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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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佐信叹了一气,不再言语,反正近期不会有事,韩佐信只是从长远考虑而已。
远处隐隐传来军队的脚步声,这段时间,大军陆续北调,一直没停。
赵谦看着窗外,说道:“想听一曲《送别》,就当为邹维涟送别吧。”
赵谦刚一说话,屏风后面便“叮咚”一声,传来琴声,那是饶心梅的琴,赵谦已经听惯了。
一阵清脆的声音,“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赵谦笑道:“心梅有了些阅历,这味儿是越来越对了。”
此时城外的邹维涟,按剑下马,望着南京城方向伏拜于地,一句“大人……”,口不能言,久久不能自已。
南京城内的赵谦,南京城外的邹维涟,已无法相互看见,只是相互有些牵挂,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仿佛已不能形容。
赵谦喃喃念了一句:“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待我汉家大业成时,有老友数人,有浊酒数杯,便行了。”
窗外传来一阵细细的沙沙声,韩佐信转头看着窗外,惊喜道:“下雪了。”
赵谦看罢笑道:“名副其实的阳春白雪,此时游秦淮,定然另有一番滋味……好久没见过我妹子了,这丫头,有了佐信,便忘了我这老哥。”
韩佐信听罢和赵谦爽朗一笑,韩佐信道:“张将军,罗将军去了湖北,邹维涟也北去,现在这南京城只有大人与佐信两故友耳,何不携佳人看看秦淮风光?”
“大善。”赵谦道,“我也能看看我妹子。”
于是赵谦携了秦湘和饶心梅,韩佐信与赵婉,几人着布衣,上了一只楼船,游于江心,听雪听琴。
赵婉成熟了不少,跟着韩佐信,并没有被亏待,优渥环境养出了雍容的气质,对赵谦以礼相见。赵谦心里倒有些失落,这礼仪之下,赵婉以前那种天真贴心不见了,显得有些生疏。
赵谦看了一眼韩佐信,笑道:“女子,迟早是给别人养的。”
韩佐信不禁笑出声来。
赵婉红着脸,不再拘谨,瞪了赵谦一眼,“哥哥……”又奔到秦湘面前,抓住秦湘的手,说道,“嫂嫂,哥哥欺负人家。”
赵谦见罢,挥了挥手,对秦湘道:“你们姐妹自去玩,我和佐信还有一点事要说。”
待二人告退,饶心梅弹起一曲清幽的曲子,让人心静。
赵谦将目光从江面上转过来,说道:“明日将把第一批满清斩首祭旗,不知清军会怎么应对。”
韩佐信端起酒杯和赵谦碰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豪格南下,逼死清国贵族,豪格本就不是一个果断之人,一定害怕族人不满,犹豫不定。我们正好派出使节,往来商谈,拖延时间。”韩佐信从容道。
赵谦点点头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满清现在最明智的办法是不管战俘,继续南下,抓住战机。但是这需要他们上下同心,满清真有如此凝聚力?”
韩佐信摇摇头,胸有成竹地笑道:“佐信以为,满清必进退维谷!以前有那小皇帝在那象征性地统率,实际有清太后在后面左右协调,现在满清没个主心骨,绝不能达成一致。”
船上煮着酒,在寒冷的天气里,喝几杯暖酒,滋味倒是不错。
几天以后,果不出韩佐信所料,南京杀了几个人,豪格前锋军团停止了行军。
赵谦得到消息后,哈哈大笑,对韩佐信道:“我们已胜券在握!立刻派出使臣,带几个亲王贝勒北上,以示诚意,开始和谈。”
韩佐信心情也很好,说道:“阳谋矣!满清就算知道我们是想拖时间,他们有什么办法?”
两人相视大笑。
清军那边,已经争执不休,有人痛心疾首地说:“不趁此良机伐之,更待何时?南人明显就是在拖时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也有家人困在南京的满族贵族强烈反对,说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咱们争来争去,便宜了南人,不如请摄政王决断。”
多尔衮沉吟不已,这个时候,他可不愿意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虽然知道对满清而言,最好的办法是不再管小皇帝等人的死活,举兵伐之,但是这样一来,要是皇帝死了,那谁来继承皇位?
小皇帝自然没有儿子,最合适的便是让其兄弟继承,豪格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多尔衮如果发布命令即可进攻,那么八旗中更多的人会支持豪格,那豪格这次是真的是鲤鱼翻身了。
多尔衮最希望的是豪格冲动之下,私自攻击,那样他多尔衮就可以摆脱干系了。
豪格也有这样的想法,就是让多尔衮发布继续进攻的命令。
拖了几天,两边都没有表示,有元老明眼,撮合众贵族协商,要求共同决定何去何从。于是满清再次有了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忽报南京派出使臣了,并释放了几个亲王,要求和谈。
帐中立刻炸开了锅。
“我八旗军所向披靡,什么时候打不是打?何不先救出皇上和王爷们,再铲平南京复仇?”
“对,南人恐惧咱们的武力,先救出皇上……”
元老们大声倡议,却不起多少作用了,众人战心全无,只想着能救出家人。
被放回来的贵族,和家人相聚,抱头痛哭,依依相叙。人类的感情,是不分种族,从来不会存在完全冷血的人类。
那些没有找到亲人的贵族,看着别人一家团聚,早已泣不成声。
多尔衮和豪格见罢眼前的情形,面面相觑,相对叹气。
多尔衮没有办法,说道:“带明朝使臣进来。”
“喳!”
不一会,一身作长袍的文士昂首挺胸走进大帐,拱手道:“在下赵逸臣,见过王爷。”
旁边的清军将领喝道:“见了摄政王,还不跪下?!”
赵逸臣哈哈一笑,凌然道:“我为何要跪?”
“不跪拉出去煮了!”
赵逸臣一拂长袍,转身道:“蛮夷之邦,不足为谋,动手吧。”
多尔衮忙笑道:“使臣何必动气?就是一个玩笑。我大清皆豪爽之人,不喜你们那套虚与委蛇,使奸耍滑的计量,要杀你也不必找这样的借口,砍了便是。”
赵逸臣朗声道:“被我国俘虏的战犯,罪大恶极,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借口,砍了便是。”
“你……”多尔衮脸色变红,“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赵逸臣昂起头,看着多尔衮道:“如果王爷认为在下这条性命可以抵南京那些王爷贝勒性命,悉听尊便。”
多尔衮只得强压住怒气,小声骂道:“这样的酸儒又臭又硬,尽可杀!”
段六 人质换土地
多尔衮不想引起族人的不满,因为很多贵族的亲人还在南京。于是只得说道:“明朝要和谈,怎么个谈法?”
赵逸臣听罢,轻轻咳嗽一声,朗声道:“我大明非嗜杀之族,并不愿意屠戮满清贵族。但满族大军南下,威胁我大明安危,故我们才斩了几人,以示惩戒。今先送回几人以示诚意。尚有数位年老亲王,水土不服,恐久居南京会有生命之危,便欲送还满清,但人不能白给……”
赵逸臣随即拿出一张纸,念了另外几个人的名字。
这些被念了名字亲王的亲属,神色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望着多尔衮。
多尔衮心中大呼郁闷。
“那你们想要什么?”多尔衮心情烦躁地说道。
赵逸臣道:“只需要清军退出徐州,回到山东便可。”
多尔衮怒道:“被你们抓了几十人,几个人便换徐州,换来换去,你们不是要换京师?”
赵逸臣有些紧张,他不怕多尔衮嫌贵,就怕多尔衮压根不答应换人。只要开了头,他们就会像吸毒一样上瘾,慢慢换人。
所以赵逸臣忙无耻地说道:“这个……那摄政王要用什么换?咱们抓人也不是囊中取物一般简单,总不能白给吧?”
多尔衮想了想,说道:“淮安。”
赵逸臣吃惊道:“摄政王并未攻陷淮安,不是清军占的地方,怎么能换?”
“刘泽清龟缩在城中,大部已被我大清所占,这样大的一块地方,抵徐州也不差多少了。”
赵逸臣听罢心中暗笑,他这次的使命,只是换人,至于换回多少好处,那倒不是主要的。只要换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不然他多尔衮就会被人指责不公。
但是赵逸臣故意一副吃亏的样子道:“咱们就算是拿回了淮安其他地方,也是刘泽清就近控制……”
多尔衮不耐烦道:“刘泽清不是你们明朝的人?”
“这……”
这时已有人看出了明朝的计谋,在多尔衮耳边悄悄说道:“摄政王慎之,如果这次交换完成,那以后可不还得交换?”
多尔衮听罢心下明白,正欲说话时,赵逸臣见罢有人给多尔衮出计,忙抢先说道:“既然如此,大明愿意以刚才所说数人,交换淮安。”
“呃……”多尔衮站起身道,“本王有急事要告辞,明天再谈。”
说罢,多尔衮不容分说,便托辞离开了,赵逸臣无法,只得住了下来,等待结果。
辫子军士将其带到一个帐篷中看管,因为没有多尔衮的示意,他们不敢放跑了,也不敢杀了。
赵逸臣走到帐篷门口,闻得一股恶臭,又见里面脏乱,便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们就是这样接待外邦使臣的?”
军士不耐烦道:“咱们住的就是这个,有的住瞎嚷嚷什么?”
赵逸臣昂首站在外面,坚决不入。
军士看了看天,冷笑道:“今儿晚可得下雨,爱站便站。”
周围的军士只看着赵逸臣,不想他乱跑,也不管他爱怎么样。
到了晚上,天下果然下起雨来,赵逸臣犹自不进,一动不动地站在草地上,任雨水浸透了衣服。
二月的天,雨水冰冷,赵逸臣长时间站立,身上的热气跑得差不多了,身上直发抖。
清军军士见罢哈哈大笑。赵逸臣无法控制身体发抖,但神色却安然自若,也没有愤怒,也没有退步的意思,只是不再呆站,而是随意地走动着,活动一下以增加热量。
一个老兵见罢赵逸臣一介书生,居然颇有骨气,心生好感,便端着一碗热奶走到赵逸臣面前道:“先生喝点,暖身子。”
赵逸臣忙拱手道:“多谢好意,本官喝不惯羊奶,请收回吧。”说罢从身上掏出了一布包,一层层打开,拿出几个冰冷的糯米糕,放入嘴中,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
吃罢,仰起头来,大张着嘴,接雨水润嗓子,“哈”地一声,大呼:“痛快!”
不一会,赵逸臣走着走着,竟然吟唱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大帐中的多尔衮问下属:“那个赵逸臣在干什么?”
下属答道:“回禀摄政王,他不愿意进帐,站在地里淋雨,先吃了干粮,然后吟诗。”
多尔衮听罢哑然失笑,说道:“外松内紧,给我看牢了,别出意外,否则他们定然怀疑是本王下的毒手。”
“喳!”
旁边的幕僚低声说道:“肃武亲王会不会……”
多尔衮沉声道:“严防大营,任何人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入内。去给赵逸臣安排个舒服点的帐篷。”
“喳!”
多尔衮倚在虎皮椅子上,对这个赵逸臣有些头疼。有一点很明显,要是赵逸臣在清军大营死了,明朝肯定会杀俘。那么那些被杀了亲人的满族人,情绪就不好控制了,愤怒除了针对明朝,可能还会对他多尔衮不满。
多尔衮睡不着觉,豪格照样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帐内走来走去,身边全部是心腹。
有幕僚沉声道:“王爷可趁此机会,杀掉明朝使臣……”
豪格走来走去,无法下决心。杀掉了赵逸臣,有两个好处,一是促使谈判破裂,也使明朝意图拖延时间的诡计破灭,对大清有益无害。二是多尔衮的支持者定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对他豪格翻盘很有好处。
但是豪格的性格有弱点,他沉吟道:“但是摄政王定然怀疑是本王做的。”
幕僚又道:“就算王爷不做,自然有人为大清作想,去做这事,王爷反正是脱不了干系,何不就将计就计?”
“不行,在此关头,本王不能和摄政王内耗,让亲者痛仇者快!”
多尔衮的营内,赵逸臣已经被安排到了合适规格的大帐中,赵逸臣擦干了头发,端坐在帐内。因为身上是湿的,照样冷,不过总比外面强多了。
这时一个侍卫拿着毛皮大衣及几件衣服进来,说道:“摄政王特意关照赵先生,怕生病作凉了,赵先生换身衣服吧。”
赵逸臣见罢那满人服饰,忙摇摇头道:“多谢摄政王好意,我将衣服晾干,明日便可以穿了。”
侍卫只得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赵逸臣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拿到火盆旁边去烤,只穿了湿的亵衣,做在火盆旁边,穿在身上等着烤干。
过了一会,另一个军士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椅子上没有动过的新衣,冷冷道:“赵先生是嫌弃我大清的服饰?”
赵逸臣见他按剑慢慢走过来,眉宇之间有杀气,但犹自冷静道:“我乃堂堂大明官员,岂有穿满清衣服之理?我就算是赤身露体,也是父母所赐!”
那军士一步步走过来,右手缓缓伸向了刀柄。赵逸臣盯着他,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一瞬间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赵逸臣突然想到,如果是满清摄政王多尔衮要杀自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杀,根本不必用这种方式。而且多尔衮刚才的所作所为,证明他并没有杀赵逸臣的意思。赵逸臣立刻感觉到此中有异。
说是迟,那是快,赵逸臣突然转身,只穿着亵衣向帐篷壁冲去。身体撞在帐篷上,帐篷突然塌了,将二人都压在了里面。
这个时候,周围开始有人大喊出事了。然后就是嘈杂的脚步声,刀枪乒砰摩擦的声音。
“把人弄出来!”将官大吼。
众军士一拥而上,见着两个活动的地方,正是有两个人在里面钻。
将官还算冷静,立刻下令道:“勿伤性命,分开他们!”
“操,把帐篷割开啊……”
乱了一阵子,帐篷被人割开,首先出来的赵逸臣,赵逸臣忙将手放在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喊道:“我是大明使臣!”
众军急忙将其围在中心保护。
过了一会,又从里面露出一个扎辫子的人头,众军用刀剑架住他:“给老子老实点。”
这时,那人的鼻子和嘴里流出一股鲜血,双眼突出。众军忙将其拉出来时,看见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刀,人很快就断气了。
多尔衮这个时候赶了过来,见罢眼前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