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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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会努力的!”叶知秋这么说着,可是想起孙家面临的这一场大灾难,只怕大哥他们没有心思教自己怎么看病了。
回到孙家一问,孙老太医、大伯、师父还有大哥一早就去皇宫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一家人似乎已经听说了什么,感觉到了危机,都是人心惶惶的。
叶知秋回到自己院子,见母亲岳氏正在佛堂念佛,也不打扰,回了自己跨院。
碧巧立即将他拉倒一边,低声道:“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
“什么事?”
“昨晚上二老爷跟二太太说了,太医高保衡弹劾老太爷,说老太医治死了三个皇子,今天在翰林医官院听审呢,说要是定了罪,咱们就完了!大太太已经哭死过去好几回了,太太和奶奶们都忙着把家里的细软转到娘家呢。要不要,你跟太太说,也把些细软转了吧,免得一旦抄家,什么都落不下啊。”
“我娘怎么说?”
“太太只是在佛堂念佛,啥话都没说,园子里的人,都偷偷把自己的体己转到外面去了,免得一并被抄走。”
“你转了吗?”
碧巧都要哭了:“我转?我转哪里去?我爹娘把我卖给人牙子,是太太把我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从小就跟着你,这就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里啊?”
叶知秋也顾不得邀月她们在远处看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也知道的,我大病一场之后,什么都忘了的。”
“还好你没有忘了我!”碧巧抽抽噎噎的,在他怀里扭了扭娇躯,抬起脸来,瞧见邀月她们冷眼看着,赶紧挣脱了叶知秋的怀抱,毕竟,她还不是叶知秋的小妾,只是个丫鬟。
叶知秋道:“我们要是转些细软,转到哪里去?外婆家吗?”
“当然啊,你去跟太太说说,赶紧的转走,听说说话间就知道结果了,一旦定罪,衙门捕快立即就会抓人封家,那时候再要转,便来不及了!”
“好,我去说说。”
叶知秋来到正堂,听见佛堂里岳氏的念佛声,跟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她应该正在祷告菩萨佛祖,让他们保佑孙家平安度过此劫。所以也不打扰,静坐在大堂里等着。
碧巧远远站在廊下瞧着,急得团团转,一个劲打手势让他赶紧说。叶知秋想着范仲淹所说的话,这听审一两日内不会有结果,所以如果是灾难,不会这么快就来临的,应该还来得及。便还是静静等着。
碧巧看着他没动静,干着急也没办法。
良久,佛堂里念经声终于停歇了,片刻,门帘一挑,岳氏手持佛珠慢慢走了出来,瞧见他坐在大堂,面露喜色,过来在旁边坐下,瞧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碧巧,又看看叶知秋,叹了口气,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叶知秋点点头:“知道了,下午从妙菡的爷爷那里听到的,她爷爷说了,正在想办法通关系帮忙呢,让母亲不用担心。”
“嗯!”岳氏点点头,捻动着佛珠,没有再说话。
叶知秋道:“娘,听说大伯、师父他们家都已经把细软转移出去了,咱们要不要也转些到外婆家放着,以防万一啊?”
岳氏摇摇头:“孙家的家财,就是孙家的,抄走也罢,留下也罢,都是孙家的。拿到哪里都是不妥。”
叶知秋想不到岳氏如此死板,低声道:“转移一部分钱财出去,将来落难了,也可以拿来疏通关系啊!”
岳氏还是轻轻摇头:“树倒猴狲散,他们散他们的,我是孙家媳妇,生死跟着孙家,活也罢,死也罢,都是佛祖的意思,佛祖既然让我们孙家灭了,便是前世种的因,现世来报,只能由他去吧。”
叶知秋明白了,母亲这佛教信徒宿命论太严重了,说服不了她的,眼珠一转,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岳氏身子一颤,望着他,怔怔地。
叶知秋道:“咱们总的留点钱,将来如果真的祸事来了,可是把咱们赎出去啊!”
岳氏苦笑摇头:“你呀,太小了不懂的,真要定罪了,你和娘,都要罚没为官奴的,官奴是不准赎买的,一辈子都是官奴,除非得到皇帝的赦免,所以,就算咱们有钱在外面,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叶知秋啊了一声,原来还有这规矩,想了想,有道:“那可以拿钱疏通关系,上奏皇帝赦免罪过啊。”
“谈何容易,真要是佛祖想让我们孙家灭了,便是搬一座金山去,也是无能为力的。”
“那也好过坐以待毙啊!反正钱抄了也是抄了,转出去说不定还有用处呢!”
岳氏怔怔地瞧着他,慢慢地,一串泪水滚落下来,悲声道:“不用说了,娘不会把孙家家财转出去的。听佛祖保佑吧!”说罢,起身进了佛堂,片刻,又响起了咚咚的木鱼声和绵绵的诵经声。
叶知秋只能黯然摇头,走出了大堂,下了台阶。碧巧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掩面而哭。
两人回到跨院,便听到邀月在廊下指着几个婆子丫鬟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这天还没有塌下来呢,就思谋着要离开主人家各奔前程了,你们也不想想,这些年你们在府上,老爷太太是怎么对你们好的,平素里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到外面体体面面的夸耀是孙家的仆从,现如今,主人家有难了,呸呸,还没定呢,也就是听到一点风而已,你们就乱成一团,各自偷偷摸摸要把东西转出去,人也要走,你们摸着良心想想,有没有脸皮啊?是不是人做的事情啊?”
第33章 宿命
第33章 宿命
一众丫鬟婆子低着头不吭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见到叶知秋他们进来,急忙都跪下了。
碧巧忙问道:“怎么了?骂什么呢?”
邀月气得高高的胸脯不停起伏,指着众仆从道:“这帮不要脸的,风还没刮起来呢,便要把家什都转出去,找我准假。还有没有良心!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全都撵出去,找些忠心的来,免得有了三灾八难的,全都当缩头乌龟!”
叶知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叹了口气,道:“趋吉避灾,人之常情,他们要走,便由得他们吧!”
一个老婆子跪趴两步上来,磕头道:“少爷,不是我们要走,只是把一些平素攒下来的贴己转出去,免得到时候抄家……,呸呸!打你这张乌鸦嘴!”自己说着,打了脸颊两下,这才接着说道:“只是怕到时候有什么闪失,家里人还指望我们在府上挣点钱养家糊口呢,体己转出去了,我们自然是要守在府上的,老太爷、老爷、太太、奶奶,还有少爷小姐,对我们都当亲人一般,我们哪有那黑心,在这当口走人啊,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少爷恩准啊。”
她这么一说,一众仆从都跟着附和,磕头咚咚的。
邀月怒道:“不行!太太都没把细软转出去,你们凭什么转出去?太太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真要是这天塌下来了,我却也不阻拦你们,这天还没塌呢,你们这算什么?存心动摇人心,自乱阵脚不是?”
那老妇苦着脸道:“姑娘,真要等到天塌下来,只怕就来不及了呀,老身在府上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攒下来这点体己,还指望着养老的呢……”
“便是天塌下来,也没你们什么事!抄也不会把你们的家资抄走,你们瞎操什么心!”
旁边一个婆子嘟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城门失火还殃及池鱼哩……”
“你们……”
“好了!”叶知秋一摆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地咋地!由他们去吧!”
“多谢少爷恩典!”一众人磕头咚咚,爬起来,各自跑回屋里收拾细软去了。
邀月跺脚道:“少爷,你这是,唉!”
碧巧向着叶知秋说话,道:“大爷二爷他们园子也都忙着往外转东西呢,也不是咱们一个园子,只是太太一直不愿意,方才少爷去说了,太太也还是不肯。唉!”
邀月哼了一声,道:“不能任由这帮奴才胡来,别乘火打劫了,我得到门口盯着,不许他们乱拿。”说罢,急匆匆跑到跨院门口,两手叉腰守着。
叶知秋走回房里,在大堂椅子上坐下,碧巧站在他身边,两人谁也不言语。半晌,叶知秋才道:“文砚呢?在不在?”
“不定在收拾东西呢。”
“那算了……”
刚说到这,便听到廊下有人跑了进来:“爷,您叫我?”正是贴身小厮文砚。
叶知秋奇道:“人人都在收拾东西转出府去,你怎么不去忙?”
文砚涩涩弟笑了笑,道:“我不转。”
“为啥?”
“生死有命,几两破银子,值不当的,府上老爷太太少爷待小的跟自家人一样,小的自也是当作孙家人,那便是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叶知秋想不到这十一二岁的小家伙,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当真是疾风知劲草,好样的!”
“多谢少爷夸奖。”
“你现在去老太爷园子那等着,老太爷一回来,立即就来回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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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用和与两个儿子一个长孙四人站在皇宫门口,眼看着众位翰林医官一个个低着头面色漠然从身边从过,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不禁长叹一声。
身后有人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孙用和转身瞧去,却正是这一场大难的挑起者高保衡!
高保衡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了捋下巴黑黝黝的胡须,面颊上有几分得意,缓步走了过来,道:“孙老太医,高某劝你,还是认罪服法吧,免得费事。”
孙用和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高保衡道:“今日论辩,结论已经昭然若揭,难道孙老太医一定要不见棺材不掉泪?”
孙奇怒道:“姓高的,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我自然要得意!我能为三位皇子申冤雪恨,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自然是要高兴的。”
“什么申冤雪恨?”孙兆也怒道:“你是说家父谋害三位皇子?你这是血口喷人!”
高保衡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由不得你我,那得由事实来定,用方有误,误失人命,若是布衣百姓,那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三位皇子,那可是十恶重罪。劝你还是回家安顿安顿,准备料理后事吧!哈哈哈……”说罢,扬长而去。
孙用和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头上长翼乌纱帽竟然被吹掉了,一路滚了出去。孙永轩急忙追上去拣起来,连吹代拍,拿了回来,躬身两手递给爷爷孙用和。孙用和没有接,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上的银发也散乱了,丝丝的飘着。
旁边孙奇从儿子手里接过乌纱帽,拍了拍,端端正正给父亲戴上。
孙用和这才如梦方醒,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往前走,来到停放车轿的地方,钻进了官轿。孙奇和孙兆也分别进了自己的官轿,孙永轩则上了马,吩咐起轿,一众人忽悠着离开了皇城。
回到孙府,望见的景象让他们简直目瞪口呆,只见满院子的人都扛着包袱抬着箱子,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
孙用和长叹一声,把轿帘放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孙奇却是怒了,吩咐停轿,下来指着那些奴仆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东西抬到哪里去?”
奴仆赶紧放下东西,躬身答道:“是大太太吩咐的,把这些送到大太太娘家存放,以免将来被抄家抄走……”
“放屁!”孙奇气得全身发抖:“谁告诉你们要抄家?谁说的?”
“是……,是二太太说的。府上都在转东西呢……”
孙奇猛转身,瞧着孙兆。孙兆正挑着门帘往外瞧,他昨晚上跟自己妻子说了,叮嘱她不要告诉别人,自己个悄悄把东西转出去就行了,不料还是走漏了消息,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不禁脸上变色,瞪眼道:“胡说!谁说是二太太说的?嗯?”
那仆从吓得赶紧闭嘴,低着头。
孙用和在轿子里说了句:“走吧!”他的轿子忽悠着进了院门。孙奇指着那些奴仆道:“立即把东西给我抬回去!谁再敢把东西拿走,不管是谁,不管是哪个园子的人,通通乱棍打死!”
一众仆从急忙答应着,慌乱地把东西往回搬。
孙奇他们轿子跟着孙用和来到正堂,这是孙用和的住处。孙用和下了轿,也不看他们,只是低着头迈步进去,过了穿堂,一直来到正屋大堂,在椅子上坐下。
孙奇、孙兆和孙永轩三人跟了进来,在两厢站立,也低着头,谁也不说话。
老管家李有才亲自泡了茶端上来,放在孙用和身边,望着站着的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端茶。
孙用和仿佛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三个在屋里一样,道:“坐吧,都坐吧!”
三人这才在两边椅子上坐下。
孙用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今日听审,你们觉得咱们胜算几成?”
孙奇欠身道:“父亲用方一直非常谨慎,三位皇子的处方,并无明显不妥之处,应该抓不到咱们什么把柄的。”
孙兆也勉强笑着符合。
孙用和目光落到了长孙孙永轩身上:“你的看法呢?”
孙永轩沉吟片刻,起身躬身道:“孙儿以为,今日之事,不容乐观,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处方审慎严密,医官都没有提什么不同意见,所以倒也无妨,只是二皇子的处方,争议很大,孙儿冷眼旁观,见那姓高的一番言论,引得不少医官点头,只怕颇觉值得商榷。所以,我们还是应当重点研讨这二皇子的方子,想好完全对策,明日才好应对啊。”
孙用和缓缓点头:“是啊,以你之见,这方子,可有不妥之处?”
孙永轩急忙躬身道:“爷爷、伯父和师父在上,孙儿不敢擅言评判。”
“叫你一起去,便是因为你是孙辈里医道最深,人也沉稳,处事冷静,善于观察,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那可就一败涂地了!”
孙奇瞧了儿子一眼,道:“老太爷让你说,你就说吧!”
“是!”孙永轩轻咳一声,道:“围绕二皇子的诊治,争议其一者,辩证。爷爷最初辩二皇子的病为风寒表证。对此,孙儿冷眼旁观,没有什么争议,只是后面突然出现坏证,而对坏证的辩证,爷爷辩证为类似阳明腑实证。究竟是什么病症,只怕就是争议的关键,我瞧不少医官都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其次,是用方,爷爷用方是否妥当对证,肯定又是争议焦点,孙儿听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