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 作者:楚清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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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反了。”承乾帝双眼疲惫地看着他,声音中透出些许无力:“朕近来身体不适,这段日子,你就代朕处理政事吧。”
杨进沉默了片刻:“平叛之事需调动大批兵力,还请父皇赐予儿臣一样信物。”
承乾帝指了指书案上的黑漆盒子,杨进心中一跳,小心地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大周的玉玺。
“父皇,这……”他失声道。
即使在监国时期,杨进用的都是太子印,没想到这次,承乾帝竟然会将玉玺交出来。
“朕虽然老了,却还没糊涂到底。”承乾帝意味复杂地笑了笑:“南疆叛乱,恐怕只是个开始,太子印是不够用的。”
说完,他有些留恋地看向玉玺:“这东西,朕拿了几十年,深知沉得很。往后,就看你的了。”
杨进不料承乾帝说了这一番话,当下也有些动容,一撩衣袍跪下,以额触地,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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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承乾帝一般,杨进也在担心同样的事——南疆叛乱,恐怕只是个开始。
这几日黑衣骑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回了长安,杨进敏锐地察觉到,这次叛乱有一些蹊跷之处。
南疆众族擅长毒物与巫术,但在其他方面近乎未开化。族中以巫师为尊,巫长的地位甚至高过族长。每当族中有大事发生时,也必有巫师的身影。
然而黑衣骑的密报上说,南疆乱民中却甚少见到巫师。
不仅如此,南疆众族向来不和,先帝时也发生过小规模的叛乱,无一不是乌合之众。
然而这次,乱民竟然组成了军队,据说与官差对峙时也不落下风。加上毒物助阵,当地官差拿这些乱民也奈何不得。
显然,这一次南疆叛乱是有人从中协调组织的。
不知怎的,杨进想起了安徽富春社背后的穆逢生。
有了如此顾虑,杨进不敢冒进,只将剑南道的驻兵派去平叛。至于粮草等事宜,则有户部筹集,尽快往南疆域送去。
户部尚书仍是赵瑞林,他在这位子呆的时间长了,倒也轻车熟驾起来,做这些事不算什么。
很快,大批粮草均码药品就被运往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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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乱得真是时候。”杨禹漫不经心地拂开水面的茶叶一面道:“这下大权又被太子收入囊中了。我看父皇也撑不了几时了,到时候随意拖一拖,也就顺理成章……”
“殿下,”对面的人开口,“是太子的机会,未必不是殿下的机会。”
四皇子杨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沉吟许久,道:“也罢,不成功便成仁。良机难得,总不能辜负了。”
他停了停,看向对面之人:“我是拿命在赌,你……”
“我自然追随殿下。”那人很自然地打断了杨禹的话。
杨禹叹息:“你为何会做到这地步。”
“就如一开始说的那样。”那人看着杨禹,眼神带上一丝柔软的笑意,“不过这只是我的事,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杨禹轻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杨进一面留意南疆的动静,一面下令所有黑衣骑尽力探查消息,以防有变故横生。
事实证明,他这一步并不多余。
第八十六章、 帝王的衰落
“补给还没到吗?”李文成一手捧着碗稀粥、一手拿着块干饼;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剑南道驻军副将;其下属的军队是此次平乱南疆的中坚力量。
想当初得到要上战场的消息时,李文成是满心兴奋地盼着立军功——在他心里,与南疆那些蛮人作战,结果只有大胜和小胜的区别。
但胶着了这些时日,李文成的信心渐渐有些动摇足了——蛮人强悍尚能应对,但粮草不足;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起这事;李文成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因为轻敌大意;两月前竟叫蛮人偷袭了军营;还放火烧了粮草。虽然李文成已经尽力补救;但募集来的粮食数量有限。
蛮人不知为何狡猾,大周军久攻不下;所募粮草不过撑了这两月,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李文成愁得夜不能寐。
若此战铩羽而归,他颜面无光事小,若累得大周江山受创,那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可士兵们吃都吃不饱,这仗要怎么打仗?
李文成无计可施,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怨念将粥碗重重放到一边,拿起干饼狠狠咬了一口。
他手下校尉不敢直视,低头回答道:“上头说快了,但是现在也没见到踪影……”
这情况李文成如何不知晓,他环视周围莽莽山林,头一次生出了茫然之感。
这情绪刚一上来,李文成强自压住,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狠了狠心,对亲卫道:“传令下去,把战马都杀了,叫众将士饱食一餐,准备强攻!”
校尉迟疑了一刻,抬头瞥见李文成面色,终于不敢耽搁,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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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瑞林,你好大的胆子!”朝堂上,杨进将一本奏折劈头盖脸地扔向跪在殿下的赵尚书。
赵瑞林尚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哆哆嗦嗦把奏折捡起来一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那是一封密报,其上所述为南疆战事情况,说是拨给南疆的粮草迟迟未能到达前线,致使战机延误。副将李文成所率将士殊死奋战,连战马都吃光了,但最终不敌,折损过万。
赵瑞林立刻磕头如捣蒜:“臣冤枉!臣冤枉!就是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做下这等背祖忘宗的事!”
他说的倒是实情。
赵瑞林胆子小,虽然偶尔会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但平叛这等大事,他是万万不敢做手脚的。
但无论如何,粮草不翼而飞是实情,赵瑞林罪责难逃。再加上他是二皇子的人,杨进早就看其不顺眼,又怎么会网开一面?
赵瑞林早就抖得筛糠一般,而在众臣的前列,二皇子杨时脸色也十分吓人。
杨时这些年左右受挫,早就绝了多余的心思,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在他身上毫无痕迹,平日承乾帝说句重话都要吓得三天睡不着,更何况出了这等大事。
想起赵瑞林是他当年一举推荐的,杨时拼命在心里祈求上苍,生怕杨进借机给他致命一击——莫说此时承乾帝已不管朝政,就算他还肯插手,也绝不会站在杨时这边。
杨进瞟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杨时,压着怒火道:“来人,将赵瑞林关进刑部大牢,待战事平息后再行审讯!”
御前侍卫应声而入,将呼号不止的赵瑞林捂着嘴拖了下去。
朝堂上一片寂静,南疆失利的消息让朝臣们忧心忡忡。
杨进目光缓缓扫过众臣,接着发号施令往南疆增派部分兵马,进行一系列调动,最后又道:“中书舍人崔容暂兼户部尚书一职,专司粮草调运事宜。”
崔容出列领命。
粮草素来乃大事,崔容一连数月都忙得无暇他顾。好在杨进一番动作颇有成效,南疆开始不断传来好消息,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云总算有了云开日现的迹象。
崔容心里一松劲儿,反而病倒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崔容的病情虽不如何严重,却也缠绵了十余日,实在不宜劳动心力。
杨进心疼他,下旨令崔容在府中好生休养,将粮草之事转交旁人。崔容忙中偷闲,除了杨进时常往他府里去,其余访客一概交给宝儿处理,整日悠哉得很。
宝儿跟着崔容历练多年,也早不是当年那个娇气的小厮,俨然成了崔宅大总管,流水马龙一般上门拜访的人都被他应付得妥妥帖帖,丝毫没有打扰到崔容。
然而这日,宝儿却少见地面色为难地通报:“少爷……有贵客来访。”
“是什么人?”崔容问。
“四皇子殿下。”
崔容十分意外,不敢怠慢,连忙更衣前去面见。
杨禹姿态闲适地坐在厅内,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浅啜一口,丝毫不见急色。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将茶杯放下,看向门口。
崔容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见杨禹,他先行了大礼告罪:“劳烦殿下久候,还望殿下勿要怪罪。”
“无妨,本就是我唐突到访。”杨禹起身,将崔容扶起,言语间很是亲近。崔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杨禹,见他面上是淡淡的笑意,心中疑惑不减。
他与四皇子并无私交,甚至话也没说过几句,此时这位爷忽然到访,存的是什么心思?
不待他多想,四皇子先开口了:“崔卿是聪明人,我便开门见山罢。”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左右。
宝儿十分知趣地带着婢女们退下,只留崔容与杨禹二人在厅中。
杨禹这才接着道:“朝中局势崔卿看得明白,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就是这个道理,崔卿就没想着为自己打算一二?”
“殿下的话我听不太明白。”崔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推了回去。
杨禹微微笑了笑,颇有方外名士之态,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崔卿何必如此作态。南疆之事方见起色,太子就令你府中养病,这般不加掩饰,崔卿难道真的不懂?”
见他把离间之言说到这份上,崔容也不能再装,想了想道:“我不知什么狡兔走狗,只知身为周臣,自当为大周鞠躬尽瘁。如果殿下来访是为了说这些话,那臣恐怕要令殿下失望了。”
杨禹微微挑了挑眉,他早就料到崔容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撩拨得起的,但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就算此刻毫无波澜,说不定什么时候却会突然生根发芽。
他原本就是拿命在赌,多一点可能,就是多一份成功的希望。
但杨禹从来没有见过固执如崔容一般的人,他费了半天口舌,崔容却犹自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激得素来以淡定著称的四殿下也不由冒出一分火气。
“你暗地里帮他做了那么多事,如果他登基,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杨禹有些气急地说。
崔容站起身朝他长长一揖到底:“殿下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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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禹到访,崔容寻机会对杨进提了一提。
“他是病急乱投医。”杨进道,言语间颇有几分不屑。
崔容从他话中听出弦外之音,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进斟酌片刻,凑近崔容耳边说:“父皇恐怕已经……”
崔容大惊,半晌才轻声问:“确实?”
“这数日,父皇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孙神医说,大概也就月余的时间。”杨进低声道,语气有些悲切。
这半年来,随着承乾帝的衰弱,其体内累积的丹毒渐渐爆发。他背上长出了脓疮,全身骨头不分昼夜地疼痛难忍,脾气也因此变得喜怒无常;别说朝政,这位一代明君此时甚至连日常生活都难以自理。
原先围绕在承乾帝身边的宠臣美姝都消失了,除了神医孙靖,也只有杨进会常常陪伴他。
承乾帝时常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也常常连续数日不言不语。偶尔身上疼痛太甚时,他神智不清,会握着杨进的手叫“母后”。
每当这时,杨进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他童年时缺失的父子亲情,以这样一种古怪而倒错的方式再度呈现。
得知承乾帝时日无多的消息后,连杨进自己也说不清心中万般滋味都为何物了。
崔容知晓杨进与承乾帝之间关系复杂,一时也无从开口安慰,便伸环住杨进的腰,将下巴抵在他肩膀处,慢慢摩挲着。
杨进顺势拥住崔容,怀中充实的触感和熟悉的耳鬓厮磨令他感到十分安慰,心绪也因此平复了些。
“四皇兄情急之下,不知会如何动作。”杨进轻吻崔容眉间,继续说:“这段日子我将周小石留在你这儿,省得叫人担心。若有万一,你见机行事便可。”
周小石是杨进的心腹。杨进继承太子位后,他已成为黑衣骑实际上的首领。杨进此举,便是给了崔容调用黑衣骑的权利。
黑衣骑地位超然,虽无品无阶,手中权利却不可小觑。就连杨进的顺利上位,也与他掌握这支力量也不无关系。
对杨进来说,交出黑衣骑的指挥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将最后的仪仗交给了崔容,这意味着一种极致的信任。
崔容立刻就明白了,他没有推辞杨进的好意,而是看着后者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八十七章、 其心可诛
时间已入初冬;大周以北的突厥境内处处枯草乱石;呈现一片萧瑟之象。
茫茫的草原之上,数百顶帐篷聚之处;正是突厥人的一个小型部落。在部落不远;有七八个突厥女人顶着寒风艰难而行;不时弯腰捡起什么,扔进背后的马皮囊里。
这些突厥女人是在收集马粪。
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数个年头。虽说自突厥使臣出使长安后,突厥与大周总算恢复了通商,但被战争伤害的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官府的布告改变态度。肯和突厥人做生意的商户并不多;因此突厥人物资仍旧十分匮乏;这样的小部落就更不用说了。
每年天气一转冷;女人们就得想方设法多搜集一些马的粪便;好储存起来;代替昂贵的木炭做燃料。
“也许不和大周打仗就好了……”不少突厥女人生出了这样念头。但对可汗权威的崇拜,令她们并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们只盼着寒冷的冬天能早些过去,自己的孩子能顺利看见明年的金露花。
突厥王庭,可汗的大帐内,都蓝召集所有部落王集会,他的计划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
“汉人西南部发生了战乱,周国兵力匮乏,周王对北地也难以兼顾,正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不知诸王意下如何?”都蓝说着,视线缓缓扫过座下诸王。
他目光停在一个弓着背、举止有些瑟缩的男人身上,开口问:“阿布穆萨,你的意见呢?”
阿布穆萨率领着一个数百人的小部落,在这种场合向来没有他说话的份儿。此时被都蓝亲自点名,他十分意外,抬头时面上的神色也一片惶恐。
但想到族中众人艰难的生活,阿布穆萨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可汗,几年前我们突厥人兵强马壮时,尚且不能胜过汉人。如今各部落人口凋零,兵器、马匹,还有各种物资都不丰富,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放屁!”阿布穆萨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粗鲁的叫骂打断了。
一个身材魁梧、满面横肉的汉子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阿布穆萨总是这样,婆婆妈妈,胆子小的跟个娘们一样。上一回吃了败仗,折损了我突厥大好儿郎,老子早就憋得一肚子火。都蓝,这次让我去将那汉人王子的头砍下来!给汉人一个教训吧!”
说话的人叫吐烈,是突厥第二大部落的王。他性子火爆,为人又刚愎自用,上一回出兵大周,吐烈被都蓝留在突厥,心里早就十分不满。见有机会一展身手,他恨不得立时就出发,听见阿布穆萨的话哪里还坐得住。
突厥人中,多得是像吐烈这样的莽汉,于是他话音未落,周围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