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第5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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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两两伤痕累累的近卫军士兵互相扶持着走了出来,他们没有心思整队。连从不离身的兵器都是松松垮垮地钩在手里。
“报数吧……”隆贝里上校终于换下一脸的兴高采烈,他朝摇摇晃晃的二团士兵发出一声叹息。其实仅用目测就能清点人数,可415师师长还是打算例行公事。
“大虾……”、“馅饼……”、“卷毛狗……”、“快箭……”、“扳机……”、“六指……”、“小妇人……”“老滑头……”就算415师的士兵喜欢在公开场合称呼外号,可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到你啦!”上校踢了一脚赖在地上虎克上士。
“野象……”虎克不甘心地回答一句,他是415师里最著名的杀人机器,他不喜欢外号、不喜欢做指挥官的贵族子弟。
隆贝里上校没再说什么,他打量着第二团仅存的九名战士。此时此刻,就算隆贝里哈森齐再怎么乐观也产生了欲哭无泪的冲动!仅仅三天!他的415师登临这段城墙防区仅仅三天——第一团打光了、第二团剩下九名战士、第三团是新兵,可不知道要塞卫戍司令部出了什么问题,直到现在隆贝里上校也没接到他的最后的补充兵。
“大家坐吧!都坐吧……”师长只能这样说。
士兵们就坐了下来,他们都坐到虎克上士身边。围着一堆死状千奇百怪地尸体。
隆贝里自然不会坐到尸堆上,他清理出一块垛口,面朝地平线西方坐了下来。迎着逐渐西斜的日光。敌人潮水一般退出战场,就像近卫军师长刚刚说的那样。“又是一天!”只是这一天地时钟慢得离奇。
瓦伦要塞的外围墙体由南向北纵横26公里,由泰坦莫瑞塞特皇朝阿尔法二世皇于教历757年下令修建,直到教历燃年才告竣工。帝国近卫军习惯称呼瓦伦要塞是“永不陷落地大陆第一要塞”这多半是因为它那二十四米高的城墙和能容六马并行的墙体甬道。
除了厚实的墙体,瓦伦要塞还拥有三座钢铁闸门、十座敌楼、四十九座箭堡;在近卫军最初开始武装火炮的时候。来自苏霍伊家族地工程师和有经验的炮兵指挥官还为瓦伦要塞量身订作了十六座双角炮台的先进设计。
应该说,在瓦伦要塞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即使反坦联盟军投入了一支二十五万人组成的攻击集群,但在最初阶段的攻防战里,这支攻击集群却没占到一丝半点的便宜。
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在开战之初便亲自坐镇瓦伦,只要鲁宾元帅能在瓦伦阻住反坦联盟军中央集群左路军发动的袭击,他就能够迫使敌人放弃和围维耶罗那的战略部署,进而改道由多摩尔省至肖伯河一线攻入都林斯平原,而这一步!正中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算计!
不过……在事后研究一场战争,总比不上身临其境地聆听士兵们地呼吸。教历802年4月19日。瓦伦要塞攻防战中的敌我双方迎来了开战至今的第二十八个落日!夕阳地光火使要塞城头上的血色更为浓烈,近卫军士兵忙着收集战具、清理战友的尸体。
负责这项工作的士兵把敌人遗落地尸首抛到墙下,反坦联盟军的战场清理队就悄无声息地抬走这些长眠于异地他乡的战士。敌我双方的战士始终对这件事保持沉默。他们拥有某种难以形容的默契。
※※※
晚霞给每名士兵的面孔都镀上一层昏暗的亮紫色,不管这些年轻的面孔是扭曲、是平静、是僵硬,在暂时告别撕杀之后,这些面孔都透露出难得的安定祥和。就像牧师祈祷时的神情。
战场上确实有牧师在祈祷,敌人的牧师、泰坦人的牧师,一方在地平线西方的旷野里、一方在驻守十余万近卫军士兵的要塞里,双方的随军牧师用同样的经文向远天的神明祈祷,他们祈求神明能够垂怜在这里陨落的无数生灵。
“起立!”面容平静的隆贝里哈森齐上校突然由垛口上跳了下来。
虎克上士不得不和他的八名战友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他们收紧刀枪挺剑于胸,面朝指挥官致敬的方向行注目礼。
一队衣着光鲜的圣骑士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扛着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的号令旗。
“向元帅致敬!”隆贝里上校保持着挺拔的军姿。
鲁宾就赞许地向这名优秀的战场指挥官点了点头:“还好!你这儿没有遇到麻烦!”
隆贝里上校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他喜欢穿戴烫得像松柏一样挺拔的将校服,他喜欢头发油亮胡子松软,他不喜欢过多地流露感情,也不喜欢像平民出身的虎克那样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
“抱歉元帅!我的确遇到麻烦了……大麻烦!”
鲁宾眨了眨眼,他打量一下415师的驻防地段,这里是近卫军总参长在一个月以来见到过的争夺最激烈的一段防御阵地!据负责统计的战地参谋初步估算,415师在三天内抵挡了两万荷茵兰王国军发动的二十一次冲锋,到了现在,415师师长和他的士兵仍然守在这里。
“是什么麻烦?你们不是已经把狗子们赶回老家了吗?”老元帅望着年纪轻轻的贵族子弟笑了起来,他还记得隆贝里哈森齐,这个小子在皇家军事学院进修的时候是令所有导师都感到头疼的著名问题儿。
隆贝里回头看了看,他在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才向老元帅转过身。
“您看到了元帅!我的战士都在这里!”
“都在这里?”鲁宾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歪歪斜斜地九名战士。
“这是大虾、这是馅饼、这是卷毛狗、这是快箭……还有我最好地带兵长,您叫他一只耳的野象就行!”尽管遇到麻烦,但隆贝里上校还是自豪地把他地士兵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导师和统帅。
鲁宾元帅似乎没有心情应付这些勇敢的战士。他朝军衣多处破口、头发乱成一团的近卫军上校连连摆手:“这不对!按照我的预计,415师地三个团完全能在这段防线支撑一个星期!”
“麻烦就在这里!”隆贝里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只见到第一团和第二团,预备做补充兵的第三团直到现在也没向我报到!”
近卫军总参谋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到这时他才完全动容,若是按隆贝里的说法,415师是靠着两个千人团队阻击敌人两个整编步兵军轮番发动的冲击。可……问题出在哪里?
一名小个子的战场调度官在老元帅愤怒地瞪视下心惊胆颤地摊开兵力演示图:
“呃……呃……415师第三团……415师第三团……哦对了!在这儿!”调度官又向元帅出示战场调度日志:
“4月14日。要塞卫戍司令部直属骑兵军紧急征调一个步兵团向防线后方转移一批军队财物,考虑到415师第三团都是新兵……”
“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只要一天他们就可以变成身经百战的老兵!”鲁宾·斯普亚留斯气恼地夺过兵力调度日志,他还是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打量着要塞调度官:“是你把一支原要戍守城头的精锐步兵团调去护送什么军队财物的吗?你知道这对身处第一线地415师来说是多大的浪费吗?还有!是什么军队财物?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是……咖——,“是……”调度官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不会是卫戍区高级将领们的私人财务吧?”虎克艾尔曼上士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他讨厌贵族、讨厌当官地!他的师长知道这件事、他的战友也知道这件事,可这些家伙就是不敢得罪上级。
鲁宾元帅望了大胆的上士一眼,他又转向战地调度官,但这一次他可不算客气。面容苍老、身形瘦削地近卫军总参谋长利落地扯掉戴在调度官肩膀上的军衔章,然后又把那两枚闪耀着金属光彩的军衔章摔到调度官脸上:
“列兵!去通知那些调派415师第三团送走自己私人财物的军官,让他们自行到战地军法处报到!还有!千万别忘了!让他们在报到之前把肩膀上的军衔都卸下来,别让身无长物又奋战在第一线上的士兵们看不起!”
“是元帅!”调度官带着哭音向总参谋长立正敬礼,然后他就灰溜溜地钻进越围越多的人群。
“什么东西?”鲁宾朝着调度官的背影骂了一句。
“至于你……”近卫军总参谋长说完话后就转向呆站着的隆贝里哈森齐上校。“你的士兵知道的事情你有可能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向卫戍司令反应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防线和无数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止一次地反应过!可是……”心绪冲动地隆贝里上校在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又咽了回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鲁宾元帅望着近卫军上校自动撕掉了军衔章,但他最后还是摆了摆手,“去军法处领个连降两级的处分。再去我的办公室领个作战杰出、升职一级的奖励!到时候……隆贝里哈森齐中校,你的415师就得从锋线上撤下来了,我的秘书会交给你一封信,你就和你的士兵当回信使!”
隆贝里哈森齐中校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在傻头傻脑的虎克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别想在瓦伦要塞呆下去了!鲁宾元帅是在维护他,是在捍卫他作为军人的荣誉!
“是元帅!”近卫军中校向总参谋长立正敬礼。
“把信送给首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并请安东尼奥尼将军转呈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
“是很重要的信件?”隆贝里试探着问。
“比你想象得到地还要重要一千倍!”
“是元帅!即使我的尸体变成千百块儿。这封信仍会送抵目的地!”近卫军上校再次向他地校长和导师立正敬礼。
鲁宾元帅挥了挥手,他调转视线,然后他就看到夜幕已经降临。
宛如猛兽之口一般阴森灰暗的苍穹笼罩着整个城市。城市中闪烁着火光,火光在城墙上汇聚成几座巨大地篝火。借着依稀的星光和淡弱的夜宇之色。哨兵的身影就显得那样孤独,但这孤独的个体又在静寂地天穹之底透出一份壮丽。
篝火燃烧的地方自然光芒万丈。火光映出千疮百孔的城墙和斜斜插在墙体上的无数刀兵。火光在跳跃,断折的刀兵就一闪一闪地反射着耀眼的豪光。除了这些似有声似无意的点点光亮,城头和夜宇一般寂静。
篝火散发出烤牛粪的气味,浓烟很快便冲淡了尸体和血液发散而出的气息。大团大团的苍蝇蚊虫在城墙上下不断翻飞。这些弱小却又极为招人厌烦地生物吸着血、啃着肉,对面相凶悍、动辄杀人取命的士兵浑不在意。
“敌袭……”哨兵突然发出一声仓促却极为嘹亮的呐喊,这声呐喊在静夜深处回荡不绝。可在下一刻!陷入与片死寂地城市突然活了过来,陷入熟睡的城墙也已惊醒!
大队的近卫军士兵就像刚刚从泥土里钻出来一样,他们染着风尘、带着仍在流血的伤口、手持各式各样地兵器、肩扛颜色不一的军旗!长官的口令、兵长的呐喊、千百名战士的呼吸很快就纠缠在一起,城墙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影在移动,城墙上的每一处垛口都显露出一具疑似钢铁铸就的胸膛!
一位块头像小山一般高大的近卫军少将突然跳上高出城头的箭堡,他似乎站在篝火里,所有的士兵在一下刻便听到了自己的长官发出的一阵类似雷鸣的喊叫!
“帝国近卫军!怎么对付法兰鬼子?”军官问。
“踢鬼子的屁股!”无数战士大声对答。
“帝国近卫军!怎么对付法兰鬼子的冲锋?”军官又问。
“用战斗至最后一人的勇气!”无数战士大声响应。
“帝国近卫军!我们战斗至最后一人还要怎样对付法兰鬼子?”军官最后问。
“用精神!”
“很好……”嗓子已经有点沙哑的明塔斯·布郎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跳下箭堡,他那极地冰熊一般壮实的身体差点压倒一片个子稍显矮小的南方战士。
“正南方左翼。六个千人队!后方看不清!”观察员大声向卫戍司令报明敌情。“正南方游艺……九个千人队!后方有两座箭阵,还有冲车……鬼子们要攻门!”
“狗杂种们要攻门!他们要攻门啦”明塔斯·布郎特不断推开在城墙上挤作一团的士兵,他很快就走到城门上方的敌楼里。
“准备火油和滚木、石头不要紧。一定要珍惜箭矢!”维耶罗那卫戍司令大声朝着敌楼里的士兵吼了过去。
“是长官!装填火油!准备滚木!箭要瞄准鬼子们的狗眼!”负责敌楼的城门防区的指挥官又对着卫戍司令吼了回去。
“很好!”明塔斯·布郎特在得到答复之后便像一个放学回家的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跑开了。他跑到箭手的阵营里调整了新的攻击位置;他跑到刀斧手的阵营里大声喝骂那些一直冲他笑的傻大兵。最后,他跑到城头被敌人破坏得差不多了的炮位上,冲那些稀罕的要塞炮撒娇撒个不停:
“宝贝儿……你是我的好宝贝儿……打得准一点,射得狠一点儿!一发就是一个千人队!一射就射倒一大片……”
在要塞炮四周不停忙碌的炮兵战士像欣赏演杂耍的狗熊一样笑呵呵地打量着卫戍司令。包括他们、也包括那些在城墙上与敌人撕杀过的近卫军战士,所有都对明塔斯·布郎特的坚硬肉体感到难以置信。
513师地战士说。他们见到明塔斯将军被法兰人的一发弩炮直接命中头部,可大熊伸手就把滚倒在地的脑袋按回脖子上:521师地战士说,他们见到明塔斯将军被十几个登上城头的法兰人用长剑插成一个烂木塞。可大熊硬是用真正地木塞把身上的孔洞重新塞紧:811师的战士说,他们见到明塔斯将军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法兰人按倒了、还被褪下裤子。但巨熊只是一个翻身就把狗子们压倒在地,并用他那件巨大的生殖器弄得小杂种们高潮迭起!
明塔斯将军有一身钢铁一般地肌肉、明塔斯将军有一副开口就像打雷似的大嗓门、明塔斯将军有一件巨大的生殖器、明塔斯将军有好几个漂亮的“男朋友”这种事战士们都知道,可他们还是不太清楚维耶罗那卫戍司令明塔斯·布郎特将军到底靠着什么东西在第一锋线坚持了五十九天!
在二十三万法兰王国军向维耶罗那发动正面进攻的五十九天里,明塔斯·布郎特将军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