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一)-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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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多尔衮在牧野给我们打得满地找牙了。那小子现在还有什么好蹦弹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张,可不是我老王说你。你们这次的牧野一战打得确实不怎么样。好好的一场歼灭战,硬是给打成了击溃战。”王兴不服气地抱怨道。
眼见王兴这么一说,张家玉只好微微苦笑了一下。对于王兴的抱怨,他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其实张家玉本人对牧野一战的战果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遗憾。而一旁病床上的孙露则再次歉然地说道:“不,说起来这事还是要怪我。若不是我在战前被刺伤,也不会出现后头那么多麻烦了。”
“首相大人,您就别再自责了。要我说那多尔衮还真不是个男人。连暗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哼,他小子可别撞到我手里。否则非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王兴一脸煞气道。
“不过,从这次审讯俘虏的情况来看。多尔衮事先也没有特地准备刺客对付我们。刺杀首相大人的岳乐完全是在意外间遇上首相大人的。”张家玉摇了摇头否定道。
“管他是有意,还是故意,反正是伤着首相大人了。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王兴说到这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说到俘虏,我们第一军团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首相大人呢。”
“大礼?什么大礼?”孙露等人听罢立刻便好奇地打量起王兴来。却发现他从头到脚两手空空,根本就不想是带了礼物来的模样。而王兴本人也发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于是扰了扰头连忙解释道:“啊,那份礼物现在还留在我的大营里呢。首相大人,您还记得多铎吧。我们攻陷济南府时,那小子连影子都没见着。气得我下令掘地三尺都要把他给挖出来。果然工夫不负有心人。让我终于把他给逮住了。原来那小子在攻城战时就被火炮击伤了,他的一个奴才给他换了衣裳本想混在百姓中逃走的。嘿嘿,可惜济南府满人本就不多,想要把他们翻出来并不难。恰巧那时又传来了首相大人您受重伤的消息,气得我当下就想狠狠炮制那条胡狗。”
眼看着王兴一脸得凶狠的模样,孙露心中不由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于是她连忙试探着问道:“那王军长,你该不会真的把多铎给……”
“当时我还真想阉了那条胡狗。不过,首相大人放心,军队的纪律我还是记得的。所以那多铎没有少一块肉。再说以他伪亲王又是多尔衮亲胞弟的身份,相信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王兴哈哈一笑,眉飞色舞的说道。
听了王兴一番搞恶的陈述,孙露和张家玉也只好面面的苦笑了一下。就连一旁的萧云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于是,孙露跟着顺势说道:“那行。我明天就去你的老营。”
“不行!”未等孙露说完,萧云、张家玉、德里古斯神甫异口同声的叫道。紧接着萧云又跟着补充道:“首相大人,现在还不是您露面的适当时机。”
面对这样的架势孙露只好苦笑了一下抬头反问萧云道:“那萧参谋长,我究竟什么时候回营同将士们见面才是最符合当前利益呢?”
第八章 第四十节 多铎
虽然在萧云的一再劝阻下孙露并未马上公开其生还的消息。但幕僚们的劝柬并不能阻止孙露继续她的工作。由于暂时还不能下病床,因此孙露在真定府中的病房俨然就成了明帝国的中心。各种战报以及政令都暗自传入了这间不大的暖阁之中进行处理。目前明军在军事上已无多大的悬念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光复区的接收以及治安问题。虽然才过了五年多,但黄河两岸无论是在政治制度上、还是在文化风气上,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许差异。让华北平原上的百姓接受议会、接受军管会、接受南方隆武朝新的制度,也不是什么一朝一夕的事。
此外,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不比南方。经过数十年的兵荒马乱之后,各地都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大量民团、土匪、山寨。且无论是在总数上还是在战斗力上,都是令人头痛的角色。这些地方武装时而投靠满清,时而又揭杆起义投靠明军。其本质却是想拥兵自重,妄图割据一方。就算是多尔衮之前在这些地区都不得不极力讨好这些地头蛇。清军的历次烧杀掳掠自然也少不了这些地头蛇的份。孙露当然是不可能容忍这群有时是“义军”,有时是“伪军”的土匪继续横行于中原大地。对于这种地方势力明军一路上都是本着“萝卜加大棒,听话塞颗糖”的原则“明抚暗剿”。但总有一些水火不侵的刺头角色。这时候就需要当地驻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予以剿灭了。因此整个中原战局进行到这一阶段,明军的重心也由消灭满清渐渐地转移到了剿灭地方割据势力上来了。
对于孙露将自己的病房改成办公室的做法德里古斯神甫又是担忧又是无奈。他知道以孙露的脾气想让她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养病几乎是不可能的。对此德里古斯神甫只好退而求其次,劝阻她尽量减少工作量了。而全军也只有总护士长李凤儿能勉强劝阻孙露减少工作尽量多休息。于是三天前赶来真定府的李凤儿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首相大人的贴身护士。
随着病房中的自鸣钟按时地响了三响,同样准时的李凤儿也端着药剂进入了病房。同往常一样,映入她眼帘的依旧是孙露埋头批阅公文的身影。在心底里轻轻叹了口气的李凤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见她径直走到了孙露面前柔声提醒道:“首相大人,换药的时间到了。”
“哦,凤儿你先等一下。就剩几本没批阅了,很快就好。”孙露头也没抬,依旧认真地翻阅着报告。
“首相大人,您若是想早点离开这里的话,可不能任性,要乖乖的听话哦。”凤儿把盘子摆在孙露面前,象哄孩子一般半威胁道。
面对凤儿这种哄孩子的架势,孙露只好一边收拾着案几一边半开玩笑道:“呀,呀,我们的李护士长发威了。我投降,我投降总行了吧。”
凤儿可不管孙露的那些俏皮话,立刻就把她的公文挪到了一边,利索地为她换起绷带来。不过看着孙露瘦削而又苍白的容貌,以及粘满血迹的绷带,一种略带哀伤的关切油然而生。凤儿知道孙露这次差一点儿就再也醒不来了。她虽然并不明白孙露心中的追求,但作为闺中密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孙姐儿,你为什么不让杨相公来此探望呢?”
被李凤儿这么突然一问,孙露不禁也楞了一下。可紧接着她又低下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点小伤。不用惊动我相公了。”
“什么小伤。孙姐儿,您这次可是阎王殿前走一遭,差一点儿就醒不来了啊。”
“这次的事件虽然凶险,但我现在也不是没事了嘛。凤儿你就放心吧。我这里的情况萧参谋长他们已经向南京杨府报过平安了。”孙露莞尔一笑着解释道。其实,无论是在昏迷期间还是在醒来之后,孙露和她的幕僚们始终没让杨绍清前往军中探望。杨绍清在期间写来的信,孙露也只字未回。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说出实情的话,那就只有保持缄默的权利。于是,孙露又连忙将话题一转反问凤儿道:“先别说我的事。说说你和虎子的事吧。要不是虎子这些年转战南北,你俩各据一方。相信你们也早改成亲了吧。”
“孙姐儿,您说什么呢。虎子,虎子现在还在前头打仗呢。”一被孙露提起李虎,凤儿粉颊上立刻飞起了两片红霞。
“这仗总是要打完的,亲也总是要成的嘛。”孙露嫣然一笑道。能看着凤儿同李虎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了解孙露心中一直以来对他俩的亏欠。而此时的凤儿也将头压得更低了。却听她羞涩的一笑回道:“那,那一切就凭孙姐儿做主了。”
正当俩人商讨着未来的婚姻大事之时,门外的警卫员忽然高声通报:“史大人,王军长求见。”孙露一听史可法与王兴来了,当下就收住了刚才的话题,冲着李凤儿歉然一笑。而凤儿也很知趣地起身朝孙露行了一个礼便端着盘子走了出去。眼看着凤儿通红的侧脸,孙露不由的会心一笑,转声向外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史可法和王兴便在警卫员的指引下进入了病房。与王兴不同,史可法这还是第一次在孙露苏醒后觐见孙露本人。与他的想象不同披着外套的孙露虽然因重伤、失血显得异常纤瘦苍白,却也比任何时候都充满着锐气。以至于史可法甚至都不感直视她的双眸,生怕就此被看穿他之前的种种算盘。不过史可法的这种忐忑不安也并未持续太久。却见倚在病床上的孙露直了直身子,沉声问道:“史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回首相大人,这是山东各府临时行政官员的名单,请过目。”史可法连忙拿出了一份折子递与孙露道。
“恩,”孙露接过了折子上下扫视一番后,又向史可法嘱咐道:“中原各地的其他府衙也要尽快恢复工作。如果来不及调任新官员赴任的话,就从军队直接挑选得力的军官暂时接替行政工作。至于底下的官吏那就从当地开明的士人当中挑选。另外现阶段的各地方府衙的任务是配合军方稳定地方治安,恢复地方秩序。”
“是,首相大人。”史可法顺从地领命道。经过这一次在牧野的经历,史可法更进一步了解了孙露的立场与实力。虽然他对目前明帝国汹涌地“暗潮”充满着忧心与焦虑。但经过了这些日子之后史可法发现比起那些未知的变数来,眼前这个女子更让他感到深深地恐惧。
孙露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史可法的这些变化。只见她合起了报告又回头向王兴问道:“王军长,你呢?”
“回首相大人,按照您的命令我已将多铎押解入府。您是否这就提审多铎?”王兴一个箭步上前报告道。
“恩,你这就带他进来吧。”孙露刚要点头示意,却见一旁的史可法皱了皱眉头连忙劝柬道:“首相大人,您要在这里见多铎吗?就这样子?”
然而孙露却只是微微一笑着肯定道:“是的,就现在,就在这儿。既然我能在这里接见自己的下属。自然也能提审自己的俘虏不是吗?”
“首相大人,我不是这意思。满人如今已然末路,灰飞湮灭只在弹指之间。多铎作为一个败军之将,除了能用来斩首祭旗外,已没什么利用价值。首相大人,您认为现在见多铎还有什么意义吗?”史可法挑了挑眉毛进言道。在史可法看来对于多铎等满将没有什么仁慈可言。按照历来的规矩不肯受降的敌将本该斩首示众。这既是对士气的一种鼓舞,也宣扬朝廷威严的一种表现。
“是吗,那也等我见了他再说吧。”孙露说到这儿,忽然又朝史可法补充了一句道:“史大人,我想要的是一座完整的北京城,而不是一座玉石俱焚的废城。”
听闻孙露这么一说,史可法疑惑的低下了头。在他看来这么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孙露本人敬重北京城数百年来作为大明都城的地位。因此不想看着这座千年古都毁于一旦。想到这儿史可法也不禁在心头认同了孙露的做法。毕竟日后的隆武朝早晚是要迁都回北京的。真要打烂了对谁来说都没好处。正当他低头沉思之时,两名侍卫也押解着披夹带锁的多铎走了进来。
“这可是大明首相殿前,还不快跪下!”侍卫压着多铎大声喝斥道。然而,多铎却始终挺直着腰板不肯下跪。孙露见状只是大肚地朝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解开镣铐。接着便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阶下囚。这难道就是那个在自己记忆中“扬州十日”的郐子手?那个被喻为满州之剑的豫亲王?孙露不禁在心中将眼前的多铎同她记忆中的印象对起了号。当然她也清楚由于自己的到来“扬州十日”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就外表来说这位豫亲王爷显然同孙露脑海中玉树临风的印象不同。此刻的多铎看上去虽然魁梧而又桀骜,但从他的眼神和身形上,孙露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憔悴与绝望。虽然如此,可就这时代而言多铎是孙露印象中仅次于多尔衮的满清名将。一想到自己已从肉体上、精神上将这位“满州之剑”击溃了,孙露心中顿时就泛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于是她以一个胜利者的口吻开口问道:“你就是多铎?”
可谁知桀骜不逊的多铎竟以同样的口吻回敬道:“你就是孙露?”
多铎的这一举动立刻就引来了一旁史可法等人的一阵厉声呵斥。脾气暴躁的王兴差一点就冲上去抽这不知好歹的鞑子了。而躺在病床上的孙露却换了个姿势,将把右手肘靠在手把上支着下巴,一双粟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冒犯者的脸,苍白的嘴角在这一刻扬起了一弯优雅的弧度道:“你很聪明。那应该猜得到我今日找你来的目的吧?”
“是要我给多尔衮写信吗?还是要我劝说北京城?”多铎嘲弄地一笑反问道。
“你既然都猜到了。那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我是不会照你的话去做的。你就省些力气,干脆杀了我吧。”多铎傲然地说道。济南一役,他本就没指望自己能苟活。之后的被俘对心高气傲的多铎来说更是一种难以启齿的耻辱。不过对于将自己逼入如此绝地的孙露,多铎还是希望能看上一眼的。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看上去消瘦柔弱,但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原先觉得输给女人很没面子的他,此刻也坦然了很多。既然该看的也都看到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多铎觉得自己并没什么遗憾,只希望对方能成全他的忠义。
然而此时孙露的兴趣却更浓了。只听她又接着反问道:“怎么?你是象看着整座北京城玉石俱焚?还是想看着建州女真全族被灭?”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对一个死人来说毁不毁城,灭不灭族也没多大的意义。倒是临死时还能拉上整个北京城的汉人当垫背的也不错啊!”多铎满不在乎地哈哈大笑道。在他看来全族被灭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既然该变不了什么,那还不如眼不见心静。于是多铎说完了这话,当下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发话。
“哦?就算是你的那五个幼子一同殉难,你都不在乎吗?他们好象都还没成年呢。咋,咋,真是很可惜啊。”孙露摇着头唏嘘道。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孙露就不相信,做父母的会对自己亲骨肉的生死无动于衷。
果然,孙露的话音刚落,多铎的脸上就闪过了一丝异样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又象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