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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卷2的报恩 完结-第84部分

小说: 卷2的报恩 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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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先生仰望着已经在冰壁上方准备下降的安先生,一脸叹为观止。



提前去铺设路线绳的夏尔巴人当晚安全返回了,营地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安嘉冕没有参加,一个人在帐篷里看书,JASON喝了点美国佬慷慨赠与的威士忌,有点反胃,站在帐篷外吐了一会儿,然后感到有人友好地顺着自己的背,还体贴地递来一杯热开水。他回头正要说THANKS,一回头就后悔了——小麦卷青年那一口灿烂的大白牙在夜色中特别显眼。

JASON没办法,跟个玩躲猫猫被逮到的倒霉鬼一样认了命。沈彻蹲在他身边,回头沮丧地看了一眼帐篷里安嘉冕翘着二郎腿看书的影子:“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安少爷了啊?”

JASON心说你哪里得罪他了啊,他对你好着呢,不就是不理你吗,我还求之不得呢。“你肯定没什么得罪他的地方,”他喝着开水边醒酒边道,“要真得罪了他,不用你去找他,他也得上赶着来找你。”

“那他干嘛装不认得我啊?”

“可能他心情不好吧。”

“那你干嘛也装不认得我啊?”

JASON面对着斜着眼瞅着他的卷毛青年,语塞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可能因为我老板心情不好吧。”

阿彻一脸同情地拍拍JASON的背,又小声问:“我们在这儿说他的坏话他听得见吗?”

话音刚落帐篷里的灯就灭了。

安嘉冕摇摇头躺在睡垫上,营地的灯光把卷毛小子的影子投射在帐篷上,那家伙蹲在地上,正对着JASON比比划划,一副“怎么办是不是听见了”的样子,JASON的影子摊了摊手,卷毛的影子就这么脸冲着帐篷,沮丧地团在帐篷外,可怜巴巴一动不动了。

像一只犯了错守在家门口的大金毛。

安嘉冕在黑暗中静静地观看着这出史丢比和律师先生演出的哑剧,营地的喧闹声和帐篷里的黑暗让他陷入了一种半回忆半思索的状态。那个正在蹲班房他的家伙说得没错,他是个感情淡薄的家伙。

他可以把史丢比从收容所救出来,也可以把它丢到歹徒的手上自生自灭,区别只在于前者对他而言是举手之劳,后者对他而言却事关性命。

做慈善只是因为一个无法说出的约定,事实是他根本不会关心他人的死活。这次来登山时也假设了一下,如果JASON因为陪他来登山葬身珠穆朗玛了,他可能只会帮他在城里建一座华丽的衣冠冢,墓志铭上刻上“离8848只差了那么一点”,连眼泪都不会掉一滴。

坐起身来,他看着帐篷外的影子。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明白?

那影子还团在那儿,安先生禁不住在心里读起秒来,十九八七,还剩下最后五秒时,终于认命一般从睡垫上起身,躬身站起来时,帐篷外蹲守的影子却动了动,起身离开了。


、118

第二天登山队开始向一号营地进发;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队员显露出疲态;阿彻自觉体力各方面都还充沛,一直走在队伍前方;还会不时帮忙拉一把队友。他拉了一把六十二岁的山崎大叔;这时又看见秦修朝他伸出手来,冷着个脸要他拉他。

阿彻想到那天秦修干的好事,又看他分明走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果断没理他。

秦冰山在背后瞪大眼嘴撅得老高一路目视卷毛青年热情地跑去拉大姐大叔不亦乐乎。

这一路上秦修还是时不时就伸手要拉,阿彻一律懒得管他;最后一把没拉秦修还不是自己火冒三丈地上来了。

卡特队长根据一路上队员的表现和队医的意见;淘汰了一部分队员;只剩下六人继续冲顶,令JASON惊骇的是自己竟然也在其中,都开始怀疑安嘉冕是不是拿钱贿赂了希文卡特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

接下来的三天卡特队长会驻守在一号营地,通过望远镜观察登顶队的情况,万事都得靠无线电联络。

从先头营地到一号营地也只是稍微费了点劲,第二天从一号营地往二号营地进发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气温落差很明显,所有人都穿上了防寒服,紫外线的强度到了皮肤可感知的程度,如果不戴护目镜,角膜被烧伤是分分钟的事,相比起来雪盲症反而不算什么了。阿彻抬头仰望风雪飘渺的峰顶,这种陡峭的程度,不用冰爪根本无法行走,更雪上加霜的是氧气量也开始锐减,每迈一步都要用上比先前多几倍的力气。前一天大家伙一路上还有力气说笑,现在交谈声也明显少了,张开嘴随便说两句都大口大口喘得跟牛似的。

阿彻小幅度地抬起冰爪,看着脚下冰壁上突起的一块摇摇头,平常看着也不怎么高的一道坎,好像有点一口气迈不上去的感觉。这时上方的秦修朝他回过头来,脚往下踏了一步,侧着身子伸手下来拉他。

这斜迈着箭步的动作太爷们了,登山队所有人都戴着老大的护目镜,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秦修。不过北极熊的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跟载货电梯一样轻松就把他提了上去,还没等他说声“谢啦”,秦修已经一副冷傲的表情掉过头去,阿彻在后面瞪大眼,虽然话都没说一句,但那句写在脸上的“看看主人是怎么对狗的,狗又是怎么对主人的”是怎么回事啊?!

JASON是跟着安嘉冕最早从营地出发的,但是这会儿已经快被最后一批出发的秦修和沈彻赶上。律师先生无奈地望着在前方顶风而上的安嘉冕,这回他是真跟不上安总裁的步伐了。安嘉冕回了几次头,抬手命令他跟上,JASON有气无力地摇头。

抵达二号营地时所有人都累坏了,当天下午带队向导通过无线电把队员的情况通报给了卡特队长,卡特队长斟酌以后要求吊车尾的JASON和山崎大叔停止攻顶,这一次由不得万恶的资本家做主,JASON恨不能在日记里写一百个喜极而泣。

安顿下来后阿彻就在帐篷里铺睡袋,秦修在帐篷外拍照,从一号营地到二号营地不比先前,中途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拍摄,只有到营地了才能有时间拍点东西,不过,他听着外面风声呼啸,这么大的风雪估计也没什么好拍的把,果然不一会儿秦修就弯腰进帐篷了,一进来就往睡袋里钻。

登山队出发前卡特队长有参考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预报,前两天的天气是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拔高了,阿彻总觉得这雪都横着在飞,看起来挺吓人的。

“这个样子能拍到蓑羽鹤吗?”他问睡袋里背对着他躺下去的秦修。

秦修有些疲惫地哼了一声:“你真以为一次两次就能拍到吗?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阿彻琢磨了一会儿,懂了。所以这是打算这次拍不到下次再来的节奏吧?

第二天一大早,JASON收拾行装和夏尔巴人向导准备下山,回头看了一眼独自跟随向导出发的安嘉冕,心里竟然有点莫名的小负罪感,这绝壁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他发觉自己症状还挺严重的,依依不舍地朝安嘉冕的背影喊了一声:“登顶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啊。”

安先生在横飞的雪雾中回过头,护目镜遮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不过JASON还是看见安先生的嘴角勾了一下,带着惯常的优(qian)雅(bian)和志在必得。

不过他还是觉得安嘉冕即使登顶了也不会打电话给他。

从二号营地到三号营地,一路上已经没有人闲侃聊天,耳边只有自己大口的呼吸声和汩汩的风声,沈彻走着走着越来越吃不消,总觉得氧气都被风吹走完了,他一口都没吸到。

他离前面的安嘉冕至少落下了三十米的距离,风雪弥漫,安嘉冕穿着深紫色羽绒服的身影在大雪后忽隐忽现,而他却不争气地走得越来越慢,最后几乎停在了原地。

又一阵大风刮过,风雪迷了视野,阿彻低埋着头躲避刺骨的冷空气,直到劲风过去,听见前方夏尔巴人向导巴吉的声音才重新抬起头。

安嘉冕离他似乎还是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不仅如此,他仿佛看见安少爷停在了前方,回过头来,然后抬手做了个跟上的动作。可是JASON已经不在了吧。

狗青年前后左右看了看,不太确定地抬起手来,试着挥了挥。

他动作不大,跟捉蚊子似的,怕自己又表错情,但这次安嘉冕回应他了,朝他举起了手。他还是不放心,又试了试换左手挥,安少爷抬起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回应地冲他挥了挥。

沈阿彻同学彻底如释重负,不由想到了小时候,安嘉冕训练他捡飞盘的那些日子,一口气甩出七八只飞盘,甩得他眼都花了,那飞盘都有他个头那么大,捡不回来吃不了晚饭,说不定还得变成晚饭……想想那么苦都熬过来了,这算什么啊,笑了笑,脚下蓦地又有了劲,吭哧吭哧踏着冰爪向上走起来。

到三号营地的路上出了一些状况,沿着梯子爬垂直大岩壁时英国人派克跌下来摔折了手腕,这其实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垂直大岩壁两侧不是陡峭的悬崖就是深不见底的冰缝。带队向导欧文向卡特确认派克的状况不益再继续,派克便没跟他们到三号营地,半路折返了。这样一来继续往三号营地攻坚的就只剩下他和秦修,安嘉冕,以及美国人马修。夏尔巴人向导必须腾出一人带派克下山,留在山上继续协助登山客登顶的就只剩下两名夏尔巴人向导和带队向导欧文。

虽然顺利抵达了三号营地,阿彻却觉得天气更不妙了,秦修举着相机除了阴霾的风雪什么都没能拍到,太阳落山后气温会下降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阿彻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不仅仅是气温骤降,营地位于阴风处,也能感到外面的风大到让人难以立足。

三号营地再往上就是死亡禁区了,今天晚上按计划大家会开始使用氧气瓶,否则在这样极端的天气根本没法好好休息。秦修撒尿去了,阿彻抱着氧气瓶不晓得怎么操作,试着扭了两圈调节器,瓶嘴忽然“刺——”的一声,氧气一股脑地喷了出来,他连忙想拧回去,但见鬼的怎么都不起作用!

帐篷呼啦掀开,阿彻抬头诧异地看见安嘉冕,安少爷如神兵天降蹲下来拨了两下就把阀门拧紧了回去。

狗小子不去稀罕他漏掉的氧气,反而跟捡了便宜似的:“学长你不生我气了?”

安嘉冕起身走出帐篷,知道卷毛小子就跟在身后:“我生不生你气对你来说有多大区别吗?”你该朝我挥手还不是照样挥个不停。

“那你再教我调调出氧量?”沈同学两眼放光,得寸进尺地道。

安嘉冕接过氧气瓶,优雅地抱在怀里设好了每分钟的出氧量,又还给对方:“你什么都不会也能跟着来爬珠穆朗玛吗?”

“万事都有第一次嘛,比如你看你教我一次我就会调了,哎?这怎么又调不回去了……”

安嘉冕看着抓耳挠腮的狗小子,偏偏在这种地方看见这家伙,他都错觉自己不是在爬珠穆朗玛,好像在爬秋千架下小屁孩们堆的土堆似的。

“啊,我正要找你们呢。”身后传来带队向导欧文的声音,安嘉冕和沈彻闻声回头,欧文从帐篷里钻出来道,“我们明天可能要折返了。”

安嘉冕蹙眉:“为什么?”

“大本营接到天气报警,”欧文道,“有一股冷空气突袭,未来四十八小时天气会急剧恶化,卡特要我们停止攻顶,撤回一号营。”

阿彻没想到都爬到这个点了居然还有这一出,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安嘉冕,万能的安少爷抬头望着就在眼前的峰顶,眯着眸子显得很不甘心。

阿彻回帐篷把这个消息告诉秦修,秦修背身躺在睡袋里,听了也没说话,阿彻觉得有点不对,撑过去低头看秦修的脸,似乎在昏睡,他忙伸手去摸秦修的额头,手心被烙得一阵滚烫。

大概因为他手太冰,秦修被冰醒了,睁开眼,摘下呼吸器扭过头来:“没事,有一点小发烧,我已经喝了很多水,睡一觉就好了。撤回一号营的事我知道了。”

阿彻看着复又闭上眼的秦修,几分钟前还陷在攻顶热里,这会儿已经等不及想快点下山了。

这一夜阿彻几乎没有睡觉,不时去探秦修的额头,总觉得那温度一点没下降。就这样一夜无眠到了第二天早上,阿彻掀开帐篷就知道天气预报果然没有说错,太阳明明出来了,天空却依然乌压压的看不到一点光。秦修高烧未退,但还是尽着最大努力挣扎着起来。他帮秦修绑好安全绳,除了氧气瓶,秦修的背包和所有负重都在他身上。

下山本来就比上山危险,再加上风雪交加,风吹得地面的雪扬起几丈高,能见度不到五米,前一天还能看见的路线绳一夜之间全被埋在了雪里。但他们不能再等,天气只会越来越坏,必须立刻下山。

欧文和夏尔巴人向导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所有人用安全绳系在一起,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风雪中走失,两名夏尔巴人向导一个在前开路,一个负责殿后,带队向导欧文走在领头的夏尔巴人向导身后,身后是美国人马修。阿彻跟在马修后面,马修应该只在他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却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护目镜后只有摧枯拉朽般横扫而过的风雪。他不敢走得太快,因为秦修就在他身后,他不放心离秦修太远。

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秦修还在视野范围内,但肯定跟得很勉强,不过有安少爷在秦修身后,阿彻也不是特别担心。

下行的冰坡踩上去和昨天感觉完全不一样,雪厚了很多,冰镐敲下去根本触不到冰层,不知道昨晚山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整座珠峰好像一夜间变了模样,即看不见冰川也看不见岩石。阿彻发现至少有两段路线绳松掉了,然而向导想要重新固定也不可能,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雪实在太厚了,钢锥和扣环根本钉不进岩石里。

天地一片灰白的混沌,他们像是在另一座截然不同的山峰上跋涉,唯一的指引只有一条细细的绿色绳索,在大风中摇摇摆摆不知道通向何处。

这是一段陡峭的长下坡,风从山巅俯冲下来,如同鞭打在衣服上一般发出噼噼啪啪的抽击声,阿彻必须努力让自己保持后倾,否则被刮下去是迟早的事。鬼哭狼嚎的风声中他隐约听见身后有“噗”的一声轻响,艰难地转过头,看见秦修摔倒在雪地上,正试图撑起来,阿彻斜着身子朝上方跨了一步,想挪几步上去帮忙,秦修朝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就在这时,前方轰然一声响,阿彻只感到腰上的安全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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