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无疆-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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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点15分,“世华”号已经鸣响了第一声长笛,烟囱里很快便喷冒出了浓烟,客轮就要起锚出航了,撤离欧洲的华侨们只需要凭借签证甚至是共和国公民身份证,又或者是居民户口薄等等,反正只要能证明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便可以免费登船回国,但那些想乘坐这趟客轮离开法国的法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等,没有赴华签证或者是经共和国驻欧洲各国大使馆签发的战争避难文件,他们就算是买了十张船票也没法登船。
“很抱歉,你和你的孩子不能上船!”
“为什么?为什么啊”
说话者是一位年约四十岁的法国中年人,发间中有不少白发但精神还不错,穿着一件白衬衫显得很是文静,左手拎着一个普通的行李箱,右手牵着一个大约四岁的小男孩,孩子长着一头亮泽的金发并有一双很好看、很大的蓝眼睛,听着父亲和船员的对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父亲的手心已经发热德出汗了。
“真的很抱歉先生,‘世华’号客轮是共和国外交部的撤侨专用船,共和国公民持有有效身份证件可免费乘船回国,有共和国受理的政治避难、战争避难许可也可以登船,但先生你的情况很特殊……”
说话间,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很响的爆炸声,大概是德军的新一轮轰炸又要开始了,又或者是意大利军队的远程火炮已经开始作祟,反正街道上尖叫声此起彼伏,逃难的人群也让街道乱哄哄的,码头上的人群更是有些躁动。
中年人有些失望的看了看“世华”号客轮,看到了那些登上船后如释重负般的人,看到了已经差不过没人通行的廊桥,以及准备离开的船员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出些什么以便让自己能够登船出港,逃离这即将战火纷飞的祖国。
中年人和他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登上船,“世华”号也很快在驳船的帮助下离开了泊位,码头上孤零零的站着很多人,他们当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商人……想要逃难到共和国的他们希望最终落空了,码头上很快响起了哭泣声,良久之后当“世华”号的桅杆也消失在了海平线的时候,他们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轰炸还在继续,船艏、船尾、桅杆、两侧船舷等部位都有共和国国旗飘扬,并且在舷号旁还特意加上了一个特别大的英文表示——“CHN ”以表示这艘客轮是共和国船只的“世华”号,在驶向地中海的途中头顶上曾出现过好几架德国空军的战斗机,他们都盘旋了一阵后离开了,只有意大利空军的巡逻战斗机曾与“世华”号在国际公用频率无线电联络过,核查了身份之后很快便让“世华”号安然离开了法国近海,向着地中海、向着苏伊士运河自由前进。
“世华”号虽然安全离开了,但法国却并未消失,敦刻尔克的战斗已经持续,法国各主要工业城市所遭受到的轰炸也没有停下,战争的阴云将欧洲大地笼罩得严严实实,生存的渴望与死亡的危险让脆弱的人心游走在钢丝线上一般,稍有不慎便成为战争冤魂中的一个。
8月3日零时,英国的“发电机”计划正式付诸实施,8月3日清晨德国空军开始对敦刻尔克地区进行大规模的轰炸,英国皇家空军奋力拦截,8月3日晚上德国海军第一次使用潜艇阻碍英军的撤离,英国海军投入力量确保航道安全。8月4日凌晨,撤离工作继续进行……而这一循环过程中,英国始终未放弃远征军,他们在付出不懈努力之时,德国在8月5日凌晨之前便解除了“禁行令”恢复进攻, 敦刻尔克地区形势岌岌可危。
战争,也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英国三军奋力想从火坑里挽救更多的联军官兵生命,而德国则想让更多的联军部队葬身于火坑,为此他们可以不断添油加火。
从8月5日清晨开始,敦刻尔克地区的英国远征军与德国陆军之间的超级对决便开始了,一方是为了保证背后的二十余万军民能够顺利脱险,另一方则是想要置更多敌人于死地。英国远征军留守部队在决不能后退一步的时候,爆发出了空前的勇气和毅力,而德国人也用他们的装甲冲击、猛烈炮火,企图消灭掉这些莫名的勇气和徒劳生命。
鲜血将战场染成了黑色,尸横遍野的英军防御阵地上,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战术可言,每一个自愿留守的士兵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坚持,再坚持,哪怕多坚持一秒,或许就能多让很多人踏上回国的船只顺利脱险,但德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炮火打击,早已让曾今的阵地化为乌有,越来越多的士兵丧生于战斗或炮火当中,这其中安德鲁的步兵连自然首当其冲,因为他们固守的“制高点”实在太吸引德军了。
阳光已经无法刺透密布的硝烟,呛人的烟味儿混合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作呕,干涸的阵地上一片乌黑,也不知道是猛烈的炮火在一次又一次犁翻这片土地后留下的焦黑,还是惨烈交战中的血水让这土地肥沃得异常乌黑,反正安德鲁的视线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肉体残肢和肠子,入眼之处的惨景都证明着刚才的那一次战斗是多么的惊险,如果不是几个受伤士兵不顾生命的点燃爆破筒冲入德军当中,让爆炸的惊人效果添加上这份顽强的勇气,让德军有所畏惧的后退,否则安德鲁等人真的就要葬身在这阵地上了。
“这是第九次进攻”
安德鲁取出匕首,直接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每打退敌人一次进攻他就会在手臂上割上一刀,现在看看这手臂的伤痕,也就知道该死的德国人已经发疯多少次了。
口干,安德鲁觉得自己喉咙里没有任何水分,干渴得好想喝下一湖水,舌头舔在干裂的嘴唇上有些生疼,这种疼痛反倒让他感觉到欣慰,因为这正好证明他自己还活着。靠在已经被炸得只剩下半截的战壕,他看了看自己的左右,躺着好几具还有些许温热的尸体,尸体伤口上滴落的血是黑色的,和壕沟里的泥浆混合后让泥浆也有些发黑。
“清点人数,活着的应一声”
安德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同时也为自己的斯登冲锋枪上好最后一个弹夹,随后便一步一步佝偻着身子,慢慢通过浅缓的战壕往前走,看见一个活着的士兵则在他的头盔上拍一下,安慰?鼓励?安德鲁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真的不想说话,能多看到几个活着的人,心里都高兴。
“连长”左手手臂被子弹咬了一口,用绷带系上后的韦斯利有些犯晕,似乎有点贫血的症状,不过他发现了一个“宝藏”,所以赶紧叫道连长。
安德鲁也没做出反应,浑浑噩噩、一身疲倦的赶了过来,凑到韦斯利所指的一个洞口,眯着眼看了一下,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这不是一个洞,而是之前安德鲁要求全连积极储备弹药物资而挖出的一个类似于水窖的储物坑,里面储备了子弹、手榴弹和迫击炮弹,更为重要的而是里面竟然有一个很惹人注意的箱子。
“单兵野战口粮”安德鲁非常高兴,赶紧弯身钻进洞里将箱子端了出来,打开后一包包依次存放在木箱里的标准口粮袋终于进入了他的视野,随即他便招呼其他人将48袋口粮分了下去,每一份口粮中有高能巧克力、压缩饼干、肉干等,在这个饿得要命的时候,吃上一些东西当然很爽,不过最希望得到的应该是饮用水,能让所有伤员都畅饮一顿的水。
“狗*养的纳粹”
安德鲁很是痛苦的将一小块饼干吞下后,浅浅的喝下一小口水,随后便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一旁的韦斯利,后者也是喝上一小口后递给了其他人,稀里糊涂的胡乱吃喝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后,用不着安德鲁下达命令,所有还能动弹的士兵都赶紧抢修工事,尤其是一会儿保命的防炮洞,其次才是散兵坑,最后才考虑到将所有堑壕连接成线。
硝烟尚未散尽,士兵们已经在奋力的进行着土木作业,这时候毋需命令、毋需强求,已经在德军九次进攻之下存活下来的勇士们,虽然很累、很想休息,但都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阵地上的尸体和破烂武器也没收拾,士兵们都挥舞着自己的工兵铲奋力挖掘着,新鲜的泥土和一袋袋沙袋又重新让阵地“复活”了。
没过多久,更换了指挥官并加强了火力的德军,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而在这一次进攻之前,德军对这个小小的山头阵地进行了充分的火力准备,在长达十五分钟的猛烈炮击中,连同各种口径迫击炮在内,德军至少集结了四十门火炮狠狠蹂躏这块土地,仿佛是要用炮弹狠狠的砸沉这块山头,让它消失在地平线上一样。
十五分钟之后,德军的进攻开始了,并排开进的四辆坦克后跟进了不少德军士兵,缓缓前进的德军零星的向阵地上打出炮弹或用并列机枪扫上一梭子,小心警惕着这个炸不烂、打不垮的山头阵地,果然没过多久,阵地上的安德鲁等人又开始还击了,轻重机枪已经开始打出一个个短点射或长点射,弹头在德军的坦克前装甲上擦出不少火花,偶尔尖叫着划出一道曲线坠入德军进攻部队里的迫击炮炮弹,在掀起热浪和溅起泥土之余,倒也“义正言辞“的宣称了英军还活着,布置在阵地两翼的战防炮和火箭筒也都开火发言了。
激烈的第十次交战似乎才刚刚开始,便很快进入了高潮,进攻安德鲁步兵连所负责防御阵地的德军四辆坦克中,有两辆当场成了一堆燃烧着的废铁,而剩下的两辆坦克非常顺利的用坦克炮和机枪收拾了英军的反坦克阵地,与此同时在坦克后跟进的德军步兵们也趁势而上,班排之间非常熟练的彼此配合,在强大轻重火力的掩护下向英军攻来。
子弹嗖嗖的窜过头顶,或者在打在泥土上溅起泥土发出啾啾声,被德军机枪火力压制得不敢动弹的安德鲁,只能赶紧转移一个阵位,这才端起了他的斯登冲锋枪狠狠的扫了一梭子,随后又是蹲下身来转移,这期间还得注意德军那精准的迫击炮火力打击,正打得不亦乐乎的安德鲁很快就发现德军的攻势越来越猛了,左侧翼阵地就快要被德军攻破了。
“三班,四班,六班跟我来”
安德鲁当即下达了命令,随后拿上两枚手榴弹后便猫着腰,沿着交通壕向左侧阵地靠近,三个步兵班的士兵也很快跟了上来,察觉到英军阵地上有所变动的德军也当即打出了多发迫击炮炮弹企图拦截,多挺机枪也打出了一串串子弹试图阻止安德鲁连队向侧翼阵地增派兵力。
而安德鲁等人刚刚抵达布鲁斯步兵连的阵地上,端着冲锋枪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德军士兵就快要跨进战壕了,安德鲁当即给了一梭子在他身上钻出了几个窟窿,同时赶紧冲着那些高喊着杀进来的德军奋力扫射,身后的三班士兵们也是赶紧射击或投掷手榴弹,生生的压回了德军的攻势。
乒乒乓乓的密集枪声很快在布鲁斯连响彻一片,德军攻势受阻也是分外发狠,各种火力也是毫不吝惜的向阵地上倾泻,同时负责向安德鲁步兵连所防御的山头阵地进攻的德军也是借机发力,但守在阵地上的英军也不知孬种,他们都知道多阻拦德军一秒,或许就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们也毫不畏惧的奋勇反击,通用轻机枪、布朗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等武器,德军打死一个机枪手,副机枪手就离开补上,副机枪手阵亡,则由其他士兵接替,保证将强大的火力持续下去。
惨烈的交战直到天色渐黑,负责防御运河以东一线阵地的安德鲁等人所在步兵团,也终于在德军的猛烈进攻下,再无兵力可以随机增援,尤为严重的是弹药也不足了,他们在于训练有素的德军交战中赖以维持如此之长的时间,除了有十足的勇气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占据了防御优势,而且还在之前囤积了不少的弹药补给,可如此高强度的战斗真不是他们一个团能够耗得起的,所以到了晚上,团部和部分伤患优先向西岸转移后,负责殿后的安德鲁等人也终于到了该离开阵地的时候了。
擦拭表上的泥土和血浆,安德鲁倦意十足的看了看表,离师部安排的炮火覆盖时间还有几分钟,已经成功完成额定阻击时间,成为可放弃阵地的地方很快将被德军控制,当然也就将迎来猛烈的英军炮兵们的炮火打击,所以安德鲁等人已经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但,安德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蔼蔼夜色与硝烟混合后让阵地上已经没有太好的视野,到处是打烂的枪支零件、到处都是尸体,残破的阵地上放眼望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还有活着的吗?”安德鲁高喊了一声,空洞的声音在阵地上回荡着。
“我”
“我”
很不幸,回答安德鲁的只有六个人,这些还能回话的士兵无一不是有伤在身,几个人很快聚集起来,灰头土脸的他们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士兵样子,和街上乞讨要饭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当然手里的武器以及坚毅眼神,还证明他们并非乞丐。
“只剩下我们六个了?”安德鲁吐了一口浑浊的痰后,有哭泣的冲动但眼眶里除了干涩再无湿润的泪水,率先端着斯登冲锋枪走进能淹没至下颚的运河里,回望了阵地一眼,尤其是那些不能离开的重伤兵所待的洞,低声说道:“但愿我们还能回来”
随后,七个黑影缓缓的在运河里移动着,水流浅缓、水深齐至下颚的运河河水并不冷,冲上阵地的德军很快迎来了一次猛烈的爆炸,重伤兵们引爆了剩余的弹药,而后没过多久,当安德鲁等人还在运河中央里前进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传来阵阵的呼啸声,一枚枚炮弹很快将安德鲁等人之前防守的阵地炸开,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天,火光映衬在了运河河面上,让流淌的河水泛起了阵阵光芒,安德鲁等七个人的身影也在火光中拉得很长很长……
前线阵地上英军留守部队奋力作战着,他们在坚持、也在流血,而在敦刻尔克近海,英国政府多番征召之下,英国民众也是有船出船、没船出人,渔船、游船等甭管吨位大小,越来越多的船只参与到了撤离当中来,冒着德国陆军的远程炮火尤其是火箭炮密集打击,冒着德国空军的轮番轰炸,在应对英吉利海峡风高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