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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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是不记恨刘文,见了他也会别扭,而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没有这个心思,恐怕也有那想巴结的愿意以打击他们来讨好,虽然不见得能打击到,但总是麻烦事,所以这就需要他平和的来对待那位孙鹏了,毕竟他先前表现出来的,和刘文还是有差异的,若再见到那孙鹏的时候,他态度平和,再为刘文的清高道一句歉,就算不能令那孙鹏心生愧疚,恐怕也会大大缓和他原本的纠结,这样一来,他对他们兄弟也不会有太大的看法,而那些麻烦事,自然也就不会太多了。
总之一句话,孙鹏的这个亏是吃定了。不过叹息是叹息,郑定辉却也不会觉得孙鹏可怜——真要比的话,谁有他可怜?
第二天,刘家兄弟出来找房子,虽然华安的客栈多,但刘文嫌那些客栈嘈杂,就算是他们昨天去的那个客栈,说是清幽的,也是人来人往,真比起来,当然还是带院子的民居更好,只是现在是科考期,他们来的虽早,却也有不少院子租了出去,剩下的,不是环境不好,就是地方偏远,一直找了两天,最后他们才以十两的价格租到一处合适的。
十两银子,按购买力来说的话,差不多就是现代的一万块,这笔钱在魔都帝都这样的地方也能租套不错的房子了,更何况华安还只是省城,就算现在情况特殊,这个房价,也是相当高了,当然,房子也的确不错。
两进的小院,六间正房,里院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养着金鱼,正正的位于市中心却并不嘈杂,因为四周都是高门大院,虽不能说都是高门贵族,可也都是省城中有钱有势人家的居所,他们所住的地方就是一户有钱人家有些败落,子孙后代守不住祖宗的基业,就把主意打到了房子上,原本的一个大宅,被他们分成了几个部分,然后几家兄弟一分,就算是彻底的分开了。
这家兄弟,有拿到房子就卖了去另作营生的,也有想着靠租金细水流长的,刘文兄弟所住的就是后一种,他们不仅租了房子,连原本打扫院子的叫孙老头的也雇了下来,同时雇下的还有房主的厨娘。
府试是在四月份举行,和县试不同,府试是考完一场算一场的,每场都算成绩,不合格者直接淘汰,合格的进入下一轮,所以过后不久就会进行院试。
院试就没有这么复杂了,虽是提督学政来考,也就是再来一场笔试,一场面试,所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到五月份,也就会知道最终的结果了,因此这房子刘文就租了两个月。
房子的租金也就罢了,孙老头的月钱也不多,管吃管住,两个月也不过一两,但是那厨娘的月钱就有些吓人了,一月就要五两,在知道刘文要租下这个厨娘的时候,郑定辉几乎没跳起来,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当天晚上就找刘文絮叨了:“一月五两,在村里足可以生活半年了,节省一些,一年都能混的下去,这租房子也就罢了,好歹清静,那厨娘,能有我做的好吃?”
刘文正在吃坚果,听了这话,手停了下来:“你这是,在吃醋?”
郑定辉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你乱说什么?”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你怎么知道不值得?”
“她若真做的好吃,就到外面开馆子了!”
刘文收回手,正经的看着他:“郑定辉。”
郑定辉被这么一叫,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总说,太祖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要知道当朝太祖……”
“好吧,既然是真的,你怎么会不知道真正的好厨子,其实都是被各家收藏的呢?”没等他把自己光辉的族谱背出来,刘文就打岔道,“若不是自家的饭馆,随便能有多少钱?而被大家族招揽,又会有多少钱?就算是自家开馆子,若没有后台,这馆子能开大了?更何况,厨艺,是要练的,你觉得,是在这里练习的机会多,还是在外面练习的机会多?”
“外面也不见得就不会练习。”
郑定辉嘀咕着,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给刘文做了两年的饭,他自己最清楚,他们家的饭好吃,一是刘文压迫的厉害,二则是也实在讲究。比如要做鱼,无论煎炸蒸,那都必定要放了姜丝大葱腌的,而且还要根据做法的不同,上不同的腌制调料,就在去年九月,刘文还弄出了一种酱汁,有普通人家都要用的酱油蒜末也就罢了,此外还放了饴糖和酸梅,令那酱汁在甜咸中又有一股带着清香气的酸,按照刘文的说法,那酱汁是用来配蒸鱼吃的,不过却意外的更适合各种烤肉,可是不管怎么说,这种东西都不是一般人家会想的,不说刘家村,就是王普县的那些馆子里,他去吃了那么多天,也没有这么考究的。
馆子里自然会尽量把饭做的好吃,可也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对刘文这种龟毛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看了刘文一眼,心想刘家过去也算不上乡绅,绝对是不会这么讲究吃的,这刘文,是从哪儿学来的?难道是他们祖上那个当过什么官的祖先留下了什么秘籍?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刘文又道:“明天那七娘来了,你好好跟着学学,这才不枉我花那五两的银子。”
“啊?那我不是来考秀才的吗?”
刘文微微一皱眉:“你不会两样一起做吗?”
郑定辉嘴角一抽,却不敢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那七娘就来了,三十多岁的一个妇人,容貌只能说一般,穿了一件粗布蓝花衣服,用同样的头巾包着头发,打扮的很是爽利,她身边还带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了一身红衣裳,扎了两天冲天小辫,粉嫩嫩的脸看着格外喜庆,刘文一见她,面部表情就柔和了起来,看的旁边的郑定辉猛翻白眼,心说这男女差别也太大了。
这厨娘叫七娘,那小姑娘却叫八妞,七娘是这么解释的:“我们这手艺是有传承的,我这一代是第七代,而她就是第八代了,等她将来学成了,就会被叫做八娘的。”
刘郑二人当时听了也没有多言,后来找时间慢慢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厨子一职,在外面的饭馆中多是由男人担当,但若是在高门贵族中,却大多都是女子,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高门内多女子,门禁又严,而这厨房又不能放在外面,所以多挑厨艺好的女子担当,而有的比较讲究的,还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弄个小厨房,这下厨的就只能是丫头了,这七娘的祖上原本就只是一户小姐的丫头,因做的多了,就积累了很多心得,后来嫁了人,又把这心得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她这女儿就凭着这一手厨艺一生富足,虽只是一个家生子,却很有体面,因此对这厨艺也就更加注重了起来,这么一代代传下来,到七娘这里,就积累的越发厉害了。
而这里,像七娘这样的虽不能说很多,却也不少,用她的说法就是每个像样的宅门里都要有一两个她这样的灶上娘子,如果是暴发户还来不及培养积累,那就是买也要买上一个的,否则必定要被人瞧不起。
“那你又怎么还留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郑定辉一时嘴快,七娘面色一僵,随即又道:“其实我这算什么呀,那京城中的灶上娘子才厉害呢,我这也就是前人积累下来的一些经验,那些娘子,却是每个都有拿手绝活的,我听说京城的飞鱼娘子,切出来的鱼片吹口气都要破呢。”
她明显的在转移话题,郑定辉当然也就不再追问了,其实他刚才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他先前只觉得这厨娘贵,但按照这种说法,五两银子,实是便宜的,七娘明显有更好的出路却不去,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这么追问,岂不是令人伤心?当下他也就跟着称赞了几句,说完后,他突然醒悟,他刚才的那些想法,怎么这么酷似刘文?
“难道我被那个狐狸传染了?”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第二个刘文,郑定辉的脸都变了,“不可能的,我再怎么样也变不成他的,起码、起码我不会像他这么重女轻男!”
他这么想着,又自我安慰着,不过再没有偷师的心思了,擦一把冷汗应付了几句就出来了,想着刘文的干果快吃完了,就想着去给他买一些,他到屋里和刘文打了声招呼,拿了钱就出来了,刚一出门,却发现对门的门也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蓝袍儒生,那儒生一出门也看到了郑定辉,然后,两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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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运气真不好!”郑定辉在心中暗道,“怎么就这么巧?早一会儿晚一会儿这不就错过去了吗?”
他这么想着,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不是、这不是孙公子吗?”
那蓝袍儒生正是孙鹏,在看到郑定辉的时候,他也是又惊讶又疑惑,虽然那天郑定辉不过是露个脸,但他却也是印象深刻的,就像刘文所猜测的那样,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吃亏,就是觉得心中堵得慌,但到底为什么堵,却又些迷茫,他过去一心都是用在学问上的,近一段日子却要不时的想想刘家兄弟,虽然想的更多的还是刘文,但郑定辉也是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不免就有些恍惚。
见他有点迷茫的样子,郑定辉不免怀疑这孙鹏早就忘了他们,而他这招呼打的多余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口了,也不能再装着不认识,当下就满脸热情的迎了过去:“啊,孙公子很可能已经忘了在下了,在下姓刘,和兄长一起来赶考的,来到这华安的第一天,就和这孙公子相遇过呢。”
“我还记得,令兄长……他还好吧。”
郑定辉面露遗憾,孙鹏连忙道:“怎么,他不只是因赶路而有些不适吗?难道说……”
“其实也的确是没有大碍的,只是家兄的性格……不瞒孙公子说,家兄当年在我们家乡也有天才之名,只是后来遭遇大变这才耽误了,这几年,家兄的性格和当初大不一样,但是……”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又道,“不说这些了,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再遇到孙公子就好了,却一直没有机会,不想今日却巧了。”
孙鹏被他这吞吞吐吐的说法弄的云里来雾里去,听到最后一句就不解道:“你找我?”
“我一直想找孙公子道歉的。”他说着一揖到底,“家兄那日因身体不适而性情有些失常,还望孙公子大人大量,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这几日家兄虽没说,但我看他也很是后悔当时的言语太过蛮横。”
孙鹏连忙扶着他:“不不,也是我思虑不周。”
“怎么会呢?家兄先前就经常说,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涵养气度,所谓君子怀德,就是时刻要自省,想法度、规矩,又常说君子和而不同,就是作为读书人,就算和人有意见,也要宽容协调,这些都是圣人规矩,家兄说自己先前就是太过偏激,这才不能领会经典要义,虽说也是读了诗书,却走了小人的路上了。这些,都是家兄往日经常教导在下的,孙公子那日的言论却正是合宜呢!”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画了一头狐狸又一头狐狸,这些刘文说过没有?当然是说过的。刘文教导他们读书认字,特别是教导他策论,这些经典著作当然不能略过,不过解释的时候却是两套的。
比如那句“君子怀德”,下面还有一句就是“小人怀土”,当时刘文让他解释这句话,他就老老实实的按照字义解释了,刘文又问他,愿意做君子还是做小人,他没有纠结的就说要做小人,他那时候已经知道,刘文虽说是读书人,却和县城中的那些读书人是不同的,绝对不会因为听他说要做小人而勃然大怒,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时刘文只是点了下头:“你是个务实的,倒也没错,不过若是有其他人问起来的时候,你们却是要说要做君子的。这不是要你们做假,而是君子并非不重利的。人想的是土地钱财,君子想的却是法度规矩,你们觉得,这法度规矩就不是利了吗?”
那时候他还有些懵懂,听了刘文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而刘文当时也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让他们回去细思,而且还留下了悬赏:“谁能想明白了,来我这里,可以领两天的假。”
自他来到刘家后,可以说就没有休息过,为了那两天的假,可以说真是苦苦思索了几日,还勾引着刘武谈自己的体会,想着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一直闹腾了一个月,他也没有具体的,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后来他因卖菜、卖藕、卖变蛋,加上学习,隐隐的明白了一些,但还是不透彻,直到那次孙二狗来放火,最后被判流放,他才想通了。
土地钱财是利,但规矩法度同样是利,而且还是大利,以他自身来说,帮着刘家村的人卖菜,刘家村人的菜大多都交给了他来卖,在这其中他好像是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但其实早就有了诸多方便。
首先,是刘家村人的恭敬;其次,是采购人的礼让。虽然还是他求着人家采买,但他们这边量大样多,那买家也是要给几分笑脸的。而且,他们刘家自己的东西,总是卖的最好、最快的。
这就是规矩,他们在刘家村无形中设立出了一个买卖的规矩,虽没有收任何费用,却已经得利。
还有那变蛋,因是他们最先弄出来的,最先设立了价格,虽然后来又多了几家来卖,也不好破坏原本的规矩,而这还只是他们一村一家,若是再向外放,那更不一样。
朝廷设立了法度,所以所有人都要照着法度来做。
这就是君子怀德,这种利,又岂是一些土地钱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