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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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大笑,信步向众勇士与步卒的营中走去,楚月儿带着四燕女小心跟在后面。
只见营帐围出的大场分成了两边,一边正由赵悦、蒙猎和吴舟训练新兵,另一边是众勇士正由慕元领着练习刀矛。
众人见礼之后,伍封仍让他们练习,自己与楚月儿看了一会新兵,见他们其实身手都很敏捷,也有力气,只是无甚常法,赵悦和蒙猎正教他们军中所用的戈击之术。吴舟板着脸在一旁看着。
又到了众勇士的那边,见他们练得甚是认真,刀术矛法都有极好的根基。
伍封问道:“月儿,你昨日教鲍宁和鲍兴的矛法,他们学得如何?”
楚月儿道:“我选了三十几招矛法教他们,都学得不错,还教了一会儿剑术。”
伍封道:“你还记得那日与慕元比武的那个樊越么?他的戈法极其简单,力道浑成,来来回回使出来,颇有些威力哩!”
楚月儿点头道:“公子是想让我选些矛法中猛恶简单,又能循环使用的招式教给他们?”
伍封赞道:“月儿聪明得紧,这些勇士力大勇猛,胆色过人,不过所学的刀矛之术终是有所不足,若能将给他们一些简单凌历的招数,恐怕更加厉害了。”
楚月儿点头道:“其实我昨日教鲍宁和鲍兴时,便已经想到了,他们的根基不如二鲍,我已想了十七招矛法,可以教给他们。”
伍封大喜,道:“月儿真是知道我的心思。”将慕元叫过来,告诉他楚月儿要教他们用矛。
慕元大喜,将一百勇士都将了过来。众勇士见过楚月儿神出鬼没的矛法,连胡胜也被她一矛刺死,知道她矛法惊人,无不大喜,各执夷矛列队站好。
四燕女对望了一眼,春雨上前问道:“公子,婢子们也想学一学,不知行不行?”
她们四人整日跟在身边侍候,伍封知道她们不仅容貌俏丽,而且身高力大,胜过一众剑姬,点头道:“你们想学也可以。”让慕元拿多四条夷矛来,交给四女。
楚月儿站在前面,将十七招矛法教给他们。
其时军中所用常兵有殳、戈、戟、酋矛、夷矛五种,人称“五兵”。五兵之中,用戟者最少,用戈者最多。矛在五兵之中便占了两种,其实区别不大。酋矛的銎比刃长,刃宽厚,銎上有环孔可供缨饰。夷矛则刃比銎长,无缨饰,本就是夷人常用,后来传入列国,被称为夷矛。楚月儿的笔管铜矛实则就是夷矛,只是制法有异。
众勇士本就有矛法根基,见楚月儿所授的矛法虽然简单,却快捷迅猛,凌历过人,远胜于他们自有的矛法,看得心神俱动,学了一会,各自学成习练。四燕女练剑已久,资质也好,闲时看楚月儿使矛多了,此刻学起来,自然是加倍的快捷。
楚月儿走了回来,伍封点头道:“这十七招矛法真是浑然天成,来来回回十七招,却是凶猛过人。难得的是春雨四女学技击甚快,虽不如这些勇士力大,却多了一份灵动,矛法不次于这些勇士。”
伍封顺手从旁边拿了一口他们所用的刀,只见他们的刀都是直脊,刀头上弯,是军中常见的三种刀之一,心想:“其实刀剑虽然不同,其中也有不少相同之处。譬如剑法在的劈、削、砍、撩、斩、抹等式均可化于刀法之中。”
他将自己所习的所有剑法都想了一遍,觉得“开山剑法”中有一些利害的招式可略加修改,变成刀法,正合这种直脊弯刀所用,当下凝神细想。
楚月儿见他对刀深思,知道他又在钻研武技,也不敢打搅他。
伍封想了一阵,大喝一声,挥舞着直脊弯刀,一连使了十余招出来。
四燕女和众勇士本在练矛,听了他的喝声,不禁向他看了过来。只见伍封的刀法凌厉之极,每一招都如晴空霹雳,就算不是对着自己使出来,也让人心志被摄。众勇士见伍封这套刀术比他们在倭人族中所学,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佩服得五体投地。
伍封使完了刀,慕元骇然道:“原来大将军的刀术也如此了得!”
伍封见四燕女和众勇士矛法已经练会,只待熟练运用,笑道:“我想出了十三招刀法,最合你们使用。你们若是喜欢,此刻便教了你们。适才你们学的矛术叫‘破阵十七矛’,此刻我教你们的刀术叫‘荡敌十三刀’。”
楚月儿见他随口捏出了两个名字,心中暗笑。
众人欢声雷动,知道他的武技天下罕见,学会了这种刀术,只怕人人的武技都要增进数倍了。慕元又拿了四口刀交给四燕女。
伍封见众人弃矛持刀,便将刀法教给了他们,教会后,由他们自行练习。自己走回旁边,楚月儿眼中露出敬佩之意,道:“公子的这套‘荡敌十三刀’真是了不起!”
伍封笑道:“你那套‘破阵十七矛’也了不起哩!这套刀术,其实是支离益的剑术,这屠龙子支离益真是了不起。我刚才仔细想过你我的剑法,唯有这一套‘开山剑法’中有些招式可用于刀中,支离益虽是剑中圣人,其实也算得上是刀中圣人。”
楚月儿点头道:“说不定这‘开山剑法’中有许多是支离益从刀法中化出来的,又被公子想出了原来的刀意。”
伍封吃了一惊,沉吟道:“月儿说得大有道理。嘿,月儿如今不仅生得更加美丽,连武技之道也长进了许多。”
楚月儿笑道:“哪有将美丽和武技一起说的道理?其实公子的武技也大进了,能够量才施教,有大宗师的风范哩!”
伍封点头道:“我这吐纳术已练了好几个月了,不仅力气有增,的确武技也有所增进。每有所思,常可用于武技之上,月儿武技日进,多半也是此理。”
两人说着话,便忘了时间,这时已到午时,妙公主迟迟一众骑马回来,途经军营,见伍封与楚月儿二人亲督众人练武,忙跑了过来。
妙公主从小与伍封闹惯了,又是不日要成亲的,对昨夜伍封在身上胡摸乱钻并不在意,心中反而高兴。迟迟虽然久历风尘,却是守身极谨,是以伍封昨夜醉中对她大施轻薄之手,想起来心中甜丝丝的,脸上却嫩,见了伍封便有些不好意思。唯有叶柔红着脸远远地躲在众人身后。
伍封见妙公主和迟迟脸色,自然知道她们心中所想,飞步上前,将二女抱下马来,怪笑道:“今日晚上便由你们陪我饮酒,不醉不休。”
迟迟吓了一跳,妙公主笑道:“也好,便与你斗一斗酒,看看谁的酒量大些。”
迟迟小声道:“公子宿醉起来,难道不觉累么?”
伍封笑道:“我昨晚干了甚费力的事么?何以会累呢?”
迟迟啐了一口,白了他一眼,笑着找楚月儿说话去了。伍封便知道此女已经彻底地放开了以前那一种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态度,融入到他的生活之中了。
高丽文满头大汗,他最重修饰,拉着女婿东屠愁入帐擦洗去了。
平启看着四燕女和众勇士练刀,惊道:“这种刀法颇为眼熟,是公子从剑法中化出来的?”
伍封点头道:“这就要多谢屠龙子支离益和大漠之狼朱平漫了。”
冉雍看了一阵,叹道:“如此勇士,天下有何国之军能抗之?”
伍封道:“其实这一百人还是少了些,我本想日后在都辅军和亲卫军之外,再练一支二千五百人的一师士卒,但与先生谈过之后,便不再考虑了。只要一千亲卫军都如这一百人般精壮有力,然后教以月儿的‘破阵十七矛’和我这‘荡敌十三刀’,由平兄授以骑射,由赵悦和蒙猎授以车战,由吴兄授以水战,由招兄训练夜战,由公主和迟迟授以连弩。如此精兵数百,虽不足以攻城掠地,但横行天下恐怕也难为人所制。”
平启奇道:“每人都要学这么多武技?”
伍封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就是想练一支天下间少见的精兵出来。”
冉雍点头道:“其实这也不算太难。列国中的兵士,从军之年有限,无法习多番技艺,如果大将军的这些兵卒终身为士卒,以此为终身之职,自然可以成为技艺多般的精兵。”
伍封笑道:“冉先生这个主意不错,便让他们以此为职,倍予禄秩。”
平启想起这支未来的精兵,也大觉兴奋,叹道:“若是有三千人左右,便更好了。”
伍封笑道:“要成这种精兵,人人都要象这百名勇士般的体格,五百人也怕难以选出哩!”
吃过午饭后赶路,晚间时到了博城,伍封命在城外扎营。
博城这是高丽族人的根本之地,高丽族人送上了美食,让人人吃得赞不绝口。
伍封见高丽美酒极佳,多饮了几杯,由楚月儿陪着,坐在帐中与楚月儿说话,妙公主自是趁天未大黑时与迟迟在营外骑马。
这时,冉雍、高丽文与东屠愁走进帐来。
高丽文道:“大将军,明日小人和小婿便不送大将军了。”
伍封笑道:“大人和少令子送了这么远,真是盛情哩。”
东屠愁上前施礼道:“大将军,小人有个不情之请,大将军若能答应,小人会感激之极。”
伍封道:“少令子请说。”
东屠愁叹了口气,道:“若是舍弟东屠苦有得罪大将军的地方,还望大将军能予以饶恕,日后能饶他一命。”
众人都吃了一惊。
伍封奇道:“这人想杀害少令子,少令子为何还要为他求请?”这东屠愁随行两日,虽然少说话,却也看得出他是个厚道的人。
东屠愁道:“东屠苦虽然行止不端,毕竟与小人一起长大,有兄弟之谊。何况他在族中的追随者甚多,若杀了他,自是要追究下去,只怕不少族人会因此丧生。”
伍封点头道:“少令子原来是仁厚之人。既然是少令子相求,万一他落于在下手中,便饶了他,若是他生出祸乱,在下大军所至,乱军之中就难说了。”
东屠愁叹道:“大将军既能答应,小人便放了心,若是他不知悔改,死于乱军之中,也只能怪他自己了。”
伍封想起这东屠苦便厌烦,岔开话头道:“听冉先生说,东屠苦的剑术是少令子所授?”
东屠愁道:“小人从家父处学来剑术,再授给诸弟。东屠苦的剑术算是最高了,竟能胜过小人。”
伍封点头道:“伯嚭的剑术诡诈阴狠,与少令子性格不符,这剑术在少令子手上使出来,恐怕发挥不出其中的狠毒。但东屠苦竟能对兄长下手,可见其诡诈阴狠,练这种剑术自是要强过你了。”
东屠愁佩服道:“正是如此,冉先生也是这么说,是以小人已尽弃所学,随冉先生学剑。”
伍封笑道:“冉先生与公良孺同出一门,所使的剑术只怕也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之剑吧?”
冉雍笑道:“大将军定是见过公良孺的剑术了。其实我们在夫子门下,夫子量才施教,剑术各有不同,不过大致相类,或是大将军所说的君子之剑罢。”
伍封点头道:“昨日先生为追兵所迫,施展过剑术,在下看先生之剑虽不如公良孺气势弘大,但变化多端,只怕比公良孺尤有过之。”
冉雍叹道:“原来小人只出了几剑,大将军便能看得这样清楚了。”
伍封问道:“先生是满饰箭的师父,未知满饰长老的性格如何呢?”
冉雍笑道:“长老或是九族之长中最为耿直的人罢。”
伍封点头道:“其实莱夷人比起齐人来说,都比较耿直些,不象那些齐人表面上一套,心里却另有一套,稍不小心便会上当。”
冉雍道:“这就是小人常居夷地的原因了。大将军,那田新有些古怪,大将军不可不防。”
伍封奇道:“这人有什么古怪?”他知道冉雍心计过人,既然这么说,当然绝非是胡言乱语。
冉雍道:“小人与田新交往多年,始终不能知其底蕴,这人表面上看来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但小人中他府上拜访时,常见到他不少的门客,无一不是武技过人,小人与他说话时,常发现不仅是莱夷,就是整个齐国发生的事他也了如指掌,殊不简单。”
伍封暗暗吃惊,田新整个一副平庸商人的模样,原来其实力出人意料,道:“他既姓田,是否与田氏一族有何关系?”
冉雍道:“小人也曾怀疑过,但暗中派人查过,也未见他与田氏族人有过接触。”
伍封忽想起一事来,那日从林中救了田盘和田燕儿兄妹,田燕儿身中毒箭,华神医说那种毒是夷人之毒,又想起田政曾想用夷人之药迷害迟迟,便问道:“莱夷人中哪一族会用毒物?”
冉雍愕然道:“据小人所知,夷人并不擅用毒,大将军为何会这样问?”
伍封道:“在下知道有一种毒,涂抹在刀剑箭矢之上,若是伤了人,中毒者一般难以救治,据说那是夷人之毒。”
高丽文奇道:“有这种毒?小人只小在莱夷长大,为何会不知道呢?”
伍封心道:“莫非华神医弄错了?他是扁鹊的弟子,医术之高明只怕在列国之中也少见,又怎会有错呢?”
东屠愁突然道:“若是真有这种毒,恐怕唯有玄菟人才有吧。”
高丽文点头道:“愁儿说得不错,玄菟人终日神秘兮兮的,若说他们有毒物,倒是大有可能。”
伍封忽想:“到莱夷这几日,见了多族之人,其余的虽未见过,却也听说过,唯有这玄菟族人无人提起过,是否连他们也不知道?”问道:“我听说玄菟族人身份甚是尊贵,是否很少与你们见面呢?”
高丽文苦笑道:“小人从未见过玄菟族的法师玄菟灵,连他们的族人也少见。有时到了夷维城,见到城中人的衣饰或与齐人相似,或与它族之人相似,却也不清楚谁才是玄菟族人。小人去拜访玄菟灵时,总是在门口便被拒绝回来,说是法师出了门,不能见客,一点面子也不给。”
冉雍奇道:“原来大人也是如此。小人拜访过玄菟灵,他们也是说法师出了门。”
东屠愁道:“小人见过法师。”
众人无不愕然,他虽是东屠族的少令子,但身份总及不上高丽文。高丽文也见不到玄菟法师,他又如何能见到?
东屠愁道:“有一次小人奉父命到夫余上人府上办事,恰好遇见了玄菟灵法师,他才四十岁左右年纪,风度极佳。我见夫余上人在他面前极为恭敬,比见了大将军还卑躬些。小人向他施礼时,他拍了拍小人的肩头,小人只觉心惊胆战,在他的身边便如站在利剑之尖上一般。”
伍封惊道:“杀气?”
东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