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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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人渐渐被这二鸢吸引,都抬头看着空中,手中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庄周“哎唷”一声,一时未曾注意,两只布鸢靠得近了,来不及收绳,猛地缠在一起,两边放鸢的人情急之下,猛力拉扯,长绳断开,两只布鸢因为被绳子缠住,随风缓缓飘落。
众人惋惜而叹,楚月儿道:“夫君,好不好我们跃上去,看看能否追上这布鸢。”
伍封见这鸢离地足有数十丈高,吃了一惊,道:“我们能上得这么高么?”
楚月儿道:“若不试试,怎知道成不成。”
伍封寻思只要二人互相借力,便可将下坠之力化去,不怕摔下来受伤,点头道:“好吧,我们便试试。”自从他得知妙公主平安生子后,心情甚好,早想浑身舒展一下了。
二人站起身来,伍封道:“月儿,去吧!”二人尽力上跃,飞起了丈余高,心中均是暗自欣喜,以前他们一跃之下,绝高不过丈,要再往上升便须借力,此刻一跃便差不多两丈之高,知道是吐纳进入“龙蜇神境”的缘故。一跃到尽,二人双手互握,借力向那二鸢迎上。
城下的人齐声发出惊呼之声。春夏秋冬四女和鲍兴等人见二人向上跃起,越飞越高,暗暗吃惊。只见伍封和楚月儿互握着手,一黑一白的甲胄在夕阳下闪闪生辉,渐渐向上飘去,速由快变慢,恍如仙神一般,离地有数十丈之高。春雨等人虽然常见他们的“比翼双飞”之术,却从未见他们能飞得如此之高,相顾骇然,唯恐他们就此没入云中,不禁担心起来。
伍封和楚月儿到了那布鸢近前,捉住了鸢,只觉心旷神怡,大有余力,再向上飘飞了一会儿,伍封觉得一手举鸢,可减许多下坠之力,不过此刻也无暇深究,他怕春雨等人耽心,道:“月儿,下去吧。”
楚月儿点了点头,二人变换身形,俯身下冲,如同两头大鹰一般,先前速度极快,渐渐变慢,离城头十余丈时转过了身,再成头上脚下之势,缓缓落在城头上面。
伍封心中一动,向天上看去,心忖:“我学会脐息之后,便能凌空行剑,这‘比翼双飞’之术互相借力,仍用的是‘借’,眼下已经到了‘龙蛰神境’,是否可以真的与天地相合,不用借力而飞呢?”
春雨等人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相询,鲍兴和商壶早张大了口,半晌合不拢来,呆了好一阵,问道:“龙伯,小夫人,这天上是什么样子?”
伍封回过神来,搔头道:“这个我可没注意,只是看着月儿身形甚美,忘了看四周了。”
楚月儿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是风稍大些而已,若再往上去,只怕有些不同。”
庄周奇道:“原来龙伯和小夫人会飞。”
商壶道:“天子说姑丈和姑姑是神人,天子的话是不会错的。”
伍封笑道:“今日便这么着吧,眼下天渐晚了,先前我往下看时,偶见梦王姬带着侍女正在城外,我们将她的布鸢送去,顺便打个招呼。”
众人下城墙时,却见城下百姓黑乎乎地跪了一地,伍封吃惊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小红道:“先前公子与小夫人上飞时被他们瞧见,便这么跪下,后来人越来越多,就成这个样子了。”
伍封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百姓大声欢呼,声若雷动。
众人徒步出城,没行多远,便见梦王姬等人在一株大树附近。伍封拿了那鹰形布鸢上去,梦王姬的那班侍女看见他更是惊异尊敬,忙不迭将布鸢接过去。
梦王姬道:“梦梦偶尔出来踏青,不料碰上龙伯,这真是巧了。”
伍封道:“王姬正该出城走走,久闷府中可不好。”
梦王姬叹道:“龙伯与月儿竟能比翼而飞,这真是天下奇术,梦梦可是从未听闻过。”
伍封笑道:“这都是与人打架多了,逼出来的本事。”
夏阳看着附近的那株大树,甚感好奇,笑道:“这株丑树生得甚怪。”
众人看那树时,果然生得奇形怪状,满树都是节子,无一处不弯,弯得又毫无规则,虽然不是死树,却光秃秃地没见几片叶子,树皮上青苔堆得老厚。
商壶颇懂树木花草,看了看那树,道:“这树质地松散,怕有五六百年了。”
春雨奇道:“五六百年竟没有人将它砍了去?”
伍封道:“正因为此树无用,便能活五六百年。”
梦王姬点头道:“此树弯曲不规,质地松散,制舟易沉、造车易烂、为梁易朽、当柱易蛀,百无一用。更兼它不挡道、不遮荫,因而无人会想着砍来用,才会如此长寿。”
秋风愕然道:“原来无用也有好处。”
梦王姬道:“当它百无一用时,无用便是其用处了。”
伍封和楚月儿不住点头,楚月儿道:“王姬这说法很有道理,不过消沉了些。“
伍封道:“但王姬的说法大可以借鉴,譬如有的人以为可用金帛来解决任何问题,那么对他来说,金帛便成了他的问题,早晚出事。”
春雨等人目瞪口呆,茫然互顾,倒是商壶与庄周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伍封等人告辞回营,上车回府,才到府中,庖丁刀便上来道:“龙伯、小夫人,那大叉已经打造好了。”
伍封奇道:“什么大叉?”
楚月儿道:“我见老商那柄青铜叉子粗笨,无甚韧性,上次在绛都时魏公送了些良铁,虽然不比越国的精铁,却可以铸兵,既然府中有冶炉匠人,便让匠人为老商重铸,小刀是此道高手,时时监督,这几个月下来,终于铸出来了。”
庖丁刀将那大叉递上来,伍封见仍是青铜所铸,不过里面用了许多良铁,两个叉尖上用铁较多,各长一尺,相距五寸,叉长一丈多,最奇怪的是叉尾上有个大铁环,连着一条细长的铜链,也含铁质。
庖丁刀道:“连叉带链共重二十八斤,链长二十丈,甚是坚韧。”
伍封喜道:“这铜链想是为了作飞叉之用,月儿定是想出了一套叉法吧?”
楚月儿笑道:“这这叉法是从矛法之中变出来,不过有几招飞叉之法,还算过得去。”
伍封忙道:“月儿快试来瞧瞧。”
众人到了前院场上,楚月儿拿着这大叉,使了套叉法出来。只见她用的是横、拦、绞、剪、扎、缠等法,身叉相随,走横落顺,闪转吞吐,轻灵飘逸,比商壶自己的叉法要高明百倍,楚月儿只使了十余招,伍封已看得血脉贲张。
忽见楚月儿手振处,大叉猛地向天上飞了出去,拖着那铜链如一条长尾,大叉如一条蛇般往空中游去,凌厉无匹,又夭然灵动,如同活物。
伍封大声叫好,楚月儿提叉回来,伍封道:“最后这几招飞叉是最妙的,难为你怎能想得出来。”
楚月儿笑道:“月儿可是从晋国时便想起,好不容易想出来的。”
伍封叹道:“你对徒儿的爱惜之心,连我也觉得有些妒嫉!”
楚月儿格格笑道:“月儿对夫君才是最爱惜的哩!这叉法步战最为有用,车战和马战稍差些,不如小兴儿的那套斧法。老商,这叉法想不想学?”
商壶早看呆了眼,此刻跑上前,“梆”地一声向楚月儿叩了个头,笑道:“姑姑这叉法忒好,老商可没有拜错师父。”
楚月儿将叉法一招一式教给他,这叉法只有二十一招,后面六招都是飞叉之法,最为难学,虽然这是楚月儿特地为商壶所创,商壶也学了一两个时辰,才尽数学会。只见商壶那几招飞叉本事十分神妙,一条叉夭如骄龙,破风而飞。
伍封看着那在空中飞闪的大叉,又想起“比翼双飞”之术,心忖:“‘比翼双飞’靠的是借力,那是‘借’,最高明当是‘合’,如何才能合呢?”忽想起那日见到老子,送到西门,鲍兴所说的那番话,想道:“老子仍是老子,在小兴儿的眼中却如龙、如木,幻像无数,虽然这发自小兴儿之心,却也是因老子无形无像、无境无界。我和月儿还未到此境,能否由‘合’字着手?”
他想了一阵,跃身而起,飞在空中,双手下拍,想学鹰隼般上飞,却毫无能为,落下地来,连试数次都是如此。
众人见他凝神苦思,知道他又在钻研奇术,不敢打搅,楚月儿看在眼中,心知其意,上前道:“夫君想借天地之力而飞么?”
伍封皱眉道:“鹰鸟腾飞,借的是风力,大可以凭此相试,不过我们从‘借’上着手,毕竟不是最高明的本事,这么做法恐怕还是不成。”
楚月儿沉吟道:“天地有风,那风又是借的什么?”
伍封脑子一个念头急闪而过,道:“风便是无形无像,它是与天地相合,无以为借。”一跃而起,心中当自己是天、是地、是风,果然轻盈了许多,上窜了三四丈高,可临到尽处,仍不能续往上飞,下意识地蹬了一下脚,忽然脚底生风,又窜上了三丈多高。
伍封大喜,或轻轻摆手,或微微蹬足,便可以控制上下左右之方位,在空中往来自如,纵横随心。
楚月儿看了好一阵,也跃身起来,将坠身时,伍封伸手扯了扯她,带着她飘动,告诉他新悟的妙法,不一会儿,楚月儿也如他一般,便如一条鱼般,在空中能够随心所欲地游动,二人再也不用互相拉拉扯扯借力,单是一人,也能够自行上飞前飘。
众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就连鲍兴和商壶心里也知道,这二人的本事已经进入了神境。
二人终能尽数控制身形,在空中自由往来之后,缓缓下来,飘落场中。
伍封叹道:“月儿,这才是真正的御风之术,我们以前可夸张了。”
楚月儿道:“若非我们练成了毛孔呼吸,恐怕还练不成这本事。”
伍封点头道:“眼下我们虽然是合天地自然之力,可以力道环生,但还是要借一点力来控制方位,是以不够快。如果再要精进,只怕要到无境无界时方可达到完完全全地‘合’。此时只能叫御风之技,真正完全合时才是行天之术。”
楚月儿道:“若真的到了无境无界时,想来我们便更能够身随心而动,说不定还能带人而飞。”
伍封笑道:“到那时还可加快速度了吧,说不好真能做到传说的瞬间千里,只不过能否到无境无界的地步,还是未知之数,强求不得。”
从此之后,伍封与楚月儿常练此技,只不过因此技太过骇人,是以每每选在夜深人尽时悄悄与楚月儿试试,他们在空中之速度渐快,不过也只如重车之速,楚月儿与伍封要快些,及得上快马奔驰。
次日伍封入宫时,周元王笑道:“听说师父昨日在城头上与月公主一展神技,见者逾万,寡人却未能见到,思之甚憾。”
伍封道:“微臣是一时胡闹,想不到却惊扰了百姓。”
周元王点头道:“王妹昨晚入宫说过此事,还说师父喜得麟儿,怪不得今日师父神采奕奕,不比往日。”
伍封道:“微臣这些日子的确是心有牵挂,眼下终可放下心中大石了。不过王姬没有往日的精神,颇见消沉,令人有些担心。”
周元王叹道:“寡人也有同感,既然师父说起,寡人想请师父带她四处走走,以遣心怀。”
伍封皱眉道:“并非微臣不愿意陪王姬,只是怕让人看见有些不好。”
周元王哈哈笑道:“又不是偷偷摸摸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了?何况以龙伯的爵位,与王妹在一起正是合适不过,师父怎么反而迂腐起来?”
伍封笑道:“天子说得是,微臣这是过虑了。”
周元王道:“昨晚介儿来说,那座水军大寨已经按师父的意思建好,是否将水师迁进去?”
伍封点头道:“微臣正有意去看看,今日我便将水师迁进去。”
周元王又道:“昨日卫国派了使来拜祭先王,不过并不是石圃。听说那石圃回到卫国后,将卫君起赶走了,他是卫君一族,有意自立为君。卫君起跑到了齐国,由田氏养着。”
伍封愕然道:“想不到这石圃如此大胆,这不是谋逆么?”
周元王笑道:“不过没过数日,卫出公又回卫国,将石圃逐走,这人剑术虽好,毕竟是不得民心,眼下不知道躲往何处去了。”
伍封道:“想不到这卫政变来变去,最终还是由卫出公为君。”
他告辞出宫后,直接跑到梦王姬府上,到后院见梦王姬又在看那帛书。
伍封笑道:“王姬整日阅籍,恐怕是缺少运动,久必不好。”
梦王姬道:“梦梦又没有龙伯的本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动。”
伍封脱口道:“在下想请王姬到府……到南郊一游,王姬是否愿意相陪?”本来他想请梦王姬到府上去,但转念一想,她是孀居之人,请她到府会有损其声名,遂改口到南郊。
梦王姬又惊又喜,旋又踌躇道:“这么出去只怕不像样子。”
伍封笑道:“无妨,在下让月儿来陪你,权当月儿请王姬出游,在下只是个护花使者,便无妨了。”
他不管梦王姬是否同意,让一个侍女去告诉鲍兴,让他将楚月儿等女请到王姬府上来,一并到大营中去。
过了一会儿,伍封与梦王姬出府,见楚月儿、商壶等人已经到了府中,遂赶往大营,对姬介道:“太子,今日我便将水师带到水营中去,车步卒日后你多多看视,我常往水军里面走,未必日日会来。”
姬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梦王姬,笑道:“左右是无甚战事,龙伯尽管去忙,闲时也未必非要到水营之中,譬如去看看风景,与姑姑一起放放鸢儿,营中的粗重活儿便交给小侄算了。”
伍封见他笑得有些古怪,回头瞧了瞧梦王姬,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放松些了。”
他在营中点齐了水师,叫上水军的将佐二人,一起向城南郊的龙门山进发。
到了水寨之中,只见营寨十分整齐,果然一切按他的要求。水寨建在龙门山北侧的山壁之下,寨中依山壁建着上百座营房,两道相距数里的粗木栅栏和一条青石的甬道透入水中二十余丈,青石两旁舶着大小战船,全部包在木栅之内。中间一座大船甚高,虽然比不上余皇之坚硬高大,却装饰极精,正是中军发令之船。
将佐将士卒安置在营房,立垒门、设鹿角、埋拒马,伍封带着楚月儿、梦王姬等人上了大船,一上大船,立时想起在莱夷水营的光景。
河上风大,伍封见梦王姬的大袖如飞,隐约可见其丰姿焯约的体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