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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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芙红夜＆仲玉影南。
艳阳高照！
十六岁的少年，此时此刻正走在绿树参天的官道上。挟着春的湿软呼吸的东风吹动了他的发梢。空气中流动的有繁花精致的笑声，有青草新鲜的呼吸，有燕子呢喃的繁音。官道两边的桦树、杨树都长出了发粘的和清香的树叶，树上鼓出了一枚枚快要绽裂的小花蕾。飘荡在春的空间里的杨花、柳絮，也都纷纷扬扬地——是不是在编织一个关于春天的梦境？
这是二月冷清寂寞的早春，路上鲜少行人。少年却偏偏喜欢这没有喧嚣的时刻，每天清晨都喜欢沿着这长长的官道走上一阵，一边呼吸新鲜的空气，一边任各式各样的沉思浮想占据难得空闲的心情。
踢踢踏踏地走着，忽然有马蹄声和车轮声，由远而近地，惊破了早春的寂静。
少年抬起头来，来是一队官兵，护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自前方迤俪行来。
这条大路本是江南至京的官道，香车宝马，自然时时可见。但这等护卫森严的情形，少年倒还头一回看见。敢是豪门望族的娇贵千金么？还是御召进宫的秀女彩姘？亦或是那个皇宫贵族！
随着路上稀的行人退到路边，车马缓缓驶近。好象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也在缓缓飘近。
随着渐行渐近的车马，这不可思议而又突如其来的暗香，源源渗进少年的意识。是一种难以忘怀的朦胧芬芳，温柔而又沉默地漫过呼吸。
被湖色锦缎严严实实遮闭了的窗，漏不出车中人的一丝影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暗香来源于车中，来源于那湖色锦缎后未知的车中人。少年索性站起来去看那车内的人！
当马车缓缓驶过少年身边时，湖色锦帘突然毫无预兆地开了。是为了领略这江南的早春吗？车中人急切而又矜持地探出脸来。
漆黑地云发泻落颈畔。显神情疲乏地苍白容颜。被睫毛围出一圈儿浓重阴影地晶莹眼睛。恰恰瞧进了少年地双眼。
有预料到这样地场景车中人因开心而微启地嘴唇苍白丰满。依稀有种吝惜之情！
那是很温柔而忧愁地视线；淡淡地温柔与蒙蒙地愁绪。都被那双睫毛长长地眼睛酿成了丰韵。他！好美！少年此时唯一地想法！
虽然锦帘随即就落了下来。马车也蜿蜒而远去。但是在江南这早春地上午。却从此有理由被记忆一生。
那头一回自少年心中燃起地是什么？——一种陌生、青涩而强烈地情感……仿佛一个未知梦地开始。
只不知，会是怎样的结局……那一年！路边站立的少年十六岁，名换仲玉影。
那一年！轿中美人儿仅有九岁，如此孩童，却有着非凡的美貌要是长大不知道是红颜还是祸水！轿中人名换芙红夜！
江南。湘国元年。
二十四岁的乡下少年仲玉影，此时此刻正走在绿树参天的官道上。抰着春的湿软呼吸的东风吹动了他的发梢。空气中流动的有繁花精致的笑声，有青草新鲜的呼吸燕子呢喃的繁音。官道两边的桦树、杨树都长出了发粘的和清香的树叶，树上鼓出了一枚枚快要绽裂的小花蕾。飘荡在春的空间里的杨花、柳絮，也都纷纷扬扬地——又是在编织一个关于春天的梦境么？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
这是二月冷清寂寞的早春，路上鲜少行人。而仲玉影呢？——依旧一如既往地走在这条自江南往京城的官道上情迷惘地，仿佛是在寻找一个多年以前的梦境。
他在寻觅八年前那场擦身而过的记忆。记忆中的自己就把心遗留在了这。
八年前那个早春的上午，当他踢踢踏踏地走在这路上时，曾有马蹄声和车轮声，由远而近地，惊破了早春的寂静。
—确实有马蹄声和车轮声由远而近地，惊破了早春的寂静。
仲玉影抬起头来时时无法判断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他迷惘地盯着前方。
（就如同八年前那个早春的上午一样，）有一队官兵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自前方迤俪行来。
（就如同八年前那个早春的上午一样）路上稀少的行人退到路边，车马缓缓驶近。
（就如同八年前那个早春的上午一样，）好象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也在缓缓飘近。
（就如同八年前那个早春的上午一样，）随着渐行渐近的车马，那不可思议而又突如其来的暗香，源源渗进仲玉影的意识。
是一种难以忘怀的朦胧芬芳，遥远而又亲切地漫过呼吸。
依旧是湖色的锦缎车帷，但是却没有掩紧。
当马车缓缓驶过仲玉影身边时，仲玉影可以通过锦帷的空隙，清清楚楚看见车中人一动不动、犹如大理石般的苍白侧影。当暗香弥满呼吸，仲玉影可以由侧面看见那深黑的浓郁睫毛上，隐约凝结的晶莹。
温柔和忧愁依旧，但那是一种更近似绝望的姿态。
湖色的锦帘没有掩紧，而马车再次蜿蜒而远去了。这是又一个江南早春的上午，瞬间从此成就了永恒。
那再次自少年胸中狂烧的是什么—一种熟悉、笨拙而强烈的情感……仿佛，是一个未知梦的延续。
芙红夜想知道，它会是怎样的结局……“月亮又圆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俊美的青衫男子静静立在城墙上，仰头望着一轮皓月，长长的黑发在风中猎猎飞舞。
格格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
“仲玉影富可敌国！权顷朝野，皇放在眼里，有何事能让你长吁短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的白衣女子，抱膝笑吟吟坐着，美艳极了的眉眼笑得弯弯。
青衫男子冷冷一哼，并不作答。
白衣人以手点腮然道：“芙红夜有个消息。”
青衫男子眼波一动，仍不说话。
白衣人格格轻笑，道：“不想听么？江南某条大街上出现了一个神秘之人坐镇，似乎很像你印象中的那个人！。”
青衫男子脸上色不变，转头离去玉的脸庞仿佛一个完美的面具，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远远传来白衣女人开心笑声：“喂！走慢点啊，当心摔跤！”
青衫男子脚停步，风中淡淡传来一句话：“从今日起，芙红夜的事情不准在管！”
白衣女人终于色变，一骨碌爬了来，跳着脚大骂：“喂！有没有搞错？！你丫的王八蛋！芙红夜是你姐姐！”
阳春三月红柳绿。
蓝的天，白的云，青草的味在空气中弥漫。
芙红夜深深地张大鼻孔了口气，四肢大张躺在地上。
所事事地享受太阳浴服啊，芙红夜的生活。皇帝老子都没芙红夜舒服。
春光灿烂暖洋洋，瞌睡大仙快附身……芙红夜慢慢闭上眼睛，一丝亮晶晶的口水配合地流了出来。
“天可怜啊……腿都没了，怎么活呀……”一个娇柔好听的声音在芙红夜头顶喃喃低语。
……也许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芙红夜迷迷糊糊地做春梦，吧嗒着嘴笑。
“当啷”
，小小的一声脆响。
芙红夜一激灵速从梦中醒来，只觉眼前一绿——一幅浅绿色的衣衫出现在眼前。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芙红夜抬眼偷看盈二八年华，粉脸嘟嘟五官端正，浅绿衫子剪裁合身，果然是个美丽善良的姑娘。
眼光悄悄往盆里一溜，不是什么，正是几个铜板！出手还真阔气！
芙红夜赶快甩出大把的鼻涕和眼泪：“小姐！你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不，你比观音菩萨还漂亮！”
观音菩萨有多漂亮芙红夜不知道，可是还有什么比钱落进盆里的声音更好听？
姑娘脸蛋羞红，偷偷抿嘴一笑，羞答答欲转身离去。〃^〃临去时一迟疑，又在芙红夜的盆里扔下一个铜板。汗颜啊！
“当啷~芙红夜听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满足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在装一段时间，就差不多该收工了！
未几，一丝口水亮晶晶流出。正好被过路的人看个正着。
舒服啊，芙红夜的生活。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来。只不过是脏了点。
阳光明媚，照着芙红夜空空的裤管。寻常乞丐不好当，竞争太激烈，残疾乞丐就保险多了，尤其像芙红夜这样两条腿都没有，极大地激发了女人们的同情心。
女人心慈如菩萨，残疾人需要菩萨们给口饭吃，菩萨们需要残疾人体现她们的慈悲心肠。
各所。
“当啷”，又一声小小的脆响。
芙红夜又及时从梦中醒来，一幅浅绿色的衣衫又出现在芙红夜眼前。
芙红夜立刻甩出大把的鼻涕和眼泪：“小姐！你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不，你比观音菩萨还漂亮！”
粗胖妇人的锅底脸羞红了，偷偷抿嘴一笑，羞答答欲转身离去。
临去时一迟，又在芙红夜的盆里扔下一块小碎银。
“当啷～”这次的声音更大！哈哈银子啊！
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芙红夜满足地笑，嘿嘿有声。嘴甜的鸟儿有虫吃。
真是个美好的世界。
春光灿烂暖洋洋，瞌睡大仙快附身……再来回就准备收工了！
这次，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又一幅浅绿色的衫子出现在芙红夜眼前。
生意兴隆！
芙红夜迅速甩出大把的鼻涕和眼泪：“小姐！你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不，你比观音菩萨还漂亮！”
语言流畅，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这回会不会直接丢个金元宝啊！
芙红夜幸福地等待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还不“当啷～”？
还不“当啷~？
还不“当啷～”？
芙红夜抬头，不小心遇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呆住，芙红夜悄悄吞下一口口水。
比，观，音，菩萨，还，漂，亮？！
两颗眼珠子钉在观音菩萨身上滚动，不幸发现了一个喉结。
男人。
男人。
还是个吝啬的男人。面对失去双腿的可怜乞丐都舍不得掏钱包！
男子汉要大方豪爽，长得漂亮有屁用？长得帅有个屁用！就算长着比女人还媚的桃花眼，如果不大方也是个兔崽子。钱不拿来，还不是白来！
心灵美最重要。
芙红夜摇头。
强烈鄙视他。
暗香浮动。浅绿色的袖子一扬。纤长莹白的手指向芙红夜装钱的盆里伸去。
不是吝啬鬼？
误会误会……人美心灵肯定也美……芙红夜眉开眼笑。
纤长莹白的手指在芙红夜装钱的盆里一转。
抿嘴一笑，玉靥生霞浅绿色的美人儿悠然离去，翩若惊鸿。
笑容冻结在芙红夜脸上。
他抢芙红夜盆里的钱！竟……竟然有这样的事？？
道德败坏！早知道世风日下！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然打劫一个残疾的没腿的可怜的乞丐！
“抢钱了！”
大叫，一骨碌爬起来，奋不顾身冲了上去，一把揪住被狗吃了的人。
“残废的钱你也抢？你有没有廉耻？@％％》#》*—％》#*％！#……”
芙红夜一时激动沫星子飞向绿衣美人脸上，宛如漫天花雨。
绿衣美人轻轻避开，身姿曼妙，笑吟吟瞥了一眼芙红夜两条空荡荡的裤管里忽然多出来的两条泥腿，并不说话。
刚才这两条腿跑得飞快。
围观人群哄笑。
狼狈。真是狼狈！红夜顿时觉得无趣，打好心情被这人全部给搞砸了！
芙红夜抱头鼠窜。
他奶奶个熊！要是在给他次机会子一定要了他的命。
拉了把破烂衣服，芙红夜蓬头垢面地躲在小巷子口。一见人影晃过芙红夜立刻窜出，抱住了他的大腿把眼泪一把鼻涕：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死了！行行好！”
那人忙着赶路，使劲也脱力地拖着芙红夜向前走了三、四尺，终于放弃，悻悻然丢下一个铜钱，如释重负地离去。
芙红夜珍惜地捡起铜钱，好。前科之间，所以这回有钱就哟啊先收好，就算是让人拿也拿不走，儒讨钱被狗咬，写血书被撕，在脖子上挂块纸牌被踢……乞讨大业严重不顺。全都是被那个狗娘养的给搅局了！
芙红夜聪明，最后发明一绝招：抱腿乞讨大法，老少咸宜，百试百灵，芙红夜几乎可以预见到该法在未来的发扬光大。
芙红夜本来就是天才。
天才中的天才！
乐滋滋地笑。
又一个人影晃过。来了来了！
芙红夜闪电般窜出，抱住了他的大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暗香拂面。因为那样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
似曾相识。芙红夜吸溜着鼻子，斜眼向上偷窥，不幸遇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芙红夜一惊，随即大喜。原来是他！
冤家路窄！这次芙红夜可要叫你好看！
使出吃奶的力气，芙红夜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把脏脸紧贴上去磨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
哀嚎一浪高过一浪。
绿衣美人定力极强，恍若不闻，自顾自往前走去。
芙红夜定力更强，坚定不移地紧抱美人大腿，眼泪共鼻涕齐飞：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行行好！
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行行好！给点钱！家里三个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
………………一尺、两尺、四尺、八尺、十六尺、三十二尺…………狠心皮厚的绿衣美人竟然拖着个可怜的乞丐走了几十尺！脸皮还真他妈的厚！
地上的砂石蹭得皮肉火辣辣地疼。
芙红夜怒从心起，咬牙切齿，更坚定不移地紧抱美人大腿，眼泪鼻涕以及所有不明液体向绿衫下摆毫不留情地乱蹭。
小动作不幸被察觉。
绿衣美人桃花眼里怒火跳动，两道杀人的目光居高临下射了过来第一次开口说话“放手！”
芙红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给钱就想走？想得倒美！
“你放不放手？”
“不放！”芙红夜瞪眼咬牙。
“真的不放？”
“真的不放！”
绿衣美人一把拽起芙红夜的头发，便欲行凶，忽然望见芙红夜的眼睛，一呆。
大眼瞪小眼。
芙红夜的脊梁无端发冷。
绿衣美人忽然一笑，百媚千娇。
“既然你舍不得放手就成全你……带他回府！”绿衣美人一扭头，对着空气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