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 作者:楚清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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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怀德回头,见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张德江,连忙停下拱了个手:“张公公,何事这般着急?”
“崔大人走得可真快!”张德江掏出小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容易喘匀了气:“皇上宣崔大人御书房觐见,快随奴才过去吧。”
崔怀德一听是皇帝召见,不敢怠慢,对同行的大臣略略示意后,便跟在张德江身后匆匆往宫内去。
进了御书房,崔怀德见还有工部、礼部其他三位大人在,心下疑惑出了什么事能把户、工、礼三部聚在一起,是皇帝要祭天啊,还是要求雨?
他按下心中诸般猜测,恭恭敬敬地叩拜完毕,与其它三人站在一处。
皇帝阅完一本奏折,抽空喝了口茶,然后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朕记得,诸位爱卿家的公子,也有十来岁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
崔怀德怕揣测不准天意,便偷偷和其他三人对望一眼,发现他们也不比他明白多少。
皇帝又说了:“下个月秋猎,朕同几位皇子都去,叫孩子们也来露露身手吧,人多热闹。”
于是崔怀德恍然大悟——看这架势,皇帝不是要给皇子们选伴读,就是要给皇子们挑近身侍卫。
在场的几位大人都是书香世家,那多半就是选伴读了。
当下,崔怀德的心思就有些活络。
当朝皇帝共有九位皇子,前五位都已有了年纪相仿的伴读,而最小的九皇子年纪尚幼,剩下的就是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
崔怀德的外甥女是二皇子妃,崔家素来与二皇子走得近。而六皇子与二皇子又是一母同胞,这么算来,大家都沾亲带故。
这回秋猎,要是能来个亲上加亲,对崔家来说无疑是美事一桩。
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崔怀德面上却不漏丝毫,和其他三人一样遵旨谢恩。等一回崔府,他就连声催促,叫所有儿子立刻去书房等他。
第三章 、这般能耐
崔容去陈氏处问安后,回院子睡了个回笼觉。等再醒来,早已经错过了府里的早饭。
宝儿对此见怪不怪,笑嘻嘻一揭食盒:“少爷,我都给你留着呢。”
崔容一看,又是馒头米粥咸萝卜,就有些没胃口。想起前几日烤的那只鸽子,他五脏庙有些蠢蠢欲动,于是扭头对宝儿说:“走吧,跟少爷去弄点肉吃。”
宝儿苦了脸:“少爷,后院的鸽子不能再逮了,少太多会被人发现的。”
崔容沉吟片刻后吩咐宝儿:“你去厨房要一把米来,今天咱们换个口味。”
宝儿央求了厨房的姐姐半天,才得到一小把带壳的谷子。崔容看了看,凑合着也能用,又叫宝儿找出箩筐和绳子,两人去了府里的花园。
崔容寻了一处空地,把谷子洒在地上,找了根小竹棍支着箩筐,半盖在谷子上。这活儿他做得熟了,箩筐的角度掌握地非常精准,能恰到好处地露出谷子引诱饥饿的鸟雀。
待装好机关,崔容和宝儿一起躲在月季丛后,想来个守株待兔。
今日运气不坏,崔容没等多久,就有几只麻雀就落在箩筐不远处,犹豫着慢慢靠近。
“咦,四哥,你怎么还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又娇又糯,温软好听,可惜麻雀不懂得分辨,呼啦啦全拍着翅膀飞了。
崔容眼看今日加餐成了泡影,默默深吸一口气,然后回身浅浅笑道:“宝珍妹妹,我闲来无事,捉小雀儿玩呢,你要吗?”
崔宝珍是陈氏的女儿,侯府嫡千金。
这姑娘是真正的豪门贵女,家世、教养、相貌、才情,样样都出众,只是养得太娇了些,有些不谙世事。
听了崔容的话,宝珍露出惊讶的神色:“爹爹让所有兄弟都去书房候着呢,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四哥不知道吗?”
崔容一愣,也不分辨:“不留神玩得忘了时间,我这就去。多谢宝珍妹妹提醒。”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叮嘱宝儿:“你在这儿候着,要是逮着了就仔细收起来。”
说完,崔容来不及换衣服,匆匆忙忙就往书房去。
****
书房内,崔怀德端正地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面前站着崔世卓三兄弟。
“为父今日叫你们来,是想看看你们学问有无长进。”崔怀德一脸严肃地对儿子们说。
一听要考学问,崔世卓目光中带上一丝不易觉察的探究;而崔世亮,盯着自己眼前一小块地板,头都不敢抬,一副生怕叫到自己的模样。
倒是年仅六岁的崔世光抢着开口:“父亲,夫子近日正教孩儿学习《孝经》。”
“哦?”崔怀德带着笑意问自己的小儿子:“可会背《孝治》章?”
“会!”崔世光脆生生地开始背:“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治国者,不敢侮于鳏寡,而况于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欢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而况于妻子乎?故得人之欢心,以事其亲。夫然,故生则亲安之,祭则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崔怀德老来得子,对小儿子素来疼爱,又见他背得一句不错,大感欣慰,夸道:“背得好!可见平日确实用功。”
得了父亲的夸奖,崔世光自然欢喜,而崔怀德却怅然了。这小儿子聪明是聪明,奈何年纪实在太小啊……
他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人,却正好看见崔容贴着墙壁溜进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第四个儿子。
然而再仔细一看,崔怀德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只见崔容穿着身青蓝的棉布圆领袍衫,衣襟下摆处尽是皱褶,好似还沾着几根枯草,一副仪容不整的模样。
崔怀德来了气:“你给我站住!”
崔容没料到自己这么倒霉。
本来这种场合一般没人通知他,他也不会出来招摇。不过这次崔怀德说的是“所有儿子”,那他即使不愿意,总该来露个脸。
谁知道这次脸露得太大啦,崔怀德竟然点名叫住了崔容,直接让后者“顺着墙根溜进去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好”的计划泡了汤。
“父……父亲。”即使崔容心里一万个不爽,还是规规矩矩站住了,小心翼翼地行了个大礼。
崔怀德本来想狠狠训斥崔容一顿,在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发觉崔容身高虽足,却瘦的可怜,再配上那张苍白的小脸儿,叫人实在不忍再开口。
“也许平日太忽略这个儿子了。”崔怀德忍不住有些心软的想:“虽然他母亲……,但总也是我崔家血脉。”
于是崔怀德放缓了声音说:“你莫怕,为父只问问你,近来都读了什么书?”
这话一出,崔容脸色又白了些,怯生生看了崔怀德一眼,小声说:“儿子……儿子没去过学馆,没读书。”
崔怀德一愣,语气沉了几分:“为何不去学馆?”
崔容张张嘴,仿佛不知道怎么说,崔世卓将话接了过去:“父亲,四弟素来身弱,一直在府里养病,因此耽误了念书,还请父亲不要怪他。”
听闻此言,崔怀德心中不快稍去,但还是说:“不管如何,书还是得念。明日就跟着你大哥、三哥去学馆吧。”
崔容小声道:“儿子、儿子愚笨,怕自己念不好……”
“又不让你考状元,这般畏头畏尾做什么!”崔怀德已有些不耐:“明日就去吧,省得以后出去给崔家丢人!世卓,你带着他。”
崔容低头应是,眼角飞快地瞟了一眼崔世卓。后者双眸深沉如水,看不清在想什么。
“来吧,”崔容在心里默默说,“上一世我不懂,这一世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如何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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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怀德一一考完四个儿子,心中郁闷更甚。
崔世光太小,崔世亮太弱,崔容更是什么都不会。崔世卓虽然不错,但他是自己的嫡长子,崔怀德舍不得送去给皇子做伴读。
唉……
“老爷何事愁眉不展?”陈氏问道。
她已经听说了书房发生的事,暗自为崔世卓高兴的同时,也没忘了关心崔怀德为何会心血来潮考什么学问。
崔怀德将大致情形给陈氏说了一遍,然后叹道:“能带去的,只有世亮和……和崔容,只是这两个恐怕都没什么指望。可惜了大好的机会,要便宜别人家了。”
陈氏暗自一盘算,劝道:“老爷也不必着急,距春猎少说还有三个月,咱们抓紧时间好好教导便是。”
说着,她稍作停顿,继续道:“世亮也就罢了,可容哥儿这孩子,我看是个不成器的。老爷也知道,他亲娘……”
说到此处,陈氏看崔怀德果然面露不快,便立刻转了话题:“老爷也别忘了二房、三房,这两家的孩子,可也是我崔家子弟。”
崔怀德一听,面露喜色:“夫人所言极是!”
虽然侄子不如自己儿子亲,但也总比外人强。崔怀德立刻回书房修书一封,叫小厮送去驿馆,寄给远在江南的二弟崔怀仁。
至于三弟崔怀孝,崔怀德知道他早已立志从商,想来也是不肯插手这种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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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崔世卓心情同样不怎么爽快。
今日多亏了他反应快,否则不知道会被崔容说出什么来。
崔世卓知道崔容一直很想念书,思及今日后者出现的时机和一番应对,他不禁又开始疑心。
若说崔容是无意,这般心想事成,也实在太凑巧了;若说他有心,难道自己这个四弟,已经有这般能耐了吗?
崔世卓的眼神又深了一分。
对于崔容,他总有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明明只是个出身卑微的庶子,明明性子软弱胆小,有时候却又让他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来来回回思索几遍,崔世卓打算得去问问母亲,看她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宝珍那孩子……”陈氏提到女儿,半是嗔半是怪。
她让侍女把花园里的事又叙述一遍,然后对崔世忠说:“这回不过是凑巧罢了。既然你爹让你照顾他,明日去了学堂,你好好‘照顾’他就是。”
听了陈氏的话,崔世卓心中虽还疑虑,但也有了主意。
陈氏又说起伴读的事,崔世卓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考校学问。
“你爹已经给二房去了信,也不知道你二叔会派谁过来。”陈氏道。
崔世卓对伴读人选不感兴趣,反正二房早早就去了江南,堂兄弟们他一个也不熟。他的心思,早已经放在明日学馆之上。
第四章、学馆应对
崔容几乎一宿没睡,为了去学馆的事,辗转反侧,拿不定主意。
从旁观者的角度回顾自己可悲而短暂的一生,崔容才豁然明白,学馆短暂几天,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如果说之前他多少还保有庶子的身份,那之后,崔容彻底成了侯府的隐形人。父亲崔怀德少得可怜的那一点关怀,也因为崔容在学馆的“不争气”消耗殆尽。
如今再次走到这个岔路口,崔容在继续装傻和借机上位之间举棋不定。
说来重生至今,虽然崔容私下里攒了不少资本,但从表面上看,他的境况与上一世没有太大不同。
崔容知道自己还太弱小了,他像一只潜伏的幼兽一般,静悄悄地变强,希望有朝一日威风凛凛!
明天,是他一直等待的机会吗?
崔容手中可出的牌还太少,若是赌错,也许就此永无翻身之日。
可若是坐视事情像前世一般发展,会不会又一次重蹈覆辙?
崔容在脑中细细思量,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如今崔府上下,崔怀德是崔容唯一可以仰仗的。与其继续被人忽视,不如变得对崔怀德更有用一点。
当然,这件事也要做的尽量小心一些。
太早将自己竖到崔世卓和陈氏面前做靶子,只会死得更加快。
如此计划好,到二更天崔容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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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是官宦世家,子弟需入朝廷设立的官学。
崔世卓拿着父亲的亲笔信,先同崔容一起拜见了学馆内专管生徒学籍的张主簿。
因为崔容暂时还不算官学正式造籍的子弟,张主簿只给了他一块令牌,算是允许其旁听先生博士们讲经授课的证明。
见时间还早,崔世卓便说带崔容四处走走,顺便讲讲基本的规矩。
故地重游,崔容不免被勾起前世的记忆,因此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没有回应崔世卓的话。
后者发觉了,还以为崔容是紧张所致,心中不由又看轻几分。
兄弟二人各怀心思不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崔世卓对崔容道:“四弟,这两日你先跟着我,待一切都熟悉了,再自去选择喜欢的课程不迟。”
崔容仰头很是羞涩地一笑:“我都听大哥的。”
他心里快被自己恶心死了,但是纯良庶子的角色,眼下还是不得不继续扮演下去。
果然,这兄友弟恭的戏码崔世卓很满意,拍拍崔容的肩膀,然后带他往崇文馆方向走去。
崇文馆是学馆内教授“大经”之处,每日会有一位学问大家从《礼记》或《左传》中择一篇讲解。
虽然凡学馆弟子,不论年级等级,都能来崇文馆听课,但实际上真正出现的,都是准备参加科考的精英们。
崔容跟在崔世卓身后进了崇文馆。
只见馆内设有书案,想来是先生讲经之所。案下置有蒲团,则供弟子们择席而坐。
此时距离开课还有一段时间,先生未至,已有侍墨童子扫案焚香候着了。
至于学生们,正三两成群围坐一处,或高谈阔论,或击掌而歌,颇有几分名士之潇洒。
崔容一见,心生向往,不由就忘了继续走,站在门口不远处。
这一站,数道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崇文馆的学生们年纪大多十之八九,不满十五的崔容身处其中,本就像一只小鸡仔误闯了鹤群。
再加上同时被十数道目光看着,即使有了准备,崔容的手心还是一瞬间汗湿了。
上一世就是这样。
可怜崔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所措之下,竟躲到崔世卓身后。
当世读书之人都讲究气节,如此一来,崔容在他们心中便沦为笑柄,以后绝无往来的可能了。
崔世卓想得可真是周到!
回忆起不堪的过去,崔容咬紧牙关,在心中对自己大喝:你给我撑住了!
然后他强撑着堆起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大哥,我初入学馆,不懂规矩,你说我们该坐在何处?”
崔世卓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旁边已有相熟的同门招呼:“世卓,这边坐!”
待崔容二人坐下,刚才那人便笑嘻嘻问崔世卓:“世卓,这位小公子是你弟弟?怎么从未见过。”
崔容闻言,便又起身,对那人拱手诚恳道:“在下崔容,家中排行第四。初来乍到,还请兄长多加指教。”
那人连忙回了一礼:“我叫张仪,字泰安。崔四公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