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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部分

伐-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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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十万人丁的郡国因此十室九空,渐渐荒凉下来。绎幕同样如此,变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城池,除了偶尔有些流民出没,平日里很少看到人影。

八月初九,五千段勤部精骑逃进绎幕城,石青随即率七千七百名新义军骑兵从四面围了上来。

第五集 第二十一章 哪有恁多为什么

绎幕城有南北两道正门,东西方向开得是偏门,很小,很难容得大队人马进出。

因为“传帮带”的缘故,魏憬的三千精骑被拆散。权翼部精骑扩充到三千六百骑,左敬亭的混编骑扩充到两千四百骑,石青中军有一千七百骑,其中魏憬率一千骑扈从,雷弱儿率七百骑贴身护卫。

八月初九黄昏,权翼部精骑抵达绎幕之东,摆出阻止段勤东进乐陵的态势。左敬亭部游弋在绎幕城西,隔断了段勤回归黎阳之路;石青率中军拦在绎幕南门,似乎担心段勤南下黄河。

新义军三面围城,只在绎幕北门留出一个缺口,似乎在督促段勤由此而走。

鏖战奔逃连续数日,黎阳军上下疲惫不堪,实在没有精神再跑,并且,段勤并未把城外的新义军放在心上。

枋头一战,新义军和黎阳关系暖味,至今没有撕破脸,尽管石青诛杀了段氏鲜卑满族,段勤还是不认为石青要与他为敌,他也不会为段龛报仇,因为他率亲信子弟从段氏部落叛逃南下,就是被段兰、段龛父子逼得。相比石青,段兰、段龛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另外,段勤对于亲信部众的战力很有信心,新义军人数略微占优,但是真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一定,何况,打不过的时候他不会跑吗?他不信新义军能拦下他的五千精骑。

于是,段勤大咧咧地吩咐手下,不要理会城外人马,安心歇息就是,对方是骑兵,断然不会弃马为步,冒险攻城。

果然不出段勤所料,新义军没有任何动静,这一夜,城内城外极其平静,彼此相安无事。次日一早,段勤觉得应该和石青打个招呼,问个究竟,毕竟新义军不是易于之辈,能不为敌当然更好。

“思陪!汝靡勒部众,好生看管城池。待为兄会会石青去。”段勤吩咐罢兄弟段思陪,吆喝一声:“走!随某出城——”

当先跃上战马,带着两百亲卫骑兵泼啦啦冲出绎幕南门。

一行人刚出城门,立即被城外监视的新义军游骑兵发觉。

“传讯——集结——”

新义军游骑连声呼喝。呼喝声中,号角次第鸣响,绎幕南边的原野上燃起几道狼烟,一股股小队骑兵来回奔走,有几骑飞马向南传讯,另有百十骑集中聚拢,堵住段勤一行;仓促之间,这些游骑并不慌乱,井然有序,一转眼功夫便形成战斗序列。

段勤暗自点了点头,扬鞭催马冲出一程,距离城门一两里时勒住马缰,大声喝道:“某乃大赵建义将军,欲与你家石帅说话,汝等速去禀报,不得有误…”

段勤话音未落,募地,南方响起一阵更为雄浑,更为苍凉的号角,号角声拖曳着长长的尾音,由远而近,迅速靠拢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急骤的铁骑奔腾之声和愈扬愈高的烟尘。

“石帅来了!石帅来了…”新义军游骑望着南边的烟尘,挥舞着长枪,雀跃呼喝。

段勤双眼一咪,盯视过去,只见南方三四里外,一队骑兵风驰电擎一般疾驰而来。这队骑兵人数并不多,不过两百多骑,只因队形太过整齐,以至于两百多匹战马的铁蹄似乎同时抬起同时落下,声势看起来着实不小,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两百多骑如两百多只出闸之猛虎,威风凛凛,霸气无双。

阴鸷之色一闪而过,段勤勒马回身,往后退去,直到距离城门百十步时,才勒马驻足,回身等待。

两百多骑新义军恰恰赶上,距离段勤二十步时,为首的一位年轻骑士左手一带马缰,乌黑的战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骑士稳稳坐立,右手铁枪向天一举,身后大队骑兵一起勒马,杂乱的嘶鸣声中,急速奔驰的马队倏地停下,只有马蹄裹挟的烟尘毫无管束,依旧肆无忌惮地席卷向前,一瞬间就将段勤和他的两百护卫淹没其中。

段勤眯起双眼,呸地一声,吐出口中的泥沙,正在恼火之际,他听到前方响起一个冷漠的喝问声:“汝就是黎阳段勤么?”

段勤揉了揉眼睛,透过烟尘看去,发现对方为首的年轻骑士长枪遥指,想来问话的就是他了。听说石青石云重年纪甚是年轻,莫非就是他?

段勤一闪念,不甘示弱地喝道:“不错!某正是黎阳段勤。来者可是石青石云重?”

来人正是石青。

瞅见段勤灰头土脸依旧强撑着架子的模样,石青心底好笑,脸上却不露分毫。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傲然道:“不错!某正是大魏镇南将军、新义军军帅石青。”

听到大魏镇南将军这个称号,段勤一激灵,恍然想起,石青和他的新义军尊奉的可是大魏朝廷,与自己可算是对头了。他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戒心。

心念一闪,段勤不悦地喝道:“石帅!段某与新义军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对付枋头蒲洪之时,甚至还有些烟火人情。如今石帅大军围我绎幕,意欲何为!莫非欺段某苍亭兵败,欲趁火打劫么!”

段勤义愤填膺,慷慨陈辞,却没有激起半点波澜。石青眼皮一抬,淡然问道:“汝求见石某,就是想说这些?说完没有?”

“求见…说完没有…”段勤被石青的口气堵得差点窒息,除了石虎,还有谁敢对自己这样说话!

这一刻,段勤感觉全身火烧火燎的,一团邪火在肚子里蹿来蹿去,却无法发泄出来。吭哧吭哧了好一阵,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没有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段勤想死的心都有。堂堂建义将军、段氏鲜卑部落亲贵、四十好几的人了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面前,竟然像小辈一样老老实实地应承答话。

更让段勤气愤难忍的是对方接下来的态度。听到回答后,对方不在意地挥挥手,驱赶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轻飘飘地说道:“没有了。嗯,那就回城等死吧——”

“…回城等死!”段勤双眸倏地一瞪,杀机迸射。听到这句话他的脑袋为之一清,所有的恼怒立即消失的干干净净。对方的立场表达得很清楚了,敌我已分,还有必要计较羞辱吗?

“为什么?”

段勤一手勒缰,一手提了长槊,准备转身回城的时候,他仍然问了一句,这一问并非他想知道答案,纯属于下意识的行为。

“石某有点懒,给人讲讲道理还能勉强,却懒得给野兽畜牲再讲道理。”石青懒洋洋地回答,那副模样,真的像是一句话都懒得再说了。

段勤眼前一黑,差点一头从战马上栽下去。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他一举长槊,厉声喝道:“不报今日此辱。段某誓不为人!”

“不报此辱!誓不为人!”

段勤亲卫颇会凑兴,冲着石青厉声呼喝。只是——包括段勤在内都没有选择冲上去报仇雪耻,他们选择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走!”段勤一带马缰,当先奔回城内。

“来人——传令!全军严加戒备,防止新义军偷袭攻城!”

回到绎幕,段勤便忙不迭地下达命令。露面的虽然是新义军骑兵,但是段勤不敢保证对方没有步卒,甚至于,他隐隐觉得,对方的步卒也许正隐蔽在什么地方,随时会来偷袭攻城。

“大哥!闹翻了?”段思陪听到风声,匆匆赶了过来。

“嗯。新义军石青铁心要和我们干了。”

段勤肯定地嗯了一声,简略地说了一下自己受辱的经过。见自己兄弟即将暴走,他阻止道:“思陪。仇恨需要用刀来报复,耻辱需要鲜血来洗刷。现在什么也不用说。先派几队斥候出去武力侦查,探明对方虚实后再说。”

段思陪闻言,犹豫了一阵,问道:“大哥。探明虚实还来得及吗?我们从苍亭过来的仓促,随身带的粮食快光了,马料更是一点也无;对方一围城,战马立时就没吃的了。”

段勤点点头,道:“思陪说的我明白。对方围而不攻,欺负的就是我军无粮,以此逼迫我军出城决战。思陪,适才我看了,对方骑兵颇为了得,而且数量不少,一旦决战,我担心兄弟们损伤太大。所以,我打算突围,向东走,去乐陵…”

说到这里,段勤眼中尽是怨毒之色。“…石青敢辱我,我奈何不得他,只能拿他治下人丁的血来洗刷耻辱。哼——思陪。去吧,一定要打探清绎幕东面的虚实。”

第五集 第二十二章 狩猎(上)

秋天的夜空辽阔寂寥,格外地高远,仿佛欲离人间而去;青碧的夜色越发地幽深了,朦胧之间,直让人错以为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苍穹笼罩四野,大地远比天空更为黑暗。距离黎明还有一段辰光,远处卧伏的孤城、近处黑糊糊的密林,影影绰绰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事实上,与其说‘看见’,不如说是‘感觉’见。

石青揉了揉发涩的眼,五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竖立着黑雪长长的马鬃,安抚带了很长时间嚼子的战马,在他身后,默立着一千七百匹战马和一千七百名新义军骑兵。

这是八月十二的凌晨。是新义军骑兵守候的第二个早晨,大网早已在绎幕城四周撒开,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猎物入网。

依照石青的想法,新义军一旦表明敌意,段勤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率部突围,因为拖得久了,没有补给的杂胡骑还没饿死,战马就先饿死了。段勤突围之时,便是新义军狩猎、练兵之时。石青没料到,段勤这般沉得住气;八月初十、十一两天,他只是不断地派小股骑兵出城,四处出击试探新义军虚实,大队人马动也没动。

石青事后琢磨,段勤也许是在荒芜的绎幕城内搜集到一些草料,所以多挨了一两天。但是他相信,城内的草料怎么也不可能让五千战马食用三天。这样的话,段勤必定会在今日突围,而黎明前的辰光,正是突围的最佳时机。

“呜!呜!呜!”

寂静的黎明突然响起了一阵短促的号角,吹得是报警的节奏。石青精神一振,侧耳一听,号角是从东边从来的。

怎么是东边?

石青禁不住有些错愕。新义军大军三面围城,敞开北方一面是为了逼段勤向北逃,绎幕之北三十里外是马颊河。马颊河与绎幕之间这片平原便是新义军预设的猎场。但是段勤一点也不配合,竟然选择向东突围。

由绎幕向东行不到百里,便是乐陵郡地界;为了防止段勤流窜到乐陵影响民生,石青特地将数量最多的权翼部布置在城东,并且这两天段勤应该侦知到这一情况,他为何不向北反而向对手最多的东方突围呢?难道他深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用兵之道?

“呜——呜——呜——”

石青沉思之间,东边号角声忽然一变,变得悠长浑厚。吹得是敌军主力来袭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石青顾不得多想,回身大喝道:“战马去嚼!骑士弃枚!上马——”

石青一跃上了战马,长枪朝天一举,扬声令道:“魏憬。汝率一曲人马,于南门外游弋,捕杀漏网之鱼。其余各部——随本帅杀敌!”

“杀敌——”

短短的一瞬,绎幕城周四处都爆发出震天的喊杀。

上万匹战马随之奔腾起来,铁蹄踏过,大地颤抖着发出沉闷的雷音,声音巨大的仿佛成了天地间的背景音乐,这乐声伴着心脏快速跃动,随热血一道沸腾,融入到每一个战士的毛发骨肉里,以至于让人忘了它的存在。

“冲过去——”段思陪长槊斜端,厉声呼喝,率五百死士向东冲击,晦明的晨光映照下,前方模模糊糊现出无数新义军骑兵的身影。

段勤决定出其不意向东突围,搅乱新义军治下的乐陵郡,以报复石青的侮辱。东边偏门很窄,只能容两骑并排而行,为此,五千精骑拖出了一个三四里长的纵队,这么长的队伍全部出城差不多需要半个时辰。可是,他们隐秘的行动只进行了一刻钟,就被新义军发现了。为了让后续人马顺利出城,成建制集结;段思陪只有拼命了。

“前军!方便铲冲击阵。搅散敌军——”

望着冲杀过来的五百精骑,权翼随口下了一道命令。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平淡无波,仿佛置身所在,不是沙场,而是友人相聚的雅静轩阁。

权翼部三千六百骑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中军一千二百骑,另四军每军六百骑。命令下达之后,六百骑前军越出本阵,一边放马小跑,一边调整队形。

距离段思陪三百步时,六百骑组成了一个怪异的冲击阵形。这阵型前段像弧形的玄月,后面在弦月的凹陷部中心拖出一个厚厚的尾巴。石青认为,步兵的锋矢冲击阵用于骑兵未必妥当。骑兵马速太快,如果说锋矢冲击阵是钢刀的话,骑兵的锋矢冲击阵就是因为快而显得更为犀利的钢刀,高速带来的犀利不仅能给对手极大的杀伤,也还容易折断,伤到自己。是以,石青和权翼、雷弱儿、侗图等人合计出一种新的冲击阵。这种冲击阵阵形有些像和尚用得方便铲,故此命名为方便铲冲击阵。

方便铲冲击阵甫一形成,六百前军精骑倏地加快马速,如同锋刃锐利的铲子,呼啸着向对手铲去。

双方快速接近,马上就将发生碰撞,权翼却毫不在意,看都不看一眼,冷静地下令道:“命令——左军分六队散开,向西南方运动;右军分六队散开,向西北方运动;一俟敌军被前军冲散,立即予以围剿,不可放过一人。”

有马镫的优势,有新的合乎时宜的阵形,有数量上的优势…前军若还不能冲散对手,可谓无能之极了。

左右两军一千二百骑,分作十二个百人队,渔网一样,向两翼撒开。

“后军戒备——准备正面阻击!”

权翼话音刚落,前方蓦然爆发出震人胆魄的喊杀声,六百前军和五百胡骑终于相遇了,如同两个长满尖刺的庞大怪兽,轰然撞在一起。这是整体之间的角力,相撞的那一刻,个人武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想活下来,依靠的不仅是袍泽间密切的配合,还有运气。

段思陪的运气无疑很好,身边扈从纷纷倒下,他却毫发误伤。

“杀——”

厉吼声中,手腕小幅度一带,长槊斜引,拨开一支长枪,段思陪顺势直击,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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