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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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王道:“你们想来也未用早饭,寡人便与你们同进饭食,士卒吃什么,寡人便吃什么。”
梦王姬点头道:“王兄这么向士卒看齐,士卒必定悦服。”
伍封暗叫惭愧,他是自小享受惯了的,每日好酒好菜,没怎么与士卒同甘共苦,叹道:“天子这才是名将风范,微臣可比不上。”
姬厚、单骄、刘卷口中不住称颂。
用过早饭,周元王由宫女服侍安歇,伍封安顿了姬厚、刘卷,将楚月儿等女带回帐中,细问了好一会儿。
冬雪道:“龙伯记挂小夫人,可是一夜未睡。”
楚月儿叹道:“月儿也甚不习惯,总觉得心有牵挂。”
伍封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的本领高强,只是习惯了你在身边,否则总是有些耽心。雪儿,你们也没有怎么睡,便去陪王姬休息。”又对楚月儿道:“月儿赶路辛苦,也该休息。”
二人自从吐纳练到了“龙蜇神境”,再也无须调息,何况现在呼吸由毛孔自然而行,不受控制,每日坐卧行走间自然而然地在修炼吐纳,享受“龙蜇”的妙处,也无从调息起。
众人到午饭时才起身,伍封穿上盔甲,才走入大帐之中,便有哨探来报:“龙伯,敌营自昨日从开始便见骚动混乱,今日我们挂出天子的大旗后,有不少秦卒弃营而逃。”
伍封笑道:“想来秦人还有乱处,你们仔细看着。”
到周元王帐中请安,周元王正与梦王姬说话,见伍封进帐,道:“师父来得正好,寡人正想视军,烦师父和介儿相陪。”
他由伍封和姬介陪着在营中各处探视,众士卒本来就士气高昂,见天子亲来视军,越发的感到鼓舞,营中上下处处透着沛不可当的战意。
众人回到中间大帐用饭,周元王问了些军情战况,又向赢利问些秦事,这时,士卒来报:“天子、龙伯,秦将甘成亲自来了,自当使者。”
伍封笑道:“甘成亲来,想是秦事已定。”
周元王点头道:“请秦使入营。”
甘成入帐后,见帐中间的人穿赤色王服,头戴冕冠,知道是周元王,下跪施礼,礼毕起来,道:“今日见天子之旗,小将还以为是龙伯虚张声势,想不到真的是天子御驾亲征。”
周元王请他们坐下,道:“天下一家,秦国有谋逆之事,寡人怎能坐视,久闻甘将军是忠义之士,为何会依附谋逆?”
甘成满面惭色,道:“小将只知道奉国君之命,宫闱之事,非小将所能闻,何况军中主将是荀昌,小将虽不愿意与王师作战,但不敢违令。”
伍封道:“今日甘将军前来,是想约日决战么?”
甘成一惊,忙道:“非也,两军对峙,眼下军中生变,荀昌已经弃军而逃,小将暂领士卒,决定与王师议和,迎世子利回国为君。”
伍封心道:“你们果然军中内乱,逐走了荀昌。”道:“雍都有公子栩自号为君,彼君不去,世子利怎能顺利继为秦君?”
甘成道:“先君猝故,世子利又不在国中,秦臣多为智夫人和公子栩所逼,被迫暂立公子栩。眼下大军在外,秦臣无力与智夫人相抗,唯有小将班师回雍都,才能逐走智夫人和公子栩。”
伍封皱眉道:“甘将军之意,是想让我们先撤军,你们再能回雍行事?”
甘成点头道:“正是。最好是世子利与小将一同回去,这便能名正言顺了。”
王子厚插言道:“如果秦人不守信诺,我们撤军之后,他们却加害世子利,如何是好?”
甘成并不认识单骄,不悦道:“这么说,阁下是信不过在下了?”
梦王姬柔声道:“非是厚哥哥信不过你,若换了甘将军是我们,只怕也会担心。”
赢利道:“甘将军一言九鼎,当非无信之辈,微臣信得过他,愿意与他同往。”
周元王颇有些犹豫不决,问伍封道:“师父以为如何?”
伍封道:“这里最了解甘将军的莫过于世子利了,既然世子利以为甘将军可信,天子不妨信他一次。如果秦人加害世子利,王师大可以再西进伐秦,到时候就算天子收回了秦之封邑,秦人也不能有怨言。”
周元王对他言听计从,道:“师父言之有理。”
伍封道:“不过雍都离此四百余里,路途颇远,况秦臣不少,世事未必尽如甘将军所能预料,微臣愿意带三千士卒送世子利入秦,甘将军大军在前,微臣在后,万一有何变故,微臣一来可接迎甘将军,二来可保护世子利。”
周元王点头道:“这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又得烦劳师父走一趟。”
伍封对甘成道:“非是在下信不过甘将军,而是怕忙中有错,万一世子利有何不测,我们岂非弄巧成拙,而甘将军也失信于天子?”
甘成点头道:“如此甚好。巴国王子是否请龙伯放了回去?”
伍封笑道:“巴王子受了些伤,我们要将他带到成周疗伤,伤愈后便放回去,这是天子抚夷之心,甘将军尽管放心。所擒俘获,等秦国君位定后,必会遣放回国。甘将军回去后,请将巴国士卒打发回去,免得他们久留秦地,弄出些乱子来。”
甘成只好答应。
周元王笑道:“既然如此,寡人便令师父兼为使臣,见证世子利即秦君位。”他见伍封的眼光不住向梦王姬瞧去,笑道:“王妹对秦事颇熟,便陪师父走一趟,或有帮助。”
梦王姬点头道:“梦梦遵王兄之旨。”伍封大喜。
甘成道:“事不宜迟,小将这便去安排,再与龙伯相约同进。”
伍封道:“秦国之事久拖不得,后日我们的动身好了。”
甘成本来心急火燎,想在明日便动身,却见伍封约在后日,也不算晚,便答应下来。
甘成走后,伍封借故将王子厚、赢利等人遣开,帐中只余周元王、梦王姬与姬介同自己在一起。
伍封道:“微臣等走后,天子与太子带大军回去,那巴国王子和巴将带回成周好生犒养,可收服巴人之心。微臣本想明日动身,只是有些功夫要预先做好,只好耽搁一日。”
梦王姬会意道:“莫非龙伯想悄悄回成周去,将梁婴父一党剿灭?”
伍封暗赞此女聪明,点头道:“正是如此。梁婴父派刺客到军中来,久而无功,又见天子亲征,就算他想不到,絺疵也能猜到其谋已经败露。有他们在成周一日,我这心上便如有一块大石,无法轻松下来。虽然他未必敢行刺天子,但为防万一,我可不敢让天子带大军回城。”
梦王姬点头道:“世子利一日还不是秦君,梁婴父等人便有一日的谋划,总是这么被动防他也不好。”
姬介道:“这未必要龙伯亲自动手,是否小侄先派人回城,让城中的二千五百水师先将梁婴父的剑室围住,等小侄赶过去,率二千多人攻入剑室,应可成功。”
伍封道:“人多易乱,容易走露消息,城中若有调动,梁婴父必会知道。况且梁婴父和絺疵等人都是剑术好手,单看他的一百死士和数十弟子,便知道其势力不弱。何况这人有智瑶的支持,经营多年,说不定还有其他高手藏在府内,尤其是那些又聋又哑的死士令人耽心,若被他们逃脱了数人,日后又会生祸,非得一网成擒不可。”
周元王点头道:“师父言之有理,若被死士走脱了几个,成周君臣外出时不免耽心。”
梦王姬问道:“龙伯想如何行事?”
伍封道:“我想带府中勇士和一千士卒晚饭后轻车出发,子时便可赶到城下,乘夜间包围剑室,一举攻入,打他个猝不及防。虽然对手人少,但我们有许多士卒可用,正好以多胜少,来个猛虎搏兔,以图全功。”
众人计议已定,晚饭之后,伍封借口要到函谷布防,点了一千士卒,带上干粮兵器,准备轻车。又让鲍兴将三十铁勇和一百倭人勇士叫上准备。军中本有轻车五六百乘,加上缴获的四百余乘兵车,共千余乘车,这一千多人尽用车兵也只须三百多乘,足够使用。
楚月儿带着春夏秋冬四女、商壶和小红赶来,楚月儿小声道:“夫君有所行动,怎不叫我?”她们见鲍兴让家勇准备,便知道伍封必有兵用,戎装赶来。
伍封道:“昨日你辛苦了一日一夜,正该休息。”
楚月儿想了想,问道:“你想去对付粱婴父么?”
伍封笑道:“月儿可聪明得紧,我可瞒不过你。”
楚月儿撅着小嘴,道:“月儿随你去吧,免得像昨日般好生牵挂,心中甚不痛快。”
伍封叹了口气,将她抱了抱,道:“其实我也不想与你分开,既然如此,你带雨儿她们一起随我去吧。我已经打定主意,日后无论如何,与你决不分开。”
众人准备停当,轻车向谷中出发,过了函谷,向成周兼程赶路,伍封一路吩咐士卒,攻入剑室时,放过妇孺和降者,只杀顽抗之辈。由于并无辎车步卒,刚到子时便赶到了成周城下。
城上都是水师士卒,见是龙伯亲来,不敢怠慢,急忙开城。此刻闾里门禁已闭,途中并无行人。
伍封带着士卒急赶到剑室,四下里团团围住,士卒手上的火把将周围映得亮如白昼。
这时候,剑室中骚乱之声传出,片刻间门户大开,梁婴父带着十余人出来,满脸惊慌之色,问道:“龙伯夤夜带士卒围住在下剑室,意欲何为?”心忖:“这人明明在桃林之塞与三国联军打仗,怎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伍封道:“梁婴父,你派遣刺客在军中刺杀秦世子事败,刺客被擒。在下奉了天子之令,特来捉拿。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梁婴父惊道:“你怎知道?那些刺客都是聋……”,伍封笑道:“可阁下有名弟子刘始却不是又聋又哑,将你的计谋尽说了出来。”
梁婴父骇然道:“刘始?他……,这个畜牲!”
伍封问道:“听说智伯府上有几个客人在剑室,烦阁下请他们出来,别在乱军之中杀了。”
这时,一人从剑室中走出来,叹道:“龙伯神出鬼没,好生厉害!”这人生得甚丑,正是智瑶手下的第一谋士絺疵。絺疵扔下佩剑,缓缓走到士卒之中,由得士卒将他捆起来,这人一看这形势,便知道绝对无法逃脱,自甘受缚。
梁婴父惊道:“絺疵先生,你这……”,伍封道:“梁婴父,在下不愿意伤及无辜,你先将剑室内老弱妇孺遣出来。”
梁婴父缓缓拔出剑来,沉声道:“事已至此,只好全力一搏了!”
伍封奇道:“你不顾府中的妇孺了?”
梁婴父哼了一声,道:“她们既能入我剑室,便该与剑室共存亡!”
楚月儿闻言大怒,心忖这人委实冷酷无情,娇叱一声,飞身由铜车上下来,“映月”宝剑向梁婴父刺去。
梁婴父未见过楚月儿的本事,不知道她的厉害,见她动手,心中暗喜,想:“我若擒住这丫头,便可以以她为质。”拔剑相迎。
火光下便见剑光闪烁,只十余招时,便听梁婴父痛哼一声,楚月儿的宝剑已经从他的肩头刺入,剑尖由后面透出来。商壶上前将他按倒,提了回来,交士卒捆绑。
便听剑室内有人发一声喊,百余人手执铜剑冲了出来,围住了楚月儿。
伍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鲍兴和商壶带着铁勇杀了上去,春夏秋冬四女与小红也不甘落后,上前冲杀,便听剑室四周杀声四起。伍封见剑室这些人的剑术都算高明,但比起铁勇来也大为不及,何况还有楚月儿这等高手,这些剑室中人怎能抵挡?片刻间这些人尽数倒地,楚月儿等人近来武技大进,单是小红便无人能敌,立时杀入了剑室之中。士卒们齐声发喊,伍封车后的倭人勇士与一支三百人队伍也冲入了剑室。
伍封见敌寡我众,根本无须自己动手,只在车上看着,不消顿饭时,剑室内杀气渐息,楚月儿走出来道:“夫君,可以进去了。”
伍封入了剑室,见老弱妇孺、仆佣庖圉无甚受伤,尽被关在一间大室,由数十士卒看管。还有一二百人被捆起来,身上大多有伤,想是顽抗所至。好在伍封事先叮嘱过,众人大多手下留情,杀死的只有二十余人,多是又聋又哑的死士。己方伤了十七八个士卒,伤势都轻。
伍封此刻也不愿意理会太多,让士卒将剑室所有的人解到城内营中,交付水军将佐看管,等候发落,只留下絺疵和他的几个从人。然后带众人出了剑室,紧闭门户,等水师将领带人来时,伍封让他派人清点府内,等姬介回来安置。
众人略休息了一会儿,连夜由西门出城,赶往桃林之塞的大营。行至中途,伍封让人将絺疵及其从人带来,道:“絺疵先生,看在智伯面上,今日在下就放了你们。先生回到晋国,务要劝一劝智伯,这成周是天子之地,智伯就不要插手了。”
伍封让人将他们的佩剑拿来,絺疵满面惭色,无言以对,接过佩剑,向伍封叩头相谢,匆匆北去。
等伍封等人赶到桃林之塞的大营,正值天明之时。
早饭之时,伍封到周元王帐中,见梦王姬和姬介也在,禀告详情后,周元王点头道:“师父处事极当,这絺疵是智瑶的心腹,可杀不得。”
姬介不解道:“絺疵与梁婴父谋刺秦世子,这个罪不小,若是明典正刑杀了,岂非可以震慑智瑶?”
梦王姬笑道:“介儿对政事了解未深,不知道龙伯的用意。晋国紧邻王畿,智瑶势力极大,我们可不能轻易得罪。天子是天下之象征,务要公正,列国方能敬服。龙伯若将絺疵解到营中,天子便只能杀他了,而且这么一来,人人都知道智瑶卷入了秦事。若放了他,一来有失天子公正,二来对世子利不住,予人话柄。龙伯卖个人情将絺疵放了,天子只装作不知道智瑶插手之事。”
姬介道:“既然如此,是否也要将梁婴父放走呢?”
梦王姬道:“絺疵是晋人,梁婴父却是成周之民,可放不得。人人都知道梁婴父久居成周,他谋刺秦国世子,正该处置,虽然他与智瑶有交情,但智瑶也不会因此埋怨天子。何况杀了梁婴父,正好掩饰智瑶之谋,对智瑶来说是件好事。”
姬介叹服,道:“介儿今日才知道这政事律法甚有讲究,有时表面上要做个样子给人看,实则私底下还有许多隐情。虚虚实实,常人可不易弄清楚。”
周元王叹道:“师父用兵真是神妙,一夜之间,便往成周走了个来回,还将梁婴父一党擒杀了。”
伍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