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 作者:烛影-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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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儿,你别听他瞎说,他是吓你的,我没什麽的。”
“什麽没什麽──”
“罗炜──”施洛影扯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拉了出去,付青虞也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房间中,弥漫著一股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冷气,宝融轻轻的咬著唇,痴痴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突然,他像是个迷途归返的孩子找到亲人般,扑倒在萧衍怀中。
泪水,无法抑制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这一流,便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麽,为什麽现在才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那个拓跋鸿,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怕我会永远呆在这里,我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衍紧紧的将他拥在怀中,一边轻轻拍打著他的背脊,一边宠溺的开口道:“傻瓜,我怎麽会不要你呢,在这个世上,没有什麽比你对我更重要的了,我萧衍宁可负天下人,也绝对不会负了你,我宁可背负著亡国的罪名,也绝对会来救你的,就算是要我死──”
“你不会死──”宝融突然扬头反驳,温和的目光却奇妙的撞出了无数的火花,“别说这麽话,你怎麽会死呢!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著。”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如何可以,多麽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凝结在这一刻。
宝融原本以为,他能够忘记萧衍,能够忘记他所有的好,能够忘记他和璎珞所做的一切,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根本就不可能。他对萧衍的爱,已经不是只用刻骨铭心,无法自拔
八个字来描述了,那种爱,是比刻骨铭心还要深,比无法自拔还要浓的爱。他无法忘掉萧衍,就算萧衍心里爱上了另一个人,他也已经不在乎了,至少,萧衍现在,在他的身边,搂著他,抱著他,这──就够了。
原本以为,这份久别重逢後的柔情会持续的更久一些,可是付青虞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弦。
他从手下口中得到密报,说是拓跋鸿正带著一队人马朝燕竹轩的方向赶来,他没有时间多想为什麽拓跋鸿会知道此事,可是正当他们准备夺门而出的时候,远处突然隐隐的四个字,皇上驾到。
那四个字,似乎是在向某些人宣告著什麽似地,带著一股浓烈的杀气,顿时将整个燕竹轩笼罩。
萧衍扶著宝融,神色严肃而凝重,但是刚毅的眉宇间,并没有露出半点惧色,宝融心里虽然慌怕,可是看到萧衍沈著的面色後,心也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是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这边──”付青虞冲所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著自己走,由於时间紧迫,他边走边解释道:“我料到会有这麽一天,所以就派人在这几个月中暗中修了一条密道,是直接通向宫外的,这边──”
他们走向偏殿,绕过了一扇勾勒著仙鹤的屏风,然後便来到了一间收纳各种瓷器的房间,他几步走到东南角,那里摆著一张小巧的八仙桌,八仙桌的上面,摆著一对精致的白色瓷瓶,他伸手抓住左边的一个,然後朝左旋转了三圈,又向右旋转了二圈,然後便听哗啦一声石头挪动所发出的沈闷声响。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只是这个洞口不是出现在面前,而是出现在脚下。
(11鲜币)逃离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十几名带刀侍卫分两列左右站开,拓跋鸿稳健的步伐中带著急促,那沈重的步伐,像是要将脚下的坚硬的地面踏碎般,令人心惊胆战。他的身上,还残留著浓烈的酒气,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却望不出丝毫的醉意,反而比平日更加的犀利,更加的尖锐。
“皇上,那些人一定就在这里,老奴和小顺子刚才途径冷宫禁苑的时候,就看到付青虞付太医带著那三个带著古怪面具的人来了这里,老奴觉得奇怪,於是就叫了小顺子在这里守著,由老奴去通报皇上。”
拓跋鸿目光冰冷的将四周扫视了一遍,然後冷冷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呐!不信,你可以问小顺子,他刚刚就在这里守著,对吧!”那年事已高的老公公冲身後不停哆嗦的小太监问。
那小太监连声应道:“是、是的皇上,奴才一直在外面守著,那些带、带著面具的人走了进去後,就、就、就再没有出来过。”
“……”
好久好久,拓跋鸿都再无说过话,所有的人都屏著呼吸,无不是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尤其是小顺子,吓的两腿直打颤,都快站不住了。
“哼!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朕拖下去,斩了。”
似乎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拓跋鸿会这麽说,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茫然。
“皇上饶命啊!”那老公公急忙跪在地,猛的磕头,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皇上为什麽要他的命,本想著立上一功,可现在倒好,弄巧成拙,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饶命?”拓跋鸿阴冷的轻笑了两声,“欺君之罪,罪不可恕,还愣著干什麽,没听到朕的话吗,还是说,你们这些人都想跟著陪葬?”
拓跋鸿阴沈的嗓子中带著不可遏制的怒意,他的话音还未落,旁边的侍卫便簇拥过去,拉著那对大小太监就往外面拖。
“皇上,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呐──”那老公公挣扎著大喊,那苍老的声音,在黑夜中持续了没有多久,便戛然而止了。
他们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传朕的旨意,严守宫门,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出,如有违令者,立地正法。还有,给朕仔细的搜查每一处宫苑,就算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给朕找出来。严枢,你带上一队人马,随朕出宫,朕就不信了,这麽短的时间里,他们还能逃出城?”
“是!”
* * * * *
“小心──”
隧道很黑,尽管罗炜拿著火把,可是那一点光亮还是不足以将脚下坑凹的路面照亮,宝融的身子突然向右猛然一倒,幸好有萧衍在旁扶著,要不然身体非要被那些棱角锋锐的墙壁弄伤。
“怎样!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受伤?”萧衍口气很急的问。
“没、没什麽!”宝融有些惊慌的答,他的双手,紧紧的抓著萧衍的手臂,过了须臾,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正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想到此,赶忙挺起了身子,可是他刚一动,就又被萧衍伸臂勾住了腰,死死的拥在怀中。
萧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著他,宝融的脸,贴在萧衍的胸口,那里很厚实,不像是肌肤那中既紧实又柔软的触感,他知道,萧衍真的是受伤了。
“好了,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再不快点的话,只怕是那拓跋鸿就要找到我们了。”
在施洛影的催促的下,萧衍才十分不情愿的松手。
隧道很长,他们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辰,才来到了出口。
出口被一团杂草覆盖著,罗炜将火把熄灭,然後率先从出口跳出,接著一个个的将里面的人拉了出来。外面,早有一辆马车候著,正是来时他们所乘的那辆。
付青虞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样,可是不知为何,此刻的宁静却更让他心乱。拓跋鸿既然能坐上帝位,足以见他是个深谋远虑的人,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也有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拓跋鸿这两日一直在暗中调查敌国奸细的事情,可能他是在筹划著什麽,想放长线钓大鱼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想不了那麽多了,这世事瞬息万变,又有谁能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麽呢!
“我们上车吧!”付青虞望了一眼黑暗深处,便转头冲众人说。
马车走了一段平路,接著便是颠簸不平的山路了。
萧衍和宝融坐在一侧,施洛影和付青虞坐在另一侧,罗炜驾著车。
夜很静,月很冷,凉风拂过,吹动著树枝,发出了一阵嘶嘶的怪鸣,好像鬼魂的冤鸣,听之,令人浑身毛骨悚然。
萧衍眉头轻轻的蹙起,像是在极力的克制著什麽,宝融不敢看他,只是拘谨的坐著。
“让我看看伤口。”施洛影本想著到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替他查看伤口,可是看他现在这付表情,明明就是在死撑,如果他估计的没错,伤口应该在房中就已经裂开了,要不是他纱布裹的厚,只怕血现在已经渗出来了。
萧衍给他使了个眼色,警告他住口,可是施洛影根本视若无睹。
“让我看──”施洛影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告诉你,在我面前,你少出你那皇帝的架子,我不吃这套,要不是看在你我是患难之交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你,你爱死爱活,和我八竿子打不著,把手拿开。”
他伸手将萧衍横在胸口的手打落,而付青虞很配合的从马车角落处拿出了一个药箱。其实,那个药箱是付青虞早就备好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我真的没事。”萧衍还想推辞,可是施洛影却坚持要看,还没好气的开口,“如果你不想宝融担心,就住嘴。”
宝……宝融……
这两个字音落下後,宝融的心跳的更狂烈,他死死咬著唇,澄澈的眸子里,突然啪嗒啪嗒的掉出眼泪来。
萧衍一直盯著他,一见他哭了,顿时慌的不知所措。
“瞧瞧,我说什麽来著,如果不想他伤心,就把你的爪子拿开。”施洛影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
“融……”萧衍一个字还未吐完,就见宝融骤然扬起了脸,冲他笑,那笑容,很宁谧,可宁谧中,却含著一丝淡淡的隐忧,和浓浓的情意。
萧衍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宝融这一笑,到底是什麽意思。
“唔──”萧衍想的出神,居然没有注意到裹在胸口上的纱布正在一圈圈的被人解开,直到最後被硬生生的扯著一小块皮肉下来时,才痛的低吟了声。
(10鲜币)追兵
眼角迅速的瞟了一眼染著血的纱布,心猝然揪痛起来,宝融再也忍不住,终於抬头望向伤口,当目光与那个血窟窿相撞时,眼皮便不停的颤抖起来。
他知道萧衍不喜欢他流泪,於是他拼命的忍著,可终究还是敌不过那发咸的水珠。
萧衍果然慌了,咬牙忍著痛,牵强的笑著安慰,“宝融,你别哭,我没事,伤口看上去是可怕了些,可是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痛。”
这些骗人的字眼,让宝融哭的更甚,施洛影微微皱著眉头,但马上便舒展开来。
“宝融,听施大哥的话,萧衍这身子骨壮实的很,这点小伤根本就不在话下。”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萧衍肩头拍了一下,这一下看似很重,其实就力度就轻的就好像是树叶飘落在肩头。
“别──”宝融急忙大喊,哭著跪在了地上,双手扒扶在萧衍双腿上,头抵在了他的膝盖上,哀伤的哭泣,“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嫉妒你对璎珞好,我不该想要恨你,想要忘记你,明明……明明你对我这麽好,对我这麽好的,对不…起,对……不起……”
萧衍惊愣,可诧异的目光中,却又能看出一种事先预知的坦然,只是那种坦然,太过令人心酸,令人不识滋味。
“不好!好像有追兵!”罗炜突然掀开帘子冲车内的人低喊。
所有人顿时收声屏气,神色严肃的听著外面的动静。确实如罗炜所言,寂静的山林中,除了他们所乘马匹的蹄声外,又隐隐的传出了很多凌乱的蹄声。
“看来,拓跋鸿还是发现了。”付青虞低低叨念了一句,然後冲罗炜正色道:“从蹄声听来,拓跋鸿的军队离我们差不多还有一里的路程,而且那些蹄声杂乱无章,匹数应该是过百。”
“拓跋鸿会带这麽多人出来,就只为追捕一个敌国的俘虏吗?”施洛影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巧这个时候马车车轮从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碾过,马车一时失去了平衡,向左微微倾斜,宝融也跟著猝不及防的跌进了萧衍的臂弯中。
施洛影的身子也晃了一下,就听萧衍面带忧色的开口,“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由於方才的失误致使马车差点翻到,罗炜现在已经不敢一心二用了,他目光盯著前方被月光照射的一片小块空地,仍是忍不住开口发问,“暴露了行踪?什麽意思,你是说,拓跋鸿已经知道我们进宫救人的事情了吗?”
“这个还不好说!”付青虞皱了眉头,“拓跋鸿那个人高深莫测,城府很深,有时候就连我都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麽,虽然我已经在他身边布置了很多了眼线,但是如今看来,那些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他轻轻的摇著头,眸中露出了深深的内疚和惋惜。
“也许,他一直就是在等我。”萧衍突然开口,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心痛,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付青虞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呈现出了一种赞同。
“也就是说,拓跋鸿其实早就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回来,所以才会故意将宝融一个人留在房中,他不是因为大意,而是要我们自投罗网。”罗炜越说,脸上的愤怒就越浓。
“这个老奸巨猾的狗皇帝,居然跟我们玩起了请君入甕的把戏。只不过他没有料到,那个房间居然会有一条暗道通向宫外。”
“眼下我们的处境不容乐观,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据我对拓跋鸿的了解,他绝对会亲自领兵,而且军队也是宫中的精锐,如果我们硬拼,最後落败的一定是我们,再加上──”
付青虞说著说著,目光便落在了萧衍冷峻的脸上。
“我没事,不要考虑我。”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暂时躲避一下。”付青虞说完,便钻出了马车,亲自驾车。
一道清脆的鞭响後,马车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转而朝东面驶进。
* * * * *
“皇上,前方不远处有个岔路口,该如何走,请皇上明示。”一名穿著盔甲的将士从马背上跳下,抱拳,恭敬的问。
拓跋鸿望著深黑的夜色,冰冷的脸上,突然扯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哼!居然和朕完这种鬼把戏。”他目空一切的冷笑了两声,然後从齿缝中挤出了一个字,“左。”
“是!”那名将士应了一声,便翻身上马,领军朝东面继续快速行进。
萧衍,朕早就知道,你会来救那个萧宝融。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拖著一身的伤来,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被爱情冲昏了脑袋。不过既然来了,朕就该好好招待招待,让你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