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金玉满堂-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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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带着笑,似是有什么愉快的事:“金四奶奶,若是不能引得神仙下凡,我们可不依……”
神仙下凡?那是温香的绝技,更或者,是人家的缘分,岂能人人可得?这分明是难为阮玉。
阿袅,你可不要太过分!
小圆跟裴若眉立即秀目圆睁,怒视阿袅。
阿袅却只是掩着唇笑:“人家是想金四奶奶人品好,才学高,是天仙般的人物。咱们尚且如此喜欢,神仙又如何不喜呢?”
喧闹渐渐静下来。
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向前望去,却不是看阮玉,而是在瞧金玦焱。
窦晗脸色难看,将青瓷三彩小盅往阿袅手边推了推:“浑说什么。神仙刚刚来过,这会走了,难道你非要折腾人家不成?神仙也忙,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这话说得巧妙,逗得端庄持重的芸娘都笑了起来,素娘则偏了头,拿绣鸢尾的帕子掩住唇。
众人也跟着笑,气氛稍稍缓和。
阿袅端起茶盅轻啜一口,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就看金四奶奶有没有这个面子了……”
“哦,是只要引来神仙就可以了么?”阮玉缓缓开口,唇角衔笑。
她的唇角本来就是微微向上翘的,于是笑起来特别的可爱妩媚,此刻又歪着头,一瞬不瞬的望着阿袅,眉眼弯弯,端的是一副乖顺温婉模样。
然而比较熟悉她的金玦焱却觉事情不妙,阮玉定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他不禁再次后悔此番竟带了她出门。
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忘了乖巧的小猫同时还生有尖利的爪子?
可是阿袅丝毫不觉,听闻阮玉出言叫号,还轻描淡写的架势,顿时来了精神:“当然。只不过神仙可不过谁都能请来的,就看金四奶奶的本事了。”
“好……”
阮玉低了头,似在欣赏精贵的琴弦,又似是在思考弹奏什么曲子。
众人的嬉笑渐渐低落,在她将手放到琴弦上时,已是鸦雀无声,唯听风声划过林梢,窸窣作响。
纤指轻勾……
叮……
这是寄指起势,仿若春鸟鸣涧,清脆悦耳。
咚……
这是举指起势,仿若流泉击石,汩汩有声。
好琴,真是好琴,众人颔首。
好琴艺,真是好琴艺,众人微笑。
当……
这是……
众人心神一凛
咣……
这是???
众人笑意微收。
紧接着,叮里咣啷稀里哗啦噼里啪嚓……
一串“流音”倾泻而下,仿若飞瀑高落,仿若冰雹狂蹦,仿若山洪暴发,仿若飓风袭来,仿若泥石飞走,仿若……
人们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但见阮玉以一副十分投入的姿态尽情弹奏,双手在琴上飞速扫动,竟一时让人看不清那正在飞舞的是几根手指,更遑论要分辨那指法如何,是否优美标准,简直如同着了魔一般。
对了,就是“琴魔”。
这该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有人暗惊,睇向金玦焱,却也有人惊道:“动了!看,动了,动了……”
庞维德口中的“动”说的就是与阮玉三尺之距的那张琴琴弦跳动,仿若痉挛一般奏出嗡鸣之音,竟比给予温香的和鸣响亮激动得多,而当阮玉演奏到激昂之处,整张琴都在琴案上碎步移动,大有要跳下琴案粉身碎骨以谢知音之意。
众人皆惊,一瞬不瞬的盯住琴弦,猜测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
☆、139大错误!
温香的脸色愈见苍白。
此际,阮玉似乎进行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右手中指不停的揉弄拨动一根琴弦,那根琴弦尖啸着发出不可承受之音,而对面那张琴的琴弦亦在颤抖嘶叫。
众人的心像是被穿到了琴弦之上,来回穿梭得难受。
小圆已经捂住胸口,痛苦的向阮玉伸出手去……
可就在这时,只听铮然一声弦响,那根被蹂躏到极致的弦终于崩断,而那根为之响应的弦亦跳跃着爆出一记强音,但是完好无损,只嗡嗡而鸣。
一时间,所有人的耳中心中皆是这种嗡鸣之音,整个人亦好像被震得粉碎,只徒留其形,若是稍稍吹一口气,就会灰飞烟灭。
良久……
“敢问金四奶奶,此为何乐?”有人发问。
阮玉收了手,睇向观众,微微一笑:“群魔乱舞。”
静……
“哈……哈哈……”
不知是谁,迸出几声大笑,紧接着,笑声不可遏止,惊飞了想要到枝头栖息的云雀。
“哈哈哈……”
竟是金玦焱,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畅快淋漓。
众人对视了一眼,似是瞬间了悟了什么,也跟着大笑。
小圆笑得直不起腰,一个劲的捶打裴若眉。芸娘也失了矜持,跟素娘对着抹笑出来的泪。
贾焕珠年轻气盛,一边大笑,一边拍手高喊:“好一个群魔乱舞!”
阮玉谦逊的垂了头。
不就是共振原理么?温香既然可以呼“仙”,我自然也能够引“魔”。
众人津津乐道,阿袅却笑不出,只端了茶杯打算润润喉,却听阮玉清声道:“如此,可算神仙下凡了?”
“算,算!”庞维德拍着大腿,指着金玦焱想要说点什么,却噗的又笑起来。
笑声中,温香幽幽道:“只可惜了这张好琴……”
金玦焱笑意一滞,正打算说什么,尹金端了茶盅:“弦断可以再续,只要琴还是那张琴便好……”
温香的脸色便更白了一层。
金玦焱止住笑声,睇向尹金,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尹金却只望着阮玉,二人相视一笑,似是心有灵犀。
金玦焱就更不开心了。
正热闹着,庞维德挥挥手:“这回不算,不算!四嫂,你引来了群魔,可把咱们折腾得够呛,你怎么也得想点别的招儿,抚慰一下兄弟我受伤的小心儿……”
“可不是?”蒋佑祺接话:“这等魔音想必只有神仙听得懂。四嫂初一见面就这般捉弄我们,我们可不依……”
贾经高叫:“再来一个!”
金玦焱淡淡道:“琴坏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是琴坏了,而是……
聂子元要说话,被素娘扯了袖子,只得咽下。
倒是窦晗含蓄的来了一句:“弟妹莫非是在家里跟金四兄弟商量好了,要给咱们个下马威?”
话音未落,金玦焱已经变了脸。
庞维德瞧事情不妙,急忙打哈哈:“这就是妇唱夫随,呃,夫唱妇随……反正一回事!窦八,难道你不是一样?你可别逼我露你的底。上回是谁巴巴的到我家讨了螃蟹,说是嫂子想吃?你们可知道,那是十冬腊月。堂哥好容易给我带回十斤,也不知他哪得了信,结果全给我要走了……”
众人便笑,这场小风波便算遮掩了过去。
只庞维德还是不依不饶,非让阮玉展现才女之风不可,还强调她是新人,入社都得遵循这规矩。
庞维德并无恶意,阮玉也能瞧出他是想帮着她,打击某些人的嚣张气焰。因为这回的确是她第一次出场,以后聚会的日子可能多得是,若是不能一举“歼灭”,弄得零零碎碎的折磨人,总归是落了麻烦。
所以她也不好推拒,只是,她会做什么呢?
身着青蓝衣裙的美婢托着青玉壶鱼一般游进欢笑的人群,玉腕轻提,茶水便泠泠注入杯中。
阮玉眼睛一亮:“还有多余的茶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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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白瓷茶盅,共十二只,排在琴案上,而那张唐代古琴已经被冷落到一边。
众人皆盯着阮玉,看着她手持茶壶,将清水徐徐注入杯中,时不时的拿筷子敲上一敲,再倒进一点或泼出一些。
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唯有尹金,笑意微微,目光簇亮。
这种关注令金玦焱不舒服。
很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众人方在一声“好了”中,面面相觑,将自己重新安回到木墩坐下。
阮玉又试了试音。
筷子一扫,一串清脆。
贾经就拍手叫好,惹得众人哄笑,金玦焱脸色微青,盯了贾经一眼,又调转目光,搁在膝上的拳缓缓攥紧。
阮玉再零星敲了两下,忽然手一顿,略一沉吟,再落下象牙箸时,已是流音串串,欢畅如溪。
阮玉的手轻轻移动,象牙箸便欢快的在茶盅上跳跃,奏出点点清音。
这是一支他们从未听过的曲子,不同于以往音乐的舒缓婉转,或忧伤凄迷,而是清越和煦,悦耳轻灵,就好像立在水边,于月色下欣赏荷叶田田,菡萏吐香。
身边,有薰风送爽;心中,有佳乐相伴。
一切,是那么悠然自得,让人不忍离去,只想醉梦其中。
金玦焱的眼前又现出画纸上那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仿佛看到它在风中摇摆,不知怎么就摇到了阮玉的身前,缓缓绽放芬芳……
唇角便不觉衔上一丝笑意,然而偏在此时,一道优美的声线在耳边徐徐响起。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乐音轻轻,如水滴轻叩玉石,溅起无数晶莹。
歌声悠悠,如雨燕剪开春水,划开一片潋滟。
那个一身素淡又不失贵气的女子手执润泽的象牙箸,击打着可能是最为简单的乐器,却丝毫不见鄙陋,仿佛世间一切皆可在她手下演绎曼妙,轻唱华歌。
她的神态是自在的,愉悦的,好像不是在演奏音乐,而是漫步荷塘,欣赏一幅月下荷田,看那淡粉莹白如何铺展芬芳。
风过,衔起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飘飘洒洒。她眯了眼睛,似是沉浸在月色之下,驾一扁舟,酌壶美酒,无桨无篙,任意西东。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闲适的意境中,悠然自得,却忽听一道笛音响起,仿若平静的水面突然甩过一条鱼线,于光下划出耀眼金芒。
阮玉身子一震,立即望过去。
众人的目光也循声而望,但见一袭云白长袍的尹金手抚玉笛,神态逍遥,一边吹奏,一边缓行至阮玉身侧,微一欠身,目中含笑,端的让人神摇魂动,再长身玉立,笛音飞扬。那一刹的潇洒写意,无人能及。
温香眼中闪着激动的光,又溢出莹莹的泪……那个能令他以笛音相伴的人,不是她……
金玦焱的眉毛已经拧了起来,再听身后众人愈发纷杂的窃窃私语……
什么“心有灵犀”……否则人家金四奶奶怎么才唱了一回尹三公子就能恰如其分的和上?这难道不是“珠联璧合”?
什么“金玉良缘”……自又是提起了当年京城传得最为热闹的右相与御史大夫的联姻,“一‘金’一‘玉’,这才是真正的金玉满堂啊,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金玦焱怒火满腔。
还说什么“郎才女貌”、什么“门当户对”、什么“比翼双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再看阮玉,自打尹金掏出那个屡试不爽可以让所有怀春少女投怀送抱的破笛子,她的目光就再没离开过那小白脸。
还有那眼神……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是粘在他脸上了吗?你还知道什么是妇道吗?你还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吗?
你还笑?你竟然对着别的男人笑?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妻子?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不能再对别的男人乱抛媚眼?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
可是无论金玦焱如何在心中呐喊,那俩人就像看对了眼一般,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对方脸上移开。
阮玉不仅傻笑,眼底还有泪光浮动,就好像经历了千山万水,百转千回,终于觅得了心中的良人。
尹金还对她微微颔首,她激动的抿了唇,执着象牙箸的手轻轻颤动,然而很快扫过一排茶盅,随后流出汩汩清音。
有了笛子的应和,乐声显得更加美妙。
阮玉不再歌唱,只与尹金悉心合奏。
不多时,微有的凌乱渐渐和上了彼此的节拍,就好像在流淌的溪水中投入细石,虽是打断了水声的流畅,却更加相得益彰。
一曲既终,掌声四起,皆言从未听过如此动听之乐,堪称天籁之音。
也不知是谁还迸了句:“如今才知什么是真正的琴瑟和鸣!”
金玦焱只觉脑袋上冉冉升起一盏绿灯,此际“叮”的一声,亮了。
他发现,今天带阮玉出来,果真是个大错误!
☆、140穿越同仁
阮玉已经被小圆迎回座位,小圆兴奋得有些不能自已,连话都说不通顺。
裴若眉替她表达:“金四奶奶,你真有面子,尹三公子平日可是跟谁都少言寡语,还有他那支笛子,我就听他吹过一回。我说句实话,你也别不乐意。都说季桐的琴艺天下第一,其实尹三公子的笛子亦是独步天下,只可惜他很少吹奏,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今天可是……”
裴若眉连连咂舌,阮玉却望向已经落座的尹金,脸上带着尚未退却的红晕,满心的激动与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尹金竟然也是……
那曲《荷塘月色》,打死她也不相信是古人所作,然而若非如此,尹金又怎么会……
恰好尹金也望过来,对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
她急忙收回视线,将今天发生的与他相关的细节一一想过,细细排查。
难道从她吟出《红楼梦》的《柳絮词》开始,他就已经得知了她的秘密?此番以笛音暗示,是为了……接头?
那么他是怎么来到的这里?对了,小圆好像说过尹三公子曾经撞坏了头,昏迷了一月之久。
难道是在那个时候?
那么他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他们认识吗?
金玦焱见那俩人都分开了还在眉目传情,恨不能大吼一声。
他还想拔腿就走,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丢下,可也不知怎的,依旧牢牢的坐在位子上,只拿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