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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珍珑饕餮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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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询问苗疆现今情况如何,被告之我朝八公主已嫁了过去,至少两国形成了表面上的交好。不由得谓叹,八公主注定成为赵蕈麟统治下的牺牲品。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上官琉璃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你是林琤。」
我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
「我是林琤。」
「你……认识大哥。」他咬住下唇。
我苦笑,何止是认识。
「大哥,他还好吗。」
「算上今日,我们已有两年未见了。」
原来已经这样久了,我十九岁。
桃花凝露杏倚云,花院望星辰。尘土一杆南华梦,簪缨上苑春。趿履谒空门。
后来,都始终铭记着上官琉璃的那句话。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留下来当靖边王的是他,今日才与我相见的也是他。
可是他还说,「林琤,能和你遇见真是太好了。」
竟是认真的,林琤却无以为报。
如果这只是悸动,那么由我亲手掐断。
他的手探向背后,又缓缓伸至我跟前。手心向下,攥紧的正是那日在街上被他抢先讨走的项圈。
他闷声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找机会给你……」
滞愣片刻,我的目光不自然地转向窗外。
「哦,这个。我即要回京了,应该不会再来苗疆,所以不需要了。」
他霍地抬首,眼里有亮亮的东西,折射出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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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一人负手而立,花落人头。
我推开门扉,他至于我跟前站定。
阮缃融衣衫未合青丝飘散,看上去似睡下了又起身的。
「林琤,不要再接近那个人了。」
「哪个?」
「明知故问。」
「……」
见我沉默,他敛容道,「你就非去不可是吗。」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接近真相。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晕倒。」
只要提起那日,我自是哑口无言。
却叹一声,「不是我要拦着你,只是当日你那样子,自个儿是看不到了。」
「我的样子怎么了?!」
他十分伤心似的摇了摇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翌日,日上三竿。
京城的马车终于开到,也带来一张圣旨,招上官惊鸿之女上官扬絮入宫,封为贤妃。
上官惊鸿叩谢圣恩,老泪纵横。
于是,我与阮缃融随着马车回朝。
临行时分,上官琉璃孤自站在枇杷树下,远远的寂寥。
谁人会知道那风姿,竟是日后再也不能得见。
转眼又黄昏,古道西风瘦马。
断肠人,天涯。

第二十三章萧 索
回京之后,来不及休息即得去养心殿复命。
赵蕈麟见我仍是顶着丑面回來,不由得疑窦现于其形。
我叩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赵蕈麟颦眉道,「想不到苗宫地下竟存在那样的组织,日后必成大患。」
不待我回答,阮缃融抢先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尚有未雨绸缪之法。」
「哦?快道来听听!」
阮缃融恭恭敬敬地屈身,「不知皇上是否听说过江湖上一个传言,聚齐三宝者可以得天下。」
赵蕈麟冷笑,「朕的江山岂是这些旁门左道能够撼动。」
「皇上息怒,那些均为江湖传言不足为虑。只是据臣所知,寒食宫也在暗地里争夺江湖三宝,企图利用谣言蛊惑人心。」
闻言,我不由看了阮缃融一眼,他竟视若不见。
「因而臣以为,我们应当先下手为强,令江湖三宝为我天朝所用。」
果不其然!
阮缃融啊阮缃融,你就这般煞费苦心地与我作对麽。
「阮爱卿,关于江湖三宝有何线索。」
「回皇上,龙纹珀难求,玑缘璧失散,目前只知三宝之一的“梅庐宝典”尚在中原武林盟主孟宥庭手中。」
我连忙道,「请皇上明鉴,三宝之说纯属歪门邪道,不值得我方为此劳师动众。」
赵蕈麟看向我,居然微微一哂,「林爱卿可愿为朕分忧?」
「臣,万死不辞。」
啊啊啊,什么叫自作自受,今次就是了!
出了养心殿,我不理阮缃融一人走在前面。
阮缃融似也不急,兀自挑着牙缝儿,「喂喂,走那么急干嘛,作死啊。」
我突地转身,食指气势汹汹地撇向他,「爱上哪儿呆着去,求您别再坏我大事儿!」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俯在我耳边轻声道,「嚷那么大声作甚,你想让全宫的人知道你投敌叛国吗。」
「你!」我干瞪着眼睛,对着他还真是无话可讲。
我只是一个下棋的,两年前我连一个下棋的都不是,为嘛这千事万事都非得牵扯上我。
柔荑般的莲手抚顺着我的前胸,「消消气儿,届时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我满是不信。
「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我眼里,他有那么一丝故作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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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今年的殿试开始了。
那是全天下的文人实现梦想与抱负的场合,人们趋之若鹜。
不想竟遇故人。
我兜着干粮袋在殿外打转,惦记着他那一副荏弱削瘦的模样,可千万别在里头吃不消而趴下。
过了午时,朱门大敞。
成群结队的考生穿着一模一样的宫服蜂拥出來。
我远远扳着人头数,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然后,一抹淡香。
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清逸如兰,整个儿人端的别致。
他姣好的唇形犹自带笑,轻唤我的名字。
「林琤。」
我赶忙迎上去,「你可算出來了,饿了吧,快吃点东西。感觉怎样,能上榜吗。」
他只微微笑道,「或许勉强可以。」
只是勉强吗。
暗暗地我不禁有些失望。
他日,全京城内张榜提名。
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一人坐在白马上,满街行走。
全城的老百姓都不会忘记那天,那清浅的笑颜。
红榜黑字的喜榜上,最上一排大字赫然。
新科状元,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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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门,向左转。
要与我一同去九华山的人就在那里等候。
我只身牵着一匹枣红马,这次不比过去,只求兵贵神速。
前方一株梧桐,一方池水。
一人坐在池旁,兀自饮马。
只看他侧影,我已愣住。
阖眼,手抓住衣襟隐隐颤抖。
阮缃融,这就是你送我的那件大礼吗。
那人是寻常的装扮,一身蓝色锦服,青丝绾起,一把折扇,一枚香囊,一方官佩,两把梅花络。
我垂头,看向自己身上的那净白,正是两年前的那件。
其实在他面前我一次也没有穿过,当下已不由得涨红了脸,只盼能立马回去换下这身。
他却有预感一般的回头,看到了我,「林琤?是你吗。」
我再抬起头来已是逐颜笑开,「上官,好久不见。」
他望了眼梧桐,「是。」
路上他依然话不多,一如过去那般。
起初,我跟他讲赵蕈麟,讲苗疆,讲新科状元。
他凝神听着,又好像没有。
后来又讲靖边王。
他一滞,却说,「我九岁那年离家,后来进京,家中之事已然不记得。」
于是我便不讲了,两人一路沉默。
九华山下,浮云楼前。
孟宥庭站在最前,身后依然是旖旎一片。
会选这最直接的方式并非我与上官珐琅所愿,只是孟宥庭已事先得到消息,早在此候见。
他颇有风度地抱拳,朗声道,「上官兄,两年不见,别来无恙。哦,对了,上官夫人也是。」
一阵恍惚,一阵瞠然。
那记得两年前的闹剧,却于此时经人提起。
再看上官珐琅,竟是无异。
我一脚踹翻浮云楼那门前石像,「少废话,本大爷是为梅庐宝典而来。」
孟宥庭笑道,「夫人还是那般……热烈啊。」
我身形不稳跌倒,气血冲顶。
不待我动作,他续道,「不知还否记得,当日山上那盘棋以及那赌约。」
会忘才见鬼了呢,莫非你还想再来?!
我皱眉,「不来了,打死也不来了。」奶奶的,当初就又亲又搂的,老子可不是女人。
「别忙着推搪如何。不若你我换个赌局?」他眯起一双很亮的眼睛,「如果我输了,梅庐宝典拱手相让。」
听到这话旁人一片哗然。
有如两年前九华山上那一刻。
已有人贴近他耳边小声急道,「盟主,那家伙厉害着,请三思啊!梅庐宝典万万不能让!」
蓦地抬手,各路声响均被制止。
他一字一顿,「倘若你输了,从此,你林琤就归我孟宥庭所有。」

第二十四章芸 芊
远处缥缈楼台,隐隐汀州,湖水湖烟,画船款棹。
山上浓淡峰峦,高低杨柳,远近桃花。
以天地为所,一把石桌,两扇竹席。
中间一只紫云鼎,暗香氤氲,薄烟缭绕。
旁边一方青石,搁一枚刺绣手帕,梅庐宝典就置于手帕上面。
一个“请”的手势以后,各自入座。
等待结果的人群,连同上官珐琅,都尚在不远处的流觞亭中,却不能靠近干扰棋局。
孟宥庭欺身,我出手在挡,怎能再令你亲到。
他不以为意,只是绽放一抹清淡地笑,很是盎然。
「我们开始吧。」
首先自然是决定先手。
「是我执黑呢。」孟宥庭以手指轻叩石桌,看上去似乎已胜券在握。
「我也不会输的。」我亦是微笑着,只可惜不能像他那么好看。
「……十七之五。」
「十五之十一。」
「七之十二。」
「左上角,小目。」
「五之五。」
「十二之九。」
「……」
已进入中盘,孟宥庭依然延续了他稳健的棋风,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应付的绝对说不上轻松。
我摸了摸下巴暗自排着阵形。在此用“粘”的话,可能会破坏棋形,不利于后盘延展。故技重施呢,孟宥庭定会比上次愈发警惕。倘若他不中招,我的败局将无法挽回。等等!这里的棋形是……或许可行!不如,这么办吧!
折袖,捻起一子,落下。
抬起头,却见孟宥庭正目不转睛地看我。
心下咯噔一声,有什么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我的棋艺如今怎样。」
……吓?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反复地编排你我的那局棋,总结我究竟输在哪里。」
原来这人竟是棋痴吗。
虽然对弈开始之后,我便没有张过口,他却犹自说个不停,「我,不会再输了,不论对何人,不论用任何手段。」
任何,手段?
还来不及消化这其中的意思,我却骤然发现,一念之差,方才落下的那子,竟然搁错了位置!
他垂目低笑,「看样子是失招了呢。」
难道他是……
故意的。
「这下可就不好办了呢……」虽是充满惋惜的语气,他却已不客气地着手削掉了我的一半羽翼。「这么一来,你还有可能赢吗,林琤。」
确实,高手之间对弈,胜在毫厘。尤其布局的时候不容许有半点差池或者考虑不周,更何况是下错子!
活路,哪里还有活路。黑子已近乎缔结成型,白子却被硬生生打散。
这放眼望去,纵观局势,哪一点都不会对我有利。
我犹如身陷在一个包围圈里,只等他一收网,即一败涂地!
不由疲累地阖上双眼。
「这样就放弃了?林琤,这可不像你。」
不是的,活路,一定有!
对弈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它无限的可能性!
陡然睁开双目,「我会找出方法的。」
听这话他笑了,还笑得很是开怀。「我给你机会,多少次都给。」
就是这句话,我要让你后悔没有在最恰当的时机果断掐断我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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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盘棋一直下到暮色近浓。
通过之前在棋盘各角与之缠斗收复的失地,再加上最后收官阶段的绝佳表现,结果竟是我险胜了半目。
对于这个结果,孟宥庭相当的难以置信。滞愣了半晌,他才勉强笑道,「林琤,你果真是一个天才。」
长吁一口气,「这下总该可以把梅庐宝典给我了吧。」
他却话锋一转,问道,「林琤,你可知梅庐宝典的来历?」
「不知。」
「梅庐宝典系一名武学奇才,号称梅庐公子,倾尽毕生心血才撰写出來的武林秘籍。他住在梅庐里,那里一年四季都下雪,房前还有梅花甜溺的味道……」
我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自顾自说下去,声音平定如水,「我打小是名孤儿,而那梅庐公子正是我的义父。十五年前,因为该死的文字狱,那狗皇帝竟然诛杀了我孟家上下几百口人,却是义父救了我。我留存一条命,苦习各派武功,就是为了复仇,所以……」
所以?
不妙的预感已在我心中弥散开来。
孟宥庭倏地站起来,「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梅庐宝典交给那狗皇帝的后人。」
「你你你……你敢爽约?」我已然惊得口齿不清。
「错了,我原本,就是为了得到你……」
高大的身子整个儿压了下来,头顶暮云密布。
「放开我!放开!」
我挣扎,只恨武功远不如他,不消一会儿就被他制住。
我的衣襟背自领口剥开,初尘惊得窜出,见我这般模样,额心的红珠猝地一闪。
唇就贴在我的颈项,温热的吐息夹杂着欲望喷薄而出。
他呢喃着,「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颈部,曲线极美……」
我一阵瑟索,红光乍然,左颊的炙热如泉涌般漫开,竟是与在寒食宫时别无二致的感受!
我抱住孟宥庭的背翻转身子,眨眼已是我在上面。
机会来了,快跑呀!
孟宥庭正欲起身,我却一把按住他,衣裳自我肩头滑落。
凑近他,两张面孔不过毫厘之差。我媚眼如丝,「孟盟主,你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唉?
唉唉唉?!
没事不要做出这种约定!
这不是我,请相信,这真的不是我!!!
「林琤,你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嘘……别叫我林琤。」我捧起他的脸,阖眸吻上。
孟宥庭的手已环过我的腰,两人近身翻滚,醉生梦死。
正值此刻,一道蓝影纵来,身后尾随众英雄无数。
见我们这般模样,上官珐琅的面色极为冷冽,「输了?!」
我微微扬首,拨弄了下散落一身的头发。
然后,眼波流转——
「珐琅,好久不见。」
啊啊啊发病了麽什么好久不见不是才见过吗!上官珐琅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再看上官珐琅,竟是遭了雷劈似的颜色猝变,动摇难以言表,「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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