!你把它掐死了,你也这样想掐死过我爸爸,对不对?!”

  ☆、第54章 VOL16(1)

  vol16(1)
  徐景弋整个人猛然一震,几乎是在瞬间定了格,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立起来。之前他就已经冷汗频频濡湿了衣服,现在只觉得周身被禁锢在阴冷里。
  她知道了,原来她早就都知道了,是聂子钦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里告诉她的?可那个混蛋告诉她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扬起脸,看着她,声音喑哑:“对不起……”
  她又打了他两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掐在他腰间的肉上,狠狠地一扭。
  他疼的五官都扭曲了也不敢喊出声,只能拼命的倒抽冷气,看到她松了手就去darby身边坐下,抱着膝,眼泪争先恐后的涌下来。
  他顾不得腰上那一片生疼,狼狈的伸手想要接触她,她却努力的往darby身边缩了一缩,尽可能的想要避开他远一点。
  他的手尴尬的僵持在空气中,过了半晌,只能悲哀的说:“涂涂,对不起……”
  她摸着眼泪,气呼呼的:“你走开,你不要跟我说话。”
  她还肯跟他说话,她还肯说让他走开,徐景弋只觉得像是在一片黑暗里开了一道光,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他都觉得有希望,没有那么的孤独可怕。
  “涂涂……”他低声下气:“求求你原谅我……”
  她把脸别到一旁,不肯看他。
  “涂涂……”连他都觉得自己太不要脸强人所难:“对不起,你原谅我。”
  她突然说了话:“我如果不原谅你,我——”她终于肯回过头来看他,胡乱摸着眼泪,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许是气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她又语塞的喊了一声:“我——!”再也说不下去了,伸出手来又掐在他腰上狠狠地拧。
  徐景弋此刻简直恨不得能让她多拧几下,她拧的每一下估计都能变成一块淤青,他却觉得每一块淤青都会是他的免死金牌。
  他虔诚的殉难,一直等到她停止施虐伏在腿上抽泣,他才艰涩的说:“那个时候……”他停顿了一秒钟,神色凄沧:“是我鬼迷心窍。”
  她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凶狠的试掉自己脸上的泪珠,气咻咻的挥手:“好了,我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她奋力的在他肩头落下一拳:“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他几乎不肯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还愣神当场,而涂涂已经爬起来,抱起darby,抚摸着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那只狗死了,一同带走的,还有他们很多的欢笑。
  “我们得埋了它。”涂涂垂着头,让泪水滴落在土地上,她问他:“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darby的墓选在后面那个山坡上唯一的一棵树下,徐景弋掘坑,而后他们一起一抔土一抔土的掩埋。
  他们没办法立碑,而实际上对于那些每天都在死去的同类,他们都没有条件记得他们的名字。只能默哀,天黑透的时候,他揽着她回营地。
  营地也是寂寞的,徐景弋点了一堆篝火,重新热着他们晚上的食物,而涂涂只是抱膝坐着,不言不语。
  或许darby的死对她冲击太大,或许她仍然在生他的气,但是她这样不声不响,徐景弋就觉得莫名恐慌。他总是殷勤而又小小声的问她:“要不要喝点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得到的答复是摇头或者白眼。
  锅里煮着豌豆罐头,他还切了一点新鲜的胡萝卜丁在里面。那根胡萝卜是他早上冒死去救一个老太太,老人塞给他的。
  他知道她不爱吃豌豆,所以胡萝卜只切了小半根,剩下的大半根他蹲在她跟前,很小心的递上去:“你当水果吃了吧。”
  她不肯吃。
  他又盛了一点煮了豌豆的胡萝卜,端上去献殷勤:“吃一点吧,就吃一点。”
  她赌着一口气一样的摇头。
  他没有办法了,坐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嚼着难吃的压缩饼干——那只是单纯为了削减内心的恐慌,而并非是为了裹腹。
  不吃就不吃吧,他早就知道她难以忍受这些食物太久了,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机会发泄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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