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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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佐信趁机提醒道:“大人欲在江南有一番作为,有些尸位素餐的人,还得趁早换下去。”
韩佐信的意思,赵谦明白,无非就是中国人玩了几千年那套把戏,要坐稳位置,就得在各处,特别是要害部门安插亲信。
赵谦想了想,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看温阁老正紧锣密鼓地准备倒周,等他们的大后台下台了,咱们操作起来才方便一些。”
韩佐信道:“大人所言极是。”
赵谦韩佐信孟凡等人来到镍司衙门,正见着李貌在落实大理寺的公文,已经给囚犯宣读了定罪状,大牢中一遍哭声。
李貌见赵谦来了,忙躬身道:“下官拜见巡抚大人。”
赵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恭喜李大人了,听说李大人就快高升了。”
本来赵谦是一句反话,只想挖苦一下李貌,但是听到李貌耳朵里,却出了差错。李貌正想着和温体仁的那件交易,听罢赵谦的话大吃一惊,心道这个赵谦这么快就知道老子要去做福建巡抚了?
李貌又忧又喜,忧的是赵谦果然和温体仁关系非常。周延儒不倒台,就会让李貌做替罪羊,因为周延儒根本不信李貌,迟早要整他,要是周延儒倒台了,上位的肯定是温体仁,这赵谦和温体仁关系如此密切,他李貌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喜的是,既然赵谦都知道了这事,那八成是稳当的。
李貌心道这步棋实在是无奈之举,却未走错。到了福建,做了巡抚,那个地方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要是见朝中情况不对,李貌打算先收刮一番,然后坐船逃到南洋去,大明朝实在混不下去了。
虽李貌觉得自己就要做巡抚了,但现在还是赵谦的属下,忙谦虚道:“借大人吉言,下官就算做了巡抚,也是不敢和大人平起平坐的。”
赵谦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暗自想:还有比李貌更不要脸的人么?还想和老子平起平坐。
一行人进了牢房,去看望那些罪犯,赵谦看到了李林贵,只见他蓬头垢面,手里没有了扇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儒雅之士了。
赵谦走了过去,说道:“你我初识时,本官敬佩李老板风雅才学,本来相谈甚欢,唉,你又不缺银子,何苦犯下如此不赦之罪?”
李林贵无言以对,只得说“草民惭愧”。
看在李林贵的巨额家产帮助赵谦度过难关的份上,赵谦叫孟凡去拿了些酒菜过来,要为李林贵送别。
李林贵身上“哗啦啦”拖着沉重的手链脚链,天窗上一缕阳关照射下来,让他的头发看起来也好似白了。
赵谦就在牢里陪李林贵饮酒,孟凡带侍卫守在外面,负责警戒。
赵谦举起杯子,说道:“李老板请,到了那边,不知道还有酒喝无。”
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林贵叹声道:“赵大人说得不错,我李林贵家财百万,何愁银子,何苦再去冒险呢?”
赵谦摇了摇头,商人看见利润,就会变成赌徒,事后方知,为时已晚。
李林贵突然又变得有些愤怒,“赵大人,草民走私茶叶,非我一人获利,涉足其中,想要抽身谈何容易?”
赵谦点点头,低头沉思。又听李林贵冷笑着说道:“赵大人这般杀鸡取卵的做法,有一天会知道杀了我李林贵,是你犯下的一个错误。”
“北边蛮夷与我大明为敌,你们却私运敌国紧缺物质资敌,本官上报皇恩,下为黎民,有何后悔之处?”
李林贵情绪有些失控,哈哈一笑:“江南富庶之地,恐怕赵大人有连基本课税定额都无法完成的一天,到那时,草民在九泉之下,等着赵大人再来饮酒。”
赵谦见状已无法再谈下去,便从牢里走了出来。李林贵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赵谦暗自猜测,富商大户连私兵都能养,恐怕在诸多行业有垄断经营,否则无法有此暴利。
浙江收到三司法对李林贵定罪公文的这一天,下午赵谦又接到朝中同僚的消息,说浙江镇守太监回到了京师,可惜在第二天疯了,看样子是真疯,吃屎喝尿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在巡抚衙门的院子里,那张刻着象棋棋盘的石桌旁边,赵谦问韩佐信:“佐信以为,卢九德是真疯还是假疯?”
韩佐信道:“真瘋假疯已不无关大局。卢九德一个人将罪过揽在头上了。”
赵谦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丫鬟上来添茶,赵谦无意间瞧见那丫鬟的模样,倒不是惊叹她的美貌,而是因为看起来很面生,赵谦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丫鬟先作了一个万福,不紧不慢地说道:“回东家的话,奴婢名叫饶心梅,刚刚进府,是王总管带奴婢进来的。”
这丫鬟口齿清楚,表情虽然给人冷冷的感觉,好似心思很深的样子,却表现得大方得体,绝非小户人家的丫头。最近朝廷内外风起云涌,赵谦不得不倍加小心,立刻唤来王福,问道:“那个叫饶心梅的奴婢,是你买进来的?”
“是,饶心梅本是李林贵府上的奴婢,李林贵获罪,府上的奴婢丫鬟依律转卖,以充国库,那饶心梅因通琴棋文墨,被教坊看上,却不愿意去教坊。正巧老奴打那经过,看见了她。老奴想东家最近心情欠佳,身边没个合意的奴婢侍候东家,就擅自做主将饶心梅买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以后府里添生人要查问清楚,免得有不相干的人混进府中。”
王福忙道:“老奴知错了,这就辇了她。”
赵谦想起饶心梅那模样,不由得心动。因为以前赵谦经济不是太宽裕,偌大一个府邸开销巨大,有姿色的丫鬟价格都比较高,所以买的都是便宜货,早就看腻了。
“李府现在人丁凋落,不足为患。既然都买下来了,辇了她,她也无处容身,就留着吧。”
就算是正人君子,也希望身边的人可以养眼,何况赵谦并非正人君子。
王福拜道:“老奴替饶心莲多谢东家大恩大德。”
“好了,你下去吧。”赵谦说完,心里感叹,有权柄就是好啊,成王败寇,成功获胜才是王道。
赵谦和韩佐信交谈了一会,回到房中准备批复一下公务,进去便喊道:“来人,磨墨!”
在大明朝生活了几年,赵谦已经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习惯,在家从来不用做琐事,自有人侍候。
“东家,文房四宝已经为您准备妥当了。衙役送到行辕的公文,韩先生看了一些,挑了重要的,送到了东家的书房,奴婢听说东家习惯在房里办公,便已经搬过来了。”
赵谦转过头,看见是饶心梅,嘀咕道:“你挺懂规矩的啊,以前是侍候谁的?”
饶心梅道:“回东家的话,奴婢在李府只是下等丫鬟。”
“咦,李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呀。”赵谦有些怀疑道,“下等丫鬟也懂这些?”
饶心梅不慌不忙地说道:“奴婢籍贯是绍兴府,家父乃富商,被倭寇杀害,奴婢那天正去弘光寺,才躲过一劫,因无依无靠,只好在李府做了丫鬟。”
“哦。怪不得你气质不俗,还懂这么多规矩。”赵谦想了想,又问道,“你家就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虽在屋檐下,总比做丫鬟强些吧?”
“饶家人丁凋落,未有近亲。远亲路远,又未曾蒙面,亲戚不识得奴婢相貌,恐难相信。”
赵谦一边翻看着公文邸报,一边和饶心梅说话,听她这么一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也就作罢,反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怎么地?赵谦这点胆识还是有的。
这杭州的天气忽冷忽热,赵谦染了一些风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旁侍立的饶心梅忙说道:“东家注意身子,身体不适,让奴婢给您熬点汤药调理一下吧。”
赵谦头也不回地说道:“也好,你去叫人用梨子煮一锅糖水,化痰的。我不喜欢喝苦药。”
饶心梅有些惊讶道:“东家喝这等东西?”
“怎么了?梨子糖水不好么?”赵谦也有些惊讶。
“不是,奴婢这就下去做。”饶心梅神情复杂道,“大人为高权重,却过得如此简朴,令人敬佩。”
赵谦摇摇头道:“你在富户呆长了,才会觉得希奇。我大明官员,很多都是过得这种日子。对了,你们杭州知府史可法,回到家里就立刻换补丁衣服,没有补丁的就只有官袍。”
饶心梅下去之后,赵谦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从未和一个奴婢一天说这么多句话。
不到半个时辰,饶心梅就端着一碗糖水进屋来了,赵谦下意识接过碗,正欲喝一口,忽然意识到身边的奴婢已经换人了,手便停在半空。
饶心梅见罢,看着赵谦没有说话。赵谦看着饶心梅心道,她不会在汤里下毒吧?后来一想,府中人多,这种新人一定有人监视,便张口喝了下去。
段十八 忍痛割爱吧
'更新时间' 20090630 00:28:29 '字数' 3428 三年九月间,大明地方大员有较大人事变动。福建巡抚邹维涟,因“禁海自封,按兵不动,毫无建树”,罢官,遣回老家浙江淳安县。浙江按察使李貌在李林贵勾结敌国贩卖私茶案中,劳苦功高,调往福建任巡抚,节制福建南海陆海军政。而赵谦则升浙直总督。
这些人事变动的缘由,和官面上说的大相径庭。李貌升福建巡抚,是因为温体仁想要周延儒的把柄,和李貌之间的交易。至于邹维涟罢官,原因更简单,李貌既然要去,他总得要给别人挪挪地儿。
维涟在福建,并非毫无建树,他着手整顿军队,巩固海防,鼓舞士气。沿海逐渐巩固,军队日益强胜,并和郑芝龙达成一致,邹维涟帮助郑芝龙对付刘香,郑芝龙答应暂时禁海,帮助邹维涟打退荷兰袭扰。虽未发生大规模战事,但南海局势已逐渐平衡,各方渐渐稳定下来。
郑芝龙就是郑成功的老爹。而刘香何许人也?本是郑芝龙旧部。
郑芝龙受明朝招抚后,原先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刘香一股势力心有不甘,拉到广东,继续其海上劫掠营生。刘香势力与荷兰人勾结,在一段时间内对郑芝龙造成很大威胁。刘香势力在广东崛起后,台湾海峡又转趋不平静。福建巡抚邹维琏宣布恢复海禁,并力阻郑芝龙与在台湾的荷兰人私下通商。郑芝龙势欲扫除刘香。而在此之前,原为郑芝龙旧部的李魁启和钟斌也先后叛离,但都遭到郑芝龙扫除,刘香成了他原先一起结伙的海寇中最后的对头,也是最难应付的一股势力。
邹维涟找到了解决福建问题的办法,可惜下岗了。李貌继任福建巡抚之后,抛弃邹维涟的一套干法,意图同时拉拢刘香,制衡郑芝龙,从中牟利。
但是很多时候,并非什么事都能心想事成。李貌搞搞阴谋还成,于一省军政大局,完全是门外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势必和在海上占绝对优势的郑芝龙发生矛盾。原因很简单,郑芝龙和刘香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选手,什么制衡完全是扯蛋。
邹维涟回到浙江老家后,感觉到周延儒可能坐不稳了,朝中即将洗牌,胜利一方肯定是温体仁。正巧赵谦和温体仁关系密切,又是浙直总督,就住在杭州,邹维涟岂肯放过这种机会?回到家后不久,立刻带着几个糯米团做干粮,穿了一身布衣服,坐船拜访赵谦来了。
同是杨嗣昌门下旧人,赵谦立刻接见了邹维涟,以邹维涟的出身阵营,赵谦完全可以将他当成亲信来培养。实际上赵谦看中的人,首先要真有能耐。
韩佐信就赞叹过邹维涟控制福建局势的策略合情合理,所以赵谦认为邹维涟确有才能,拉拢他势在必行。
赵谦设宴款待了邹维涟,史可法韩佐信张岱等亲信相陪。
酒过三巡,赵谦便试探道:“德辉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了,每日小酒醅香,兄弟好生羡慕啊。”
邹维涟叹了一声气:“可惜寒窗十几载,都得带进棺材去了。”
赵谦和韩佐信听罢对望一眼,心下了然。
史可法好谈兵,知道邹维涟刚从福建回来,便问道:“红夷炮船与我大明炮船,优劣如何?”
邹维涟道:“我大明炮船,适于运兵,船底宽吃水浅,不易触礁。红夷的船又细又长,航速快,火器犀利,适于海战。对了,赵大人,福建接连大旱,我在福建时,因缺钱粮,也无力赈灾,恐饥民有向浙直流窜的可能,大人不可不早作防备。”
赵谦无奈道:“浙直一带,尽是私兵,如有民变,也用不着咱们操心。‘小乱住大城,大乱住乡。’德辉可曾听过?”
邹维涟恍然,摇头道:“这番形势,纵是有济世之才,姜子牙再生,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啊……我在福建时,见红夷人的火器真是犀利,如我大明官军人数相当,绝非对手,大人可设法弄一些红夷火器,让制造局仿制,配置官军,定可大大提高战力。”
赵谦趁机对邹维涟许诺道:“待朝中……待些时候,我便举荐德辉兄出任浙江承宣布政使,德辉兄欲重振大明军威的抱负,定可有用武之地。”
邹维涟眼睛顿时一亮,面上却推辞几番,以免有贪慕权力之嫌。
赵谦刚才听他几次提到火器,明白邹维涟一定对此有兴趣,赵谦为了河蟹气氛,让邹维涟感觉有共同语言,便说起火器:“我大明的火统枪管太短了,而且管内没有膛线,射程很短。”
邹维涟听罢想了许久,道:“枪管长短影响发弹远近么?”
“可不是,红夷的火枪很长,是吧?”
邹维涟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他们的枪铸造得这样长,是用来拼杀的,红夷的火统前端放置有利器,近战可当长矛。原来枪管长短还与发弹远近有关,我回去之后定要试验一番。”
赵谦道:“火统前端的利器名为刺刀,一会我给你画一种比红夷刺刀更好用的构造,带血槽,伤人之后便流血不止,杀伤更强,而且容易拔出来。这样,我把枪管内的直膛线也画给你,红夷也没有这种构造,可大大提高射程,刻有膛线,射程就能远超弓箭。”
邹维涟如听天方夜谭,又惊又叹,只听赵谦侃侃而谈:“就目前的大明鸟统,略加改进,便能使火器官军战力大增。比如弹药,官兵怕放多了炸膛,往往少放,非常影响威力,而且上弹缓慢。可将弹药改为纸装定装弹药,先将弹丸和弹药定量用纸包,上弹时,倒进去便是。”
邹维涟听罢说道:“没想到大人竟对火器有如此造诣。”韩佐信史可法等人也没听赵谦说过这些超时代的东西,听罢一想很有道理,也和邹维涟有同样的想法。
赵谦笑道:“此时大臣好谈兵,不足为怪也。”
邹维涟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