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重重-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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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说整个该死的五层吗?我不可能切断整个五层,除非……”
“不,不,不,”我说。“只要我的人能通过两个或者三个线路,就很好了,就耽误他们喝杯咖啡的工夫。哦,不对,我们主要是要找区域,让我看看,二十二区分A、B两部分,我猜?只有内部区域。怎么说呢,你的板上就会像圣诞树一样亮起来,我可能让你觉得很聒噪,但是我就是想给你先提个醒——”
乔治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如果只涉及二十二A、B两区,我想我能关掉……”
“只要不麻烦你。我是说,我们只是不想让你们烦躁。”
“我给你三个小时。”
“我们不会用三个小时,但是我想还是安全第一,总比抱歉的好,明白吗?总之,感谢你的帮助。”
第七十二章
傍晚七点左右,我按照习惯把特莱恩大厦重新熟悉了一遍才回家。那晚,我醒了很多次。
清晨,不到四点,我开车来到特莱恩,把车停在了街上,我没停在车库,大厦就不会有我返回的记录。十分钟后,一辆车停了下来,车身标有这样的字样:“J·J·RANKENBERGCO,成立于一九六三年的专业窗户清洗工具、设备与清洁剂公司”。司机位置上坐的正是塞斯,他穿着蓝色制服,左边口袋上印有J。J。Rankenberg字样。
“您好,牛仔。”他说。
“J。J本人让你用他的车?”
“老家伙已经死了,”塞斯说。他在抽烟,我知道他很紧张。“我不得不和朱妮相处。”他递给我一件折好的蓝色工作连身装,我接过来套在丝光斜纹棉布休闲裤和Polo衬衣上面,在五十铃卡车的驾驶室内这么做并非易事。衣服上散发出汽油的味道。
“我原以为朱妮不喜欢你。”
塞斯抬起左手,大拇指和其他手指蹭了蹭,指钞票。“干不长了,我在女朋友父亲的公司找了一份差事。”
“可你没有女朋友。”
“他只关心一件事情,就是怎样才能不必报税。准备好了吗,伙计?”
“按发送键吧,宝贝。”我说。我指了一下D座停车场入口,塞斯开了进去。保安亭的夜班保安朝面前的一摞纸上瞟了一眼,从单子上找到了公司的名字。
塞斯把卡车停在了低位的卸货区,跟我一起把车上的大尼龙手提袋搬下车,袋子里面什么都有,传动装置、Ettore专业橡胶扫帚、绿色大桶、十二英尺伸展棒、装有尿黄色玻璃清洁剂的塑料加仑壶、绳子、金属钩、波苏吊椅和Jumar上升器。我已经不记得这次任务究竟需要多少垃圾了。
我按了一下车库卷闸门旁边的钢制按钮,几秒钟后,卷闸门开始卷动。出现了一个脸色苍白、胡子扎人的大肚子警卫,手里拿了一个笔记板。“你们需要帮忙吗?”他问,但是表情却丝毫没有帮助的意思。
“我们都弄好了,”我说,“如果你能带我们去顶层的电梯……”
“没问题。”他说。他拿着笔记板站在那里——他似乎没在上面写过什么东西,只不过拿在手里显示他的地位不同——看着我们拖着一堆东西艰难前进。“天这么黑,你们能把窗户擦干净吗?”我们快走到电梯的时候,他问了一句。
“时不时地会这样,天黑的时候,我们反而擦得更干净。”塞斯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们透过玻璃看他们在里面工作的时候,他们就特别焦躁不安。”我说。
“是啊,那可是我们主要的消遣,”塞斯说,“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让这帮坐办公室的人得心脏病。”
保安乐了。他说:“如果顶层入口的门锁了,就不停地按R。应该有人在那儿,我想是奥斯卡。”
“好啊。”我说。
到顶层后,我想起为什么我会讨厌高空玻璃清洗了。特莱恩总部大厦只有八层楼高,还不到一百英尺,但是一到晚上,它就跟帝国大厦似的。风呼呼地刮着,空气阴冷湿粘,即使在夜里,还是能听见远远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保安奥斯卡(他的徽章上写着)是个小个子,身穿蓝色海军制服,腰带上别着的无线对讲机哧哧啦啦地响着,同时还传来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他在货梯边碰到我们,我们卸货,他就扭着肥腰一步一步地领着我们将东西挪到顶层楼梯。
我们跟着他走到楼梯。他一边开门一边说:“嗯,我接到消息说你们要上来,可是我挺吃惊的,我不知道你们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他没有怀疑,好像只是想聊聊。
塞斯又把刚才的“时不时”的故事说了一遍,我俩又把要让办公室里的人得心脏病的把戏合演了一遍,他也乐了。他说,他能理解人们不想我们在工作时间打扰他们。我们的样子就是正常的玻璃清洁工,身穿制服,手持工具,而且,还有谁会发神经拖着一堆垃圾跑到一幢高楼大厦的顶层来呢?
“我值夜班就一两个星期,”他说,“你们以前来过吗?你们对这里熟悉吗?”
我们说,我们还没有做过特莱恩公司的业务,于是他领着我俩熟悉了一下基本设施——电插头,水龙头,安全锚。现在所有新建建筑物必须在屋顶上每隔十到十五英尺装一个安全锚,离建筑边缘有6英尺,每一个安全锚可以承受五千磅的物重,看起来很像顶部有一个U型栓的普通通风管。
奥斯卡对于我们是怎么装上传动装置的很感兴趣。他一直在边上晃悠,看我们系紧制动的钢钩。钢钩固定在半英尺粗的白黄相间的攀登绳上,绳子的另一端就系在安全锚上。
“利索,”他说,“你们平时空闲时间可能都会去爬山吧,啊?”
塞斯看了看我,说,“你做保安的平时有空吗?”
“呐,”他说,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我只是说你们爬高。我对这个真是怕死了。”
“你会习惯的。”我说。
我们俩都有两根绳索,一根负责往下放,另一根是带绳爪的备用保险绳,以备第一根绳索万一断了的不时之需。我得把事情做到位,但原因不仅是为了装得像玻璃清洗工。我们俩谁都不希望从特莱恩大厦上掉下来摔死。有两个郁闷的夏天,我们在玻璃清洗公司干活的时候,不停地有人跟我们说每年都会有十个人死在这个行业,但是没人告诉我们这个数指的是全世界,还是全州或是别的范围,我们也从来不问。
我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冒险。只不过,我不知道这次究竟能危险到什么程度。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奥斯卡终于觉得无聊了,主要是我们俩都没空跟他聊天,于是他回自己的岗亭去了。
夹心绳的一头拴在一个“天空精灵”上,就是一种金属管,绳子就绕在上面的铝制把手上。“天空精灵”——爱死这个名字了——是靠摩擦减缓速度的下降控制装置。这几个天空精灵上面有划伤,好像被人用过。我握着一个说:“你就不能买几个新的?”
“嘿,这些是本来车上就有的,你还想要什么?你担心什么啊?这些小东西可以承重五千磅。话又说回来,你这几个月好像胖了几磅。”
“操。”
“你吃过饭了?我想还没有。”
“无聊。你看过这上面的警示标签吗?”
“知道,不正确的使用会引起重伤甚至死亡。别看那个。可能你会怕得扔掉标签了。”
“我喜欢这个口号——‘天空精灵——让你落下’。”
塞斯没笑。“八层楼不算什么,伙计。还记得我们以前服役的时候——”
“别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很窝囊,但是身处特莱恩大厦的顶层,这种黑色幽默没意思。
“天空精灵”钩在了腰带和有垫座板的尼龙保险绳上。高空窗户清洁的所有东西上都到处印有“注意安全”或者“避免跌落”的字样,这些实际在提醒你,只要出一点点的纰漏,你就玩完了。
我们的工具里面惟一的不同寻常之物就是一对Jumar上升器。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沿着绳子往上爬。绝大多数情况下,清洗工在进行高空作业时,是没理由往上走的——你只需要一直工作到地下就行了。
但这正是我们的逃生手段。
与此同时,塞斯在顶楼的一个安全锚上用D型环安放了电子绞盘,并且插上了电源。这个一百五十伏特的家伙靠一个滑轮就能拉起一千磅的物体。他把我们俩的绳子都连在了装置上,确认能够运行而不会在我们上升的过程中突然罢工。
我使劲拽了拽绳子,确认一切就绪,然后,我们俩一起走到大厦的边沿往下看,又互相看了一眼,塞斯笑了,那表情的意思是“操,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们还玩吗?”他说。
“噢,当然要玩。”
“准备好了,兄弟?”
“是的。”我说。
我们俩谁也没笑。我们小心翼翼地爬上栏杆,翻到了另一面。
第七十三章
虽然我们只需要沿着绳子下降两层,但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们已经疏于练习,可现在却拖着沉重的工具,还得极为小心地不能荡得太远。
大厦的正面装有闭路监控摄像头。我从地图上已经详细地了解了所有摄像头的安装位置。而且我还知道摄像头的型号、透镜的规格、焦距等所有信息。
换句话说,我对所有盲点都了如指掌。
我们现在向下的所有动作都在其中一个摄像头的监控之中。我不担心大厦保安看见我们沿着大厦外面往下滑,因为他们知道清晨会有高空清洁工来。我真正担心的是,如果有人看见,他们会发现我们根本没清洁玻璃,那该怎么办。他们会发现我们只是在缓慢地稳步下降,直到第五层。他们还会发现,我们甚至从窗户玻璃上消失了。
我们荡到了一条通风钢管外。
只要我们不往两边摇晃得太远,就会离开摄像头的范围。这是关键。
我们俩把脚踩到一个突出的窗户架子上,拿出动力工具开始拧六角螺丝钉。钉子钉得很牢,从钢管一直钉到水泥上,而且还钉了很多颗。我和塞斯俩人静静地努力拧着,汗水不断从脸颊上淌下来。这时很可能会有人走过,比如保安或者什么人,就可能看见我们正在卸通风管上的钉子,然后对我们在干什么感到很好奇。玻璃清洁工只用橡胶扫帚和水桶,而不是Milwaukee无线扳手。
不过,这个时间不会有太多人经过这里。即使有谁走过看我们一眼,可能也只会以为是大厦的常规保养。
希望如此。
我们花了足足十五分钟时间才拧松并卸掉所有的螺丝钉。有几颗锈得不成样子了,上了点儿WD40润滑剂才卸了下来。
塞斯卸下了最后一颗螺丝钉,然后我们俩一起小心地将通风管从大厦的钢制表面卸了下来。这个东西超级沉,至少得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搞定。我们得抓住它锋利的边缘——幸好我们俩都带了手套,质量非常好,一人一双——和棱角,以便让它靠在窗户架上。塞斯抓住窗户的铁栏,两只脚伸进了房间。一声闷响,他跳到了机器设备层。
“该你了,”他说,“小心点。”
我抓住通风管的边缘,把腿伸进通风管,也跳到了地板上,然后迅速看了看四周。
机器房放满了巨大轰鸣的设备,几乎是一片昏暗,只有房顶上的泛光灯发出一点点光线。这里尽是各种各样的空调设备——热泵、离心扇、巨型冷却器和压缩机,还有其他空气净化器和空调设备。
我们默默地站在原地,身上钩着的两条绳子挂在通风管上。我们啪地按开腰带,松开了绳子。
现在腰带就晃在空中。显然我们不能让它们就这么挂着,于是把它们钩到了房顶的绞盘上。塞斯拿出一个控制车库门的小型黑色遥控器,按下按钮。这时能听见远处急速的传动声,通过绞盘的带动,腰带和绳子开始慢慢地上升。
“希望在我们需要的时候,还能把它们拿回来。”塞斯说,可在这轰鸣的机器声中,我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我不禁想到,这整件事情对塞斯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如果他被抓住,没什么事。他不会有事的。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我们从里面把通风管使劲拽了一下,从外面看上去,好像一切正常。我拿出一截多余的夹心绳,穿过把手,然后缠住一根竖管系在了地上。房间重新黑了下来,我打开了随身带的镁光手电,走过貌似沉重的钢门,试着启动遥控杆。
门开了。我知道一般机械门里面都不会锁着,以免有人被困在里面。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为可以走出这里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塞斯拿出一对摩托罗拉对讲机,把其中一个递给我,接着又从皮包里面抽出一部短波黑盒,这是警用三百频道的扫描仪。
“你记得保安的频率吗?好像是四百超高频,对吗?”
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频率数那一页。他开始按频率数的时候,我展开地图开始研究路线。
我现在比刚才爬大厦外面的时候紧张多了。尽管我们已经制订了一个详尽周密的计划,但是太多的事情可能会突然发生。
首先,周围可能有人,虽然现在这么早。AURORA是特莱恩的最高机密项目,还有两天就要推出的大项目。工程师们已经在上面耗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清晨五点,这附近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你根本无法确定。还是穿着玻璃清洁工的制服、提着水桶和窗刷比较安全——人们总是对保洁人员视若无睹。一般人不太可能会上来问我在做什么。
不过,如果在这里碰到熟人,就很让人郁闷了。特莱恩有上万的员工,我不认识的居多,见过的也就五十个人,所以碰见熟人的几率也不大,我不会碰见熟人。早上五点不会遇到的。即使这样,我还是多戴了一顶黄帽子,虽然实际上窗户清洁工根本不戴这种帽子。我把帽檐压低,还戴了一副护目镜。
一旦走出现在的黑色小房间,我就得走几百米长的走廊,一路上所有的摄像头都会把我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当然,地下室的保安中心这时肯定还有几个保安,但是他们同时得看几十个监视器,而且现在很可能还在看电视,喝咖啡,蹲马桶。我不想有人注意到我。
只要我接近保密实验室C就好了,在那里没有保安系统。
“搞定!”塞斯说,眼睛盯着警用扫描仪的数据。“我刚才听到了‘特莱恩保安’还有别的什么特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