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by七世有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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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白金汉公爵在发兵前夕遭人暗杀,被两刀砍中要害,当场流血而亡。
“蛊惑国王的妖男终于死了!”——这是一部分英国人的快慰。
“法国的细作已经混到我们当中,随时可以暗杀我们了吗?”——这是另一部分人的恐慌。
然而乏味的真相很快被传播出来,杀手只是一个跟白金汉有私人嫌隙、自诩正义的英国清教徒,名叫费尔顿。英国人自相残杀,正好赶上这最关键的时机,仿佛是特意为法国釜底抽薪。一切看上去巧之又巧,连法国士兵都开玩笑地庆贺着自己的好运。
送军报的侍卫再次敲开主教的房门时,递进了一封戳着私章的信。
黎塞留走到窗前将它打开,信封中飘出了一瓣娇嫩的百合花。他又朝里看了看,拈起了一片绣工精致的衣角。鲜红的衣料乍一看几乎与他身上的红袍同色,却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眼前浮现出了某个伯爵夫人艳丽绝伦的容颜。似乎是回应寄信人的恶趣味,他轻笑了几声,将那片衣角牢牢攥在手心揉作一团,扔进了火焰中。
死亡……多么轻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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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我的错,哥,什么都不说了,你也别怪小昊,总之都是我犯傻。”
白晟约了几次白祁都约不到人,慌了,最后跑到他家门口守着,没想到一直到深夜才等到他下班回来。
白晟拿出最端正的态度,无比积极地作检讨:“是我自作聪明误会了你俩的关系,辰川那里我也会找机会道歉的,保证跟他解释清楚,绝不牵累到你……”
“不用了。”
“……啊?”
“你最近不用联系他。”白祁疲惫地揉揉眼角,掏出钥匙去开门,“没事就回去吧,我累了,不招待你了。”
白晟一听这腔调觉得他还在生气,哭丧着脸哀求:“你就给我个补救的机会吧,事情总得解决……”
“事情是会变化的。”白祁打开门,“也许过段时间,你就不需要道歉了。”
白晟没听明白。不需要道歉?那就是说——误会中的“嫂子”将不再是误会?
“哥,你不会是想——”白晟心头砰砰直跳,“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大概就是犯了错就改正吧。”
白晟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白祁。他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白祁口中的改正是暗示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自家哥哥显得如此陌生,像是另一个人扮演的。
“哥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有吗。”白祁漫不经心地说。
白晟见他的确一脸倦容,只得憋住满肚子的疑问挥了挥手:“我走了,下次再来。”
白祁进了屋,回身去关门,已经走开一段的白晟突然转头问:“那你说的‘过段时间’,还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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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等多久呢。马已经杀光了,猫狗也全部被分食,最后连耗子都不见踪影。煮熟的皮靴成了盘中主食。
高高的城墙之内每天都有更多人死去。饿死的,病死的,为了争夺最后的一点粮食被杀死的……满街尸体更像是包裹了一层薄皮的骨架,横在地上无人掩埋。死者的遗孤就蜷缩在尸体旁喝喝地喘气,或是缓慢地爬动,垂死的眼中闪烁着最后的企盼之光——英国人为什么还不来救救我们,像他们许诺过的那样?
整座拉罗舍尔陷入了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漆黑梦魇之中。老弱病残被驱逐出城门,趴伏在墙根之外苦苦哀求,沿着壕沟从泥泞里挖出蚯蚓,带着泥土一并塞入嘴里……
日暮时分,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地上艰难地爬着,逐渐靠近了法军的防线。几名军人立即向前跨出一步,为首的朗声宣告:“任何人不得越过国王防线,否则就地处死!”
那身影缓缓举起手——一只柔软纤细的手——将一张纸片递进了军人的手中。军人低头一看,立即不动声色地让出一步:“快去。”
那身影站了起来,快步越过防线,熟门熟路地穿过法军营地,钻进了约瑟夫神父的破屋。
“已经在城里张贴了传单,煽动还活着的穷人造反。”女探子在灯光下露出脸庞,向主教和神父低声汇报道。
“还有多少人活着?”黎塞留问。
“已经不到半数。”
黎塞留的手慢慢攥起了拳:“但他们还是不准备投降?”
女探子低下头:“任何人一旦提出投降,就会被立即吊死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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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辰川意识到的时候,那每天端咖啡的小金已经有一整个星期没来了。
这天他伸手去拿杯子却握了个空,愣在原地眨了眨眼,这才仔细回想了一遍。直觉上总觉得这事跟白祁有点关系,但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白祁哪会管这种事,多半是小金本来抱着别的期待,见在自己这碰不到运气就放弃了吧。
这下他必须自食其力了。许辰川穿过公用的大办公室朝咖啡机走去,顺便晃晃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琢磨着等这阵子忙完了,就给自己也弄个小咖啡机。脑子里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眼前忽然掠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许辰川一怔,几步迈出大办公室追到走廊上,扬声唤道:“沈叔叔?”
刚刚走过去的人回过身来,也惊讶地扬起眉:“小辰川,原来你的办公室在这啊。”
沈冀比上次见时又消瘦了许多,衣服穿在身上都像是挂着。但看上去精神还好,没有想象中的憔悴抑郁。许辰川走到他面前:“沈叔叔你怎么过来了,找我爸吗?”
“嗯,是的。”沈冀笑了笑,“程容跟你爸爸有一些合作投资……现在都算是他的遗产了,我刚才去处理了一下。”
“啊……”许辰川一阵心酸,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不伤着沈冀,不自觉地字斟句酌起来,“我的办公室其实在那里面,要不要进来坐坐?”
沈冀想了想:“太打扰你了吧?”
“不打扰不打扰,我正要倒水,你喝点什么?”
大办公室里的职员们纷纷扭过头来,偷眼望向让经理快步跑去倒茶的男人。
许辰川领着沈冀往隔门里走,侧头看着他,忍不住担心地说:“你真的瘦了很多。最近饮食还规律吗?”
“饮食倒还好,”沈冀摸摸鼻子,“就是不太睡得着。”
白祁手中的笔悬在纸上,半晌没有落下去。
他抬起眼,看着外面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对门。
“我介绍个医生给你咨询一下吧?这种事不能拖着,万一变严重……”许辰川反手轻轻合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剩余的话语便听不见了。
白祁重新下笔写字,横竖撇捺,微微扭曲着写不平直。
诊所门外,许辰川接完电话后兴冲冲地跑去买衣服的样子,倏然间又强行钻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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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记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女探子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主人的失态模样。约瑟夫伸手拍了拍主教的肩,示意他冷静。黎塞留胸口起伏,试了几次都拼不回那好整以暇的做派。
“为什么还不开?”
没有人回答这声质问。
“该死的为什么还不开门?!”
在夜色笼罩的军营里,在死一般寂静的城墙内,在浪潮起伏的海峡彼岸,无数人心中问着同一个问题——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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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变严重的,我在慢慢调整,过段时间就好了。”沈冀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微笑道。
许辰川歪头看着他,完全没有被说服的表情。沈冀轻叹一声:“放心吧,我会认认真真活的。哪能让他走都走得不安稳呢?”
“沈叔叔……”
沈冀低头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舒了口气:“说来你也许不信,当时我完全想象不出没了他的人生该怎么过,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却发现也就是这样过下去了。”
他并没把许辰川当外人,反而用一种奇异的、与大人探讨问题的语气说:“我爸妈倒是终于不拿白眼对着我了,还劝我说反正还算年轻,以后路还长……我知道他们总想给我再找一个,哪怕男人也好,他们是怕我老无所依。”
“那你会再找一个吗?”许辰川突然问,随即又赶紧说,“我不是指现在,也许过个十年八年,你会想要个共度余生的伴侣吗?”
许辰川说不清自己到底想求证些什么。
“再也不会啦。”沈冀啜了口茶,平平淡淡地说。
他说得越轻描淡写,越显得毫无回转的余地。
这段时间隐隐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许辰川居然分辨出了震悚的感觉:“半辈子的时间,那么长……”
“什么?”沈冀瞧他。
“……这样真的……值得吗?”
几十年的光阴,日日夜夜,难道就要全部献祭给记忆里的人,只为了将戛然而止的故事成全到最后,爱到惨烈才算圆满?
仿佛花团锦簇的皮影一歪,露出了后头深不可测的黑暗空洞来。一直对这样的感情心向往之的许辰川,第一次尝到了畏惧的滋味。
沈冀笑了两声:“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想起对面坐着个假洋鬼子,换了个通俗的说法,“白米饭已经吃饱了,再上一桌山珍海味也吃不出味道来,干嘛要勉强自己去撑,还糟蹋粮食。”
“可是……”许辰川还沉浸在那突如其来的悚然中,想象着沈冀即将面对的孤独与苦涩,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在往沈冀伤口上撒盐,硬是吞了回去。
沈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色纠结的年轻人,沉默半晌,就在许辰川转移话题前开口道:“小辰川,别去害怕。”
许辰川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一件伤心的事。早不伤心晚伤心,开头没哭过,就得在结尾哭一场。”沈冀这样说着,眼眶却依旧干燥,“但如果是为了对的人,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心甘情愿。”
许辰川慢慢品咂着这句话,一时给不出回应。
这跟他长久以来的信念差得太远了。他曾立志要找到一个让自己快乐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这个目标始终没改变过。他从未考虑过世上最单纯的快乐,是不是也需要付出代价。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啦。”沈冀站起来说。
许辰川回过神来,忙起身跟他走到门口。沈冀拉开门,回头说:“以后有空,来我家坐坐吧。”
“好。你要多保重……”许辰川胸口酸胀,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索性给了他一个拥抱。
沈冀一怔,笑了起来,抬手在他头上使劲儿揉了两下。
许辰川抱了一会才放开他,沈冀说:“行了,下次见。”
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白祁手中拿着几张文件,轮椅停在原地,视线从许辰川的手臂缓缓移到沈冀的脸上。
他的眼中仿佛有墨色的浪潮翻涌,看得人浑身如坠冰窟。沈冀身为资深基佬对他人的目光格外敏感,当即觉察出他误会了什么,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你听我解释。”
“……”
白祁偏了偏头,眼中的冰冷有增无减:“愿闻其详。”
沈冀一心想维护许辰川在公司里的声誉,看见对方的反应,才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普通员工撞破上司跟男人举止暧昧,至少会诧异和尴尬,这人的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反倒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沈冀念头多转了两下,剩下的话就没出口,征询地看向许辰川。
于是白祁也跟着盯住了许辰川。
许辰川喉咙一紧:“这位是我爸的朋友。”说完了才意识到这句话毫无意义,根本澄清不了什么。沈冀一听这语气却若有所悟,避嫌地退开了两步。
白祁盯着许辰川看了几秒,默然垂下了眼帘:“对不起两位,我失礼了。”
许辰川皱起了眉。还没等他说话,白祁的轮椅已经转了个向:“许经理,等你忙完了麻烦叫我一声,有点事情需要你拍板。”
沈冀目送着坐轮椅的青年转回了办公室,有些弄不懂事态了。许辰川定了定神,抱歉地对沈冀说:“我送你出去吧。”
“哎,不用了,我认得路。”沈冀没问什么。
许辰川坚持将他送到走廊上,这才走回到白祁的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白祁抬起头来,却是许辰川先开口说:“那只是我爸的朋友。”
他并没有立场向白祁汇报这些。然而不知为什么,刚才一对上那双漆黑的瞳仁,他就像被针扎到,冲动地要立即解释清楚。或许是无法忽略那其中快要掩饰不住的愤怒……与痛切。
“他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我想安慰他。”许辰川也不管白祁听不听,只想消去那个误会的表情。
他原以为白祁会用一贯的腔调说“经理不需要告诉我的”,然后转而彬彬有礼地谈论工作。
却没想到白祁停顿了一下,问道:“那天的新衬衫,也是为他买的吗?”
“……那是我自己要穿!”许辰川简直被他的思路惊住了。
“穿去见他?”
“我没有,我是为了见一个——”许辰川无法把这句话说完,在对方刺眼的审视下咬着牙住了口,“那件事不方便对你说,但它不是……”
白祁笑了:“那可真是巧。”
“白祁!”
对面的薄唇慢慢地抿紧。
许辰川也火了:“我穿去见谁,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过问呢?说到底,你不是一直在强调专业的工作关系吗,专业的同事会质问我的私事?”
白祁不开口。
许辰川吸了口气,已经被他的反复无常磨去了耐性。一颗心被吊起又扔下,折腾到了现在……不过是因为这颗心仍旧拴在他身上。
窝囊地,隐秘地,说不出所以然地。
沈冀的话犹在耳边:“喜欢一个人就是一件伤心的事。”
“……不会。他们不会。”对面的人轻声说。
白祁将手中的笔放到桌面上,转了转手腕。
“我应该,继续等的。”他说。
许辰川没听懂,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操控轮椅离开办公桌,滑到自己面前。
“但是我等不了了。”白祁说完这句话,又闭紧了嘴,仿佛在暗暗做着什么准备,那两瓣薄唇都被抿得失去了血色。
许辰川受他的情绪感染,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起来。
白祁紧紧攥着扶手,忽然低笑了一下:“有点难看,你多担待。”
许辰川眼睁睁地看着他双臂撑着扶手,一点一点地抬高身体离开了轮椅。
“你干什么!”许辰川吓得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