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疯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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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乐继续望天:“我那时还有点清醒,后来就不清醒了。”
宁逍神色不变,他们认识到现在还从没像今天这样谈过话,以前那人非常懦弱,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哪怕再好的容貌都不免失色,看着就让人烦,可现在的人一点也找不到之前的影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有些疑惑,失忆……能让人改变这么多?
祈乐能察觉他的视线,懒得理他,继续等饭,其实每个人对别人的感情都有接受与否的权利,没人规定别人对自己付出感情,自己就一定得回应,而且任谁碰上穷追猛打的追求者都不会产生太好的感觉。
若宁逍和郑小远是恋人,那他再和别人上床就是他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从这点出发宁逍其实没错,但他确实又有错,他不应该默许郑小远的感情,甚至随意差遣他干活,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给了郑小远希望,不过宁逍一看就是冷心冷情的类型,估计根本不会在意这点,也不枉叶水川称一声渣。
娃娃脸很快出来,把热腾腾的面放在茶几上:“小远哥,吃饭。”
祈乐道了声谢,挥挥手:“行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不用管我。”
娃娃脸看向宁逍,见他坐着不动,便开始收拾客厅。祈乐看一眼,没什么罪恶感的继续吃,饭后询问自己的洗漱用具在哪,去简单洗了漱,接着没什么诚意的挥挥爪子:“晚安。”
宁逍仍坐在沙发上,见娃娃脸已经收拾完,便拉着他回房。
第二天几人醒的都挺早,祈乐不想再对着变态的脸吃饭,看一眼翠绿的鸭舌帽,挣扎片刻,还是拎了起来,戴着出去。宁逍看他一眼,难得开了口:“去哪儿?”
祈乐挑眉:“你猜。”
宁逍被噎了一下,低头吃饭,自动把他当空气。
祈乐哼着小曲,开门就走,他先去吃了顿饭,然后买束小白菊,拎着去城市以东的陵园,他找人问了问最近新添的墓碑,慢悠悠向那边走,接着瞬间停住。
他看着不远处的顾柏,沉默半晌,还是走了过去。
10
10、秘密 。。。
祈乐经过半天加一夜的沉淀,早已冷静,其实严格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喝酒睡觉,剩下的则用来寻找食物,不过仅剩的那点空余已足够他想通了。
他的身体不好,小时候没人愿意和他玩,只有顾柏肯陪着他,不让他受任何人的欺负,他们一起玩到大,双方父母因为生意又都比较忙,可以说这些年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几乎都算形影不离。
由于他的身体原因,顾柏在各方面都很照顾他,他记得上高中时有位同学曾戏称顾柏的存在等于半个爹+半个妈+半个媳妇+半个丈夫+整个保姆+整个保镖,虽然那人说的有点夸张,事后也被他们教训了一顿,但不得不承认其中还是有些根据的,所以顾柏这个人,于他来说简直比亲人还亲。
昨天的事对他确实有打击,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恍然记起手术的前一个多月,他曾对顾柏说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万一手术失败就太遗憾了,之后没过几天小颖便来找他了。
小颖一向温柔,又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女生,他对她有一定的好感,二人便决定在一起,交往的一个月里他们最多也就牵牵小手,完全没到脸红心跳、激情四射的地步,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确定那到底算不算爱情,不过他倒能确定一件事:顾柏和小颖虽然骗了他,却是为了不让他有遗憾。
把这层想通后他只觉豁然开朗,一点都不生气了,但他没料到今天会在陵园碰上顾柏,他不禁诧异,这人这么早来干什么?不可能是忏悔吧?完全没道理,他挣扎半晌,还是决定来看看,接着有些好奇这人会对他的墓碑说什么,便越走越快,终于到了近前,却徒然僵了。
——顾柏哭了。
他们认识这么久,自从懂事起到现在的十几年里他都没见这人哭过,可他现在却哭了,虽然脸上只有一道清浅的水迹,并且几乎快干了,但还是能让人看出。
顾柏坐在墓碑前,身边摆着几瓶罐啤,此刻察觉有人靠近抬头看一眼,然后转回视线,一语不发。
祈乐不禁一震,差点也哭了,这人的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不是早晨才来的,而是在昨天的某个时候来这里,一直坐在现在。
我的胸襟没那么小吧,善意的谎言我完全能接受,你不至于吧哥们?或者是我死了你太寂寞?也不至于,你还有小颖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祈乐干巴巴的坐下,把小白菊放在墓前,侧头看着他憔悴的脸,只觉心脏一揪揪的疼,他正想开口,却见这人看向他:“你和小乐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他还认识圈子里的人?”
“……”祈乐说,“……啊?”
顾柏看着他:“你是郑小远吧,圈子里挺有名的那个。”
祈乐:“……”
卧槽,圈子里的人认识他,女生认识他,现在连顾柏都认识他,为毛他生前就没听过郑小远的名字?而且为毛顾柏知道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竟没告诉他?这也太不科学了!
咦,等等……祈乐不禁眯眼,顾柏在认识郑小远的事情上瞒着他,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事也瞒着他,或许真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顾柏看看地上的酒,发现还有两瓶没喝,递过去一瓶:“喝吗?”
祈乐默默接过打开:“你坐了一晚上?”
“不是。”
祈乐眨眨眼:“半晚上?”
“也不是。”
“那是什么?”
顾柏转头看他:“和你有关吗?”
哥们我都去世十多天了,连我爸妈都搬走了,你还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啊?其实我就想知道原因,如果仅仅是愧疚,老子大手一挥就原谅你了,如果不是愧疚……我当然得弄明白。
“我就随便问问,”祈乐试探的说,“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他肯定不愿见你这么难受,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折磨自己干嘛呢?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因为我听他说你一直很照顾他,除非你有事做的不对,或者是有想告诉他的事却没告诉,”他向那边蹭蹭,温柔的鼓励,“这样吧,如果真的有,你现在就对他说了,也算了却一桩心愿,怎么样?”
顾柏不答,盯着他看。
祈乐一脸无辜:“怎么了?”
“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祈乐冒了层冷汗,干笑:“是吗,我不觉得啊,呵呵……你真没有要对他说的话?”
顾柏又打量他几眼,终是没有深究,他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现在没了,我想告诉他的事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说了。”
“卧槽……”祈乐不甘的低咒,来晚了!
他的声音太小,顾柏不禁扭头:“什么?”
“不,没事,”祈乐抽抽嘴角,“既然你都说过了,那你现在还折磨自己干什么呢?大半夜跑过来灌酒很好玩?”
“不是半夜,我实在睡不着,一直躺到凌晨四点多,就干脆过来看看他,我也没有折磨自己,只是……”顾柏的声音很低,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问,“如果宁逍死了,你什么感觉?”
祈乐想也不想:“我会高兴的去放鞭炮!”
顾柏:“……”
祈乐无辜的眨眼:“怎么了?”
“你不是很爱他?”
“那是以前,现在老子不去鞭尸就不错了。”
顾柏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没说谎,眼光再次看向墓碑:“你倒是放得下,我就不行。”他伸手抚摸上面的照片,目光深邃,“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他死了,我整个人也都跟着掏空了……”
祈乐正准备喝口酒润润嗓子,谁知乍然听到这句,瞬间喷了,而且全都直直的喷在墓碑上,一点没浪费。
擦,他听到了什么?这还是他认识的二圈吗?这里还是他认识的世界吗?!
顾柏的手徒然僵住,缓缓扭头,目光冰冷。
卧槽,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喷自己的墓碑怎么啦?啊?怎么啦!祈乐蹭蹭向后缩,完全不敢开口,以前哪怕有人动他一根手指,这人也会过去找人算账,更别提他现在喷了满口的酒,而且中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死者为大啊。
“我不是故意的……”他见这人的脸色越来越沉,立刻手脚并用爬起来,准备扭头狂奔,顾柏一向待人温和,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打架,要知道这人之前还曾经专门练过,虽说上高中后打架的次数几乎为零,可现在情况不同,尤其被喷的对象还是“心爱的祈乐”,自己不挨一拳简直就是奇迹。
尼玛你以前连半个手指都不舍得动我啊,尼玛你现在竟然要打我……他在心里腹诽,转身就跑,可他运气不好,仓促间两只脚绊在一起,身体严重失衡,猛然倒向一边,脑袋直直撞上旁边的墓碑,发出砰的一声。
哎哟我的娘啊……祈乐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世界瞬间安静了,身体在下一刻猛地被拉正,眼前的人压下来,挡住大部分阳光,他不禁眯眼,发现那人正抬起拳头,显然要给他来一下,他急忙用仅剩的力气说:“二圈,你给老子住手……”
顾柏听得清楚,霎那间僵了,接着他一把将他拎起:“你刚才喊我什么?你是怎么知道……”他不禁停住,那人已经晕了,由于这几个动作,他的帽子早已掉落一旁,露出额上的绷带,只见丝丝血迹从里面渗出,渐渐染红了一片。
祈乐醒的时候发现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顿时有些愣怔,不禁眨眨眼,还未开口,视线里便忽然出现一张白痴的脸,他立刻一呆。
“那什么……你醒了啊?欢迎光临神爱医院2号楼222号病房2号床,”易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亲,你还认识我吗亲?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亲?你有没有一种你其实是别人的错觉?哎,道士,”他说着看向一旁,“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又换了一个灵魂?”
那边的人盘腿打坐,表情沉稳,掐指一算:“恶灵。”
“……”祈乐说,“……卧了个擦啊,我怎么又回来了?!”
易航呼出一口气,安慰的拍拍他:“万幸啊兄弟,幸好没换,你说你如果穿成女的该怎么办?”
祈乐:“……”
那边的道士立刻问:“是他?”
易航点头:“没换。”
“太好了!”道士快速下床,过来拔了根祈乐的头发,满足的重新坐回到床上,“出院后做个小人,扎死他。”
祈乐:“……”
易航:“……”
祈乐四处看看,窗户被染了层红晕,显然已是傍晚,他皱眉:“谁送我来的?”
“一个男人,”易航耐心解答,“他把你送来包扎,结果护士一看是你,而你的出院手续没办,就把你送回病房了。”
祈乐嗯了声:“他人呢?”
“他走了,然后换了件衣服又来了,刚刚还在……”易航还未说完,只听房门传来咔嚓一声,祈乐看过去,来人长相英俊,正是顾柏。
他微微一怔,没有开口。
顾柏坐在床边和他对视:“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名字?”
11
11、装傻 。。。
祈乐一脸无辜的看着顾柏,装傻:“你说什么?”
“二圈,”顾柏提醒一句,直直看着他,“你晕倒前叫过我这个名字,你是从哪知道的?”
“……”祈乐眨眨眼,开始肝颤。
他和顾柏相依为命这么久,对他的了解要比一般人多,顾柏的家族很大,分支多,老一辈的喜欢用数字把小辈按出生先后排下来,每一辈用的字都不同,顾柏父亲那辈用的是“毛”,分下去就是大毛、二毛等,顾柏这一辈则是“圈”,当然这只对男孩而言,女孩一般取双字的乳名,比如囡囡、团团等。
顾柏在总排行中排第二,所以便是二圈。
取名为的是方便,一直在家里叫,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不清楚,而他的父母自然不会叫儿子那么俗气的名字,叫的都是小柏,后来老一辈相继去世,几家分支陆续搬走,到顾柏小学五年级时基本就没人叫这个了,倒是祈乐小时候听到别人喊“二圈”,觉得挺好记,便一直叫到现在。
但男生总是要面子滴,二人经过几次谈话,祈乐只在私下里这么叫他,并且很守信用,从没告诉过别人,虽然在二人达成协议前,当时班里有几人听过这名字,可后来两家搬家,与那些人自此失去联系,他们不可能还记得这样一个称呼。
如果不算他被推进手术室时,不知是生是死而不受控制吼的那嗓子,到目前为止除去双方的亲人,唯一知道这名字的就是小颖,而她还是在无意中听到的,祈乐当时还有点怕顾柏不高兴,可经过观察他发现那人并没生气,这才放心。
后来小颖曾好奇的问过顾柏真的这么在意吗。顾柏说那时年纪太小,觉得不好听所以有点在意,现在就无所谓了,但除了亲人和小乐外,以后如果有别人这样喊他,他不会答应。小颖神色一暗,终是没有说什么。
当然,祈乐不清楚上述对话,他现在只明白两件事:一是顾柏有可能怀疑他是祈乐,这种情况太玄幻,一般人不会想到这层,第二件事就是顾柏认定祈乐不守信用,把这名字背着他告诉了别人。
这两种情况对目前的他来说,都不是神马好事。
自家哥们苦恋他这么久,他若是没有亲耳听见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就听见了,现在相认实在太尴尬,而且这人如果开始追他该怎么办?搞不好他们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他万万不能挑明。
可若选第二种吧,他明明都已经死了,死后还要被按上不守信的名声,这也太倒霉了,如果单是倒霉也就罢了,他还喷了祈乐的墓碑,依这人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最终还是要被揍一顿。
因此他在床上与顾柏对视半天,愣是不知说什么,直让一旁的易航和道士看得莫名其妙。
顾柏望着他:“你还要想多久?”
祈乐干咳一声:“你要给我时间思考,我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我隐约记得和祈乐是朋友,也许之前从哪里听过那名字,”他耐心解释,“当时我看你要打我,灵光一闪就说了,具体的我真想不起来,要不你等我恢复记忆后再问?或者我主动找你,怎么样?”
顾柏不答,沉默的看着他。
祈乐顿时心虚:“我没骗你,我真失忆了,你不信可以去问护士。”
顾柏又打量他几眼,起身便走,显然不准备再聊。
祈乐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急忙开口:“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