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方士那些年-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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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碗的重量,明显完全支撑不起。
我一分神再无力坚持,手低垂而落,碗落在山岩山。
咔嚓!
一声巨响,碗下的整块岩石裂成两半,整座山顶都在晃荡,可那碗却完好无损,里面的茶水滴水不漏。
我大口喘着气完全不相信这个结果,虚空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稽礼埋头诚恳的说。
“居士之威憾有人及,一己之力能举起已让贫道汗颜,可居士执念重于天地,贫道劝居士切莫再试,此山岂可承受的起,若居士一意孤行,必定山崩地裂也于事无补!”
闻卓见我大口喘气,走到我身边小声问。
“我认识你虽然时间不长,可没见你有执念,即便是有岂可如此之重?”
“不是我!是嬴政!”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些。“他又何来执念,虚空中说执念过重就变成怨念,那碗中是秦王嬴政的杀戮和戾气还有他手下万千三界亡魂的怨念都聚集于此!”
“那……那此碗你断然端不起的,别再试了。”
我默默想了想,转身瞟了虚空子一眼,极其冰冷的说。
“好的很,又一个要逼我的,掌天握地这乾坤本就在我手,莫说此碗重于天地,就是三千虚空,亿万恒河,今天我也要举给你看看,你说执念过重就是怨念,那今日就让你看看,到底是我执念重还是这碗三界亡魂的怨念重。”
说完我取出传国玺,一步跨到山巅岩石边,举玺而立对着天地大声说道。
“传国玉玺在此,见玺如见人,三界亡魂聚怨成念,帝君于此,弑杀汝等千年,帝不惧、不悔、不怯,今饮此水若是归服,帝赦汝其罪,若是心存怨愤不服,帝君持玺而待,万世天命等汝等来仇,再战疆场定嗜血嚼骨。”
我话音一落风云突变狂风四起,地上那碗平静的水面震荡四起,一碗清水顿时变成血红色,整座山峰随之剧烈摇晃,我持玺过去面无表情的把传国玺放在上面,顿时那碗水不再摇晃,山间也恢复平静。
虚空子很是震惊的看着我,等我转头瞟他一眼。
“道家讲功德无量,你殊不知这方玉玺上没有功德,可要是说起怨念,试问区区三界亡魂又算的了什么,玉玺之下毁天灭地都可,还在乎区区亡魂怨念。”
我说完随手一抬,那碗水杯我稳稳的端在手中,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把碗砸在地上冷傲的对虚空子说。
“看见没有,我说过,没有什么是我端不起的,怨念……再重的怨念我亦没放在心中,今日我喝的是水,若有不服,下次我喝的就是他们的血!”
虚空子低头看看地上的瓷碗碎片,重重叹口气稽礼默默自言自语。
“无量寿福,居士此去,这龙虎山定再起血雨腥风,贫道妄言还望居士以善为重,天怒人怨怕居士难辞其咎。”
“天若要怒我就灭天,地若要怒我就毁地,大道在我心,善恶又岂是你一言之词,空口论善恶你还不配!”
我转身看向闻卓,声音威严的大声说。
“我连三界怨念都举的起,你有何举不起的?”
闻卓摇头无能为力,用尽道法也无济于事,既然要上龙虎山,我也想堂堂正正过三曲九洞,虚空子既然说举不起就过不了,我也不想乱了这比试的规矩。
我没有回头双手背负在手后,声音孤傲的问身后虚空子。
“你既然能占人心,亦知道我碗中水是重于天地的怨念,那他碗中又是何物?”
虚空子走过去,看看闻卓面前那碗水,很从容平静的回答。
“这位居士碗中水波澜不惊,柔情似水,情意绵绵,应当是一个情字!”
虚空子说完伸手从碗中拂过,那碗清水荡起阵阵涟漪,慢慢平静下来,静若镜面我和闻卓都看见水中有画面,那应该就是闻卓一直端不起也放不下的执念。
画面中我见到自己,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位真正三界独尊的王者,左手持昊穹剑,右手握传国玺站于山巅之上,闻卓一身金甲,双手握金锏相持而立。
“泰山斗天!”我猛然看向闻卓,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并不吃惊,即便在钟山我化身嬴政他也未有丝毫诧异,原来他早就认识我,想起虚静子给闻卓断的后世,天将!原来闻卓果真是正神之主。
闻卓见到碗中画面整个人有些恍惚和哀伤,一时间都忘了我的问话,目光留恋和伤感的看着那画面。
闻卓浑身是伤,嬴政脚下神兵神甲尸骸遍野,闻卓不惧不怕即便身边所剩的兵甲寥寥无几也没有退逃之意,和嬴政激战于泰山之巅,可明显处于下风,我很诧异嬴政明明有机会了解其性命,可迟迟未动手,闻卓苦苦支撑看的出已抱必死之心。
嬴政退无可退反被闻卓手中金锏所伤衣袖一角,狂暴不堪奋力一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闻卓岂能阻挡电光火石之间,有金甲神将挡在其身前,昊穹剑从那金甲神将胸口穿透。
我一怔,看得清楚那金甲神将竟然是叶轻语,忽然想起闻卓说过的那句话,他欠叶轻语的,闻卓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剑,应该堕入六道轮回的人是他,而叶轻语舍命救了他,我有些不知所措,想不到闻卓世世想陪的女子竟然死于我手。
嬴政收剑放过闻卓而去,闻卓抱叶轻语于怀中,金甲血染叶轻迷离之际知道被嬴政的昊穹剑所伤元阳已毁再难回天界,死在闻卓怀中,最后一句话我听的透彻清楚。
来世再见!
画面戛然而止,我见闻卓咬牙相忍没让叶轻语和其他人看见他眼中光亮,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闻卓要放弃神尊之位,世世相守于叶轻语身边,即便是她再也不认识闻卓,就是因为叶轻语最后那句话,闻卓想要兑现来世再见的誓言,可叶轻语以没前世记忆,所以他只有世世等待,直到叶轻语记起他的那一天。
这就是闻卓放不下的执念,难怪他举不起,不要说是他,换成是我亦然如此,我想起死在嬴政怀中的穆汐雪,嬴政能撑天踏地,可未必能撑的住穆汐雪留在他心尖最深的痛。
“就为这个你放不下……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我就帮你了结这心结!”我深吸一口气威严的说“叶轻语,拿你剑来!”
叶轻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她手中的剑递到我面前,我随手拔剑,反手刺入身体之中,直至剑尖穿透后背,越千玲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都惊慌失措的愣在原地,叶轻语一脸的茫然,只有闻卓很震惊的看着我。
“这一剑我替嬴政还你!”
我说完拔出身体中的剑,剑尖向下,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低落,刚好掉在闻卓的那碗水中。
“帝前闻卓听封,你即为天将,容你不跪,帝若入魔君临天下,封你与叶轻语二人神尊之外,重归天界再为神将,若他日疆场再见,你二人再披金甲来战,帝还赦你无罪!”
“……”闻卓嘴角蠕动再也说不出什么。
“我若成佛定护你元阳,今世定让你兑现当初诺言,即便下搅幽冥上捣九天在所不辞,今日已帝血为凭,若是食言,万世万劫以命相抵!”我还剑于叶轻语高高在上,任凭身体中鲜血涌动,高傲的说。“闻卓!端起喝下去!”
闻卓整个身体一抖,转身端碗而起,我看见他脸颊一滴清泪掉落碗中,仰头一口一饮而尽,和我一样重重把碗砸碎于地,对我只说了四个字。
“你若入魔,闻卓还是以命相拼,你若成佛,闻卓永不相负!”
☆、第九十五章 人死灯灭
山顶那殷殷血渍都是从我身上伤口流出,掉落在山岩上变成刺眼的红,可能是前后太快我从拔剑刺入身体到闻卓端碗饮水也不过片刻功夫,等越千玲冲上来时候,她的手能捂着我的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涌出的鲜血。
我让闻卓放下了执念,可代价是要还他当年那一剑,就算有九天隐龙决,可我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昔年嬴政都能被芈子栖击杀封印于祭宫何况是我,越千玲见我脸色越发苍白,她的眼泪忍不住一直在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包括叶轻语当时她离我最近,送剑上来的时候见我和闻卓都看着地上那碗水,后来我还提到她的名字,追问我和闻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已经没有气力再说任何一句话,如果不是在虚空子面前,恐怕我早就倒下,而且我还答应过闻卓,在叶轻语面前只字不提。
虚空子的表情在闻卓端起那碗水的时候已经变的僵硬和震惊,目光落在我不断涌出的伤口上,我终于没坚持住,身体一软倒了下去,越千玲把我抱在怀中,她的身体是温暖的可眼泪落在我脸上很冰冷,我知道她现在或许比我还心痛。
叶轻语蹲在我旁边,扶手搭脉我虚弱的看见她表情黯然,抬头去看闻卓,隐约能听见她在告诉闻卓,我心脉已伤恐怕大罗金仙无力回天,叶轻语的道法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她的医术倒是比道法要高深的多,至少我自己很清楚那一剑刺的太深,什么后果当时我没想,可我现在明显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慢慢一丝一丝从我身体中抽离而去。
我抬手去抹越千玲脸上的泪水,就如同她无法捂住我伤口的鲜血,我同样也擦不干她的眼泪,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可实在没气力,咬牙坚持的蠕动嘴角,就听见越千玲泪如雨下的拼命点头,一个劲对我说。
什么都别说,我懂!我都懂!
闻卓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神智已经快不清醒了,他冲到我面前看看我的伤口问叶轻语到底有多严重,我恍惚间看见叶轻语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摇头,闻卓想都没想,单手起三清指口念咒法,在他指决向我伸过来的瞬间,我用最后仅剩的气力抓住他的手腕。
“我的伤自己……最清楚,咳,咳……”我稍微一用劲就剧烈的咳嗽,不但是伤口,咳出来的也是满口血。“你要用所有道法护我心脉……你就没道法了,这龙虎山我怕是……怕是上不了,拿玉圭就全靠你了。”
闻卓还想坚持,手一直在用劲,但见我咳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也知道就算暂时护住我心脉也无济于事,嘴角一直在蠕动被我握住的手抖的不行。
顾安琪一直在帮越千玲捂我伤口想止血,萧连山是唯一没有过来的人,我瞟见他茫然的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直到那满地刺眼的腥红和我苍白游离虚弱的样子,他的脸色从呆滞变成了愤恨,我看见他手中的龙角号,仇恨的目光全落在虚空子的身上。
“王八蛋,我哥上山是为了救人,救和他无关的人,你们这群道士满口空谈善恶,逼死我哥你就先下去给他垫背!”
“连……连山,够了!”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声音细弱无力。“不关他的事,林林总总是我自己的选择。”
虚空子是被刚才那一幕所震惊,看看地上的碎碗,再和我对视惋惜的叹口气。
“居士这是何苦,一碗执念搭上性命……是贫道的罪过,居士伤的不轻,贫道无力回天,山下有道观一处,你们速送居士前去,能否救治就看居士造化,但至少能保居士过了今晚!”
萧连山听完二话没说,收起龙角号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快步向山下走去,我在他怀着颠簸着意识越来越模糊,低垂的头看见萧连山身后一路都是我身上滴落的血渍,忽然想起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我去医院的,没想到最后一次也是他。
“连山……哥怕是要走了!”我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别瞎说,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要走了,我咋办?”萧连山始终没去看我,我猜他是怕低头,一直强忍的眼泪会掉下来。
我终于是闭上了眼睛,手缓缓的低垂下去,所有的意识都变成一片空白,像是在睡觉而且很漫长的一个觉,好久没这样平静的酣睡过了,什么也不用去想,我甚至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这种宁静和舒适让我有些不想再醒过来。
至到伤口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让我清醒,我软弱无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越千玲,她一直握着我的手,脸上的泪痕就没干涸过,见我醒来手握的更紧,我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不过看见只有越千玲一人的时候,我心里或多或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还有……还有多久时间?”我努力的冲着她笑了笑。
其他人不在是因为想要把我最后的时间留给她,说明真的如同叶轻语说的那样,那一剑断了心脉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报应也好,宿命也好,到现在这一剑我无怨无悔,闻卓欠叶轻语的,我何尝又不是欠闻卓的,虽然我代表不了那个人,但我身体中流淌的血和魂魄都是那人的,我只不过替嬴政解开闻卓的心结而已。
越千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听我这么一问嚎啕大哭起来,本来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已经变的坚持,可现在,我眼中她依旧是那个任性娇蛮和柔弱的女子。
我的目光看见床边的七星灯,里面的火光羸弱,昔年诸葛孔明曾经在五丈原观天象知道命不久矣,曾摆下七星灯续命,不用说这应该是闻卓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过看来他也很清楚,孔明是寿终正寝靠这办法只要七星灯七七四十九天不灭还能延寿,但我是心脉已断这盏七星灯仅仅只能帮我熬过今晚。
闻卓是想留点时间给越千玲,我惨然一笑,吃力的抬起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
“闻卓有金甲护体,所以轮回元神不灭,因此他才会有前世的记忆,可惜我没有,看样子今晚我是要走了……”
“不会,你会好起来的,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做呢。”越千玲一个劲的摇头。
“生死有命,来世轮回……只希望是一个普通人。”我声音弱若游丝淡淡一笑回答。“千玲,我想来……想起,鬼市那地方我挺……喜欢的,转世轮回我会去……鬼市摆个相摊,每日在茶……馆等你,若是你见到相摊……前有放铜镜的人便是我。”
我的话断断续续,但越千玲听的真切,居然从身上把铜镜那了出来,那是我在鬼市买来送她的。
“我一直都带着,一直!”
我慢慢伸手拿起那面铜镜,指着上面铭刻的字,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笑着说。
“本想等尘埃落定,看你对镜梳红妆,为你朱笔点绛唇,我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别哭了……你这样我走也走的不安心。”
越千玲并没听我的话,哭的更厉害,整个身体在抽搐,我把铜镜和她的手一同握在手中,只希望走的时候,陪我到最后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