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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部分

天下春秋-第219部分

小说: 天下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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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来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招怀正是小人的兄长。”

柳下跖叹了口气,道:“这可有些不巧了,招怀得罪了司马豹,全家四十余口被司马豹派人拿下,明日一早要在易水边斩首。”

伍封和招来都变了脸色,惊道:“什么?!”

柳下跖道:“招怀为人谦躬,不喜争竞,上月司马豹说来千长谋反,将来氏全家杀了,招怀忍不住说了几句话为来氏抱屈,不料司马豹记恨在心,今日午间派人将招怀一家拿下。我本想向大王求情,但大王又被司马豹请到北山围猎,正想去北山见大王,兄弟这一来便耽搁了。”

招来流泪道:“来氏是小人的外家,家母便是来氏族人。”

伍封起身道:“北山在哪里?兄弟这便到北山去见大王,为招怀一家求情。”

柳下跖道:“此事的确拖延不得,二哥陪你去吧。招兄放心,我们见了大王,必能救令兄一家。”

长公主唤了几个步卒上来,从袖中取出一条玉石骨朵,道:“你们拿我的骨朵,点三百骑兵随我们一起去北山。”

士卒接过了骨朵匆匆下堂。

伍封愕然道:“公主也去?”

柳下跖笑道:“公主自小便随大王围猎征战,勇悍之处不弱于男子。上年她出外遇到狼群,孤身一人与狼群相抗,胆气甚豪,当时二哥经过其地,见后甚是佩服,便上前帮手,谁知道一帮下来,二哥便留在中山了。”

长公主道:“我这条命是夫君救的,自然要将夫君留下来,也好报答。”

伍封心道:“原来二哥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招来带着三十铁勇下堂准备,鲍兴和小红也解了两匹马下来,与铁勇在府前等着。

三百骑兵毕集府前,柳下跖夫妇各拿了条大殳,与伍封、楚月儿出府上马,向城北而去。

伍封在马上问道:“听二哥先前说,招怀并非真的谋反,司马豹这么胡乱加罪于人,是否太过跋扈了?”

长公主叹道:“司马豹本是齐人,听说原是田恒的门客,他到中山之后,短短不过十余年,如今权倾中山一国,户数还超过了父王。”

伍封道:“兄弟听房子城的鼓扬说过,司马豹灭鲜虞贵族二三十家,这些人的民户由他与中山王各分其半,中山王的民户理应不少于他才是。”

柳下跖道:“中山总共不过九万户,大王自领之民本有四万多户,这些年虽有增益,但他是一国之君,常要将民户赏赐下属,譬如二哥与公主成亲,大王便赏赐了万户。何况每有战事,大王的士卒常作前阵,死伤比他人要多,眼下大王自有的民户不足二万,而司马豹已有三万余户,势力大有不如。”

长公主道:“中山用兵之法是一户一卒,父王的士卒不到二万,而司马豹的士卒却超过了三万。”

伍封恍然道:“二哥在中山倡郡县之制,想来是为了消巨族之民,收族兵以张大王权。”

柳下跖点头道:“兄弟聪明得紧,二哥便是这么想。若以郡县之制,将中山分为顾都、灵寿、左人、肥城、房子五郡,民户依地域而划分,大王掌顾城、肥城二郡,像司马豹这样的巨户得两郡自不可能,就算能得灵寿一郡,民户也不会超出二万,势力自然大减。其实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中山人以掠户为乐,不大注重农耕牧放,若各有其地,地域所产多少来决定其势力大小,众人自然会由户数之重改到地列之排除,日后再推行农耕,易牧为粟便容易得多了。”

伍封道:“司马豹自然是不愿意了。”

柳下跖道:“他不愿意倒罢了,却连同中山国内大小贵族向大王抱怨,大王迫于其势,便不敢轻易改制。”

伍封问道:“这么说中山王其实也愿意改用郡县之制?”

长公主道:“此举大利于王室,父王当然愿意。司马豹之所以能如此跋扈,除了其本身的实力外,他与齐国田氏交好也是原因之一。父王不愿意得罪司马豹,免得引起田恒不悦。”

伍封皱眉道:“这是中山国内之事,齐国怎能干涉?”

柳下跖道:“话虽是这么说,可齐国毕竟比中山大得多了,实力悬殊,我们怎敢招惹?”

伍封心道:“当年你率铁骑到临淄城外,何等豪气?如今当了中山王的女婿,便要以国事为重了。”

长公主笑道:“兄弟这次来却是天赐良机,若能支持夫君,我们便不用顾虑田恒了。”

伍封苦笑道:“我在齐国的势力比田恒可弱得多了,无法相比。”

长公主道:“虽然你在齐国之势不如田恒,但你与楚王交好,有楚人为远助,田恒想来顾忌得很。兄弟偷袭越国,两败勾践,声威之盛,列国中无人不知。只要你为夫君说一两句话,父王的胆量也就壮了。”

伍封点头道:“二哥当年在卫国施惠于我,兄弟自然会报答。这事是中山内政,兄弟委实不好搅进去。不过见了中山王之后,兄弟就事论事,不管怎么说,郡县之制肯定比眼下中山之政要利民得多。”

柳下跖与长公主大喜。虽然伍封说不了搅入中山内政,但他中山王前说一两句赞成郡县之制的好话,其实与支持柳下跖差不多。

众人一路说着话,早已经出了北门,沿着易水南岸往西北向而行。

鲍兴咕咙道:“中山果然与它处不同,晚上月光竟会如此昏暗。”

伍封笑道:“月光都是一样的,今晚天阴才会昏暗,并非因为中山使然。”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伍封见四周一片黑暗,难辨只有自己这一路火光极亮,照得身边人高的草丛绿莹莹的,顺嘴问道:“公主、二哥,那位司马豹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道:“司马豹身材颇矮,膂力过人,剑术十分高明,在夫君来到中山之前,人都说他的剑术冠绝中山一境,我小时候几番见过他与人比剑交手,未有败时。如今他位高权重,也不再与人比剑了。”

伍封道:“司马豹喜欢打猎么?”

长公主道:“我们鲜虞人最喜欢打猎,司马豹是齐人,并不大喜欢。”

伍封见她骑术极精,赞道:“公主的骑术颇好,怪不得能上阵打仗。”

长公主笑道:“我小时候便随父兄围猎,十五岁后才上阵打仗。”她叹了口气,道:“我的四个弟弟都死了,父王常带我围猎,有些难决的政事便与我商议。这两年父王身子不好,也未曾打猎了。”

伍封心思一动,道:“司马豹不喜欢打猎,中山王身子又不好,怎么司马豹会想到请大王出去围猎?”

柳下跖微微一惊。

长公主道:“司马豹午间匆匆入宫请父王出城,我看他是想借围猎之便,说些郡县之制的坏话。”

伍封惊道:“鼓扬派信使到顾城来通报,这信使来时,招怀一家是否已被擒?大王是否已经出宫?”

柳下跖道:“信使先来,后来司马豹才擒了招怀一家,又将大王请出宫去。”

伍封与人说话时,楚月儿向来不插嘴,此时忽地对伍封道:“夫君,月儿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好像有人盯着我们似的。”

伍封凛然道:“月儿天赋禀异,若有异感,恐怕真有异事。”

柳下跖凝神道:“如此黑夜行军,若有敌人埋伏在草丛之中,最为凶险不过。”

这时招来由前面过来,小声道:“公子,草中有人埋伏。”

众人都吃了一惊,暗叫不妙,伍封解释道:“招兄是天生夜眼,能见藏丛中的敌人并不为怪。”问道:“敌人有多少人?”

招来道:“敌人在草中藏着,不知多少,不过小人见到草丛中偶有戈尖晃动,才知道有人埋伏。”

柳下跖惊道:“敌人若是乱箭齐发,我们可就凶险了。为何他们还不动手?”

伍封道:“敌人没有把握将我们一举射杀,看来人数不会天多,他们多半是想等我们后队人马尽过后两面夹击,将我们尽歼。”

柳下跖道:“既然敌人这么做,是怕我们有人走脱后说出去,看来这人是中山国的人。”

长公主道:“多半是司马豹。”

柳下跖道:“这条路有十余里都是如此,一边是易水,一边是长草,眼下敌暗我明,情势大为不妙。要尽快离此危地,只有尽力前冲或全速后退二法,兄弟以为如何?”

伍封问道:“这草丛中可以驰马么?”

柳下跖道:“草地中土质尚实,何况已有二十多日未曾下雨,驰马迎该没有问题,兄弟不是想冲入草丛中去吧?”

伍封道:“一阵大家灭了火把,二哥与公主带人前冲,我和月儿带铁勇由招兄领着,往草丛中闯一闯,以硬碰硬,搅乱敌人。”

长公主惊道:“如此太过凶险了吧?”

柳下跖叹道:“兄弟果然极会用兵!眼下唯有此法才能脱险。否则的话,敌人只要有八百人,一旦首尾相击,乱箭齐发,我们三百多人恐怕就全军尽墨。不过兄弟对地形不熟,还是前冲为好,二哥带百人入草丛中杀敌。”

伍封忙道:“二哥,还是我……”,柳下跖道:“这三百人是二哥一手训练的,黑夜对敌自有互相辨认之法,擅于突击格伏,兄弟听我说一个‘冲’字,只管灭火前冲便行了。”

伍封见他说得有理,不再坚持,点头道:“也好。”

长公主道:“夫君小心。”

柳下跖小声对身旁的人下令,士卒一个传一个,立时向首尾传下令去。伍封暗暗佩服其军容之肃,也对铁勇传下了令。

柳下跖怕时间长了被敌人所觉,不敢怠慢,忽地大喝一声:“冲!”一声出口,三百余支火把齐齐熄灭。

伍封道:“月儿,走!”策马向前冲去。

这三百骑是柳下跖的精兵,前面二百人前冲,后面一百人随柳下跖往草丛中撞去,果然训练有素,丝毫不乱。

三十铁勇是伍封手下最精锐的士卒,簇拥着伍封等人,随着二百骑士一团风般向前卷过去。招来在前,伍封与楚月儿护着长公主在中间,鲍兴夫妇在铁勇后面,借着极微弱的月光尽力前驰。

便听草丛中的一百骑兵口中打着唿哨,顷刻间便传来了厮杀惨叫之声。伍封心道:“二哥的骑兵是黑夜中原来是靠唿哨声来辨认身份!”

又听弓弦声急响,无数支利箭如雨般从草丛中射出来,伍封驰马在长公主和楚月儿左手边的靠草丛处,为她们以身蔽箭,左手压低着圆盾,怕被箭伤了马,右手铁戟舞动,虽然看不清来箭的方位,这么格挡挥戟,多少总能挡住一两支箭。

只听身边不时有惨叫闷哼和落马之声,想是有人中箭坠落。昏暗暗地也辨不清是谁人落马,伍封口中道:“月儿、公主,你们用盾挡住身子头脸,小心被箭伤了。”

他听到楚月儿和长公主的答应声,略略放心,又听到鲍兴和招来口中骂骂咧咧,便问道:“怎未听见小红的声音?”

小红在不远处答应:“公子,我没事。”

这么黑夜急奔,黑龙的灵异处便体现出来,也不知道它是否能见到前面的诸物,高高低低跑着,就算前面有人马坠倒,也不见被绊,其速甚快。伍封只觉劲风扑面,夜风中血腥味渐渐浓烈,弓箭声、马蹄声、风声、叫声与身后的厮杀夹在一起,不时有箭从身边、头侧飞过,在耳边刮起尖锐的风声。

也不知驰出了多少里,旁边的箭矢已经渐渐少了,前面的厮杀声又起。

楚月儿道:“夫君,有没有受伤?”原来她的青龙也是罕见的良马,居然能一直跟在伍封身边。

伍封道:“没有,前面交上了手,定是那些预先埋伏好弓箭手。”他们二人的马快,说着话伍封和楚月儿已经闯到了大队之前,只觉得眼前人影幢幢,双方杀在一起,也辨不出敌我炼。

伍封喝道:“月儿,无马的士卒必是敌人。”口中说话,手起一戟,已经刺倒了前面的一个步卒。

他们三百多人全是骑兵,如果见到步卒自然是敌人无疑。若是有自己的骑兵被敌人伤了坠落马下,口中便打着唿哨滚到道旁,以示是自己人。

楚月儿一连刺倒了七八人,只觉得眼前人影越来越多,叹道:“偏偏今晚这月儿不亮,否则怎会如此大费手脚!”

可巧得很,她这么说一句话后,天上乌云便渐渐散开,月亮露了出来,众人厮杀一阵,便觉眼前也渐渐明了。

只见眼前大道上层层叠叠有不少弓箭手挡着,伍封一见便知敌人分了几队排着,拟轮番放箭,如今黑暗中被骑兵撞了进来,队列大乱,人人相挤,中间的连剑也拔不出来,两旁的人乱了方寸,左奔右突。

伍封见月光洒落,大喜道:“月儿,你这名字没叫错,原来连天上的月儿也听你的话哩!”铁戟如飞,向敌人刺劈勾啄。

鲍兴大笑道:“这便好了,看我的斧子!”先前昏黑之下他不敢使动斧头,怕误伤了自己人,此刻挥舞着大斧,专往人多处杀过去。

倒是招来不甚在意,他本是夜眼,虽然天黑也难不到他,自从他得知乃兄一家被司马豹捉拿以后,胸中早憋了一口怒气,此刻正好发作,大殳恶狠狠地左劈右砸,当者无不披靡。

他们四人本就是撞阵的好手,何况小红和那些铁勇身手都十分高明,一路向前杀过去,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那些弓箭手大叫四散,有的往易水中跳落,有的向草丛中急奔。

招来怒道:“逃到哪里去?”驰马在道旁,将大殳横在马背上,取出连弩,搭上箭向逃兵射去。

众铁勇也将马停在草丛之旁,用连弩射敌。鲍兴和小红二人却停在易水边上,专射水中的逃卒。

伍封与楚月儿也将马停在水边,挥手让众骑兵前冲。

伍封看了看身边众人,未见到长公主,惊道:“公主在哪里?”

便听长公主在后面道:“我在这里。”原来她的马不及伍封和楚月儿等人的快捷,在后面耽搁了好一阵才赶上来。

伍封道:“公主,我们到前面去。”与楚月儿一左一右,保护长公主驰了过去,伍封回首道:“招兄、小兴儿,不要恋战,我们走吧!”

大队人马又驰出了好一阵,便见前面有两座低山对望,中间有一个三十余步阔的山口。众人冲入山口,转到山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处极大的平地。

伍封等人这才停下马来,鲍兴与小红带了铁勇守到刚才驰入的山口守住,招来一骑在四周飞快转了个圈,回来道:“公子,此处没有埋伏,我们已经冲出来了。”

长公主命众骑兵四下里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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