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爱(出书版) by: 蓝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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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识相地笑笑,“谢炎跟他那个助理有点不清不楚,我也是恰巧知道。”
童善懒懒“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
“童爷,”我憋不住,还是叫了他一声,“要是放心,让我去看着他吧。那些人办事粗糙,碰坏了他哪里,我们都不好交代。”
到了地方,我就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主动要求做这种三流的低等差事。
关人的是废弃的旧仓库,我讨厌这种荒凉的寒酸味道,但不得不进去。为了小心起见,还得往脸上戴个可笑的狰狞面具,唱戏似的。
门打开的声音很响,里面那人瑟缩了一下。
他双手被反绑,连脚也捆着,眼睛蒙住了,嘴巴还塞着东西。真是被囚禁到牙齿。
原本看守得快打瞌睡的小混混被我叫出去了,门也重新落下。我静静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有种微妙的解恨感。他也有令天。
看得出来他很害怕。我走过去的时候恶作剧地故意加大脚步声,但不说话。
那人看不见,只听得见声音,努力想辨认我的位置,惊恐万状。我在他面前蹲下来,慢条斯理解开他脚上的绳子。还来不及吓他,他就猛然踢了我一脚。
我猝不及防下巴挨了一下,还真有些眼冒金星。
在我恼羞成怒地揉着下巴的时候,他已经挣扎着站起来,跑了两步。
我倒也不急。尽管跑好了,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果然他一会儿就茫然了,蒙着眼,方向感几乎完全散失,但还是踉踉跄跄地挣扎。
我这才注意到他右腿有点跛,平时走路还好,跑起来就分外明显。
就这样一个瘸子,脸上还有疤。我却输给他。
后脑的血管又开始突突跳,我两步上前,抓小鸡一般拎住他,把他狠狠摁在地上。
舒念在我手下拼命挣扎,弄得衣服凌乱。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把就将他的裤子扯了下来。
笑死人了,我怎么可能对这种老男人有兴趣,但我倒是想知道他有什么好。
他究竟,是比我强在哪里?
男人嘴里含糊地发出声音,挣扎得很厉害。说实在的,我一点性趣也没,我享受的就是他这种狼狈和恐惧。所以我放慢速度,抓着他的脚踝,慢慢把他裤子往下剥。
右腿上居然还有辅助器,真扫兴。不知道柯洛对着这个还怎么能硬得起来。
他左边小腿也不完美。上面有烫伤的疤,鲜明的两块,对称的古怪形状。
是什么东西,才能留下这样的疤。
我顿时停了手,就着按紧的姿势,盯着他,突然有点头晕。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八岁了,只是太瘦小,看起来六岁都不到。我常常要烧火做饭,这方面我是很能干的。台上的大锅里稀粥在咕噜咕噜响,我坐在小凳子上往里面一点点加稻草和干花生藤。
花生藤上总有那么几个没摘干净的干瘪小花生,在火里烧着烧着就发出爆裂的声音。把它们夹出来,就可以剥着吃,虽然都是被虫蛀了的,也有点香味。
弟弟摇摇晃晃走过来,看了半晌,也要伸手过来拿。
“不行,走开,这个是我的。”反正他也没几个牙,根本咬不开,白白浪费粮食。
“走开走开。”我拿烧火的钳子,一张一合地吓唬他。
弟弟咿咿呀呀地,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似的,只张大眼睛看着我。
我力气没控制好,烧火钳真的夹在他小腿上。皮肉灼伤的味道跟青烟一起冒出来,在他放声大哭之前我就已经吓傻了。
从那以后有什么吃的我都尽量省着给他。我为了几个花生用烧火钳烫伤了三岁的弟弟,让他疼得哭了十几天,腿上吓人的两块疤。我也觉得我欠了他的,要用很多来还。
耳边是自己怦怦的、雷鸣般的心跳声,好像响在耳膜上.我脑子突然有点胀,手上猛然揪紧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你是谁?”
男人的遮眼布被我扯下,嘴里里的束西也被我粗鲁地掏出来。我的面具一定很凶狠,他吓得呆了一下。
“你是谁!”
没等他作出反应,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我知道事情不对,这是他们在示意我赶快离开。但舒念还在我手里,那张和我相似的脸就在我眼前。血都往头上冲,我很不甘心,青筋都暴起来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忍不住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你说啊!”
说了我就可以走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告诉我,长得像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那些疤也只是巧合。我唯一的亲人,他早就死了。
我粗暴地摇晃他,手上的力气已经失去控制,简直快把他掐死了。
头顶上有奇怪的声音,抬头看去,残旧的仓库顶上有块铁皮摇晃不定,在我看它的瞬间,那一点点连的地方终于断了。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可能什么都没想,本能粗鲁地把男人推开了。
而后只听到闷响,头上被狠狠撞了一下,眼前一黑,幸而慢慢视野又清晰起来。头顶火辣辣地麻痹着,过了很久才有痛感,湿润的感觉,大概是流血了,但我还能站着,虽然不稳,但应该没什么事。
只是门被从外面拉开的时候,我的反应还是很迟钝,看得清来人和他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但动弹不得。
柯洛一脚踢过来的时候我没能避开,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他头受伤了,”痛得弯着腰的时候听见那个男人惊慌地喊:“快叫救护车!”
这人真是瞎好心。我讨厌他,早知道不如就砸死他。
“我杀了他!”从柯洛的声音听得出他快疯了,舒念衣裳不整受辱的模样更是会令他发狂。所以我肚子上又狠狠挨了两脚。
胃里一阵翻腾,我瞬间蜷起来,额头死死顶着地面,闭紧嘴巴没出声。
“柯洛,你别这样!”
脸上狰狞的面具被扯下来,四周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面具被重重扔在地板上,而后一脚踩裂的声音。
笑死人了。有比我更烂的配角吗?
我活该。
第十一章
房间里很安静,我用力吸了口气,手有些抖。
他们把舒念送到别墅,这里清净,好让那惊魂未定的男人休养生息。我也顺道被带过来。
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不再流血,这要多亏柯洛还肯带我去医院的仁心。虽然那是送舒念去检查确保周全,顺便捎上我罢了。
肚子很不舒服,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五脏六腑再怎么难受,好歹都还在原位呢,总比被掏出来强吧。
起码比起可能会有的命运,身上这点痛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定了定神,尽量镇定下来,感觉有些说不准。
事态没那么糟也说不定。被扔进来的时候是很粗鲁,但这不是什么囚室,普通的书房罢了,柜子里还有酒;门外的确有人看着,但柯洛甚至没把我五花大绑,我可以在屋子里自由走动。
头在一胀一胀地跳着痛,滋味很不好受,心里慌慌的没个底,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冷汗顺着额角滴下来。
我口干舌燥,索性去打开柜子,按年分挑了瓶酒,杯子也是现成的,便自斟自饮地喝起来。
一来是稳稳心神,二来,若真碰到什么倒霉事,我好歹也先让自己喝点好的再上路啊。
门被推开了,高大的青年往里走了两步,便睁大眼睛。
“你……”
他大概没想到我死到临头还会在这里厚颜无耻地喝陆风的收藏,一下就皱起眉头。
“我需要一个解释。”
“好。”幸好还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强暴他。”我答得很快。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当内奸?你在替谁做事?”
我心里猛地沉了一下,没吭声。
“陆叔叔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小念又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要这么对他们?”
“他们是没有。那你呢?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点亏欠的地方?”
柯洛愣了愣,“那你何不直接冲我来?”
我怎能说得出“不舍得”这种笑死人的台词,只有双手一摊,干脆利落道:“好,这回是我错了。”
柯洛冷冷地瞪着我,我只觉得背上发凉,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他最好一心一意都在舒念身上,无暇分身,看都别看我一眼。
“公司的事,我会向陆风请罪,我等他发落,你别插手。舒念的事,这回是我错在先,我向他道歉。但看在他毫发无伤的分上,”我顿了一下,笑了笑,“还有我们这些年的……交情。”
柯洛看着我。
我倒了杯酒,递向他,低声下气:“就当LEE叔求你。放我一马,我们言和吧。”
柯洛看了我一会儿,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终于接过我手里的杯子。
瞬间我有种难以置信的轻松,但下一刻整杯酒就泼在我脸上。
我半天没回过神来,酒还顺着下巴往下滴,听得有人在外面敲门。
“进来。”
门口模糊的一个影子,“柯少爷,谢家的人来了,说人要交给他们。”
柯洛看了我一眼,转过头,“你告诉他,人是我抓到的,自然归我处置。”
“但是他们非常坚持……”
“你让谢炎放心,我会收拾的。”
我一颗心都沉下去了。
我可以想象得出他对我有多么仇大恨深,但至于要如何“收拾”,还是没法估量。
屋里再次变得静悄悄地,只听得见我粗重的呼吸声。
很快敲门声又响了,显然谢家那边不亲自“收拾”我是不会善罢罢休。
“柯少爷,您还是亲自……”
柯洛皱着眉,转身的时候脸上是酷似陆风的阴霾。
他一出去就从外面锁上门,那“喀哒”一声更是听得我全身都冷了。
谢炎多半是要把我大卸八块才解恨。至于柯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牙齿都有些作响。我承认我怕死,而且现在事情这样不清不楚的,叫我怎么能甘心。何况他们未必会给我一个痛快。
趁那两人在为由谁来处理我而争论,我站起来,从窗边往下看。
太庆幸了,只是三楼而已,欧式古风的窗户原本便于贵妇们迎接勇敢的情人们,现在则方便我逃命。
整个人在窗外,一只脚还在费力地要够到落脚之处的时候,已经听到门外有人对话的声音。
我心口怦怦跳起来。
一旦他们发现房间里没人,我就算来得及到达地面,也休想跑得掉了。
一踩上二楼窗台,我不再磨蹭,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时微微一蹲,除了脚上有些痛之外,倒是连脚踝也没扭到。年轻时候摸爬滚打出来的,老了总算没变得太笨。
这别墅真是大得变态,走了那么漫长一段鹅卵石路,我简直要死心地以为已经被发现了。
但出大门的时候居然没被阻挡,门口警卫甚至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看也不看就放行。
我连庆幸的时间都没有,不敢耽搁,忙急行而去。
我狼狈不堪地躲了几天,过得一塌糊涂。
公寓自然是不敢回去的了,幸好还有放在加的地方应急现金和提款卡可以用,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派上用场,不免要连连骂自己晦气。
我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当初何必管那个男人的闲事,结果现在等于同时得罪谢家和陆家。
钱我倒没有很缺,但总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我成天跟只耗子一样四处躲藏逃窜,为了安全,吃、睡都只能往穷酸破烂的地方去,见到个面熟的人都得扭头走。
T城暂时是待不下去,我无疑只能先换个地方避避风头,等那两家的火气下去了再说。
而要跑路没那么容易,我不敢回公寓,很多东西都拿不了,思来想去只能靠童善,好歹他是那两家的敌人而不是朋友,何况他还有一大笔钱没付给我。
童善倒也算义气,给他打完电话后才半个钟头,就有车来接我。
我不是对童善没有防心,只是我被逮住,对他没好处。
童善虽然从没亲自露过面,但显然这回被抓住把柄的人不止我一介,迟早也会算到他头上,他想撇得干净没那么容易。就算把我么灭了口,他也巴结不了那两家。
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他倒还不如帮帮我,以后自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大概我这回是赌对了。童善对我颇礼貌客气,安排了一个安稳的地方给我待着,也答应我帮我弄新的证件护照。
我不想搞到逃亡那么夸张。但从他们转给我的消息里我也知道柯洛在到处找我,挖地三尺也要把我翻出来一般。
谢炎都已经放弃,回S城了,他还这么不依不挠地追踪我。
何必呢?他真的就这么恨我?
哪怕是条狗,被打得满街跑了,他也该起些怜惜之心吧。
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根本不能对柯洛有所期待?
“童爷,你找我?”
“啊哟,来坐来坐,唱两杯。”童善笑咪咪地招呼我。
“是不是护照到了?”
“先别急,来坐来坐。年轻人要有耐性嘛。”
要对这老东西摇尾乞怜,混到这分上,我不是一般的背。我憋着气坐下来。都好几天过去了,我还是没拿到需要的护照,心里不觉得别扭那是假的。
“童爷,说实话,那些东西没这么难办吧?”
“怎么,你是对我不放心?”童善笑嘻嘻地,“你也知道的嘛,外面找你找得都快翻天了。”
我没作声。有时候真会有冲动回去找柯洛,对着他的脸问他到底要把我怎么样才解恨。千刀万剐,十大酷刑?
我们有过的那些,对他来说,连一点点怜悯的分量也够不上?
胸中憋闷,我一口喝干童善倒给我的酒。
刚想喝第二杯,杯子却从我手里落下去,在地上碰得粉碎。我迟钝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昏昏沉沉。
该死的。
“你可不要怪我。”童善的和蔼笑脸和声音都变得模糊又遥远,“实在是陆家逼得紧哪。不把你交出去,我日子也不好过,大家都不容易……”
王八蛋。
这老东西真混帐。
但那个小鬼才是真的混帐。
好像只是睡了一觉,我从噩梦里醒过来,一睁眼,意料之中地看见柯洛的脸。
“LEE叔。”
这回死定了。
我索性悠闲地“嗯”,应了他一声。
到这分上,我是不会再求他了。没意思。
只是不知怎么的有些伤感。这就是我的下场?妈的。
柯洛看了我一会儿,“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