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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国士无双-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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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丘富兆率先拍着巴掌叫起好来,在座的士绅们也都击掌称赞。

夏大龙面不改色,继续倒酒:“还有两碗,爷们看清楚了!”

就这样连干了三碗酒,起码一斤半白酒下了肚,夏大龙红通通的脸膛更红了,映衬着两鬓的白发,格外威猛精神。

“夏老爷海量!”

“龙兄威风不减当年啊。”

“夏老爷真是老当益壮啊。”

瓜皮帽们摇头晃脑的称赞着,夏大龙得意洋洋,可是听到老当益壮这四个字的时候,眉梢挑了挑,对一位中年绅士道:“龚善人,我虽然大你几岁,也谈不上老吧。”

姓龚的绅士赶紧赔罪:“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夏老爷莫怪。”

夏大龙忽然又笑道:“和你说笑呢,这么紧张干啥。”又转而向陈子锟道:“让护军使见笑了。”

陈子锟微笑道:“无妨,夏老爷英雄本色,陈某佩服。”

夏大龙很高兴,道:“护军使想吃些什么,别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咱们南泰县全有,这样吧,尝尝大青山的野猪肉,苦水井的牛鞭,夏家洼的炸金蝉,还有大王河的王八,都是咱南泰县的招牌菜,可惜时候不对,要不然弄两条淮江里的河豚给护军使尝个鲜,也不赖啊。”

姚依蕾翻了翻白眼,她觉得这个姓夏的太嚣张了一些,很令人讨厌。

忽然远处传来零星枪声,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心惊胆战的望着夏大龙。






第四卷 军阀 第三十九章 血脚印


众人这一望,让陈子锟看出了端倪,南泰县的真正当家人,不是柳县长,也不是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护军使,而是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乡绅夏大龙。

只见夏大龙皱眉道:“谁在外面闹腾,富兆,去告诉一声,今天是我夏大龙请客,让他们消停点。”

保安团长丘富兆立刻离了席,卡上大檐帽出去办差了,夏大龙面色不改,道:“老林,就照我说的上菜,酒先来三坛,今天不醉不归。”

夏老爷发了话,菜肴流水一般端了上来,转眼就摆满了桌子,琳琅满目的盘子碗碟让姚依蕾和鉴冰目瞪口呆,南泰的菜实在是……太实惠了。

不管什么菜系,都讲究菜香味俱全,可是醉仙居的菜肴似乎四六不靠,色香味哪一样都不沾,不过也算独具特色,可以用六个字来形容:量足、口重、油多!

盛菜的器具是乡下瓷窑烧制的粗瓷,釉面不甚光滑,甚至还有毛刺,就是个头大,最小的盘子都是六寸的,菜肴在上面堆成小山一般,浓油赤酱,青色的红色的辣椒和整段的大葱点缀其间,更显粗犷豪迈,其中一道大菜叫烧牛头,是用大盆端上来的,狰狞的牛头上撒着香菜和辣椒丝,吓得两位夫人不敢动筷子。

酒是乡下白干,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透瓶香,甘冽醇厚,比京城的二锅头也不差,夏大龙依旧是用海碗喝酒,看他鬓边白发,年纪已经不轻了,但是喝起酒来气势不输年轻人,喝了两碗下去,阎肃就推辞不喝了,夏大龙笑道:“到了我们南泰不把酒喝足了,那是不给我们面子,参谋长,这酒你得喝。”

阎肃面露难色,陈子锟拿过酒碗道:“参谋长是读书人,酒量欠佳,我替他喝。”说罢咣咣咣喝了这碗酒,夏大龙讪讪的笑笑,挑起大拇指赞道:“护军使好酒量。”

外面枪声更密了,士绅们坐立不安,唯有夏大龙和陈子锟依然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丘富兆匆匆进来道:“老爷,来的是陈寿,他说是来要人的。”

夏大龙变了脸色道:“这个狗日的,敢不给我面子,给我打,往死里打,开炮轰他。”

“是!”丘富兆敬了个礼又出去了。

“喝酒,喝酒,别让土匪败了兴致。”夏大龙端起酒碗道。

过了一会,从城头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不像手榴弹,也不像是迫击炮,连陈子锟也无法分辨是哪种武器,不过三声炮响之后,枪声果然稀疏起来,渐渐停息了。

夏大龙得意洋洋:“土匪退了,大家安心。”

陈子锟难解心中疑惑,直接问道:“不知县保安团装备的山炮还是野炮?”

夏大龙哈哈大笑:“都不是,是我在巡防营当管带的时候置办的兵器,江南机器制造总局出的铜制快炮,在我们这乡旮旯,比山炮野炮都好使。”

陈子锟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式前膛炮啊,这种炮不用新式炮弹,用的是黑火药和实心铁球炮弹,成本低廉制造简单,确实适合乡间私斗。

继续喝酒,夏大龙似乎是一心想把陈子锟灌倒,在他的授意下,保安团的几个头目轮番向陈子锟敬酒,陈子锟这边也不含糊,赵玉峰和老王老李轮番上阵,第三师的爷们打仗不要命,喝酒更不是孬种,一来二去,墙角堆满了空酒坛,酒桌上也没剩多少人了。

那些士绅们早就不胜酒力先行撤退了,鉴冰和姚依蕾也退了席,后来上桌的都是保安团的弟兄们,现在也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喝到最后,只剩下夏大龙和陈子锟两人。

“护军使,海量!”夏大龙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冲陈子锟挑起了大拇指。

“夏老爷,有种!”陈子锟也一抱拳。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个有种法?”夏大龙拿起一根牙签,剔着牙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子锟。

陈子锟道:“敢和土匪干仗的乡绅,当然有种。”

夏大龙哈哈大笑:“什么土匪,当初老子当巡防营管带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和泥玩呢,就是省里那些旅长团长们,也都是我的子侄后辈,见了我也得喊一声世叔。”

陈子锟冷笑,知道这是夏大龙故意在自己跟前摆谱呢,随便应付了几句,这场接风宴就算收场了。

下楼的时候,夏大龙对林老板道:“记我账上。”又对陈子锟说:“护军使,今天招待不周,怠慢了,赶明儿到我家里去喝酒,我从省城请了个厨子,手艺很地道,管饱能让太太们吃的满意。”

陈子锟的脑袋虽然被酒精烧的发烫,但是神智还是清楚的,听到这话不禁一动,这个夏大龙,根本没喝醉啊,而且粗中有细,居然能注意到鉴冰和姚依蕾对菜肴的不满意,看来这个老家伙也是个难缠的角色啊。

回到县衙后宅,还没进屋就听到两位夫人怨声载道,这乡下的生活实在太落后了,生活水平完全停留在中世纪,没有电灯,没有自来水,没有抽水马桶,照明要用煤油灯和蜡烛,用水要自己从井里一桶桶的往上吊,厕所是一个小棚子,里面就一个简陋的茅坑,夏天蚊蝇滋生,卫生状况实在堪忧。

还有一个重大问题是吃饭难以解决,后宅虽然有锅屋,但是那种黑漆漆的烧柴火的农村大灶台,哪怕烧点热水呢,也要拉风箱点柴火,兴师动众,偏偏后宅没有丫鬟,万事都要两位夫人亲力亲为,姚依蕾是千金小姐,别说粗活了,就是女红也没做过,鉴冰虽然出身低贱,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细皮嫩肉的啥家务活也不会干,两人鼓捣了半天,连洗澡水都没烧好。

幸亏还有个勤务兵陈清锋,小道童在巢云观里可是什么活儿都干过,烧火切菜淘米做饭喂马扫地打水样样俱全,可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再怎么勤快也照顾不了全家人啊,再说两位姑奶奶都是难伺候的主儿,一会这个叫,一会那个吩咐,把个陈清锋忙的团团转。

醉仙居的菜肴实在恶劣,又咸又辣又粗糙,两位夫人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根本没吃饱,回到后宅饿得两眼发花,只好动用了姚依蕾的储备粮。

姚先生夫妇用心良苦,为女儿准备的可不单单是零食而已,米面粮油调味料,肉干果脯蜜饯炼乳饼干,毛毯手巾牙刷牙粉热水瓶,只要是能想到的,全预备妥了,两个女人毕竟饭量小,吃了一点就饱了,坐在屋里一边喝茶一边抱怨。

陈子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是来到南泰的第一个夜晚,又是住在闹鬼的凶宅里,大意不得,陈子锟醉意熏熏,到茅房里洋洋洒洒撒了一泡尿,又抠着喉咙吐了一场,勤务兵递上热毛巾擦了两把,终于恢复了清醒。

“那个小土匪呢?”陈子锟随口问道,根据他的经验,被点四五口径子弹打中后心,又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活不成。

“在前院放着呢,不知道死没死。”陈清锋道。

“去看看。”

“是!”

小勤务兵颠颠的跑到前院一看,角落里躺着一个人,苍蝇嗡嗡的围着打转,上前试试鼻息,很微弱,嘴唇干裂,似有似无的声音说道:“水,喝水。”

陈清锋赶忙飞报陈子锟,陈子锟大感意外,“这样都死不了,给我抬进来。”

伤员被抬进了后宅,鉴冰和姚依蕾吃饱了没事干,正闲的难受呢,这下找到事儿干了,把伤员安置在床上,点上蜡烛照着,姚依蕾还拿出一罐炼乳,冲了一碗奶,让陈清锋喂给伤员喝。

中弹少年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一看,灯火通明,雕梁画栋,两个眉目如画的漂亮女人正围着自己笑呢,一个小男孩拿着汤勺往嘴里喂着什么东西,稠稠的,甜甜的,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少年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死了,要不然怎么能躺在这宫殿一般的房子里,这么漂亮的女子,南泰县绝对没有,肯定是仙女!

“他醒了。”鉴冰惊喜道。

陈子锟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发烫,估计是伤口发炎了,县城里条件有限,伤口感染就只有等死,自己无能为力,能不能熬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把他抬下去吧。”

“抬到哪儿?”

“走廊里吧,凉快。”陈子锟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

入夜,县衙一片寂静,微风吹过,竹林瑟瑟作响,池塘水面倒映着皎洁的月色,更显寂寥,陈清锋塔拉着布鞋从厢房里出来,在茅房撒了一泡尿,刚要离去,忽然一阵似有似无的奇怪声音传来,像是女人的抽泣声。

若是换了别的孩童,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但陈清锋是巢云观里长大的,道士们的重要职业就是捉鬼,小道童虽然没亲自捉过鬼,但跟着师父在外面也曾混吃混喝过一段时间,什么狐狸精黄大仙吊死鬼啥的也见识过不少,此刻听到奇怪的哭声,不但不走,反而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走了一圈,啥也没看到,声音也消失了,悻悻的回房去,转身关门的时候,陈清锋却吓得大叫一声,因为他看到自己一路走来,竟然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

……

题外话:江东省是虚构地域,和橙红年代里的江东省对应,通常历史题材的网络小说总是喜欢以真实的历史环境和人物为背景,但是传统近代历史小说却总是虚构一个地域以达到浓缩历史和避讳的作用,作为一本涉及到解放战争以及建国后各种历史史实的小说,此举是必要的。






第四卷 军阀 第四十章 小土匪双喜


陈清锋一声惨叫,紧跟着厢房里就窜出两个人来,都打着赤膊,手里提着机头大张的盒子炮,就地一滚各找掩护,敏捷的如同豹子一般,正是陈子锟的两个马弁,到底三四十岁的老兵油子了,那战术动作简直太老道了。

紧跟着跳出来的是陈子锟,但他不是从门里出来的,而是从窗户跃出来,蹭的一下就上了房,居高临下用手电筒四下乱照,除了随风摆动的树叶,哪有半个人影。

参谋长和副官也出了屋,赵玉峰今天喝了不少,醉意朦胧的眼睛都睁不开,打个哈欠道:“嚎什么呢。”

陈清锋战战兢兢指着地面不说话,阎肃打着灯笼过去一看,大吃一惊道:“谁的脚印?”

陈子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关了手枪保险,查看一下血脚印,又看看陈清锋脚下的鞋子,皱眉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上了趟茅房,又在水池边走了一圈。”小勤务兵怯生生的回答。

陈子锟打着手电,沿着这条线路搜寻了一番,除了陈清锋留下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可疑的踪迹。

此时鉴冰和姚依蕾房间里的灯也亮了,本来这俩冤家是不可能住在一个屋里的,但是考虑到凶宅的关系,两人不得不尽弃前嫌,抱团取暖,此时听到外面动静,也哆哆嗦嗦的出来察看,却被陈子锟一嗓子给吼了回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老王老李高举盒子炮,严阵以待,月光洒在地上,一片皎洁,转眼又隐藏进云彩后面,院子里一片黑暗,陈子锟问道:“刚才的怪声音,大家都听见了?”

“听到了,像是猫叫。”阎肃道。

“像个娘们在哭。”王德贵道。

赵玉峰毛骨悚然,手都在发抖了。

陈子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次仔细搜索一番,终于走到那口古井旁。

县衙后宅的井是明朝时候打的,很有些年头了,辛亥年间南泰县令的一个小老婆就投井死在里面,井这种东西,总是给人神秘阴森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闹鬼的夜晚。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井里突然窜出恶鬼来。

陈子锟一手握枪,一手持手电在里面照了照,井壁光滑,井水平静,毫无异常。

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但是血脚印却无从解释,众人怀着深深的恐惧各自回去睡觉了,至于能不能睡着就是两说了。

……

第二天一早,陈清锋匆匆而来,陈子锟正在地上做俯卧撑,看到小勤务兵如此慌张,跳起来道:“何事?”

“那个土匪……”

“死了?”

“不是,活了。”

陈子锟亲自前去查看,见那少年躺在廊下,气色比昨日好了很多,摸摸额头,烧也退了,只是伤势较重,还爬不起来。

“你叫什么?”陈子锟问道。

“我叫双喜。”少年道,他张望一下四周,反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南泰县衙。”陈清锋回答他。

双喜颤抖了一下,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去盛碗稀饭来。”陈子锟吩咐道,自己蹲在双喜面前,继续问他话:“今年多大了?”

“十七。”

“为啥当土匪?”

少年眼神一黯,低下头道:“爹娘没了,吃不上饭。”

“杀过人么?”陈子锟又问道。

“没有。”双喜的回答都很简短,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赤膊年轻人是干什么的,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没有恶意。

陈子锟叹口气,喃喃道:“官逼民反。”

陈清锋端着一碗稀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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