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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大当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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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缨先是感觉手臂上一阵温热,然后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全身一凛,想要回头看白泽的状况,却被白泽抵住了脖颈。
“别回头……”少年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可违逆的执拗:“往南走,很快就到望城了。”
苏缨没有回头,她甚至也没有抹眼泪,她只是近乎偏执地盯着眼前无边的黑暗,似乎这样就能让马跑得再快一点。
来不及了……
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叫嚣着,身后的马蹄声在疯狂地逼近,追兵无论是马还是人都比自己这里强大百倍。
来不及了!
“抱歉,把你衣服弄脏了……”白泽用一种不是他自己声音的虚弱声音说道:“苏缨,你听过‘刘皇叔跃马过檀溪’的故事没有?”
苏缨的身体一颤,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前面半里路外,有个叫虎吼崖的地方,两个悬崖之间只隔了十丈,你不要怕,我给马喂了放血的药,你到悬崖边,就蒙住马的眼睛……”
苏缨全身都在发抖,她张了张嘴,想要问点什么,但前方已经出现一道黑魆魆的断崖,月光从天上冷漠地洒下来,断崖边的石头都是通红的,像是谁溅上去的血!
马到了悬崖边,慌忙止步,踹下去几块碎石,身后马蹄声催命般逼近,苏缨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白泽却在这时在她耳边道:“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她还来不及说话,身后却骤然一凉,整匹马都骤然一惊,发出一声凄厉长鸣,冲出了悬崖边缘。
那一瞬间,仿佛过了一个百年。
苏缨只听到呼啸的风声,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瞬间远离了,直到马蹄撞上悬崖彼岸坚硬石块,苏缨整个人往前一栽,她才惊醒过来。
她,和那匹马,都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这一边。
而对面,是颓然趴在地上的白泽,他好像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苏缨只看见他那张瓷白的脸,被月光照出了幽冷的光。
南门钦和他的侍卫已经追到了悬崖边。
南门钦下马,他的步履很慢,带着世袭贵族的优雅。
但是他一脚踩在了白泽的脊背上。
苏缨捂住嘴,跪坐在了地上。
她才明白,白泽为什么让她不要回头。
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南门钦拎着他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他整个人都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
南门钦笑了起来。
“白泽小爷,朔日的滋味,不好受吧?”
白泽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他像濒死的鱼一样张了张嘴,他声音微弱,但是那份熟悉的嚣张,却让人心酸。
“卑鄙的……东西,要不是这贼月亮……小爷……小爷我……弄死你们!”
他的尾音骤然变调,因为南门钦踩着他背上的脚,骤然加重。
连苏缨,都听到了他脊梁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南门钦看了一眼对面的苏缨,笑得意味深长。
“苏大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位大英雄,怎么忽然就成了一滩烂泥吧?”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武功,叫做龙髓功?”



、对峙


龙髓功,是传说中的一种武功,相传修炼龙髓功之人百毒不侵,无人能敌。

但是到了月亮最圆的望日,却是龙髓功散功之日。所谓散功,不仅是功力散尽,连身体都会变得幼儿一般脆弱,所以每到望日,修炼龙髓功的人都会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望日过去,所以望日又被称为龙蜕;因为据说龙在蜕皮之前也是如此脆弱。

南门钦俯□来,像是在查看白泽的状况,他像所有士族子弟一样彬彬有礼地对白泽道:“听说龙蜕时,修炼龙髓功的人皮肤会敏感得如同新生的婴儿,就算是一阵风,吹在你皮肤上,也是刀子割一样的痛……”

他,其实是在说给苏缨听。

放血能让马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但是他并没有放血的药,所以这道悬崖,他过不去。

他只能让苏缨自己过来。

“我这次来得匆忙,五刑只带了两个,其中有一个你应该很熟悉……”南门钦云淡风轻般道:“叫针滚琵琶。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应该就死在这上面。”

即使隔了一道悬崖,苏缨仍然可以看见,被按在地上的白泽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骤然血红。

南门钦抬起头来,看着苏缨。

“放开他!”苏缨吼道。

她不是凶狠的人,她入江湖来,从不主动伤人,她只是有点任性……

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她骨子里,还是一个阴狠的苏家人。

至少这一刻,她的脑子里除了杀掉那个叫南门钦的人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在她过去的十六年中,她从来没有这样仇恨一个人,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父亲好好学用毒之术!

“终于出声了。”南门钦放开白泽,朝着苏缨摊开双手:“怎么,苏大小姐,你有什么东西来换这位‘小爷’吗?”

白泽像濒死一般趴在地上,他的双唇蠕动着。

苏缨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快走。”

走不了了……

这位十六岁的女孩子这样在心底说。

这个世上,所谓的意气,所谓的不得不为,所谓的责任,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有。

“你要怎样?”苏缨这样问南门钦,恨到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

“我要的很简单,”南门钦用眼睛指了指那道悬崖:“你过来。”

“你做梦!”

“那就没得谈了。”南门钦轻描淡写说完,又躬□去。

“你住手!”苏缨吼道,她声音嘶哑。

“你如果敢动他,你会后悔的!我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动了他!我发誓我苏家永生永世都要与你为敌,不死不休!”

南门钦笑得安然:“不愧是苏家的继承人,想的就是长远,等你掌权,这小子骨头都烂了。”

苏缨的眼睛顷刻间就红了。

她掐着自己的腿强迫自己冷静。

“唐门,唐门的少主唐璿喜欢我!你要是敢动白泽,我回去就嫁入唐门,到时候我要你南安王府都为白泽陪葬!”

南门钦的笑容淡了。

“我可不信,苏大小姐会傻到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看我敢不敢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换你南门钦不得好死!”苏缨厉声道。

这个晚上,她被囚,被威胁,被追杀……

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了。

“那苏大小姐又知不知道……”南门钦躬□去,拔出白泽背后那把刀,在苏缨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扎入白泽后心。

“我南门钦平生,最讨厌被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额……话说,苏缨的戏份真的太多了么?但是在苏缨的戏份里出彩的不都是白泽么?摊手
 
龙髓功,是传说中的一种武功,相传修炼龙髓功之人百毒不侵,无人能敌。
但是到了望日,却是龙髓功散功之日。所谓散功,不仅是功力散尽,连身体都会变得幼儿一般脆弱,所以每到望日,修炼龙髓功的人都会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望日过去,所以望日又被称为龙蜕;因为据说龙在蜕皮之前也是如此脆弱。
南门钦俯下身来,像是在查看白泽的状况,他像所有士族子弟一样彬彬有礼地对白泽道:“听说龙蜕时,修炼龙髓功的人皮肤会敏感得如同新生的婴儿,就算是一阵风,吹在你皮肤上,也是刀子割一样的痛……”
他,其实是在说给苏缨听。
放血能让马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但是他并没有放血的药,所以这道悬崖,他过不去。
他只能让苏缨自己过来。
“我这次来得匆忙,五刑只带了两个,其中有一个你应该很熟悉……”南门钦云淡风轻般道:“叫针滚琵琶。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应该就死在这上面。”
即使隔了一道悬崖,苏缨仍然可以看见,被按在地上的白泽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骤然血红。
南门钦抬起头来,看着苏缨。
“放开他!”苏缨吼道。
她不是凶狠的人,她入江湖来,从不主动伤人,她只是有点任性……
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她骨子里,还是一个阴狠的苏家人。
至少这一刻,她的脑子里除了杀掉那个叫南门钦的人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在她过去的十六年中,她从来没有这样仇恨一个人,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父亲好好学用毒之术!
“终于出声了。”南门钦放开白泽,朝着苏缨摊开双手:“怎么,苏大小姐,你有什么东西来换这位‘小爷’吗?”
白泽像濒死一般趴在地上,他的双唇蠕动着。
苏缨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快走。”
走不了了……
这位十六岁的女孩子这样在心底说。
这个世上,所谓的意气,所谓的不得不为,所谓的责任,不是只有你们男人才有。
“你要怎样?”苏缨这样问南门钦,恨到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
“我要的很简单,”南门钦用眼睛指了指那道悬崖:“你过来。”
“你做梦!”
“那就没得谈了。”南门钦轻描淡写说完,又躬下身去。
“你住手!”苏缨吼道,她声音嘶哑。
“你如果敢动他,你会后悔的!我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动了他!我发誓我苏家永生永世都要与你为敌,不死不休!”
南门钦笑得安然:“不愧是苏家的继承人,想的就是长远,等你掌权,这小子骨头都烂了。”
苏缨的眼睛顷刻间就红了。
她掐着自己的腿强迫自己冷静。
“唐门,唐门的少主唐璿喜欢我!你要是敢动白泽,我回去就嫁入唐门,到时候我要你南安王府都为白泽陪葬!”
南门钦的笑容淡了。
“我可不信,苏大小姐会傻到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看我敢不敢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换你南门钦不得好死!”苏缨厉声道。
这个晚上,她被囚,被威胁,被追杀……
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了。
“那苏大小姐又知不知道……”南门钦躬下身去,拔出白泽背后那把刀,在苏缨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扎入白泽后心。
“我南门钦平生,最讨厌被威胁!”



、无能

“啊,忘了告诉你了……”南门钦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唇角勾出笑容:“在不久之前,我刚接到京中御旨,琅琊王府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北静,我现在做的,是分外之事。”

苏缨已经没了回应。

她跪倒在地上,哭得失去了声音。

她不是善良的人,在江湖中,善良和正义是两回事,她也曾打断过出言轻薄的人的腿,她也曾是骄纵不识人间疾苦的苏大小姐,可是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无能无力的人而已。

南门钦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他只带着他的亲卫,这十天的追捕不力,虎贲卫的指挥权应该也会收回。

望城外地形并不平坦,他是没有武功的人,骑在马上也颇吃力,他的侍卫长看他脸色不好,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刚刚为什么不提及蔺尚书……”

昔日兵部尚书蔺项之卷入太子之争,家主男丁都在斩首之列,单单逃出了一个七岁的幼子。主办案件的南安王爷也因为办事不力被昔日太子当今圣上厌恶,南安王府势力一蹶不振。

“为什么要提?”南门钦反问;他眉目清俊,带着倦意:“那只是借口,所有失败的人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能。”

他这句话,像是在说苏缨,又像是在说他自己。



苏缨带着白泽的尸体,绕过断崖,在凌晨的北方大地上走着。

天渐渐亮了,北方满目都是苍黄,苏缨不停地发抖。

白泽靠在她背上,血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涌出来,苏缨满手都是温热滑腻的血,她什么都握不住。

“我有一个姐姐……”白泽这样说着,他声音微弱,像要断的线。

“不要说话……我们很快就到望城了,我们一路往南走,”苏缨慌忙地抹着脸上眼泪,浑然不觉自己在重复白泽说过的话:“到了望城,就好了……”

他们其实都知道,到了望城,也不会好。

白泽张了张嘴,他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他没有力气了。

他没有说,他并不姓白,他姓蔺,他也曾是京都望族里长成的小少爷,他也有严父,有慈母,他还有个姐姐。

他没有说,他父亲死去的那年,他被家仆藏在送菜的牛车里逃了出来,他在很多年后才知道他的母亲和姐姐都被充作官奴,他的姐姐死在一个寒冷冬天,她被一个官员带走,死在刑堂上。

他没有说,他的姐姐叫做蔺兰君,她很漂亮,他一家都是南方人,端午节的时候,他姐姐从药铺里买了灯芯草来给他打络子……他姐姐死的那年,他在风雷堂学武功,选的是最厉害的龙髓功,他不怕苦。他那时候想着学好了武功去把自己母亲和姐姐救出来。

他也没有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救苏缨,那是因为,他其实一直希望,在蔺兰君被带上刑堂的那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能将她解救出来。

可是,没有。

可惜,没有。



苏缨进望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阳光和煦地照下来,她背后的人却渐渐冷下去。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嚣张表情,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睡就醒。

但是他再也没能醒来。

四月下旬,白泽死于望城。

至此,暌违了近十年的蔺项之灭门案,终于水到渠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额,那什么,南门钦真的很招人厌么?
   “啊,忘了告诉你了……”南门钦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唇角勾出笑容:“在不久之前,我刚接到京中御旨,琅琊王府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北静,我现在做的,是分外之事。”
苏缨已经没了回应。
她跪倒在地上,哭得失去了声音。
她不是善良的人,在江湖中,善良和正义是两回事,她也曾打断过出言轻薄的人的腿,她也曾是骄纵不识人间疾苦的苏大小姐,可是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无能无力的人而已。
南门钦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他只带着他的亲卫,这十天的追捕不力,虎贲卫的指挥权应该也会收回。
望城外地形并不平坦,他是没有武功的人,骑在马上也颇吃力,他的侍卫长看他脸色不好,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刚刚为什么不提及蔺尚书……”
昔日兵部尚书蔺项之卷入太子之争,家主男丁都在斩首之列,单单逃出了一个七岁的幼子。主办案件的南安王爷也因为办事不力被昔日太子当今圣上厌恶,南安王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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