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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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丁云毅也站了起来,一直把棒子爹送到了门口。
阿喜端着鱼进来了,脸红红的,显是为了方才棒子娘“小俩口”那几个字。棒子爹笑着话里有话地道:“阿喜,我走了,丁把总你以后得照顾着点。”
“恩。”阿喜低着头,并没有明白“我走了”这三个字的意思。。。。。。
走了进来,把鱼放到了桌上,低声说道:“丁大哥,方才我听你们说话,没有敢进来,鱼都冷了。”
“啊,没事,没事。”丁云毅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到了戚家刀法上。不断的在想第一式“带刀式”和第十二式“收刀式”用处不大,可以少练习些,第八式单提刀势诱敌深入,机会可要把握得住。对阿喜的话,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
“丁大哥,吃些饭吗?”阿喜问了一声。
“啊,不用了,天色不早,我该走了。”丁云毅这才回过神来。
阿喜也没有多留:“我送你。”
外面月色铺地,天上繁星点点。一些人家早已睡了,棒子爹家还传出光来,里面棒子娘在那不断的骂着棒子爹。
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孩子的哭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丁云毅忽然发现自己非常享受这样的景象。
夜晚的澎湖,繁星看着大地,海浪拍岸的声音不断传来,就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初来乍到,谁能想到这里是各方势力争夺的一个焦点?
如果没有红夷,没有海盗,没有战争,便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都情愿。
尽管来的时间不长,但丁云毅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忘记了另一个时代,或者这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棒子爹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怕也正是因为澎湖的一切吸引到了他吧?
想到了棒子爹,丁云毅问道:“棒子爹叫什么名字?他的孩子呢?”
“大家都不知道棒子爹叫什么。”阿喜答道:“他不是本地人,三十多年前带着一家人来了澎湖,然后就和我们一样当起了渔民。他本是有一个儿子的,后来十多岁的时候闯了祸,怕棒子爹打他,偷偷上了条来澎湖的商船走了,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丁云毅“哦”了一声,怪不得棒子爹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欲言又止。
原想告诉阿喜棒子爹要离开澎湖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既然棒子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想来他是想保留住自己心里的秘密吧。
“丁大哥,你会一直住在澎湖吗?”阿喜忽然问道。
丁云毅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阿喜已经幽幽地道:“那天我们大家在一起聊天,棒子爹说起了你,说你早晚都会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澎湖太小了,容不得你。”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留在澎湖。”丁云毅没有想隐瞒什么:“我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朝廷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比如现在朝廷的调令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得走。”
“哦。。。。。。”阿喜的话里有些伤感:“那就是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云毅想了一下:“能。阿喜,我向你保证一定能见到我,再说了,不管我到哪,阿湖一直都在我身边,阿湖总不见得永远不回澎湖了吧?”
“恩。”阿喜点了点头。
这姑娘怕是喜欢上自己了?丁云毅心里想道。
自己现在居无定所,又天生的胆大包天,天知道自己这条命什么时候就丢了,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可这话自己怎么说得出来?
缓缓吧,缓缓吧。。。。。。
“丁把总,丁把总!”
正在此时,远处亮起火光,接着张宪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丁大哥,你手下来,我先回去了。”阿喜知趣地道。
“恩。”丁云毅匆匆应了声,急忙朝张宪轩的方向迎去。
张宪轩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朝阿喜的背影看了眼,放低声音说道:“台湾那里有消息了?”
“这么快?”丁云毅一怔之下随即喜道。
“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张宪轩喘了口气:“有条红夷的船,船主叫波莱曼,和红夷总督普特曼斯关系非常好。他这次由台湾启程回航,除了大量的商品货物外,还有一批普特曼斯的私人物品。红夷刚刚经过料罗湾惨败,台湾又有动荡,因此人手不足,因此只有这一条船孤身出海,正可以动手。”
“消息确实?”机会忽然出现,丁云毅反而冷静了下来。
“确实。”张宪轩回答得非常肯定:“我们在台湾有内线,消息千真万确,绝无半分虚假。而且这条船后天上午就会起航,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丁云毅不敢迟疑:“回军营召集所有弟兄。”
第六十章 “维京人”号
海上打劫!
当这一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丁云毅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但除了紧张,还更有一份期待在内。
几个丁云毅的心腹被召集起来,张宪轩仔细向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
包雎华想都不想,张口就道:“干,弟兄们辛辛苦苦操练,可不就是为了等这时候。”
“胡扯,咱是大明的官兵,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丁云毅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故意板了下脸:“弟兄们那是实在没有生路了,这才干这一票,对外可千万不可胡说。”
“是。”包雎华有些不太服气,勉强应了一声。
“波莱曼的船叫‘维京人’号。”张宪轩仔细地道:“这是一条大船,船首安有一门红夷炮,另有六门佛郎机炮,十八门迅雷炮,这些对海盗来说都将产生巨大威慑。”
一听如此,所有人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维京人”号如此强大火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震慑。
纵观整个澎湖,除了张宪轩带来的一艘船勉强可用,其余的便连一枝火铳也都没有。拿什么去和“维京人”打?
而张宪轩的船,上面也仅仅只有配备两门佛郎机炮,六门迅雷炮而已。自己在澎湖已经是了不起的船只了。
丁云毅却朝张宪轩看了一眼:“张百长既然把眼光盯在了‘维京人’号上,想来已有办法了吧?”
“是。”张宪轩点了点头:“不过这办法有些冒险。丁把总是参加过料罗湾海战的,我的办法正是从料罗湾海战中得来的。”
丁云毅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你的意思是在正面吸引住‘维京人’的火力,再在两翼突击?”
“不错,正是这个办法!”张宪轩接口道:“论火力,澎湖所有的船加起来都不是‘维京人’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旦开战,以一条船在正面死抗,再以小船在侧翼展开突击,小船上堆满引火之物,一旦接近以燃起大火,尔后登船白刃格斗!”
丁云毅沉默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办法,但也是一个冒险的办法。
正面的那条船能不能够抗得住?侧翼的船能不能接近?登船后能否制服“维京人”号上的船员?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弟兄们的眼光都落到了丁云毅的身上,现在,这位把总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办法是唯一的办法了。”丁云毅的声音不大:“但是正面的船最是危险,谁来担此重任?”
张宪轩想都未想:“把总,整个澎湖只有我的船能够担此任务!请把总放心,张某多有和红夷、海盗交战经验,知道如何应付!我船上水手,虽然不敢说身经百战,也个个颇有经验,坚持上一段时候还是可能的,只是。。。。。。”
他迟疑了下:“侧翼突击之船能否及早接近‘维京人’号将成为关键!”
“侧面,由我亲自指挥!”丁云毅不再犹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弟兄们一下精神大振。
在他们的心里,丁把总骁勇无双,由他亲自指挥突击,此战必能成功。
当下围在一起,仔细商议。如何埋伏,如何突袭,哪条船负责点火,哪条船负责第一个登上“维京人”号,事无巨细,都商议得清清楚楚。
这一战除了张宪轩和他的弟兄们,“大明远洋公司”和那些新招募来的士卒也都精心挑选出六十人参战。
等到商量完毕,弟兄们不敢耽误,纷纷回去准备。
秦云看到营帐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忽然开口问道:“三哥,郑芝龙那里怎么办?”
“郑芝龙?有他什么事?”丁云毅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秦云淡淡一笑:“三哥不要忘了,凡海上船只,每年向郑芝龙交纳三千两银子,红夷也不例外,郑芝龙以郑家之令旗相授,保证他们安全。海盗是断然不敢动有郑家令旗的船只的,要是劫了,便等于是和郑家开战。”
丁云毅恍然大悟。
是啊,郑家,郑芝龙,怎么办?
料罗湾大战后,郑芝龙声势大振,普特曼斯只好放弃与刘香勾结,改与郑芝龙修好,转而表达今后想在台湾、而不是强势前往福建寻求对大明贸易的意愿,由郑芝龙派船到台湾进行贸易。郑芝龙也不愿长期树敌,因此在一位住在热兰遮城的同安商人林亨万居间协调下,双方同意进行贸易往来。于是福建商船开始驶抵台湾。
东印度公司曾说:如果公司想存在下去,必须把郑芝龙这一根刺从公司脚下拔除。郑芝龙势力之大由此可以想见。
尔后,为了确保海上安全,普特曼斯也不得不按照郑芝龙的规矩,约定每年向郑芝龙交纳保护费三千两银子,用来确保他们在海上的安全。
“维京人”号必然也是如此。一旦自己劫掠了这艘船,引来郑芝龙的追查,进尔查到自己头上怎么办?
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来说,郑芝龙便是一根小手指头便也能将自己压死。
“抢!”丁云毅恶狠狠地道:“郑芝龙大鱼大肉,难道我们连口肉汤都不能喝吗?只要我们行事机密,我就不信他郑芝龙能够查到我们的头上来。他妈的,老子就是披着官服的海盗!”
这一句话让秦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哥既然已经决定,那弟兄们跟着做也就是了。大家是拜过把子的,生死与共。。。。。。”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只是此事有些拜把子的人却是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丁云毅立刻明白,他这说的是洪调元。
现在自己一来对洪调元已经有了戒心,二来洪调元天生胆小,知道后必然连觉都睡不好,还要千方百计阻止,还是尽量不要让其知道的好。
在心里盘算了下:“只告诉大哥说我们明天要出海操练,大约要一两天的时间。孝晋,你就留在澎湖,密切注意大哥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能让其生疑。”
“交给我去办了。”秦云点头应道:“对了,把那个谢天也给我留下来。”
第六十一章 十大海盗铁规
丁云毅的海盗生涯即将迈出第一步。
他尽管职位低,但到底还是大明正式委任的一名把总,是个堂堂正正的朝廷军官,但是形势却逼迫得他必须要做一名海盗。
精心挑选的兄弟们都被集中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次的目的。就连洪调元这位澎湖上的一把手,也被告知丁云毅要带着弟兄们出海操练一两天。
洪调元也懒得去管这些操练上的事情。
张宪轩的船只已经提前起航了,丁云毅挑选了一批船只,其中一大半是渔船。他就要凭着这些渔船,去挑战一艘庞然大物:
“维京人”号!
一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船队静悄悄的向目的地驶去。
当来到一座无名小岛的时候,丁云毅让船队靠岸,带着所有的兄弟来到了岛上。
张宪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天色暗了下来。
丁云毅让人燃起火堆,从船上拿下了一坛坛的酒,堆满在了那里。他让弟兄们自己倒酒,然后大声问道:
“兄弟们,饿不饿?”
“饿了!”
“可咱没有吃的,他妈的除了这些酒,什么吃的也都没有!他娘的老子现在饿得恨不得吃下一条船!”
丁云毅粗鲁的话,引起了弟兄们的一阵哄笑。
丁云毅拍了拍身边的酒坛:“还好咱有酒,喝它个痛快,喝它个天昏地暗!他娘的,喝醉了就不饿了,喝!”
“喝!”
弟兄们乱哄哄的叫了起来,纷纷打碎酒坛子封口,倒上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丁云毅一口灌下了大半碗酒:“兄弟,咱这次为了什么出海?”
“操练!”
弟兄们话才一出口,丁云毅已经恨恨的啐了一口:“屁,要操练,老子不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挑明了说,老子这次是带你们出来打劫的!”
弟兄们一下安静了下来,不少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劫?打的哪门子劫?怎么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打劫来了?
“你们没有听错,老子就是带你们打劫来的!”丁云毅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有艘红夷的船,明天上午会启程,然后会经过这里,上面堆满了金银财宝,只要咱们能夺下这条船,上面的东西都是咱们的了!”
当听到“上面堆满了金银财宝”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眼中都散发出了炽热。
可一想到对方可是有武装的,再看看自己船上。。。。。。还有一个要命的问题,抢劫那可是海盗的行径那。
“我知道你们怕,他娘的我也怕。”丁云毅看出了弟兄们的心思:“可弟兄们,咱都想做个老实的本分人,老老实实的娶妻生子,老老实实的想让自己富裕起来。可咱做不到这点,打上一辈子的鱼,连个肚子都填不饱。当兵吧,军饷还发不下来。你们再看看那些海盗,整天大鱼大肉,快活自在,他们能干,为什么我们不能干?豁出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砍掉脑袋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丁云毅的话,悄悄的在消除弟兄们心里的恐惧,一些人的眼中重新开始流露出了向往。
丁云毅继续说道:“与其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不如痛痛快快的活上几年!我丁云毅是你们的把总,今天在这给你们一句话。以后每劫掠一次,三成归你们,五成咱们用来造新船,做买卖,剩下的两成咱攒着。干这行,保不齐的谁哪天就会送命了,少条胳膊断条腿了,这些攒下来的银子,就当成你们抚恤金和伤残费!”
弟兄们一下就开始议论开了。
把总帮弟兄们考虑得太周全了,连这些事情都已经想到了。
之前明军中虽然也有抚恤银子,但却少得可怜,而且一大半都落到了那些当官的手里。
“兄弟们,反正我的主意是定了,甭管你们去不去。”丁云毅的话斩钉截铁:“老子宁可战死,也绝不饿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是兄弟的,愿意跟着老子干的。。。。。。”
他举起了手里的酒:“把这碗酒给干了。从此后咱们就是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他仰头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包雎华第一个举起了酒碗:“三哥,别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