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奈的野望-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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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义景,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比大和御所更高的权势了喔?」
「重点来了,那是指这个国家……不过,那只自称来自未来的猴子,也许知道这个国家以外的权威。」义景说道。
浅井长政很想反驳:「事态演变得如此严峻,容不得我再作那种天真美梦了。」
但她脱口而出的却是……
「真怀念假半兵卫那个沾了味噌的大便丸子。」
这句过于天真的话语。
皑皑白雪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为什么大家就是无法和睦相处呢?——长政默默思考。
※
武田信玄已经做好觉悟,决定弃守上杉谦信进逼的川中岛,选择布阵于木曾川北岸渡过年底。
山本勘助死了。
那个勘助居然会死。
听说他是在冲进斋藤道三本阵时不慎落马。
拖着老态龙钟的身体却依然意气用事,导致头壳内部的肿瘤破裂,造成了大出血。
虽然实际上是病发身亡,也可以说他是为战而死。
如今,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信玄没有掉泪。
天下第一名将·武田信玄的座右铭是「风林火山」。
不过是一个军师战死罢了,不能这么容易就受到影响。
但是信玄刻意压抑下去的巨大情感,已经转化为说什么都得打倒眼前织田军的不屈决心。
她没有自觉是感情在驱动自己的理性。
也没有发现自己虽然不流泪,却有更多的士兵因此流血。
失去勘助居然让信玄动摇到如此地步。
彷佛心也跟着死去了。
信玄昨晚一夜未眠。
众家臣聚集在本阵当中,摊开岐阜城周边的详细地图,不停商讨兵法。
在军议进行到一半时,大雪突然纷飞落下。
如此一来织田军就用不了铁炮了!——信玄呼喊。
「一定是勘助降下这场大雪的,要在濑田插上我们武田菱的旗帜,只能趁现在。」
这时,真田忍军当中的其中一人,无声无息地进入阵内。
「我正在开会。不能等下再说吗?」
「有两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尽速禀告给馆主大人知晓。」
「哪两件?」
第一则报告,是个令人惊愕的消息。
「从父亲继承家督的伊达政宗自诩为『奥州霸主』,在眨眼之间席卷了奥州,并且趁着这股劲势,一路攻进关东,我们武田治理的上野,还有同盟国·北条治理的武藏,都快被伊达政宗攻陷了。」
伊达政宗到底是什么人!?——信玄怒喝。
她从来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在出羽、米泽等地,有一家大名姓伊达。」
「治理那边的是一个叫伊达辉宗的男人!」
「伊达政宗是辉宗的女儿,比四郎胜赖稍微年长一点,还是一名年幼的公主,那个政宗转眼之间便继承了伊达家,接着举兵击败相马家、佐竹家、芦名家、二本松家等邻近的诸侯们。她一脸意气风发,旁若无人地自诩为『奥州霸主』,随即立刻领军攻向了关东,看来就算是那个北条家也无法完全抵挡得住攻势。」
怎么会有这种事。
奥州地区由于诸侯之间缔结了复杂的婚姻关系,理应维持不战的同盟状态才对。
那家伙竟然把各个大名全部打得落花流水。
简直颠覆一般常识,而且她的行军速度未免也快过头了。
伊达改宗……啭
「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人?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孵就算大敌当前好了,那个善于用兵的北条怎么可能会撑不下去?」
「主公。有传闻说,伊达政宗使用『邪气眼』,那是一种从南蛮引进的可怕秘密武器——如果主公再不率军回去的话,我们将无法阻挡伊达政宗的侵袭。」
「邪气眼!?那是什么东西!?太莫名其妙了!」
「奥州的武士们都惧怕伊达政宗的邪气眼,因此才屈服于她。」
自称「奥州霸主」的伊达政宗说了一些像是「我乃毁灭日本的螺丝。」或是「织田信奈和我谁才是真正的魔王,来一较高下吧,哈哈哈。」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也没办法阻止她。要是放任这家伙不管,她一定会越来越得意忘形,一座一座地攻下关东诸城,最后连武田本国所在地的甲斐都将遭到她的魔爪,此外,馆主大人如您所知,信浓的川中岛有上杉谦信驻守,这样下去我们会无国可归的——真田忍者报告着。
「伊达政宗派出一些古怪的使者,那些使者个个身穿南蛮铠甲,分别坐在白马、红马、黑马、银马上,身后背着倒挂的巨大十字架,还让他们向关东一带的武家百姓和村民扬言放话『有智慧之人就来揭晓我的秘密吧,这个秘密是一串数字,就是6·6·6,哈哈哈。』大家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总之只觉得很诡异,心里头十分害怕。」
「6·6·6……?螺丝……魔王……?什么跟什么!即使聪明如我,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达政宗她到底想做什么?勘助!勘助在吗……竹」
情不自禁喊出口后,信玄才猛然惊觉。
勘助已经不在了。
不准慌了手脚。
不动如山。
其徐如林。
即使勘助不在身边,武田信玄也能够独挑大梁,现在就是向大家证明这件事的时候。
「我们不退兵,敌人·织田信奈就在眼前,我们要攻下岐阜城,在濑田插上旗帜,以慰勘助在天之灵!」
事发以来顾忌信玄心情,始终保持缄默的武田众家臣一齐开口。
「那个伊达什么的,是连北条都无法对付的狠角色啊。」
「不立即退回本国的话会为时已晚。」
「我方如果跟织田信奈正面冲突,即使获胜了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会比当初川中岛时还要严重,变成这样的话就不可能击退伊达了。」
「军师大人时常把『兵贵用奇』挂在嘴边,就算被骂卑鄙还是没人性,能用计谋获胜才是最厉害的,发动战争死了一堆人的话则是最下策。人是城墙、人是石壁、人是沟渠,身为明君,有责任不让百姓和士兵做出无谓的牺牲,这就是军师大人的教诲。」
「如果军师大人在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如此建言。」
你们说的只是空论!——信玄大叫。
没错。
道理上,她当然明白。
但是自己的心却不想屈就于道理。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撤退了,勘助会死不瞑目!我们一定要占领濑田,然后插上『风林火山』的军旗,这就是我和勘助共同怀抱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我甚至把亲身父亲逐出了甲斐啊!」
信玄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家臣们似乎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一个个低下头来,房间里顿时呜咽声四起。
「馆主大人,请稍候。还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跟馆主大人禀告。」真田忍者再度开口。
「想请您一边看着那位大人,一边听我转达。」
「看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我再看什么东西!?」
「是勘助大人的遗体,大人的遗体毫发无损从斋藤道三那里送回来了。」
※
露易丝·弗洛伊斯和奥尔冈蒂诺,两人正在大雪纷飞的岐阜城二丸内。
他们并肩站在积满了雪堆的银白庭院里,等待信奈的到来。
「不好意思,商讨攻打武田的军事会议已经开始了,信奈和武田信玄已经无法从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因此便由我代替她过来。」
良晴向两人低头示意。
特别对着全身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奥尔冈蒂诺。
「奥尔冈蒂诺,把你埋在姊川的战场上就这样不小心忘记了,真的很对不起!幸好你还活着呀!」
「良晴先生,你不用在意,我被浅井朝仓的士兵们误认为是『河童的头颅』,他们怕得要死,反而得救了。多亏了良晴,我才能和弗洛伊斯大人重逢,这都是上帝的保佑。」
「但是你好像突然消瘦了不少?」
「那那那那是因为,我的罪恶和烦恼又加深了。绝对不是良晴先生的错……」
「唉,奥尔冈蒂诺从以前就一直一个人抱着什么烦恼的样子,但是他却不会找我商量。」
「我怎么能对弗弗弗弗洛伊斯大人说出这种罪孽深重的烦恼呢?要是真做了这种事,我会因为心里太过罪恶而死的!」
「奥尔冈蒂诺老是这样,每次都用敷衍的方式逃避我。唉……」
不论何时看到弗洛伊斯的胸部都觉得好治愈啊……就像天使一样,惹人爱怜又想好好疼爱,多么完美的一对乳房……良晴心中想着。
「请别在意我,我今天是为了别的正事前来拜访。」
「良晴先生,我看了日本的月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明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了。虽然战争还没结束,我希望至少能在岐阜城下举办圣诞节的庆祝活动,因此想跟信奈大人征求许可。」
听到这番话,良晴才想起一件事。
如果这里是现代日本的话,街道旁的路树早就装饰上彩灯了。
那里没有什么战争。大家欢欣雀跃,一对对的情侣漫步在妆点着耀眼灯饰的街道上,至于像我这种没有女朋友的孤家寡人,就会跟一群同性友人结伴跑去电玩中心或者卡拉OK打发时间——去年的这个时候,不,前年的圣诞夜,好像也是和那群男性朋友吵吵闹闹度过。
突然有点怀念起现代——怀念起故乡了。
鼻头稍微刺痛了一下。
战争一场接着一场,根本无法好好陪在妹妹宁宁的身边。
「对啊,今天就是圣诞夜了……」
「是的,虽然欧洲跟日本的历法不太一样,不过依照这个国家的月历来看,明天就是纪念耶稣诞生的重要日子。」
「我们阻止不了战争,但是至少可以为了那些因为战争失去生命,以及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们祈祷,良晴先生。」
「我邀请堺町和京都两地的天主教徒过来岐阜,请他们担任圣歌队为我们演唱圣歌,虽然岐阜城的神学院尚未兴建完成,但是已经设置好容纳天主教徒的广场了,这全部归功于信奈大人的鼎力相助。」
唱歌吗?
说到圣诞歌曲,我的脑海中也只会浮现流行音乐的经典老歌……
「目前还没决定好要唱什么,我本来有一个想法,如果有一首歌是日文歌词的话,大家也会比较容易唱,很可惜找不到适合的歌。」
「信奈大人的义父,斋藤大人就快要去世了,武田大人也失去了亦师亦臣的山本勘助大人,浅井大人则是身陷父亲与信奈大人的两难局面……尽管这就是战国之世的常理,未免也太悲哀了,我希望能藉此抚慰一下大家受伤的心灵……」
「父亲吗……我的老爸长年在国外东奔西走,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偶尔见个面,也只是送送我国外的土产,不过我想这就是老爸他关心我的方式。」
抱歉,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弗洛伊斯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没关系啦,弗洛伊斯。我只是见不到我爸而已,他依然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呀——光只是老爸还活着这一点,我就觉得很幸运了。」
这时。
突然一道闪电劈向良晴的脑门,让他灵光一闪。
「对了,老爸他有一首很喜欢的圣诞歌曲。歌词是英文,很适合在国外跑来跑去的他,但是我就听不懂在唱什么了,不过被他硬逼着唱了很多次,身体已经自动记起来了。」
「未来数百年后的圣诞歌曲呀……没想到真的存在。」
「那首歌好像叫……『圣诞快乐(战争结束了)』这个名字……应该是二十世纪很流行的一首反战歌曲,似乎是为了阻止当时在地球某处发生的战争而作的,因为曲调很老掉牙我一直嗤之以鼻,好像是一个叫约翰蓝侬的老外歌曲,那个人在我出生之前就被暗杀了,老爸是他的热情支持者。」
「你说的那首歌是英文,良晴先生。圣诞快乐,战争结束了——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呀,但是却藏着淡淡的哀伤。」
奥尔冈蒂诺默默点头。
然后,弗洛伊斯和良晴又重回主题——
「良晴先生,官兵里也有为数不少的人是天主教徒。」
「对了!能不能把圣诞节的庆祝活动拿来当成停战的理由呢?信奈和武田信玄——胜千代,还有浅井长政,大家只是想把失去重要之人的悲伤发泄到战争上罢了,而且战国诸侯的身分让她们不得不这么做,事实上,她们心里应该有其他更想做的事情才对!」
「至少就圣诞节的这段期间也好,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停止这场战争!」
※
「相良良晴派遣使者前来。」
「你说相良?那家伙派来的使者要好好接待,让对方进来。」
十二月二十四日深夜,年少的天才军师·竹中半兵卫现身在武田信玄面前。
「我带来了良晴先生的书信,呜~~这么近距离看着武田信玄,真的好吓人……」
半兵卫簌簌发抖把良晴的书信交给信玄。
信里头写着——
关于那个被自己留在未来世界的父亲回忆。
在未来的日本,有一个从天主教传来的节日「圣诞节」,而今晚一直到明天正好是庆祝那个日子的时候。
关于圣歌队就快聚集在岐阜城,演唱圣诞歌曲的事。
「胜千代,能不能至少在圣诞节的这段期间就不要再打仗呢?信奈她再过不久就要永远跟道三天人相隔了,我不想在那种时候还让信奈上战场,而你也才刚失去山本勘助。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能够暂时停战,好好为那些逝去的人们追思哀悼。胜千代你自己,还有各军队里的士兵们,心底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就算良晴身为织田信奈的要臣——从他的文章里头却感受不到一丝对武田军的仇恨,也没有对武田信玄的畏惧和敌忾之心。
真是不可思议的男人。
信玄看着书信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