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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我跟爷爷去捉鬼-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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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巨河愣了一愣,但还是将菜刀拿了出来,穿过堂屋要往后面的猪栏里走。

“站住!你这个不孝子!”

马巨河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声严厉而熟悉的责骂声!他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凉意!爷爷说他当时也感到一阵阴风扫面,如针刺扎。而躺在里屋的马巨河媳妇则失声尖叫:“爹?是爹的声音?”

马巨河关节疼痛似的,缓缓转过身来。那个听了二十多年的严父的声音再次在这间房子里响起,他感觉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父亲在世的岁月。由于他是独苗——几个姐姐在他父亲眼里算不得是马家的人,他父亲对他十分溺爱,但是严厉的时候也是万分的凶狠。

“爸?”马巨河看见堂屋中间站着的熟悉的影子。在他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堂屋的墙壁上挂着父亲的遗像。那个干瘪得像个发了皱的桔子一般的脸,刀刻一般的皱纹,还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跟现在站在堂屋中间的那个“炫”一模一样。

爷爷站在堂屋的另一个角落,默默的看着这个小时候的玩伴,还有他的玩伴的儿子。

“爸?您怎么来了?”马巨河的嘴巴哆嗦着问道,“您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让您在那边担心了?”相信绝大多数人,在看见逝去的父亲重新出现时,在惊恐之后立即会宁静下来,毕竟那不是恶魔厉鬼,而是小时候依靠的一座山。

“你这个不孝子!”堂屋中间的那个人骂道。马巨河记得,他的父亲每次生气的时候都要骂他为“不孝子”。“我白白溺死了你几个姐姐,让你一根独苗活下来了!”

“爸,您怎么了?”马巨河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我爸爸曾经梦到过爷爷(此处爷爷是爸爸的父亲)好多回。爷爷要么责怪爸爸不帮他扫地,要么责怪爸爸没有给房梁打扫灰尘,要么抱怨门口都被水渗湿了。每次爸爸梦到爷爷这么说之后,第二天早晨都会扛着锄头去爷爷的坟上看看。结果,要么是爷爷的坟头长了很多荒草,要么墓碑上落了许多灰尘,要么是别处水沟的水溢到坟前面来了。爸爸一边给爷爷的坟锄草,一边忙不迭的跟爷爷道歉。

因为爸爸六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所以我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爷爷的印象。对我来说,爷爷是一个不可捉摸的无形之物。但是对爸爸来说,爷爷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在爸爸的身边。

我想,如果爷爷突然出现在爸爸的面前,爸爸不会过于惊慌失措。

马巨河的父亲指着里屋骂道:“你这个不孝子!我好难才留下你这根马家的独苗,连溺死自己的亲身女儿的勇气都拿出来了。你就不肯把你媳妇的一点奶水用来救救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笨呢?你媳妇死了,你儿子谁带谁养?”

马巨河父亲哆嗦着身子道:“你知道吗?我溺死了你好几个姐姐哪!我不心疼吗?我不难受吗?还不是为了给马家传宗接代?你要让我的努力都泡汤,你要让我马家断香火,我在那边能安心吗?”

马巨河父亲看了爷爷一眼,叹道:“岳云哪,谢谢你救了我家儿媳妇一次。”

爷爷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马巨河父亲转身要离开,却不向着大门走。马巨河急忙上前拉住他父亲,哽咽道:“爸,你多留一会儿。你别急着走哇!”

可是他父亲不再搭理他,缓慢而笔直的往挂着遗像的那堵墙壁撞去。马巨河不肯松手,死死拉住他父亲,欲要将他父亲留下来。

爷爷在旁劝道:“马巨河,你爹的时间到了。你就让他走吧。”

“不!”马巨河哀号道。可是他无法阻止父亲的离去。他父亲渐渐靠上了墙壁,一半身子融入到了墙壁里面,只剩另一半露在墙壁之外。马巨河一把抱住父亲的手臂,摆出弓步来要将父亲从墙壁中拉出来。

“巨河,你怎么了?”里屋的媳妇听见丈夫的哀号,担心的问道。接着就听见里屋嗒嗒的脚步声,马巨河媳妇穿着拖鞋赶出来。

由于马巨河的身子已经抵住了墙壁,他父亲剩下的一部分身体不能进入墙壁。两人这样僵持着。而在同时,里屋的孩子突然发出“哇哇”的哭声,声音尖锐刺耳。

马巨河媳妇被他丈夫和公公的一半身子吓得呆了。孩子的哭声一起,她又回过神来,急忙返回里屋。可是由于刚生下孩子不久,身子弱,马巨河媳妇一脚抬得不够高,绊上了门槛,摔倒在地。

爷爷急忙跑过去扶她。

马巨河见媳妇跌倒,这才慌忙松了父亲的手,跑向媳妇。马巨河父亲借着这一点机会,倏忽一下就完全从墙壁上消失了。

“爸!”马巨河刚扶起媳妇,又立即冲到他父亲的遗像下面。伸手抓过去,刮下来一块原本已经鼓起的石灰皮来。

第十五卷 恐婴鬼 第362章 墙壁留影

“爸——”马巨河两只巴掌在墙上胡乱摸索。

“你爸走了。”爷爷叹了口气道。

“不!不对!他没有走!”马巨河双手按在墙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剥落的石灰看。

“怎么了?”爷爷奇怪的走过去,拍了拍马巨河的肩膀问道。可是马巨河仍旧痴痴的看着墙壁,一动也不动,像个雕塑似的。“别伤心了,你爸已经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了,他不可能长久的留在这里的。”

“不是,”马巨河回头对爷爷道,“岳爹,你看,这墙上还有我爸的痕迹呢!”马巨河的话吓了爷爷一跳。

“什么?”爷爷不敢置信。

“岳爹,你过来看看。”马巨河朝爷爷挥手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由于过于激动而瞬间变得痴呆。他用力的朝爷爷挥手,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爷爷狐疑的走了过去,问马巨河道:“怎么啦?要我看什么?”

“看墙上。”马巨河道。

“看墙上?”爷爷斜睨了眼睛看马巨河,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视线转移到挂着他父亲的遗像的那堵墙壁上。爷爷的目光本来是一掠而过,可是掠过之后定了定神,“嗯”了一声,立即转会脑袋,重新审视那堵墙壁。

“你看,他还在这里。”马巨河无比焦急的看了爷爷两眼,又将那焦灼的目光投向墙壁,用手指着一块阴影,“岳爹,你看这里,看到没有?这个影子很淡很淡,但并不是没有的。”马巨河一边说,一边在墙壁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条。

其实不用马巨河多余的指指点点,爷爷已经看出这堵墙壁上面的淡淡阴影,如同厨房里挨着火灶的墙壁,被烟熏雾燎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痕。这道黑痕虽然寥寥草草,但是大致呈一个人的形状,很容易区分哪里是头哪里是脚。如果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出哪里是手指,手指上的纹路。

“这就是我父亲的影子!以前这里没有的!”马巨河蹲下来指着影子的手部,惊叫道,“岳爹,你看!这个影子的无名指弯得厉害,几乎伸不直!那是他活着的时候修水车被我锤坏的!”

爷爷立即蹲下身子察看影子的手,果不其然!

爷爷也记得,马巨河的父亲在世时跟他讲过,他在带着调皮的幼子修水车时,被幼子马巨河用锤木鞘的铁锤误砸了手指,致使他的手指一直蜷缩如野生的蕨菜。直到他去世,爷爷跟其他几个同龄的老人将他搬进棺材时,还见到了他那根蕨菜一样的无名指。

马巨河激动不已,脸上的肌肉都战抖了起来:“是我爸的影子!他走了,但是他的影子还留在家里的墙壁上!他是舍不得离开我的!”

爷爷站起来,对着那个淡淡的影子摇摇头,冷冷道:“他真是个固执得要命的老头子!恐怕是不看到他的独苗孙子好起来,他是不会走的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真是不应该!”

不知道墙壁上的影子听了爷爷的话会有什么感想,如果那个影子能够听到的话。

爷爷瞟了一眼马巨河,道:“你爹哪里是舍不得你咯,完全是为了他马家的香火。”

马巨河愣了一愣,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墙壁上的影子,又抬头看了看正上方的父亲的遗像,咬了咬嘴唇道:“爸,您就安心的走吧!不用守在这里看护孙子了。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做的。您就放心吧。”

那个影子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雕塑倒映下来的。

爷爷也劝言道:“你这个死顽固,你管住你儿子就可以了,干嘛人死了还得管着活人的事儿呢?儿女们的事情,就让儿女们自己操心去吧。”爷爷虽然这么说,但是妈妈在没有出嫁之前,他也是死死的管住妈妈,当年还阻挠妈妈跟爸爸在一起。他甚至拿着一根挑柴的大棒拦在去常山村的路上,一心要做划开牛郎和织女的“王母娘娘”。奇怪的是,自从我出生之后,他性情大变,完全不像当年那样像个封建家庭的家主。

马巨河拉了拉爷爷的袖口道:“岳爹,劝他是劝不动的,倔强起来比水牛都难扭动脖子。我想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我媳妇确实欠了恐婴鬼前世的债,虽然说这样对我不公平,但是不退让的话对恐婴鬼也不公平。您就直接教我应该怎么做吧。您说什么我听什么。”说完,他面对着墙壁上的影子凝视了许久,似乎这话专门说给他父亲听的。

爷爷点点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道:“你拿个碗,接点你媳妇的奶水,然后送到猪栏里去。”

马巨河呆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蠕了蠕嘴,狠狠一跺脚,就去厨房拿碗。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瓷器碰撞声。

他媳妇在里屋听见碰撞声,压抑着嗓子骂道:“你就不能轻一点?把柜里的碗打坏了还不是要花钱重新买?”

猪栏就在屋后的单间茅草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隔音效果。猪栏里的猪仔似乎听到了马巨河媳妇的说话,立即帮腔作势似的大声哼哼,然后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马巨河苦着脸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白瓷青花碗,然后走进里屋,掩上门。

不消一会,他捧着碗进了猪栏。猪栏里立即响起扑哧扑哧的猪吃食的声音。马巨河别过脸看着外面的果园,一脸的不服气。

这时,隔壁地坪里又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紧接着就是鞭炮声和冲天炮声,啪啪的响。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气味和喜庆的气息。

第十五卷 恐婴鬼 第363章 预见疤痕

由于鞭炮声的吸引,爷爷不由自主的朝门外望了一望。恰巧一个奇怪的身影从不远的前方走过。

“他怎么来了?”爷爷一愣神,自言自语道。

这时,马巨河已经拿着那只碗回到了堂屋里,一脸的颓废。听见爷爷自言自语,他勉强打起精神来,问道:“岳爹,你说谁来了?”他从门口探出头来左顾右盼,外面只有三三两两的放鞭炮的小孩童。他又向那帮小孩童叱骂了一番。

“我原来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可是专门给人家念咒驱鬼的。”爷爷道。

马巨河努嘴道:“很久没有见过了吗?说不定是因为快过年了,他来这里联系一下亲戚,说说过年的事哦。”

在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过年的方式也不尽相同。有的人家除夕的那天早晨就算开始过年了,有的人家从那天中午开始,有的人家却从晚上开始。所以各个亲戚之间在这天走动频繁,往往先在某个亲戚家过了早年,然后到另一个亲戚家去过中午年,亲戚多的话,可能一天过三次年——晚上再去另外一家过。

比如,我家就是过早年,而相隔一个山头的画眉村则是过中午年。

马巨河的意思是,爷爷的朋友可能是来画眉联系亲戚,定好先到谁家过年再到谁家过年的事情。

爷爷想了想,道:“我没听他说过这里有什么亲戚呀。”

马巨河甩了甩手里的碗道:“可能是他没有跟你提起过吧。”

爷爷道:“可能是我年纪上来了,记性不好了吧。呵呵,都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见过他的面了,就算说过也忘得一干二净了。”爷爷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掏出一根香烟来,找马巨河要火。

马巨河掏出打火机。爷爷摆了摆手,问道:“你家里有洋火吗?”

“洋火?现在人家都说火柴啦。我还是在父亲在世的时候用过火柴的,现在谁还用?”马巨河瞥了一眼挂着他父亲遗像的那堵墙。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到那块的淡淡的影子,但是心里知道,他的父亲还在那里。也许他父亲正用耳朵偷偷听着这个老屋里的每一个声音,也许他父亲正用眼睛偷偷看着这个老屋里的每一件物什。

里屋的马巨河媳妇听到他们谈话,抢言道:“巨河啊,我记得咱们家还有一打火柴的,是你父亲在世时没有用完的。我把它放在缝纫机上面了。”马巨河家的缝纫机已经许多年不用了,他媳妇将上面的机器翻到底下,缝纫机就跟一般的桌子没有多少差别了。我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凤凰”牌缝纫机。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妈妈经常坐在缝纫机旁边缝缝补补,后来我不愿意穿补过的裤子,妈妈的缝纫机就慢慢上锈。但是妈妈经常用机油擦拭,经常提起她们那个年代结婚时必需的三大件三小件。

马巨河忙将碗放回厨房,然后给爷爷找那剩余的火柴。

火柴找到了,可是已经不能使用。火柴梗将火柴盒的磷面划坏了,一根也没有划燃。

“放潮了的火柴要烘干才能用。”爷爷将火柴递回给马巨河,“你这个放太久了,不能用了。”

马巨河皱起眉头道:“这个东西都快退出历史舞台啦,谁还花心思去烘干它?不能用了就丢掉呗。”说完,他一扬手,火柴就被扔进了放在角落的簸箕里。

爷爷脸上的笑不太自然了,叹了口气说:“我要回去啦。”

马巨河急忙拉住爷爷道:“那我家那个恐婴鬼就不管了?”

爷爷道:“你每天给它喂奶水就可以了。”

马巨河仍旧拉住爷爷,问道:“难道我要这样一直喂下去吗?这样何时是个头?”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但是极力压制着声调。

爷爷道:“这个很简单。你看你孩子什么时候断奶,什么时候就可以停止给恐婴鬼喂奶了。”

马巨河松开了手。

爷爷走到了地坪里,马巨河又朝他吆喝道:“岳爹,等前世的奶水债还完了,那只猪仔怎么处理?”

爷爷头也不回,脚步也不停,扬起捏烟的手道:“送到附近的庙里去,让它做个放生猪吧。”

后来听奶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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