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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魔魂启临-第55部分

小说: 魔魂启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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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骏不知夏召舞只是因为姐夫下午论画之举,才对这方面生出一些兴趣,见越子明越谈越欢,夏召舞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醋意大发,出声质疑。

众人一听,便知道潘骏存心挑衅,立时看向越子明。越子明道:“潘兄此话未免过了,琴乐之道,古圣贤便多有追求,既能陶冶情操,又可教化万民,怎能算是雕虫小技?”

潘骏冷笑道:“所谓陶冶情操,原本就是自娱自乐,所谓教化万民,更是想当然罢了。琴乐便与画道一般,一不能治国,二不能当饭吃,我辈大好男儿,当有扶王安邦之志,如今流寇四起,百姓多有人无裹腹之食,二公子不知民间之疾苦,却在此大谈毫无用处的声乐之道,岂不可笑?”

越子明张着口儿,竟不知如何去辩。潘骏见他不说话,更是大肆批判,仿佛现在已是国难当头,越子明却在这里大谈声色,全无忧国忧民之心,果然是不知亡国恨的商女、乐工。

夏召舞虽觉不服,谈一下音律,哪里就扯得上那么大的问题,但见越子明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大谈音律,现在被人一逼问,马上就哑口无言,不由得也小瞧起来,心里想着这人难道只有在女孩子身边才敢表现?

她却不知,潘骏恰恰是抓住了越子明的弱点,他以“国事高于声乐,好男子当有大志”为主题攻击越子明,越子明自然不能去说琴乐之道比扶王安邦更重要,但是以他的身份,却也不敢表现出自己“胸怀大志”。

须知,越子明只是次子,又是庶出,寄情于音乐和山水,既是兴趣,却又何尝不是出于无奈?

夏召舞乃是女子,而自“紫凤”夏凝分封于凝云城,到她也不过第四代,并未形成错综复杂的大家族,流明侯夏岐天性随和,她又自幼极是信服姐姐,姐姐对她也好,哪里会知道越子明这种大门阀庶子的苦处?

潘骏这般问难,越子明若是说声乐之道重于国事,显然不妥,但他又不敢表现出自己并不只是沉迷音乐,同样也关心国家大事的姿态,要知道,在这种场合表现出“大志”,一旦传回家中,那就实在是后果难料。

眼见越子明张口结舌,想要在夏召舞面前表现一下,却又顾忌太多,以至于夏召舞看到他的样子,也不觉有些不耐,潘骏心中暗笑。

在这宴上,越子明虽是上宾,但潘骏根本就不怕得罪他,毕竟说到底,越子明此刻虽是代表稚羽公入郢都,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正是因为他在越家地位低下,在这种流言四起的重要关头,才会被派到这种凶险之地,越子明的出身就已经注定了他将来的地位。

反而是潘骏,潘家虽然远不及越阀,但也是名门世家,潘骏自身乃是谪长子,继承家业乃是早晚的事,稚羽公绝不会为了一个庶子和这点小事出头。

潘骏继续大批琴、棋、画三技,直指这三技的存在本身就是祸国殃民,众人虽知他明为批判杂艺,其实却是指桑骂槐,暗讽越子明沉迷声乐,乃是绣花枕头,毫无用处。只是这种事情,别人也都不好替越子明出头,更何况稚羽公的名声原本就不算好,越子明更是庶子,一些人甚至抱着看热闹般的心态旁观,当作看笑话。

就在连夏召舞也开始觉得,沉迷于这种杂技果然无用,越子明更是空有其表时,旁边传来轻轻淡淡的声音:“潘兄此言差矣。”

众人立时看去,发现说话的竟是凝云城的附马。

第119章 夜宴辩美:何为美?

对于凝云城的这位附马,大家实在是没有多少印象,如果不是他就坐在夏萦尘身边,只怕谁都认不出他来。

从一进门,这位凝云城附马的存在,基本上就等于空气一般。

所谓“附马”,除了那种原本就是公子又或世子,娶上公主算是联姻又或是增加门面的,大多数附马的地位,实同赘婿一般,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比庶子还低。

更何况,一般的附马好歹也是出自名门世家,而这位凝云城附马,以前竟然只是一个农村孩子。和洲第一美女夏萦尘比武招亲,最后嫁的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农家少年,这在当时可是传为一时笑谈。

潘骏鄙夷地道:“在下此言,有何不妥?”

刘桑先是呵呵一笑,做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才道:“请教一下,潘兄于书法上,可是有深刻造诣?”

潘骏道:“略懂一些。”说的虽是“略懂”,那自得的表情却是谁也看得出来。

“原来如此,”刘桑用小小的、低低的、却又谁都听得到的声音道,“琴棋书画,四技齐名,潘兄莫非是其它三技学得一塌糊涂,这才大批特批?唉,潘兄啊潘兄,这可就不好了。”

众人先是错愕,紧接着不由得哄笑起来,在场有不少人对潘骏都有了解,知道他果然是只精于“书法”一技,其它三技惨不忍睹。

刘桑对潘骏的长处原本一无所知,不过看他大批其中三技,却放过“书”,便可以猜得出来。

自己精通的东西,当然不能拿来批,那是以后装逼用的,自己不会的,那就要大贬特贬,让别人没有办法拿来装逼……这就是人之常情。

至于他刚才说“四技之中,唯书可以齐家治国”,那纯属偷换概念,“琴棋书画”里的“书”专指书法,而不是指用来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各种书籍。

其实刘桑也不是想为越子明出头,只是潘骏贬贬音律也就算了,竟然把画道也贬了进去……拜托啊大哥,我今天好不容易靠着学宫论画在娘子和小姨子面前威风一把,你一下子就把它批作“于国无益,于民有害”的垃圾,你让我以后怎么混啊?

潘骏面红耳赤,这小子随口的一句话,看似玩笑,却一下子就化解了他刚才的咄咄逼人之势,又让人觉得他大贬三技,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三技学得不精,在此发泄怨念。

“倒是潘兄刚才那番为国为民之话,实是令人振聋发聩,在下大感佩服,”刘桑眯眯笑,“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今国事不稳,民事不振,二公子在这种时局,还大谈声乐之道,可悲可悲。”

潘骏冷哼一声,脸色稍霁。

“不过,我看潘兄身穿檐榆袍衣,头戴昊天金冠,精心梳弄,一身华服,在下猜潘兄出门之前,必定花了不少时间打扮,不知是也不是?”刘桑道。

潘骏冷冷地盯着他。

“那我就不明白了,潘兄既是那般的忧国忧民,二公子于夜宴之上谈谈声乐,你便视其如寇仇,既然如此,潘兄何不将梳弄的时间用于济世救民?衣装这种事,比起音律,更是于国无益,潘兄以后当把打扮的时间,用在国事民事之上,哪怕出门给乞儿送送吃的都是好的。就是现在,潘兄对着美酒佳肴,想着百姓疾苦,想必也是吃得不香,喝得不美,与其在这里花时间批二公子,潘兄其实应该把这些酒菜端出去施舍的,”刘桑微笑,“不知潘兄觉得是不是?”

潘骏咬着牙:“阁下说的……有理。”

刘桑心中好笑,潘骏用“扶王安邦、济世救民”去压越子明,用话术来说,其实就是“扯大皮”。就像刘桑上一世在论坛里辩论时,有时候也会做出的事一样,争论之前,先给自己扯上一块“民主自由”的大旗,然后就可以战无不胜,你敢争辩,那就是不民主,你敢反抗,那就是反自由。

当然,他这还是好的了,更有甚者,民主之后杀全家什么的,都有人叫得出来,反正举着民主自由的大旗,什么东西都是对的,至于什么才是真正的民主自由,那跟我有个屁关系?

对付这样的人,跟他实打实的辩论全无意义,你要做的就是,同样举起“民主自由”的大石扔过去,两边都是“民主自由”,然后再看谁的“民主自由”更大一些。

“扶王安邦、济世救民”就是这个时代的“民主自由”,当然,越子明之所以会被这块大石头压得死死的,主要还是由于他在地位上的天然缺陷,导致他没办法跟着举起这块石头,而刘桑却没这么多顾忌,把同一块大石头扔回去,立时便将潘骏的虚伪显露无遗。

但潘骏岂有那么容易认输?他盯着刘桑,道:“我只是要与越二公子探讨一下国事民事,与琴乐之道到底哪个重要,就算琴乐之道并非全然无用,于国于民终究是无益之事,不知附马以为然否?”

“国事民事与琴棋书画都很重要,”刘桑认认真真地道,“而就我看来,它们甚至要比国事更加重要。”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哗然起来,皆因把“四技”摆在“国事”之上,怎么也无法让人接受。潘骏的嘴角溢出嘲弄:“附马终究是书读得不多,竟将这些自娱自乐之事,去与国家大事相比。”

众人也开始觉得,刘桑果然是出身于农家,书读得少,见识不够,竟连“国事为重”这种最基本的立场都弄不清楚。

就连越子明也不由得看了刘桑一眼,虽说刘桑是在替他出头,但这句话却未免过了。

夏萦尘却只是坐在刘桑身边,轻轻淡淡地饮着花酿,仿佛对一切事物都毫不关心。

刘桑却道:“诸位若是觉得在下之言可笑,那是因为诸位只知道琴棋书画,有怡情养神之效,却不知它们最终的目的!”

众人依旧有不屑之色,夏召舞却很想知道姐夫接下来的说法,代问道:“最终的目的?”

“在此之前,在下想问上一句,”刘桑道,“场上这么多人,诸位觉得谁最漂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转向了夏萦尘。

夏萦尘依旧喝着花酿,这般从容淡定、却又美丽优雅的神情与姿态,让场上许多女子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而一众男子的目光很快又移向了刘桑,同样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众位是否有想过,”刘桑朗声道,“为何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美’的概念?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什么样的女子才是‘美女’,然而我们天然的便知道美与丑之间的区别。同样的,当一段美妙的曲声响起,和一段锯木头的杂乱声音响起,即使是孩子也知道哪个好听。婴儿发困时,旁边有人说话会大哭,但是母亲对婴儿唱着摇篮曲,却又能够让他安下心来,沉沉睡着。好听与不好听之间的区别,就像美丽与丑陋之间的区别一般,天然的就在我们心中。”

他环视一圈,又道:“还有‘完美’这一概念,一个制作玩偶的玩具师做出的东西,我们一眼就能知道哪个更好哪个更差,知道它是否完美,我们站在铜镜面前整顿衣衫,追求自己形象的完美,甚至连三四岁的女孩子都喜欢艳丽的打扮,喜欢别人说她漂亮。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完美的事物,我们也从来不曾见过真正极致的美,但为何我们却像是从小就知道什么是美,且天然的就想要去追逐它?”

众人不由得沉默下来,连潘骏都陷入了思索。

“听说每个人体内都有魂魄,难道说我们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见过真正的‘完美’?听说我们是女娲娘娘按照她自身形貌捏出来的泥人,莫非我们所追求的,就是像女娲娘娘一样的美丽?”刘桑缓缓地道,“相信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有的时候,看到一朵美丽的花、一片醉人的霞,突然就为之而感动,又或是看到一个娇丽可人的女子轻轻的走过,莫名的就有一种想要将她画入画中的冲动。这样的感动、这样的冲动,它们到底由何而来?这片天地由何而生,我们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这些问题难道大家就从来没有去思索过?”

殿内一片安静。

第120章 夜宴论美:永恒追求!

刘桑轻叹一声:“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我们一生都在追逐美丽,追求我们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意义。琴、棋、书、画,正是这种追逐的表现。我们尽可能的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追求最极致的美丽。我们恨不得将宇宙中所有的奥秘融于一幅画中,我们恨不得用音乐来厘清生命的所有意义。从小处说,琴棋书画自然比不得国事民生,但是从大处说,人总是会死,国家总是会湮灭,但是人类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却是永远不变,没有人可以永垂不朽,即便是服食了不死仙药的始皇帝,现在也不知所终,但是一首动人的诗,一幅美丽的画,虽然微不足道,却可以万古流传,因为它们代表了这世上的每一个生灵,对美丽的宇宙和人生意义的亘古不灭的追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琴棋书画的价值,并不下于国事民生,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众人早已被刘桑的话语吸引,沉醉于他的话语之中。

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对自身存在的疑惑,确实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只是从来没有人这般的去认真思索,自不免被刘桑的话语带动,陷入沉思。

门外却传来一声爽朗的老者声音:“说得好!我们恨不得将宇宙中所有的微妙融于一幅画中,我们恨不得用音乐来厘清生命的所有意义……唯有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人,才能做出那般不拘一格、开古创今之画作。”

众人愕然看去,却见槛外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白须老者,老者盯着刘桑,满是赞赏之色。

场上有不少人立时认出此老,这老人正是究问学宫声名最盛、威望最高的秦如瞿秦老博士,秦老博士博学广知,不知多少人千里而来,只为听他一课。只是他脾气一向不好,若是瞧不上眼的人,任你富贵几许,家世如何,都没有半分好脸色,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王子无伤更是大喜过望,慌忙迎出。秦老博士几乎可代表整个究问学宫,却又从不参与政事,平日里请也请不来,现在他竟会来到自己宴中,宣传出去,自己立时便会声势大涨。

门吏赶紧求罪,秦老博士要往里闯,他也不敢拦截。王子无伤将门吏挥手驱退,拱手问礼:“老博士因何而来?”

秦如瞿却似对他见也未见,大跨步朝刘桑走去。刘桑赶紧立起,秦如瞿大笑道:“小兄弟莫非便是刘桑?”

刘桑道:“小子正是!”

秦如瞿笑道:“老夫今日在学宫侯了小兄弟一个上午,小兄弟竟然未至,老夫只好亲自入城,找了小兄弟一个下午。天黑后回到学宫,听琴儿说起,才知小兄弟乃流明侯府之附马,又赶紧前往贵府,得知小兄弟到了这里,小兄弟真是让老夫好找。”

此言一出,包括王子无伤、越子明、潘骏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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