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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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应酬,虽没多大的意思,但是叫了你,还是要去的,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但是赵谦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就避开公差,想尽快了解行情。
护卫军队由张岱统率,江浙地区未有大股乱贼,护卫赵谦并不是张岱的主要职责,他另外担任着今后向北押运钱粮的责任。
赵谦等人换了布衣,在淞江县修整了一下,洗了个澡,便准备启程,在码头寻找船只时,正遇到一条商船。赵谦便差长随小林去谈搭乘之事。
小林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识得字,虽未有功名,但也有些见识,随机应变,处理一般小事让人很是放心,赵谦自从雇了他,便用着顺手,几年没换长随。
果然,不多一会,小林便谈好了价钱,赵谦等人一起上船了。这是一条楼船,木楼之上还挂着灯笼,布置得十分华丽,看样子是条江南富商的船。赵谦这时才不禁注意看了一眼船上的旗帜,打得是“李氏商行”。心中一怔,心道莫非是江南茶商李林贵的船?
船启航之后,赵谦借机去甲板上吹风,暗地观察了一番船上的情景,不料发现角落里放着的灯笼上有“酒醋面局”的字样。
这“酒醋面局”乍听之下好像也是商行之类的,其实不然,此乃内宫八局之一也,内宫八局分: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其中便有酒醋面局。
赵谦在京师混了几年,这些东西还是了解的。
赵谦忙对旁边的韩佐信道:“这条船可能是李林贵的船。”
韩佐信顺着赵谦的目光看到那些个灯笼,点点头道:“大人所言即是。”韩佐信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高公说卢九德是八局的人,并赠了大人一块玉佩以为信物。看来这卢九德与高公关系非常。现在看来,卢九德既与李林贵有来往,这其中利益……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请恕卑职直言,就算对高公,大人也不可掉以轻心。”
河风缭绕,赵谦身上一冷,韩佐信说的不无道理。他又想起陈奇瑜临行前对自己说的话,说可从江南李林贵入手,陈奇瑜也推荐了一个人,叫史可法。
也许赵谦对太监也存在偏见,卢九德和史可法,赵谦宁肯相信史可法,虽都是素未蒙面之人。读圣贤书的人,很多还是有点操守的。《左忠义公轶事》让赵谦印象深刻。
又或许是,陈奇瑜提点赵谦,是因为赵谦的成败影响他陈奇瑜的成败,荣辱利益相连。而高启潜帮助自己,多半是出于赵谦的“孝心”和高启潜自称的对皇上的忠心。相比之下,赵谦更信利益驱使。人总是被欲望左右,圣贤有几人屿?
赵谦和韩佐信站在船尾看着水面交谈,河面上激起白色的浪花。这时一个老头走了过来,短衣,水手打扮。赵谦和韩佐信停止交谈。
那老头走过来说道:“几位爷,浪大,别太靠边了。”
赵谦笑道:“多蒙老丈提醒。这船大,行得稳,不怕。”
老头听赵谦夸船,有些自得道:“那是,咱们这船不仅大,行得稳,在这河面上,靠河面吃饭的好汉见了这李氏二字,也得给几分面子。”
赵谦道:“哦?运河上还有劫匪不成?”
老头打量了一番赵谦干净的长袍,摇摇头道:“人得吃饭,小伙子那,你不知疾苦……这运河上最大的帮派就是盐帮,帮主陈舵主,还和我家老爷喝个酒哩!”老水手一个“陈舵主”,让赵谦想起了《书剑恩仇录》上的陈近南,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赵谦有个习惯,有时候为了放松,总是要抬头仰望天空,明朝时,工业还处于手工作坊形态,没有太多污染,天空很是明净,蓝蓝的,看起来赏心悦目。
赵谦抬起头,深呼吸了一次,恰巧看见一个中年人摇着纸扇正看着自己。中年人见赵谦发现了自己,“啪”地一声很潇洒地合拢扇子,拱手道:“公子既有雅兴,何不上楼饮杯薄酒?”
和赵谦言谈的老水手听到声音,急忙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赵谦见罢淡淡一笑,心道那中年人定是这条船管事的,老水手才作出一副员工见到老板的模样,说不定那中年人就是李林贵。赵谦想罢回礼道:“蒙先生看得起在下,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韩佐信孟凡小林三人相随上了船楼。中年人在船舱门口相迎,拱手道:“老夫李林贵,敢问客人贵姓?”
这李林贵倒也爽快,开口便说出了名号,大有“君子坦荡荡”之感觉,不过也可能是有恃无恐的原因。
赵谦打量了一番李林贵,身作布衣长袍,身材偏瘦,手里拿着一把纸扇,五官端正,倒像一个中年文士。
李林贵也打量了一番赵谦,此人举止不凡,身上干净,皮肤没有太多日晒痕迹,目光沉稳。青袍方巾,书生打扮,但李林贵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书生,因为书生不可能有三个各局外观的随从。
他一一扫视了一番韩佐信孟凡小林,心下了然。韩佐信儒雅;孟凡行走下盘很稳,练家子;小林目光敏捷,态度恭敬,像是长随。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老板,久仰久仰。在下严兼,京师人氏,家父经商。在下到杭州访亲,因淞江棉布闻名天下,路过淞江时,忍不住四处参观了一番淞江的纺织作坊,不料误了船期,蒙李老板古道热肠,让在下搭船南下,在此深表感谢。”
李林贵不知赵谦的话里有多少真话,也不便多问,因见此人特别,这才注意了一下,并无多少研究兴趣,便客气道:“哪里哪里,身处江湖之远,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赢得几分薄姓名。”
这时屏风后面裙炔飘动,赵谦不禁转头一看,只看见一个窈窕的背影。李林贵见罢赵谦的目光,道:“那是小女李香兰,对了,小女定是送冰镇酸梅汤过来的,我叫人拿点过来,贵客一起尝尝罢。”
李香兰?赵谦心里好笑,常用汉字不多,古今同名同姓的人还是不少,他想起了张学友唱的《李香兰》来了。
“恼春风我心因何恼春风,说不出借酒相送。夜雨浓雨点透射到照片中,回头似是梦无法弹动,迷住凝望你裉色照片中,碍…像花虽未红如冰虽不冻,却像有无数说话可惜我听不懂。碍…是怀酒渐浓或我心真空,何以感震动,照片中那可以投照片中,盼找到时间裂逢,夜放纵告知我难寻你芳踪,回头也是梦仍似被动,逃避凝望你仍深印脑中……”
歌声在赵谦脑中回荡,令眼中露出了些许伤感,也许是歌词忧伤,也许是这江南夏色,雕栏楼船太美丽,美丽得让人伤感罢。
总之,赵谦突然有些想念起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来了。那里才是他的家,人在绝望困难的时候总是会想家。
段二 名如雷贯耳
'更新时间' 20090614 18:09:50 '字数' 3300 “茶到立夏一夜粗”,楼船行驶过处,常常可以看见茶农忙着采摘茶叶,夏天的茶叶生长是很快。
夏茶味涩,有句话叫“春茶苦,夏菜涩,要好喝,秋白露”,便是这样来的。在夏天温度比较高,光线照射强,茶树生长快,有利于茶叶碳代谢的进行。生成大量带苦涩味的茶多酚。
不过春茶香味更浓一些,俗话中的秋茶好喝,是因为秋茶味淡而顺和。
赵谦与韩佐信等人在船舱中谈起了茶叶,这时有人送茶过来。赵谦来了兴致,端起茶杯闻了一闻,茶香果然很爽心悦目。可惜他对茶叶没有什么研究,再好的茶给他喝也大有“焚琴煮鹤”之嫌,赵谦便问韩佐信:“这是什么茶?”
韩佐信端起茶杯,揭开一个缝,用盖子在水面拂了几拂,香气溢出,韩佐信道:“西湖龙井。”
“龙井?这茶是不是很贵哦?”赵谦心道这李林贵财大气粗,果然不同一般。
不料韩佐信笑道:“各种茶,都是有上中下数品的。”
赵谦笑道:“原来如此。”
两人正闲谈时,突然船底“砰砰”响个不停,舱外人声大喊不绝,赵谦忙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起身正欲出门,孟凡道:“大人在此稍坐,卑职出去看看。”
孟凡走到门口对两个侍卫说道:“守在这里,不得离开半步。”
“得令!”两个身作布衣的侍卫已将手伸进衣服,摸到了短刀。
孟凡走到甲板上一看,只见船上的家丁护卫正大喊大叫,有的用弓箭射向水中,有的用削尖的竹竿木棍向水面投掷。
孟凡见船舷下层,大船摇晃,忙冲回船舱,对赵谦道:“大人,有人在凿船底!请速速出舱,船怕是要沉了。”
事不宜迟,赵谦等人急忙冲到甲板,见许多水手护卫手持兵器严阵以待,其他人惊慌失措,场面十分混乱。
赵谦等人离开兵部炮船单独出来,是临时决定,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得那么快,所以这些袭击楼船的人应该不是针对赵谦而来的。看样子是李林贵的仇家。
孟凡本是南方人,会水,另外两个侍卫是孟凡的心腹,听孟凡说是同乡,应该也会水。赵谦是现代人,以前就经常去游泳池游泳。只有韩佐信是陕西人,压根没游泳的条件,不过只有他一个不会水,也是无妨的。
赵谦想罢说道:“呆在甲板上,有这么多护卫家丁,更安全一些,船沉了再说。”
甲板上一个头领正在大声吆喝,众人磨刀赫赫,等待敌人进攻。那些凿船的人水性相当了得,在水中如鱼得水,众家丁奈何不得,谁也不想跳到水中肉搏,都呆在甲板上等着。
眼看楼船渗水,慢慢倾斜,船舷上爬上来一群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赵谦见有些人提着细长的钢刀,不是日本武士刀是什么?心道倭寇怎么到内地来了?
正疑惑时,没想到那些黑衣刺客中有人竟骂起“操你妈”来了,赵谦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人并不是扶桑人,或者并不全是扶桑人。
沿海倭寇盗贼,其实多是汉人,只有戚继光平倭那会,日本举国侵略,那已不是盗贼作乱了,而是国家战争。
那些盗贼冲上甲板,提刀几个照面,船上的护卫便有死伤,看来武艺战斗力不在一个档次,孟凡见护卫抵挡不住,便护着赵谦上船楼躲避。
几人退到楼上,孟凡对侍卫喊道:“快发信号,呼张将军来救!”
张岱身负巡抚安危,赵谦离开兵部运兵船,张岱便派人一路暗中保护,但是现在危急,孟凡不知道张岱的人看到楼船被袭没有,发个信号安全一些。
侍卫从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一个装着火药的竹筒,构造相当于烟花,“砰”地一声,一束烟花便射向了天空,在空中炸开了来。
这时赵谦遇到了李林贵,李林贵从楼上看到甲板上护卫抵挡不住,眉头紧皱,脸上写着惶恐。赵谦问道:“这些刺客是何人,李老板可知道么?”
李林贵焦急中脱口而出:“一定是青帮的人,太可恶了,居然勾结倭寇!”
赵谦心道原来是黑社会群殴,这些黑社会也太嚣张了。他想起之前甲板上那个老水手说的话,又问道:“运河上不是盐帮势力最大么,怎么青帮……青帮也如此猖狂?”
他本来想说怎么青帮你怎么就吃不开了,还连累了老子。
李林贵听赵谦说到盐帮,没想到一个操着京师口音的人也了解这个,略有些惊讶,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夫今日恐怕要命丧于此,连累严兄弟,心中歉疚。”
赵谦道:“本官是两浙承宣布政使、浙江巡抚赵谦,先前信口,请海涵。本官已发信号搬兵马来救,叫你的人缩小防卫圈,多抵挡一阵,救兵正火速赶来。”
李林贵听罢大惊,忙执礼道:“原来是赵大人……大人之名如雷贯耳……”李林贵忙叫来护卫头领,吩咐道:“这位便是生擒闯王高迎祥的赵大人,船上护卫,皆听从赵大人调遣。”
赵谦也不客气,看李林贵这样子,既不是混黑道的,也不善调兵布阵。只看他将弱势战斗力叫到甲板上拼命,就不善此道。
“你速速叫人撤到楼梯船楼之上,地方狭小复杂,有利于拖延时间,减小伤亡。”赵谦马上对那个头领说道。
头领依言而行。
赵谦又对李林贵说道:“我们到楼上去,一会甲板船舱中都要进水。”
几人跑到最上面的房间外面,怕一会船沉了跑不出来,都没有进屋。船底被人凿了几个洞,一直在进水,幸亏船大,进水的速度相对而言让楼船沉得不是很快,这才能坚持了近半个时辰之久。
约两炷香功夫之后,那头领跑上了楼顶,惊慌道:“禀报大人,他们攻上来了!”
“大人,快进船舱!”孟凡掏出三眼统,护在了后面,侍卫等手持短刀,严阵以待。几人冲进船舱,赵谦见壁上挂着一把剑,忙取了下来,“刷”地一声拔出长剑,将剑销扔在了一边。
“砰!”木质舱门被撞开,刀光一闪,一个刺客便将长刀举到了头顶,看准孟凡就要劈过去。不过孟凡终究久经战阵,临危不乱,“砰”地一枪就撂倒了那家伙,刀快,快不过子弹。
这些海盗真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前面一个被火统打得脑浆迸裂,后面那个仍然毫不犹豫地冲了进来,又是“砰”地一声响,那人便向后仰倒。
“唰!”窗户上突然插进来一把钢刀,划了几划,窗子便出现了个大洞,一个黑衣人飞快地跳将进来,孟凡立即将最后一颗铁丸送给了那家伙,立即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门口一个刺客的刀锋已经从上而下劈到,孟凡急忙举刀挡住。
“吱……”刺客的刀在孟凡的刀锋上一划,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那刺客再次进攻,反转刀锋,让刀口向上,从下面搂了上来,孟凡急忙向后跳跃。
这些刺客打架果然了得,特别是使用武士刀的扶桑人,双手握刀,又快又狠,动作没有一丝凝滞。
孟凡向后一退,又有一个刺客跳将进来。窗户上也有一个刺客跳了进来,赵谦的侍卫冲上去,一个照面,就被一刀捅穿了肚子,惨叫了一声。在那些刺客面前,侍卫的动作显得那么笨拙。
赵谦身边的另一个侍卫见状大吓,手在不住颤抖,这时候要是敢冲上去,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窗户上又跳进来一个刺客,孟凡急忙后退,护住赵谦。前后不到一分钟,节奏非常之快,赵谦与孟凡都是瞪圆了双目,紧张非常,孟凡还在“呼呼”大口喘气。
李林贵一脚踢翻屏风,向后逃奔,完全顾不上赵谦赵大人的死活,赵谦见罢,也和其他人一起逃奔进了里屋。
里屋只有一到门,用屏风相隔,里面的窗户外面就是河水,并没有走廊。孟凡见状大呼了一口气,这地方守起来要好多了。
赵谦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