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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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敢抗令,将碗内的蛇肉蛇羹吃得干干净净,但再没有人敢多吃了。虽然他们知道这蛇羹肯定是无毒的,但心中发毛,多少有些恶心恐惧之感。
伍封见这是第一日,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足够了。不禁微笑,赞道:“你们做得很好,果然是胆量过人。想来昨晚你们没怎么睡,今日训练便这样,你们回去睡觉,晚间再来。”
他这数月以来,一直对鱼儿等人十分严厉,今日忽地微笑夸奖,鱼儿等人见得大神赞许,立时精神大振,登觉信心倍增。
众人回城之后,鱼儿等人去休息不提,伍封与楚月儿去逗弄扶余好一阵,才回去休息。其实他们晚间因耽心有人被蛇咬伤,也不怎么睡过。
鱼儿等人白天跑一个时辰后,每晚上山,一月之后,对上山之事便毫无畏惧了,晚间在山上也能轮流睡觉,不再像刚开始时都强打精神,坐立不安。
伍封这才开始教他们武技。他见九鬼那长刀甚好,早让庖丁刀打造了五十柄这样的长刀,本来寻常的长刀、长矛都是用木为柄,前面镶着刀刃矛头,但伍封见这些人力气都大,便全部用青铜打造,细杆长有八尺,细窄如同柳眉的铜刃长有四尺,重有十斤。因为鱼儿和石郎的力气远胜侪辈,是以略粗重些,刀重十八斤。众人的刀柄上有四个字:“横扫千军”。这数月来梦王姬等女有暇便教鱼儿、石芸、石朗三人说中土话,认些中土文字,是以他们三人对这四个字也能认识。
伍封将刀发给每个人,道:“这刀名叫扫刀,意指持此刀可以‘横扫千军’。我教你们的刀法,名叫‘一刀斩’。大繁若简,每一招都无变化,实则是由许多变化中合并而来,只要你们能快、准、狠,一刀斩出,敌人便会被你们一刀两段。这种刀法短柄的也照样使,同样是双手握在刀柄上使动,那便成了双手刀法,适于缠斗。单手刀法相同,只是另有手要配合步卒长干使用,攻防兼备。”鱼儿等人甚是兴奋,跃跃欲试。
这伍封当下便教他们刀法。这刀法是他由教鲍兴的斧法中化来,不过他眼下的武技已臻化境,新创的刀法虽不如鲍兴的斧法狠辣凌厉,却融入了“无心之诀”的快刀诀窍,实用有效。
楚月儿在一旁看着,只见这刀法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运刀只有直击和圆击两种,直击唯求其快捷,圆击如同抛物,加些旋力的原理在里面,使每一刀上的力道凌厉而凶猛。楚月儿暗暗咂舌,心忖这刀法看来虽简单,实则集武技之大成,只要善用这直圆击法,任何刀法剑术也能厉害无比。
伍封每三日只教一招,让人终日练习,晚间上山之时,便改了规矩,规定提刀上山,每晚至少要斩杀一百条蛇,次晨将蛇拿下山来才算合格。
“一刀斩”刀法也只有九招,二十多日便教完了。不过越往后来,鱼儿她们杀蛇便越是不易,全因冬天蛇都蜇伏在洞穴冬眠,非得四下翻出来斩杀不可。
此后便是对战练习,各位以棍代刀,相互比试,最后是由九鬼、春夏秋冬四女、商壶、妙公主、楚月儿、伍封依次相试,让他们熟悉如何应付各种兵器。楚月儿等女对石朗也颇为喜欢,暇时也教他些剑术。无论练什么,这四十一人每日一个时辰的急驰已经成了定制,是必练的基本功夫。两三个月下来,便看出这四十一人身手之高下来。鱼儿、石芸、石朗毕竟是鱼、熊、飞鸟三部落中首屈一指的勇士,格外厉害些,鱼儿最强,石朗稍次之,石芸又弱些,却都胜过其余的人。其余的人男比女略强,大致相若,任何一个女子都能与九鬼大战二三百招,丝毫不弱。石芸能敌同伴三人,石朗能敌同伴五人,比商壶还胜过一筹。众人之中以鱼儿天赋最好,因自己是大神之女,自然是用功格外勤勉,是以比试起来,竟能以一敌六,居然连商壶也远非其敌手。
当众人发现自己不弱于九鬼时,便知道伍封这种不近人情的残酷训练之效,短短半年之间,自己竟然至少能与威震扶桑的赤鬼九鬼打成平手,无不兴奋,对伍封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时已经冬去春来,过了新年,已经是公元前四百七十三年。晚粮已经收成,又是春天下种之际了。
鱼儿等人又多了许多要学的东西,譬如弩射、骑马、龙爪、泳技等等。
半年下来,这四十一人体魄已经是惊人的强悍,身手也极为灵活,剑术刀术均有所成,尤其是每晚在山上与蛇共处,无不胆大心细,临危不乱,是以练习它技觉得容易之极。
这时候晚间上山,风险便大得多了。因为春暖之故,群蛇蜇伏苏醒,四下里出来。好在一个冬天下来,山上的蛇被杀了六七成,众人又武进日进,是以并不觉得毒蛇难以对付。初春不过十余天,鱼儿等人能斩之蛇已经少之又少,不过伍封也不再限他们斩蛇之数。再过数日,四十一人就算是白日上山,在山上找遍,整日下来也难斩十条蛇回来,这么一来,他们寻迹蹑步、悄然穿林的本事也不知不觉大增。
这日伍封大摆酒宴,专门犒赏鱼儿等四十一人。席间伍封一改平日的严厉,笑意盈盈,对众人大为褒赏,禄秩加倍。
楚月儿道:“想不到半年下来,这些人被夫君训练成这个样子,这训练之法甚为神奇。”梦王姬抱着女儿扶余,点头道:“夫君高明得紧,鱼儿她们练体力武技之时,又练其心胆,这些人日后用于阵前,只怕所向无敌。”伍封笑道:“我这法子可是想了许久的,虽然他们的武技比铁勇还略有不足,但比铁勇多了胆略和沉静,又能相互配合,在山上多月,不仅将毒蛇尽除,还因此学会了许多本事。再加上他们思虑简单,更能奋勇,若用于荡阵、偷袭、夜战,那都是最好不过。”
妙公主笑道:“这队士卒该叫什么名堂?是否仍叫铁勇?”伍封摇头道:“不叫铁勇,叫铁卫吧。鱼儿、石芸、石朗!”鱼儿三人起身出来。伍封道:“日后你们四十一人另成一军,名为‘铁卫’,分为男女二队,自今日开始,都是天孙人。鱼儿为铁卫将军,官职与九鬼同级,专管这四十人。石芸和石朗为将佐和将佑,是你的副手,石芸掌女营、石朗掌男营。”他到扶桑差不多十月有余,早已经习惯了大神和天孙人的称呼,自己也这么说。
鱼儿等人大喜,一起叩谢。扶桑人视天孙人为神室之胄,比玄菟人在莱夷九族之中的地位还要珍贵,伍封让他们成为天孙人,比封官还觉荣耀。
众铁卫与鱼儿、石芸、石朗一同受训,感情甚好,鱼儿三人技艺超群,远胜同训的铁卫,尤其是鱼儿更是出众,是以众铁卫对三人十分敬服,早就当了鱼儿三人是首领。何况鱼儿还是大神之女,当这将军自然合适不过。
伍封笑道:“鱼儿,你是不是觉得为父太过严厉?”鱼儿不料他会这么问,怔了怔,点头道:“父亲大人是很严厉,不过必有道理,这些天我们便明白了,若非父亲大人的严厉,我们现在必定还不成器。”伍封甚喜欢她的坦率,笑道:“其实你们的本事,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我决定带你们往中土去走走,到时候你们可以看看中土的风俗人情,更能一展所长。”楚月儿笑道:“夫君可知道我们为何对这石朗十分喜欢?”伍封道:“是因他力气比其他人大些么?”妙公主摇头道:“这倒不是,你看这石朗若背站着,身影是否与你颇为相似呢?除了个头矮些,又少了些高贵之气外,其余马马虎虎也看得过。”伍封怔了怔,见那石朗的身形似乎与自己还真有些相似,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是以貌取人!怪不得他的中土言语学得最好,原来是你们常与他说话之故!”
正说话时,商壶跌跌撞撞跑来,还未到殿门,便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道:“姑丈,各位姑姑,哈哈,姑婆婆来了,小兴儿来了,哈哈!”众人又惊又喜,鲍兴竟然能找来了此处,这真是意想不到!这商壶没啥心眼,称呼独奇,众人也不懂他口中的“姑婆婆”是谁,无不纳闷。
便听脚步声急响,鲍兴飞跑进来,见了伍封等人,呵呵笑了数声,又伏倒在地,放声大哭。伍封欣喜之下,站起身来,便见商壶与一人走进来,看那人雍荣华贵,风致卓雅,竟然是庆夫人。原来商壶带鲍兴和庆夫人入府,鲍兴却性急,抢着先跑了进来。
众女轰然,喜不自胜。她们自从飘流在海上,又留在扶桑,已经整整一年,猛地里见到庆夫人,就像久旱遇雨一样,一起随伍封出来叩拜娘亲。梦王姬没见过庆夫人,这是第一次见到婆婆,更是喜悦之余,又有些惶然。他们这一叩拜,鱼儿等人以及侍女等人自然也跟着出来拜倒,整个议事殿上跪了一地。
庆夫人将伍封和众女扶起来,向梦王姬打量了许久,心中甚喜,微笑道:“王姬果然是美丽文秀,封儿能娶王姬为妻,委实有福。”她看着梦王姬抱着的女儿,问道:“这是……”,伍封呵呵笑道:“这是娘亲的孙女扶余,王姬所生,才三个月大小。”庆夫人大喜,忙将扶余抱过来,见她生得十分趣致可爱,又不认生,居然向庆夫人咧着小嘴微笑。庆夫人抱着扶余笑道:“封儿生了两个儿子,顽皮之极,我正想要个孙女哩!这真是天从人愿。是了,封儿还没见过敬儿,妙儿、月儿想必也记挂敬儿和早儿,这次我将早儿、敬儿都带了来。”
妙公主一直记挂着儿子敬儿,大喜道:“敬儿在哪里?”庆夫人道:“现由小红带着,正在巫水帐中。”庆夫人向来没甚架子,众女叽叽喳喳一起向庆夫人说话,声音混杂,庆夫人看着伍封这一群妻妾,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该回答谁的问题。
伍封摆了摆手,众女这才止住了发问。伍封知道妙公主记挂儿子,再加上自己也想见见早儿和敬儿,吩咐商壶带一队士卒到巫水处,将小红等人请来,并将早儿、敬儿抱来。
商壶走后,伍封叫鱼儿上来向庆夫人见礼,道:“娘亲,这是我们在扶桑收的义女,名叫鱼儿。鱼儿,这是你奶奶。”鱼儿向庆夫人见礼,用生涩的中土话叫道:“奶奶。”悄悄问伍封道:“父亲,奶奶怎么看起来比鱼儿的亲娘还年轻?”庆夫人见她容色俏丽,说话又直率,与中土女子相比多了一分飒爽英姿,十分喜欢,拍了拍鱼儿的肩头,笑道:“封儿收了个好女儿。你二十四岁不到,居然有这么大个女儿,真是大占便宜。”鲍兴看着鱼儿许久,乐道:“说起来,这鱼儿还真像我们齐人,与龙伯还有点像。”
伍封哈哈大笑,道:“小兴儿可胡说了,她真像我么?”扶庆夫人坐在当中,又让鱼儿带铁卫下去休息,再取酒肴来,将鲍兴扯到一旁坐下来。
伍封道:“我们中了展如的奸计,差点葬身在海上,好不容易来到这扶桑。小兴儿被展如所制,我一直耽心得很,可又回不去。娘亲怎么与小兴儿在一起赶来?小兴儿怎会脱困?小战他们如何了?”庆夫人忙着逗弄孙女,笑道:“这事你问小兴儿便知道了。”
鲍兴道:“原来龙伯知道了展如这狗贼的事。小战、弦儿、田爷和几位巫爷都好,连大龙、飞鱼、飞牛也一起来了,眼下三艘大舟停在海上,小战等人正在巫水的帐中。夫人说大队人马赶来,一路上便惊搅了人,是以与小人先来看看。”
梦王姬笑道:“原来你们都安然无恙,这真是好了。”楚月儿奇道:“展如良心发现,倒戈了么?”鲍兴笑道:“他没有倒戈,不过全因有秦爷这只奇兵,我们才能一举夺回三艘大舟,展如仓惶之下跳水跑了。”伍封愕然道:“秦兄?”鲍兴道:“是啊,眼下大家对秦爷佩服得很,因他额上的三道伤痕形如虎头之纹,又善虎爪,人都叫他虎爷。”在众人催促之下,鲍兄将前事细细细述说了一遍。
原来,秦失在晋国与伍封分手后,果然去了鬼谷,见到伯昏无人和公子栩,伯昏无人还教了他用虎爪配合其空手技击之术。秦失在鬼谷停了好几个月,才动身往齐国去。
他心想自己若打着龙伯义兄的幌子到莱夷去,必定会身价百倍,但他连秦国太傅也不做,怎会在意虚名?他这“义兄”是伍封为救他一命的权宜之计,虽然二人后来真的情若兄弟,但自己不能凭此而在伍封府中混些身份地位,是以决计隐名到莱夷投靠,再悄悄为伍封立几个功劳,这样才不会让人说他是个趋势附势之徒。
秦失真心实意地,只想为伍封干些事,等他到了齐国,有一日往莱夷去,正好遇见田氏的人大队往北面海边去,似是往莱夷方向。田氏在齐国专权天下人人皆知,伍封是齐君的女婿,早晚会与田氏冲突,秦失也明白此理。他耽心田恒趁伍封不在莱夷,图谋不轨,遂悄悄跟了上去,正好见他们在海边与展如见面,将三艘大舟上的浆手制服,由田氏的人易服上舟。
那三艘大舟上插着的是伍封的“龙伯”大旗,一看便知道是伍封之物。此时秦失便知道有些不妥,他不知道伍封由北面绕道,将由燕国入海回国,是以不知道田氏与展如所谋何事,便扮成田氏的手下,混上了舟,被安排在运送辎重的飞牛巨舟上面,当了个浆手。
他是秦人,自小未乘过舟,一上舟去便晕船,上吐下泻,昏昏沉沉大病了一场。好在如此一来,他病重不能与人说话,避免了被人听出他的秦人口音。这么一个多月下来,他便习惯了乘舟,也不再晕船了。此时他知道这飞牛上面是庄战押舟,曾在伍封府上见过庄战,知道他为人沉稳,剑术又高。秦失见舟上大多是田氏的人,情势危机,正想设法避过周围匠手的耳目去与庄战见面,三舟上已经情势大变,庄战等人被迷药所制,飞牛尽数被田氏的人控制住。
秦失出身贫贱,在秦国由普通侍卫渐渐当上郎中令,又当上太傅,他不是靠军功上升,虽然不懂兵法,却在宫中呆了二十余年,最擅长应付阴谋诡计。天下列国,要论尔虞我诈,只怕都以宫中为最频繁。秦失在宫中日久,经验老到,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硬性救人不大容易,再加上自己大病初愈,体力未复,只能寻机而动。过了七八天,终被他觅到机会,混上舱面,制服了看守庄战夫妇的田氏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