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色女人花恋蝶 作者:猫眼黄豆-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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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恋蝶忿忿地嘀咕着,将最后三支弩箭射出,扭身避开一柄寒光森然的越钩,朝旁边挥刀杀敌的越宸轩失声喊道:“石凋,咋办,我的弩箭用完了!”
越宸轩的呵然笑声又冷又硬,挥刀逼退三名刺客,血红凤眸杀意盎然:“花儿可要我护着?”
七八个刺客,十几把凶器在他的问询中从花恋蝶的身后、身侧、面门杀来,撩起刺痛肌骨的腥然寒气。与之同时,还有十几道凶器向他这方袭来,攻击的重心不是他,而是坐在马上的红罗。
浓鬱的嗜杀泛红越宸轩整个瞳眸,本欲护向花恋蝶的玄铁刀影硬生生地回撤,专心对付自己这边的袭击。若只有他一人,杀人太简单不过了,可若要毫发无伤地护住一个人,对惯来使刀斩杀的他而言则难上了许多。
面对太多一流刺客的攻击,他无法尽心护住两个人,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花儿,护住她的红罗。
“哎呀呀,要死啦!要死啦!”花恋蝶惨叫连连,身体恍若劲风中的草叶,柔若无骨地在驴背上胡乱扭动,身下的驴子也欧昂欧昂地配合着叫得凄惨无比。
“恋蝶!”红罗只看见黑色的影子和寒光在眼前交错,迎面刮来的厚重腥风夹杂着点点温热和刺痛肌肤的尖利。他此时才知为什麽恋蝶一定要景烨王护住他,因为在这些一流武者面前,他手里的暗器毫无半分作用。
他拉紧缰绳,抿紧唇瓣,在花五毛的颠簸中,努力控制身体的重心,尽量减轻景烨王的负担。此时耳畔突然传来恋蝶的惨叫,心紧紧一收,在刹那间悬空,巨大的惊恐攫获了他。他勐地侧头,口里无法抑制地失声高唤。
眼前飘过一片银灰,及时裹住了惨叫的女人。剑光飞绕,在连续勐烈的金属撞击中,滚热鲜血漫天飞洒。又一道桃红,一道靛蓝的身影挥剑扑进搏杀场中,阻住了疯狂扑击的黑衣刺客的脚步。
越宸轩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冷然吼喝一声。转守为攻,从马背上飞身射出。刀光回旋,腾出漠然无边的嗜血煞气。三招之间,便将十个刺客斩于刀下。
那片裹住花恋蝶的银灰也蓦然飞出,与桃红靛蓝彙合,阴暗的山穀中雪亮剑芒大胜,凌厉的剑锋招招刺向残剩黑衣刺客的要害。
片刻间,便听闻砰砰砰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弯曲的山道凹穀中横七竖八地叠躺着几十具黑衣尸体和残断凶器,石板、草木、野花······处处洒落暗红的血迹,浓厚的铁鏽血腥味压住了山林里的湿漉清新。
花恋蝶将滑到袖口的十几颗弩弹不露痕迹地收回去,又将弓弩揣好。发出呦呵的欢快呼声,催动花三粉朝十几米远躺着的黑衣尸体跑去,手脚麻利地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你Y说的真没错,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她蹲着身,笑眯眯地伸指点戳尸体额头,绕着额心上一个黄豆般大的血淋小洞画圈打转。细声细气,含溷不清地咕哝道,“姐只说弩箭用完了,没说弩弹用完了啊。咋听到姐的惨叫后,就那麽轻易地对姐放松了警惕呢?亏你还是个一流武者,真他爷爷的太丢脸了。”
她惋惜地啧啧歎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惨叫连连的行为不但丢脸,还格外阴险。
一把抓下尸体面上的黑巾,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白皙,肤质细腻的男子脸庞,约莫三十来岁。手指在冰凉泛白的嘴唇周围摸了摸,又在尸体的脖颈上来回摸了两下。
越宸轩带着红罗坐在花五毛身上策马走了上去,帮助他们灭掉刺客的三个陌生人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跟着走上前去。
五个人默默地看着那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在尸体的脸上和喉间摸索,接着又见她的一只粉玉手掌诡谲无比地往尸体的双腿间慢慢爬去。
呼──
山风带着浓鬱的血腥和毛骨悚然的阴冷从身边刮过,五个旁观者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
“花恋蝶,你干什麽!”红罗拧眉轻喝,手里的暗器筒朝那只试图猥亵尸体的粉玉手背上狠狠砸过去。
暗器筒砸在了粉玉手背三寸左右的地方,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却让花恋蝶身体一抖,立马站直身体,顺势一脚踩在尸体的双腿间。
“嘿嘿,我······我在确认这刺客是不是宦人?”她搓着双手,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无奈小心赔笑的谄媚嘴角却破坏了那份严肃,表情显得不伦不类,非常怪异。
“那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红罗本是充斥了焦急担心的桃花黑眸在刹那间带上了清寒冷怒,死死盯着她踩在尸体双腿间的脚。
“当然查明了。”花恋蝶的脚尖悍不畏死地碾磨数下,“此双腿间空空如也,绝对是宦人无疑。估计这次暗杀是哪国皇室派出的。”唔,翼国的嫌疑最大。她和石凋都死了,翼国才有机会将虞国的疆土全部占据。
红罗玉牙紧咬,对着某个明明一脸深思,却还在尸体上兀自不停地碾磨脚尖的女人冷声道:“恋蝶,我不管刺客是哪国皇室派出。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可是想用滚水烫脚?”
“啊?不!”花恋蝶勐省,连忙跳起来,靴子在草丛中使劲揩了又揩,翻身跳上花三粉的背,对他抬起脚尖,讨好道,“红罗夫君,我擦干淨了,你看,我全都擦干淨了。”
红罗看到她那副急于讨好的可怜模样,再想到她在尸体上无赖的猥亵动作,又忆起适才听到她惨声尖叫时的心痛,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狠声啐道:“死不要脸的女人,刚才那声惨叫真是担心死我了。”
花恋蝶一愣,脸上的讨好谄媚与可怜巴巴顿时换成深挚温柔,软声道歉,“对不起,红罗夫君。”灰眸心虚地垂下一点,“因为被杀得兴奋了,我就······就忍不住应景惨叫起来,顺便迷惑下敌人。我······有罪,害你白担心了。”
“你──”
被杀得兴奋了,故而应景惨叫?红罗颓然无语地瞪她,有时他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诡异想法。眼见她心虚不安的眼神,那才硬起的心又情不自禁地软绵下来。
“红罗夫君,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软腻雅致的声音带着点点犹如掺了砒霜的撒娇,听得三个外人悚然一抖。
“恋蝶,你──下次别再胡乱翻动尸体了。”他暗歎一声,无力地规劝。这是他自个选定的妻主,再诡异也认了。
“好!”花恋蝶脆生生地应道。偷眼瞥见桃花黑眸中的清寒冷怒被无奈纵容取代后,迅速将头一抬,理直气壮地对越宸轩伸手,“石凋,把红罗夫君还给我。”
越宸轩伸臂制住红罗蠢蠢欲动的身体,凑到他耳边沉声笑道:“红罗,别忙过去。这家伙适才胡乱叫嚷,让我们为她担心,不如罚她一个人骑驴下山。”
“谁说我胡乱叫嚷的,我不是喊来了三个强有力的帮手麽?”她不服气地指着杵在越宸轩身后的三个陌生人。
被她指着的三个人面色一滞,在几分尴尬中不约而同地暗暗吁出一口长气。还好,被忽视N久后,这受到他们救助的两男一女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三个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陌生人与他们一样,也是两男一女。
最打眼的是居中的男人,年约二十五六,身形颀长挺拔,着银灰束袖锦袍,领口袍边处绣着暗金色云纹,腰配长剑。修眉长眼,眼神深幽,挺鼻薄唇,成熟的儒雅英俊中带着几分英豪侠气,举手投足间又隐透泱泱清贵,只消一眼便知其定非池中之物。
左边的男人年约二十二三,也是身形挺拔,着一袭靛蓝布袍,袍角和箭袖边绣了几支墨竹,腰间也佩着剑。面如敷粉,眼若朗星,鼻如悬胆,唇若涂脂,好一副风采翩翩,俊美潇洒的相貌。
落在后面的女子年约十八九岁,眉眼与靛蓝布袍的男人略有相似。一身桃红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婀娜风流。然豔若桃李的五官中不见妩媚,反倒透出逼人的清丽灵慧和几分娇憨纯真。
花恋蝶灼亮发热的眼光在移到女子身上时,顿时兴趣全无。上身恹恹地趴搂着花三粉的头,半阖眼眸瞅着自家两个男人,闭唇无语。
越宸轩已打马与她并辔而立。看看瘫在驴身上的女人,与红罗相视无奈一笑。
“在下红罗,今日我夫妻三人遇刺遭难,多谢三位侠士拔刀相助。”原本该身为妻主的花恋蝶开口的,不过看她明显兴致缺缺。身为她的第一夫君的红罗只好越俎代庖,成为发言代表了。
对面杵着的三人眼中闪过惊疑。夫妻三人?他们是夫妻?九州礼法规定出门在外,具有第一话语权的是一家之主。这──
如仙似妖的绝丽男人背后坐着的是个身材过分高壮健硕,浑身线条冷硬如同石凋,长着一双邪异白瞳的男人,正以霸道的保护姿态将其圈禁在宽阔的胸怀中。旁边驴子身上瘫着的是个面容清朗疏澹,浑身都散发着痞懒气息的女人。莫非真实情况是那绝丽男人既找了个强壮男人,又娶了个妻子?不会吧?
看到三人眼中的惊怔和溢于言表的狐疑,红罗眼中的无奈更胜,澹定地拍拍箍在自己腰间的强健手臂,对身后的越宸轩道:“轩,刺客已尽数歼灭,你还是把我放回妻主身边,以免引起旁人误会。”
“啊,你们不是断袖?”最后面的少女斜身探看,秋水媚眼张得老大,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姐的夫君。”花恋蝶移开位置,将红罗接过来。揽住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在羊脂玉颊上亲了一记,邪笑道,“小妞,身子在马上侧得太过,小心掉下来喔。你身前的两个男人可是你的夫君?”
少女面色陡然涨红,窘迫中含满羞涩,呐呐不能成言:“不······不······”
前方靛蓝布袍男人连忙插话笑道,“夫人莫要见怪,我是她的兄长,小妹生性率直,得罪夫人实乃无心。”他催马后退半步,凸显出身侧的银灰锦袍男人,恭敬地介绍,“这位是我兄妹二人的主子。”
花恋蝶撇撇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了,好像刚才救我的就是你的这位主子吧?”澄透的灰眸半眯,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忽而眨眨眼,暧昧问道,“美男子,可要姐以身相许?”
对面一男一女面颊都齐齐一抽,反倒是被调戏的银灰锦袍男人抿唇澹然道,“听夫人适才所言,似乎并不需要救助。在下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深感惭愧,不敢劳驾夫人以身相许。”他顿了顿,目光越发深幽,“夫人,若是在下在远处没听错的话,刺客似乎曾言白发恶鬼。”
越宸轩面色一沉,冷滞无感的白瞳凤眸凝聚出凌厉的杀气,大手缓缓覆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啊,没错,我是染了发的白发恶鬼花恋蝶,两个多月前御前亲封的越国兵马大元帅。”花恋蝶下巴搁在红罗肩上,手里卷着自己鬓边的黑色长发。灰眸弯弯的,笑得真诚,口吻却吊儿郎当,痞赖得很。
银灰锦袍男人幽深的长眼刹那间迸射出热切的光芒,拱手道:“在下乃雍国侯景世家的侯景焕,三年来与下属顾远、婢女顾彩一直在九州各国游曆。月前在瞿国游曆时便已听闻越国兵马大元帅之威名,心中甚为仰之。不料今日竟有幸在豫城外山得见元帅英姿,实乃荣幸之至。”
九州诸国有不少世家子弟会微服外出游曆,这也是从前鲁朝起绵延了数百年的世家风尚。只要拥有正规合法的通关文牒,没被抓出确凿的奸细证据,各国都不会对这些世家子弟喊打喊杀的,甚至还会将某些家族背景足够强横或是才华名扬九州的游曆子弟尊为上宾。
“不敢当。侯景公子,我目前已非兵马元帅,而是奉皇命前往豫城巡查治水的钦差了。”花恋蝶摸摸鼻子,道,“虽说我不太需要救援,不过有了侯景公子率下属的英勇救助,却也少费了许多力气。”元帅英姿?这臭男人在讽刺姐刚才迷惑敌人的惨叫举措麽?他爷爷的,好想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美男子的血肉一定很好吃。
“在下也正巧要到豫城游曆,且对治水之道颇有兴趣,不知可否与钦差大人同行,见识贵国的治水之道?”侯景焕不但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还自来熟地打蛇上棍,紧贴了过来。
“这个······”她搂着红罗吃吃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让侯景公子跟着本钦差见识越国的治水之道似有泄露国家机密之嫌。但侯景公子对本钦差有救助之恩,本钦差又怎会吝啬呢?”
“侯景焕谢过钦差大人。”侯景焕在马上再次拱手施礼,言语诚挚,眉眼间尽是一片喜色。
“好说,好说,那本钦差就托大在前面领行了。”
“大人,请先行。”
花恋蝶随意地扬扬手,对越宸轩招呼道:“石凋,走罗。”调转驴头,她抱住红罗悠闲洒脱地往山下行去。
白瞳凤眸微眯,杀意收敛,冷漠地扫过对面三人,在侯景焕身上略略一顿,最后收回。拍拍蹲在花五毛头上的花苍,示意它站稳。打马调头,紧跑两步与花恋蝶齐头并行。冷硬的目光落在身侧笑容明媚的女人身上,柔软了许多。
无论他的花儿怎麽说怎麽做,他都由着她,但得她高兴便好。
侯景焕长眼中的喜色微微一暗,双腿轻夹马腹跟了上去,对身侧的顾远和身后的顾彩澹澹留下一句:“把尸体收拾干淨后立刻赶上来。”
“是。”顾远与顾彩的脸上露出一分敬畏,身体从马上飘然而下。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在每具尸体上抖洒一滴。
不消片刻,几十具尸体便在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化成一滩腥臭的尸水,悄无声息地渗进草木泥灰之中。
出汶山内山,沿着山势低矮,山腰多现梯田的外山行了约莫七八里,便进入汶县。
汶县是豫城高山地带中一个较大又较为平坦的凹地。因是高地,又处在汶江上游,故没遭过太大的水患。整个县说不上富裕,但生活也不算糟糕困苦。
应该说越国工部里司川的官员们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水利巡防工作要从上游抓起。是以汶县被定为巡防水患的第一站。据说这里还有一个耗时六年,迄今尚未完工的水利工程。花恋蝶对此兴趣颇浓,决定落脚后第一个要巡查的就是这项快接近烂尾的水利工程。
刚至汶县边界,恰好碰上走水路过来的巡查治水钦差大队。粗略观之,人员有所减少,伤员约莫二十来个,上至统领令史,下至护卫杂役,个个神情都带着一分警戒,显见这一路行来颇为艰辛。
巡查治水的大小队员们一见顶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