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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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越过他直接往屋外走,他却突然拉住了我。
「等等!」
「嗯?」有些不耐地回头。
「这次真的谢谢你!。」
「所为何事?」
「若不是你,我和郭芸可能就……」
即便是夜晚,仍能借着月色将他的局促之态瞧个清楚。
黑暗之中,我轻抿起唇角。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啊,什,什么?」
「本座并无意救你,真要有什么也是秦歆樾的意思。」
「……哎?!」
「在本座看来,你真有够麻烦。」
「……」
「所以,即刻在本座面前消失,听到没!」
他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迟迟没有说话。
叹了口气,终于得以不受干扰地离开。
哪知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自顾自的低语。
傻小子说,「如果我能变成像他这样,郭芸大概就能觉得我有气魄了吧……」
我足下不稳,险些滑倒。
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终于独自离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突 发
离开那里疾行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身后那林子里,掩在栅栏之后泛着琉璃色的屋瓦。
收回视线仍穿过树林一路向北行走,直至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前面却是一片荒芜。
远方天幕上幽幽点星浩淼如澜,与天相接处的颜色又与大地相融愈渐深邃。
站在这样的天地之间,不由仰天长笑,心叹天大地大竟寻不到何处可以安身。
笑便笑了,却总是有人不识趣的,一个声音在这样万分沉寂的夜色中突兀地响起。
「教主怎么大晚上的在此,真是好雅兴。」
定了定心神,转而望向前方。
短短一时间之内,眼前跟变戏法似的忽然凭空多出了许多燎燎火光。
我扬声笑道,「来这么久,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哦?教主莫非之前就发现了?」
「这有何难,略加推算便可得出,阮缃融会失踪,也只能跟你有关系吧。」
「原来教主早就有所察觉,倒显得卓某拙劣了。」
眼前背着火光而站立,满面笑意堆积却又不甚真挚的,正是卓人芳。
于是哂着,「那倒没什么要紧,琅琊门在我碎荷山上演的那一出戏才是真的精彩。」
「难为教主还记得这样清楚,实为谬赞了卓某罢。」
「想忘都难吧,你卓人芳恰是人间仅有。」
「教主若能真这么想,卓某才好问心无愧地提下面的要求啊……」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纵然是我也抑制不住唇角不断涌起的冷笑。从浮云楼外那间小客栈时起,这个人的一切嘴脸便原原本本地暴露了出来,在我面前更不加任何掩饰。
「你,还有何话要说?」
「教主是聪明人,焉能不知卓某要什么。」
「难道是梅弄三十九式出了岔子,抑或说江仲亭并没有把那个交与你?除此以外,本座确实不知。」
「梅弄三十九式确已在我手中。」
「那?」
「只是这第三十九式……」
此时我心中已有了掂量,依他的意思来看他大约已经练成了前面的三十八式。只是这样,这个人便今非昔比。
装作无事地笑了笑,「怎么,这第三十九式有什么问题么。」见他张口正欲回答,却抢在他的前面开了口,「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吧,当初在碎荷山之时,本座只说了一遍那第三十九式孟宥庭便练成了呢。本座想的没错,那家伙果真是习武之才天赋异禀呐。」
他即时面色一沉,「那又如何,他孟宥庭风光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终身残废的下场!况且,他得到了的,我卓人芳最后也都一定能得到!」
夜似乎静止了半晌,只听得见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
我慢慢地垂眸,沉吟似的慢道,「本座也这么看,假以时日门主必称霸武林。」
「那就要托教主的吉言了。」
「所以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瞧这话说的,教主难道忘了当日你与卓某做过怎样的约定?」
我皱了皱眉头。
「以三宝之一为契保碎荷山无忧,迄今为止卓某可是什么都没能拿到。」
确实,当初将梅弄三十九式交与他时并没有提过要以此来替代三宝,只因为当时的主动权在他手中,我唯恐交易难成而不能要求更多。而今他大言不惭地再次提起,我唯独剩下观望着这家伙的皮面而兀自兴叹的份了。
他仍续道,「卓某以为,而今正是兑现承诺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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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武林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为剿灭邪教而大伤元气的浮云楼,竟在某天夜里遭到了江湖叛支琅琊门的奇袭。
事后,卓人芳率人掀翻了整座浮云楼都未曾搜寻到孟宥庭的下落。那被留下的江湖三美下场亦是极为惨烈,高弱浮当场战死,薛凝枝被俘,卓霓裳则风风光光地重回到琅琊门里,而莫不令江湖人士唏嘘不已。
女人,说其无情却一往而情深,这种古怪的生物我是一辈子都不愿沾染的。所以对于此时出现在我面前正笑魇如花着的女子,竟难得地感到有些头疼。
「林少侠,好久不见,想不到哥哥会把你接回来住。这样你,我,再加上凝枝,咱姐妹三个平日里恰好能够唠唠家常。」
闻言,我的眉间抽动了下。
浮云楼内人情清冷,尤其是江湖四美之争从未停息过,是问她何尝与薛凝枝闲话过家常,更何况再平白地拉扯上我。
我回答说,「怪也只能怪门主了,本座的小融儿被他扣押在门内已经有半月之久。」
「哦,是阮公子?阮公子也在这儿?!」她欣喜起来,任方才百般婀娜,现在只好比一个情窦初开而不韵世事的少女。
沉默状点点头,她即刻转身,如同一只蝴蝶似的飘飞出去,遥遥地都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哥!哥!阮公子在哪儿,让我见见!」
我站在窗边,远观着对面凉亭之中的伟岸男子与身着彩衣的绝色佳丽。
男子无奈地苦笑,「其实为兄本身也没打算瞒着你……」
佳人巧笑倩兮,「大哥的个性霓裳焉能不知,得了阮公子必是想独自占有的,换作是我,我亦会如此。」
「咳……这个。」男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终于指出了一个方向。
女子得信之后兴高采烈地飘然而去。
男子摇了摇头,慢慢地转过身来。
这期间我已经不自觉地将身子闪到了窗帏后头,并绕至桌边坐下,为自己沏上一杯茶开始细品着。
不多时脚步声便逐渐地临近,直至门被推开,茶已去了半盅。
我微微抬眼望向来人,「啊呀,是卓门主。」
他的面上没什么太大的波澜,「霓裳……是你告诉她的吧。」
「怎么,这个不该说么。」
「那也不至于。」他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卓某只是想来问问,关于那件事……教主考虑的怎么样。」
当下故作惊道,「本座倒给忘了,没想到门主这样心急。」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教主该是时候给卓某个答复了。」
半个月以前。
那时他说,「卓某以为,而今正是兑现承诺的大好时机。」
「是吗,此话怎解。」
「卓某从别处得到消息才知,时常与教主一道出现的那位兄台,或许就拥有三宝之一的玑缘璧!」
心内已有所感知,这怎么也算是事先就被考虑在内的结果,所有我依旧不慌不忙地犹自淡道,「你的意思是……」
「嘿嘿,这种事就毋须卓某明说了吧。」笑声端的猥琐。
「如果本座拒绝又当如何?」
他面色一沉,「那休怪卓某不客气!卓某大可用你去交换玑缘璧!」
「真是不错的主意呢,不过,你以为你能奈本座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吓止了四周正欲逼近上来的卓人芳手下。
对此卓人芳也是无计可施,嘴上却仍强硬道,「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真能敌过千军万马?!」
我悠然抬起手来,指腹轻轻地描画着下颚的轮廓,「敌得过,与敌不过,你……一试便知。」
如此一来,连他卓人芳也不敢轻易出手了。无怪江湖中人惜名如命,有时候一纸虚名,更胜万千血肉之躯。
这时我却独自笑了,笑声慨然,令他们同时一怔。
我勾动着手指,「卓人芳,你过来。」
他迟疑了下,才朝着我走近几步。
「要本座为你取来其余的三宝也不是不可以哦。」
「……什么?」
「不过本座在此告诫你,一辈子都不准去打玑缘璧的主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攻 心
那时,其实我并不能保证卓人芳会趁着我不设防的时候去偷袭还留在林子里的那群人,而这种时候也只好相信秦歆樾了。时光飞转,那些人如何,至今没有音讯。
此时,我仅报以轻笑回应,「看来门主对于本座在你门中白吃白住之事早有怨言呐。」
「非也,也不全然如此。教主你也该知道,重选武林盟主的时日将近……」
心中一窒,终而按捺住心头的悸然强笑道,「这么说,孟宥庭已经被认定为死亡。」
他满不在乎地回答,「死不死都没什么要紧,当初被你寐莲教大败之事令他威信全无,被拉扯下盟主的宝座也是迟早的事。」
「这么说,孟宥庭败于我寐莲教而丧失了威信,你卓人芳却因为紧要关头撤离了是非之地而被人称道从而得到了威信?」
此言不仅否定他过去的江湖地位,更是直接讽刺了他临阵脱逃之举,他的面色即刻变得极为难堪。
「审时度势也是身为一代盟主的必修素质,他孟宥庭正是缺乏了这一点,才落得今日这不田地!至于卓某,自有得是方法取信于天下!」
其所说的那法子为何我自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反而笑道,「既然如此,本座先恭喜贺喜盟主了。当然,同时也得庆幸,幸而有了卓门主这样的武林至尊,我寐莲教才得以繁荣千秋百代。」
他总算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休要得寸进尺!」
我昂着脑袋望着他粗斜而扭曲的双眉,不由得心情大好。
僵持了许久,他终于隐忍了怒意重新坐下。
半晌过后,还是他尽量忍气吞声地先开了口,「世人盛传,得三宝者方能取得天下。而今的状况是,龙纹珀失传多年不见,林家的玑缘璧早在数年前便落入苗疆,剩下一宝梅庐宝典又在当年经由孟宥庭之手流入宫中已不能作他想。卓某之所以会恳求教主帮忙是因为三宝大都与教主脱不开联系,特别是梅庐宝典……」
话至于此,我面色一沉,「你这话的意思是……」
仿佛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他仍旧急切地说了下去,「教主身为梅庐公子的后人,岂能不知梅庐宝典其中精髓?」
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了。
他仍略带讨好之意地说下去,「且不说玑缘璧只是用来治病救人,而龙纹珀的效用至今无人知晓却被记入三宝之中,依卓某之见,梅庐宝典上的功夫才是真才实学!」
我不答,端起了茶杯轻泯了一口,投射在杯盏内的目光悄然一转。
他也还算有耐心,直至我慢悠悠地把茶喝完,他都再只是巴巴着没再说一句话。
终于我放下了杯子,掏出帕子浮着嘴边抹了抹,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教主,您看这事儿……」
「本座给你了。」
「什,什么?」
「梅庐宝典上的内容,本座全都写给你了,之前交给你的那两页纸不就是么。」
「呵,你糊弄谁呢,闹了大半天就想出这么个借口来敷衍我!」
我认真地说,「本座没有糊弄你,那梅弄三十九式正是梅庐宝典当中至关重要的部分。」当然他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为何,我……」
扑哧笑道,「未练成第三十九式的人,算不得领悟其中的精髓。」
「住口!」
即时勃然大怒起来,我禁不住感慨这人的性子也忒阴晴不定了。
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当然,你若是想要流入宫中的那本秘籍,本座也可以弄来给你,不过交换条件是……」
「……你说什么?」我的话一了,他表现得相当难以置信。
「啊呀,你没听见么。」
「再说一遍!」
「本座要你把阮缃融交还给我。」
「呵,你在说梦话?!」
「事实上,本座已经没有武功了。」
突兀地发言,令他明显一顿,脸上的神情即是狐疑又是震惊。
「你不信?」
我站起来,他却不自主地退后一步。
继续向前逼近一步,他才犹豫地停下来站住。
大胆地将手伸向了他,「本座失去了内力,因而完全使不上武功。」
他的身子带着细微的颤抖,终于猛地扣住我的胳膊,猛然使力。
被击中要害之处,那是钻心的疼。
我却半点也不表现出来,只是额心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还不相信又接连试验了几处,末了我整个人已是昏昏沉沉地使不上半点气力,周身有如瘫痪一般。
最后,他仰天大笑。
静静地看着他对着我的下巴,不做任何表示。
等他笑罢,他古怪地问我,「为何要把这个告诉卓某。」
「啊呀呀你又忘了吗,本座要的是小融儿呐……」
一只手如同鹰爪般扣住了我的喉咙,「听着,他是我的。」
呼吸困难,却依然尽量抑制着声音的哽咽,我微哂着回答,「你在……说什么,本座听不懂。」
「你……」手指陡然用力,几乎要捏碎了我的颈子。
「……梅庐宝典。」
罄力说完这四个字,他即如被烫到了一般猛然放开了桎梏,却还是忍不住挥出了一拳恰好打在我的下巴上。
我俯在桌面上抹干净了嘴角的血,然后直立起身子。
「怎么,你觉得本座依凭这样的身子可以取得梅庐宝典吗。」
「我不信。」斩钉截铁地回答。
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振振有词道,「阮缃融那儿有一种药可以暂时缓解本座的病症,只可惜那种药须得当天采药当场调制否则便失去了药效。若非因为如此本座也犯不着大晚上地到荒郊野地寻他,实在是因为病状又发作了,本座已离不开他。」
他的眼珠转了转,似在衡量与挣扎。
我当然能想象得到他究竟难以决绝些什么,无非是不能确定到底是利用我去做取得梅庐宝典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情比较好,还是直接利用我去取信于武林取信于天下这种实际利益比较好。
当然,如果只有这两种选择,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可问题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选择。
那便是,究竟是直接利用我去取信于武林取信于天下这种实际利益比较好,还是利用过后再拿我去去取信于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