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1912-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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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第一款,进占中国之山东省日军,除随身轻武器外,其它重武器必须留于原地,不得加以破坏……”
尽管陆军对这一条非常抵触,但是陆军经过讨论之后,还是选择了同意,在支那军的轰炸和炮击之中,过三分之二的火炮已经被摧毁,这一条同样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同意”
谈判进展的顺利,远远过朱尔典的想象,在他看来这第一条款同意后,只要日方同意第二条款,那么这场谈判也许很快就会结束,远东将再一次恢复和平
“第二条款,鉴于日本第一军有大量军人涉嫌杀害平民、抢掠平民物资、强『奸』等军事犯罪,日方需将以下番号部队士兵移『交』予我国,接受我**事法庭审判”
“我国绝不同意”
石井立即出声反对道,中方的条件早在谈判一开始,就已经由中国代表递『交』给他,第一条只有三条,而陆军本部所强烈反对的正是这一条
将军人『交』给中国人审判,这是绝不可以接受,如果接受的话,那么对于陆军的羞辱,甚至将过几个师团被全歼
“这是污陷,我**队之文明是有目共睹的,绝不可能涉及军事犯罪,而且各国战争传统,都没有将军人移『交』他**事法庭审判的先例,希望贵国能够慎重考虑此条款,本着和平之心,删除这一条款”
在施履则将石井的回答译成中文后,陆徵祥则慢声细语不『露』声『色』的说道
“特使阁下”
话声一顿,在日方译员翻译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贵国的军人于山东所犯之罪,实是令人发指,过三千中国平民被无辜杀害,数以百计的村庄被焚毁,数百名『妇』『女』惨遭强『奸』,试问这是文明之军队所为”
在说话的同时,陆徵祥从文件夹中取了一张张照片,那些照片有不少是日军自己拍摄的,是江苏陆军在推进时,从死尸上搜获的照片,而还有不少照片是在被劫掠的村庄附近,由江苏陆军拍摄的照片
在照片被转给石井和英、法美三国公使的同时,陆徵祥的声音变得冷沉下来
“我们可以准许没有犯罪的日本军人离开,但是对于屠杀中国人的敌人,是绝不会放过的,接受或者拒绝请贵国三思希望下一次谈判开始后,阁下能够给予明确的回答”
说罢,陆徵祥便站起身,由此宣布一天谈判的结束
在飞机轰鸣声远去之后,曾经沸腾的天地,似乎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焦黑的弹坑中冒着余烟,弹坑挨着弹坑,仿佛大地的伤口在泥土草木被翻卷过来的弹坑边缘,散落着纸片、电台零件和人的残肢几个军官呆呆地坐在弹坑之间的“孤岛”上,失神地注视着制造弹坑的中国飞机消失的方向
其中一个就是小川平男中佐
在今天的轰炸中,小川中佐再一次负了伤
上一次是在十月上旬第五师团对胶澳的支那军防线发动夜袭时负的,一枚迫击炮弹片打残了他的左手掌
他被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医院设在王各庄湾西部的小山附近他立刻发觉那里尽管表面远离战区,而且还有一座山作为掩护,但同样也是一个活地狱
所谓的战地医院没有麻醉剂,直接动手术,一些伤兵当场死在担架改装成的手术台上没有『药』品,缝合的创口在热带的『潮』湿气候中溃烂,白生生的蛆虫在伤口上钻进钻出
在日本军队里有这么一句话,“辎重如果能算兵,蜻蜓也能算老鹰”也就是说后勤兵不是兵,在日本陆军之中,历来有轻视兵站的传统,而这次胶澳战役日军将轻视兵站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没有粮食,几乎是从第一军主力到达胶澳的这天起,第一军上下一直闹粮荒当时以为战决,登陆部队每人只带了五天的粮食,而运输船也只携带了二十天的粮食,弹『药』也只够一个月之用
谁料到战争旷日持久,部队早断了顿,但这不是最致命,最致命的是,在第一舰队于连云外海遭受重创之后,第二舰队便撤出了青岛,开到了旅顺,尽管陆军征用了运输船,但是那些没有护航的运输船却多次被支那海军拦截
后来第二舰队尽管在压力下派出军舰护航,但是面对飞机的轰炸,他们只能选择在夜间护航,海上运输只能在天黑使用驱逐舰,而它们备受支那军布设的水雷的威胁,即便是少数驱逐舰把物资送到了岸边,往往来不及卸载,就因为天亮的关系匆匆离去,而且先要抢卸弹『药』,必须用它们来打仗
在支那军形成合围之后,“战地征集”也消失了,失去战地征集后,粮食突然紧张了起来,而为可恨的是支那军的飞机,他们总会不断的在低空轰炸任何一个帐蓬、房屋、仓库,在这种轰炸之中,粮食变得为紧张
而在战地医院,伤兵没有分配口粮,仅有的大米全给了作战部队那时天气还很热传染病在医院中流行,每天都有几个人死去苍蝇密密麻席地落在每个伤兵的脸上、身上,任人轰赶,连动也不动
小川切去了半个手掌他受过高等教育,知道伤口感染后的结局,用手枪和权势胁迫军医给他两瓶碘酒,他还偷了医院的酒『精』他自己钻到一顶小帐篷中,右手始终不离手枪,每天不停的用酒『精』和碘酒清洗自己的伤口
而在他的周围,伤兵的呻『吟』声彻夜不息,有低沉的呻『吟』,有凄厉的嚎叫,象野兽垂死的哀鸣
也正因如此,小川才会决定返回部队,在医院呆下去早晚会疯掉或饿死,活人也会变成鬼小川自己把包扎好手掌,把抢来偷来的『药』品塞入军用挎包那时他已经饿得非常虚弱了他从未找到过粮食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他们都把粮食藏在哪里他砍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摇摇晃晃地跳上开往前线的小火车,不过那时火车早就没有了燃料,只有人力压力的轨道车
在轨道车上,没有人理他,而在一路上,他所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惨状,他在医院的两个星期,局势发展的对日军不利了,在通往前线的沿途,碰到的大都是受了伤的伤员,那些伤员全都是一副麻木而绝望的神情……
这是前所未来的惨败,不过只是十几天的时间,局势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这是远过他的想象,当他到达前线的时候,却发现前线的局势,比他在医院时恶化了几分在战壕中,横躺竖卧着零零星星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大都没有了初时的自信,有的只是疲惫与饥饿,多的却是绝望与麻木
小川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些士兵,会是他的那些士兵,他的那些无惧死亡的士兵,可眼前的这一切提醒着他,局势已经恶化到了极致,在弥漫着腐尸恶臭味的战壕中,任何人呆下去,就会由人变成鬼,黑『洞』『洞』的眼睛中只是一片虚空
幸好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那些曾在死尸的鼻中、眼中、嘴中和创口中蠕动的白『色』蛆虫,落满了身躯苍蝇随着天气的转冷,都消失了,而那一切,连小川自己都不忍再看下去,何况是普通的士兵,在这一切消失之后,士兵们的情绪总算是好转了一些
可现在,在一场轰炸之后,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他们身上单薄的秋装,被雨打湿了,他们甚至都没有『毛』毯保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支那飞机会不断的使用燃烧弹攻击那些帐蓬、仓库、房屋
尽管现在的温度不过只是零下,但是对于这些被烧了帐篷的日军官兵来说,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因为后勤的断绝,他们的身上有的甚至还穿着夏装,顶多是初秋的薄军装,为了让身体暖和一点,他们搜索到一切能绑在身上的东西,以用来防寒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抵御这初冬时的寒风,而青岛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的夜晚比白天冷,没有食物、体寒,这一切会造成什么什么结果呢?
出生在北海道的小川非常清楚,此时,坐在弹坑边的小川看着那些浑身**的士兵,他可以想象,也许很多士兵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他们或许可以在战壕内用柴火取暖,但那无疑就是给中国的炮兵指示了目标,在前线只有少的可怜的野战工事,而那大都是军官们的指挥所
“八嘎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一声抱怨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川扭头看去,却看到坂田少佐正在那里踏着弹坑边的土壤
“再这么下去,就投降算了”
坂田的话只让小川在心下发出一声长叹,投降……这个没有想过,不过似乎也是一个选择
黎明,又是一个黎明的到来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时候,在王各庄的一片废墟之中,一个并不怎么显眼的土房内浅田信义大将看着手中的报告
一夜,不过只是一夜,有1365名士兵冻死了,也许是冻死,也有可能是饿死,总之,现在,严寒、饥饿,已经成为了第一军最大的敌人
此时这位华族出身的陆军大将的眉头紧锁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月,不需要支那军进攻,第一军就会被饿死、冻死在胶澳
“嗯,谈判还没有取得进展吗?”
出身华族的的浅田信义并没有那种“『玉』石俱焚”的觉悟,事实上,在他看来,『玉』石俱焚无疑是错误的,那是绝望的懦夫的行为,但是他的这种思想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现在前线每天都在尝试着突破支那军的防御,打开支那军包围,尽管明知道这种举动是徒劳的,但他却也只能接受这些建议
他不赞同,并不代表其它人不赞同
“是的阁下”
参谋长栗田直八郎中将回答道
“根据我们收到的电报,前线停火估计今天才有可能达成但是谈判,恐怕并不是乐观”
“好了,联络东京方面,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在前线停火后,向我们这里运送一批物资过来,大米、冬装现在比弹『药』重要”
“嗨”
在栗田直八郎中将退出房屋时,一阵寒风透窗而入,只让浅田信义裹了一下大衣,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铅『色』的天空
“希望不会下雪”
一场大雪,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士兵冻死想到现在第一军面对的困局,浅田信义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叹息,原本在他看来,胶澳一战或许是他退出现役前,指挥的最后一场大战,甚至可能会成就他在军队中最后辉煌,可是现在呢?
这场冲突却演变成了一场噩梦,不仅是海军的,同样也是陆军的,甚至还是整个日本的噩梦,这场冲突打掉了自日『露』战争以来,日本身上的傲气、骄气,就像狠狠的一个巴掌一样,打醒了日本,同样打掉了日本加装在身上的“强国外衣”
第二军的失败,陆军可以推给海军,推给支那飞机,可第一军的失败呢?这会浅田信义却只能将希望置于在北京举行的谈判上,那里的谈判越早结束,陆军的颜面就能多保住一分
“希望谈判尽快结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陆军最后的脸面”
……
第323章 袁世凯的决定
第323章袁世凯的决定求月**
整个大厅一片愤怒
“向支那『交』出3614名兵士由支那政fu加以审判”
这个词公开从首相的口中说出来来的时候,只让陆军高层觉得一阵前所未来的羞辱
羞辱,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羞辱,多达六个大队,就这么移『交』给支那人,然后让支那人在他们的法庭上,对军官和士兵进行审判,虽说这只是表面上的数字,其中不少部队兵员早已损耗过去,但无论如何,只要消息传出,全日本都会指责政fu的无能和陆军的无能,他们甚至无能到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支那人
虽说明知道会遭到『激』烈的反对,但是在结束讲话时,大隈重信却依然告诫说道,
“如果不『交』出这些人,一味的打到底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抛弃第一军,然后把多的军队投入到中国战场”
但是,他讲话的后果却没有因此减弱当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敌对情绪顿时爆发出来:轻蔑的嘘声从陆军高层官员的嘴中哼了出来
“现在,我算了解首相的心思了,”
冈市之助不无悲愤的说道
“请继续说下去,下一步是不是要第一军整体向支那军投降”
对这些讥笑和陆军大臣的嘲笑,大隈重信直接置之不如果他听到的话,只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陆军参谋本部长谷川好道总长,他曾答应尽一切努力实现其目标,结束这场冲突,但,他和冈市一样,对于向支那『交』出部队,他似乎也有一些保留:
“我想知道长谷将军对此怎么想?”
“我认为,向支那移『交』军人,是极为不智的选择,”
长谷川好道如实的回答道,相比于陆军大臣,长谷的话语无疑有份量作为陆军参谋本部总长,在陆军中他可以军第一人,陆军参谋本部才是陆军的最高决策机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陆军不愿意结束现在的胶澳冲突”
长谷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提醒着大隈,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他的立场,他的立场很简单,元老们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坚持,何况,任何理智的人都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战斗下去
“就武器和物资之数量而言,我们可能比不上敌人,但是我们在火线上的决心却是独一无二的”
冈市之助突然开口说道
“如果支那人『逼』人太甚的话,那么,我们就要用这个强大的力量,万众一心,战斗到底”
“我知道,我们的决心是不容怀疑的,但是结束冲突,却是无奈之举”
大隈重信说道
“关于和平,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支那方面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于欺人太甚,但是,诸位,以支那人的决心来看,他们似乎坚持这一要求,所以,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中国人很有可能不会在这一条件上作出让步”
话声稍微沉默一会,大隈重信又开口说道
“而且无论是元老,或是天皇都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刻不容缓地为结束战争而工作,”
这时大隈直接把元老和天皇都搬了出来
“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天皇讲话,加重要要的事情了”
他又把视线投给冈市之助,这位陆相先前所谓的“战斗到底”,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为了维持面子的话语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答应支那人的这个要求”
在前后矛盾的强调之后,大隈又出声说道:
“因此,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让支那人做出一定的让步,同时又能确保我们不将这些兵士『交』给支那人”
“这,支那人……”
犹豫着冈市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