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金玉满堂-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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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笑过后,又正起神色:“两位弟妹,别的事都可以往后放放,眼下我要说的可是迫在眉睫。”
姜氏准确用上了一个词,不仅没有令气氛紧张,倒现出几分轻松。
“老爷做寿,各房各人都要表心意,我想问问你们,要拿怎样的心意?”
话音落,姜氏跟秦道韫都看向阮玉。
其实秦道韫今天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然而问了便俗了,好在有姜氏,直性子的人倒也不必有许多避讳。
阮玉有些犯难。
早前查点嫁妆的时候看过两只盆景,后来定了蟠桃的那盆。
蟠桃祝寿最为妥当。
但是她睇向秦道韫……
秦道韫的一切都是金玦淼给的,按理,亦无可厚非,可是她的性子……
先前书香提及那些书的由来,她就已经很尴尬了,若是再要她拿个什么重礼……
阮玉皱了眉,看秦道韫认真又略显紧张的样子……莫非这个寿礼是想自己出?可是她能出个怎样的礼呢?
再看姜氏……
姜氏目光闪闪,明显是想知道她打算送什么,没准还要事先传扬出去,到时弄得尽人皆知,一是没了心意,一是会让人觉得她有多爱显摆似的。
事实上,作为新妇,阮玉送什么都不过分,但是她的身份决定此礼不可简单。
然而春分的教导亦非没有道理……今儿送重了,明儿又当如何?
而现在,那俩人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她若送重了,又要她们如何?
想了想:“其实无论送什么,都是当儿媳的一片心意。家有万贯,拿出一千不算多。家徒四壁,哪怕是只拿一片鹅毛,亦是重如千钧。” 她这话,是对着秦道韫说的。
秦道韫飞快的垂了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阮玉又道:“其实送什么礼,怎么送,都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孝心都是在平日,在一点一滴。平日如何,老爷太太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我想无论送上什么,老爷跟太太都只有高兴的份,是不会同咱们计较的。他们心里啊,比谁都清楚……”
然而不由暗想,卢氏会怎么想她呢?
姜氏一拍桌子:“我就爱听四弟妹说话。来,干一杯!”
姜氏当然爱听了,平日她在金成举夫妇跟前尽孝最多。
眼瞅着日已西斜,就要掌灯,姜氏喝得有点高,舌头都大了,精神却很好。见要撤桌,便嚷着要喝茶,还要秦道韫亲自泡。
“四弟妹,你可是不知,三弟妹泡茶可好看了,那手,就跟蝴蝶似的。关键是泡完茶后,茶汤上还有画儿。我记得上回是……梅花。对,就是梅花!”
阮玉也听说过这等绝技,只可惜没有亲眼见识过,身边既然有个高人,自然要一睹为快。
秦道韫被央不过,关键也是想跟阮玉展示一番,便“为难”的应了。
琴韵引众人到了茶室。
小小的一间屋子,竹风写意,竹帘飘香,甚是雅致。
书香得意道:“这是我们爷专门为奶奶建的呢。”
阮玉眼瞅着秦道韫的笑意便是一僵。
姜氏拉过她,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她便看向书香,心中对金玦淼的刚刚升起的好感散了大半。
偏偏书香又道:“爷最喜欢看奶奶分茶了。奶奶,要不要叫爷过来瞧瞧?”
琴韵见众人皆定在当地,不觉推了她一下:“就你话多,不知道分茶要安静吗?还不下去瞧瞧,看棋风几个喝得怎样了?别没轻没重的把四奶奶的人灌醉了,到时谁还敢来咱兰若院串门?”
书香撅着嘴下去了。
琴韵焚了檀香,给各位奶奶行了礼,就嘱咐小丫鬟拿茶具过来。
窗边的橱柜里,摆着好几套茶具。
“就用那套蝶舞豆青釉粉彩的茶具吧。”秦道韫抬了眸,睇向阮玉:“是四奶奶送的。”
阮玉便笑了笑。
三人围石案而坐,阮玉跟姜氏坐在秦道韫对面。
一时之间,室内鸦雀无声,就连喜欢聒噪的姜氏都现出一脸凝重。
琴韵摆上茶具,小丫头又抬来一小桶水。
“煮烘焙茶,用泉水最佳。只是现在这个季节,去玉泉山取水很难,只能暂用井水了。”秦道韫颇有些遗憾。
阮玉一瞬不瞬的看着秦道韫的一举一动。
纤纤素手将小小的茶饼炙干,用茶碾子碾成粉末,又往茶釜里放了水。
她的指翘得高而好看,仿若莲花,而水流则似莲花吐蕊,极细极柔。
过不多时,水面便浮出微弱的气泡,秦道韫旋即舀了一匙盐放进去,动作利落而干脆。
继而,水面四涌。
她舀了一勺出来备用,再拿竹夹在水中旋搅,顺将茶末放入漩涡中心。
茶末四转,浮动如飞。
然而只是眨眼之际,茶水沸腾,泡沫飞溅。
秦道韫将备用的水加入茶釜,在沸腾立止的同时以茶筅快速击打茶汤,有节奏的声响让人的心都跟着激动起来。
水面于是现出细碎的泡沫,而且聚于转为鲜白的茶汤上,渐渐显出形状。
“出来了,出来了……”姜氏开始发声,激动得颤抖:“是,是个字……吧?”
声音转为沮丧。
阮玉忍笑,她看得清楚,是个“茶”字。
只是字没一会就散了。
琴韵忙在一边解释:“都是这水不好。”
阮玉则叹,已经很精彩了。
秦道韫不语,将茶釜自茶炉上移开,往茶盏里分茶。
汤花分得很是均匀,不由再令阮玉心生敬佩。
然而指尖刚碰到茶盅,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好!”
☆、065惊鸿一瞥
竟是金玦淼,想来书香到底还是通知他了。
姜氏便拿胳膊肘拐了阮玉一下,捎带使了个眼色。
秦道韫无动于衷,脸色变得比茶汤还要白。
姜氏急忙招呼:“三弟,要不要喝一杯?”
金玦淼笑着睇了秦道韫一眼,进门,撩袍坐下,端起茶盏,先是嗅,神色陶醉,再轻轻的抿了一口,却不下咽,眯着眼,只让人觉得他正在享受这份回味无穷。
姜氏乐了:“弟妹,你还不知,我第一回喝这茶,一口就灌了进去,她们都笑我是牛饮。”
秦道韫也忍不住笑了。
金玦淼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她,一瞬不瞬,眸色深深。
阮玉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
也顾不得是否牛饮,三下两下的喝了茶,就要告辞,偏偏姜氏说没有看够,要秦道韫再来一次。
阮玉无法,只得借口散酒,走出茶室。
姜氏随后赶出来:“弟妹,好容易得来的机会……”
茶室内,姜氏的茶色潞绸螺纹裙子刚从眼角处飘出,金玦淼就一下子捉住了秦道韫的手。
秦道韫想要抽出,可是他攥得死死的。
抬了眸,正对上他的深邃,不觉心头一慌。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孩子们的欢笑:“四婶……”
“四婶……”
金玦淼一分神,秦道韫便收回了手,鱼一般的从他身边溜了出去。
他看着空落落的手,有点苦涩,眼尾却浮着隐不去的笑意。
起身出门,正见金宝锐在跟阮玉汇报,而其余的孩子,除了刚满周岁的金宝钧,都跑来了这边,他的书呆儿子金宝锋也不例外,不觉让他额外盯了两眼。
金宝锐激动得几乎要蹦高,拽着阮玉的袖子:“四婶,我已经能够连续踢十下了!”
十下?
什么十下?
金玦淼皱了眉,然而依旧笑意不减的睇着儿子。
阮玉笑着弯了腰,捏捏他的小髽鬏:“十下不行啊,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踢满一百下吗?”
金宝锐用力摇头:“不是那个,是……”
他一时说不清,索性退开几步,掂了手里的毽子。
阮玉注意到,上面的小绳已经解掉了。
难道……
而金宝锐已经行动起来。
三房的孩子们围了半个圈,兴奋而颤抖的数着:“一、二、三……”
金宝锋数得尤为认真,如父亲一样的狭眸睁得大大的,小拳头则攥得紧紧的,几乎要把袍子捏出水来。
“……十,十一……十六……”
“十六个,十六个!”
孩子们拍着手的叫起来。
阮玉知道,若非金宝锐的小腿儿还不够长,这第十六个也落不了地。
她一把将小娃娃搂过来,用力的亲了一下。
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呢?
院里的欢呼声顿时一滞。
金宝锐红着脸,想要挣扎,又贪恋阮玉身上的香软。
他有点模糊,母亲从未亲近过他,他知道,他不是母亲亲生的,可是姨娘……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用力的抱过他,喜欢过他……
面对众人的异样,阮玉丝毫不觉。
金宝锋走过来,神色激动的望着弟弟:“三弟,你真棒!”
阮玉笑着睇向他:“锋哥儿踢得怎么样了?”
金宝锋立即羞赧的低了头:“一,一个……”
金宝姝在旁边插嘴:“是拎着绳踢的!”
金宝锋的脸就更红。
阮玉摸了摸这个古代小学霸的脑袋:“一个也不错啊,今天是一个,明天可能就是两个、三个,甚至是一百个。”
金宝锋的眼中开始放出亮光。
阮玉笑了笑:“其实锋哥儿就是没有时间练习,都用来看书了,对不对?”
金宝锋红着脸点头。
“锋哥儿,”阮玉蹲下身子,认真看他:“用功是好事,但是一直使劲使劲的用功,就像把牛筋一直拽一直拽,待到放开的时候,它就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了,也容易断。所以时不时的放松一下,不是能用得更长一些吗?还有你的眼睛,总盯着书,晚上光线也不好,渐渐就该看不清东西了。没事跟大家玩一会,或者眺望一下远处的绿色、天空。不仅对眼睛有好处,也有助于学习。你说对不对?”
金宝锋仰头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光彩渐定,而后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四婶。”
阮玉便拍拍他的肩,笑着起身,准备告辞。
回了头,却见秦道韫一脸复杂的盯着自己。
她有些奇怪。
而转眼,复杂便消,换成平日的云淡风轻。
再闲话几句,阮玉就要出门了。
金宝姗自告奋勇的要送阮玉出门。
待到了门口,忽然有些犹豫的问道:“四婶,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
“你也踢够一百个了?”
摇头,扬起小脸:“我找四婶是为了别的事。”
别的事?
阮玉目露疑思。
然而金宝姗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礼:“四婶不反对,就是答应了。明天下午,未时三刻,宝姗会准时去清风小筑拜访四婶。”
如此郑重,倒真让阮玉推脱不得了,偏偏小家伙还抬了头,对她狡黠一笑:“四婶就先好好睡上一觉吧。”
阮玉神色一僵,莫非她对卢氏使的小伎俩连这么点的孩子都看出来了?
三房的这些小家伙,真是有够古灵精怪,倒是随了谁呢?
阮玉心情愉悦的往回走。
说实话,来之前她是有些沉重的,做了种种思量,琢磨着如何对付秦道韫,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出乎她的意料,没有人逼着她展现才艺,也没有过度的剑拔弩张,这是不是该感谢意外归家的金玦淼跟突然冒出来的姜氏而且还给大家带来了那么大的难题呢?
想到那个难题,阮玉不觉陷入沉思。
她不知姜氏会如何安排,而这种安排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回了头,想跟春分、夏至讨个主意,正见俩人叽叽咕咕,对上她的注视,眼底竟然有些幽怨。
怎么,跟三房的丫头们闹得不愉快?
春分跟夏至对了个眼色,别别扭扭的走上前:“难得姑娘还这么高兴,却是被人家抢了风头了!”
什么风头?
见她不解,春分的脸色更加难看:“就算姑娘不想出手,也不能让她显摆啊。若说分茶,姑娘难道不会?凭什么就让她得意?”
阮玉明白了。
而此刻所明白的还不止这些。
她发现,自打她穿过来,就总是被告诫要跟人家比,人家也把她当做比较的目标,多方较量,势要压上一头。
可是人生,就只有比较吗?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这个世界,比自己强的人很多,不如自己的人也很多。这方面强了,那方面便有不足,而哪一方面弱了,便有别的方面来弥补。
人,本就是多面的,又如何较量出个高低?
若总是比来比去,人生岂非失了许多乐趣?
可是春分跟夏至似乎不明白这些道理。
或许在她们心中,她这个主子便是最优秀的,理应在各方各面独占鳌头,将所有人杀个落花流水。
她叹了口气,打算继续跟她们掰扯道理,却见春分忽然福下身去:“四爷……”
夏至慢了半拍,然而动作是飘然若举的,神色是惊怯娇羞的,声音是绵软动人的,结果引得春分直皱眉头,在请安后又附加了一句:“四爷是出来散步吗?”
金玦焱点头:“嗯。”
然后睇向阮玉,目光严肃。
他又要抽什么风?
阮玉暗忖,展开笑意:“四爷是又要传达太太的指示吗?”
又是这种敷衍的笑。
金玦焱暗恼。
这两日,他每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踢毽子,都会想起她的笑。可是那个仿佛携了冬天最金灿阳光的笑就如同惊鸿一瞥,再也不见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个笑意,而那个笑意,似乎并不属于他。
他有点烦闷,有点莫名其妙,有点摸不着头绪。
他听说她去了兰若院。
秦道韫虽然心思重,但不似姜氏般见利就上,更不似李氏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无非是要探探她的虚实,再展示一番自己的才女风貌。
后院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无聊?全不同温香,温柔可亲,谦逊有礼……
然而于眼前清晰的,是阮玉的脸,浮着无可挑剔的,却是透着几分讥诮的笑。
他就有些恼了。
他出来干什么?
大冷的天,又是这么晚了,他溜达个什么劲?
这也是春分的问题,而且春分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答案。
于是不动声色的把夏至掩在身后,扶住阮玉,十分关切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