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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部分

命运的抉择(三)-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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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的理论进行诠释。只是在孙露看来这种要求多少与她那个时代的“**主义科学、文化、艺术”有着相同的恶趣格调。而像李光先这类年轻学者则同样对这种带有强烈意识形态的观点心存抵触。这不,还未等其他人开口,又是李光先率先与周镳顶上道:“若是依周老所言,那在中原以外的岂不是没有学问存在了吗?” 

眼见李光先一气之下把西洋人都扯了进来,众人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投向了现场唯一的一位西洋人身上。玻意耳原本在旁边听得正起劲。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对东方文化特别是中国文化充满着敬意与浓厚的兴趣。此刻在场地都是中华朝知名学者,玻意耳自然是希望能将一场东方高级别地学术讨论好好地记录下来然后寄回欧洲去。 

因此当发现话题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到了自己身上时,玻意耳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然后极其诚恳地开口道:“恩,关于这一个问题。容在下冒昧地插一句。其实在欧洲有一部分人就认为除了欧洲以外不存在文明与学问。” 

玻意耳这话一出口包括李光先在内的一干学者脸色立即就变得难看起来。周镳更是皱起了眉头像是愤怒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惟有一直在旁的孙露始终不动声色地默默倾听着。玻意耳当然知道中华学者在学术上有着近乎一切的高傲。因此他紧跟着便连忙将语气一转解释道:“这种观点当然是无知而又可笑地。可不幸的是这种观点很长一段时间在欧洲都被当做理所当然地事。因为教廷告诉人们人间的一切学问皆源自上帝的意志。而教廷作为上帝的代言人。只有其发表的观点才是真理。至于其他脱离宗教的研究都是‘异端’,不符合教廷意志的学说都是‘邪说’。 

当玻意耳说到这时,先前的愤然与不屑已然从众人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此记得的孙露嘴角间却露出了一丝不经意地弧度,同时又给了其他中国学者留了面子。什么时候这个牛津老学究也学会了中国式谦让了呢?孙露地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勃勃兴致。 

不过玻意耳显然不打算就此打住。却见他稍稍停顿之后又继续发言道:“现在在欧洲有不少学者都在研究汉学。因为欧洲的学者从汉学地典籍中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竟还有脱离宗教束缚的文明存在。一个基于道德哲学的文明,一个由哲人治理的国度。是十分让人期待的。” 

“不过凑一近一瞧,却发现脱离宗教束缚不假。但国家是不是由哲人来统治就有待商榷了啊。”辛辣的言语出自阎尔梅之口。这位女皇早年的私人幕僚在建国之后并没有出任公职也没有进入国会。相反他却一直游走于朝野之间充当职业“说客”。而他的另一个重要身份便是燕京的香山书院院长。当初对于阎尔梅只身前往北方建立书院的做法,来自各方的揶揄声不亚于对他充当政治说客时的嘲讽。不过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敢嘲笑阎尔梅当初的选择。因为而今的他既是帝国最资深的政治说客,同样也是北方最大私立书院的院长。 

正是出于对阎尔梅这种不羁品性的了解,亦或是自嘲正是豁达的一种表现。总之不认为自己是哲人或圣人的孙露对于阎尔梅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只是轻松地一笑了之。反倒是周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痛心疾首于“世风日下”的他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玻意耳。至少这个红夷刚才还是对孔孟之道表现出了应有的敬意。却听他跟着问道:“依玻先生所言外方诸国十分仰慕我中华文明。那诸国之君是否有意效仿我天朝呢?” 

“这个……有是有。只不过恐怕很难实现啊。”玻意耳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西方人们将追求感官满足、金钱名利称为感性阶段。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停留在这个阶段。而另有一部分人领悟到了其间的无聊和寡德。于是便开始自我控制,以道德约束自己的行为。我们将这个阶段称为理性阶段或道德阶段。达到这一程度的人是非分明、行为完美。也就是你们中国人所称之为的‘君子’。所以我觉得贵国的孔孟之道其实也就是理性之道。可不管是道德,还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礼’,都是出自于一种外在的规范,一种自我的克制。因此人在此阶段必然会因压抑天性而陷入痛苦。而能超载这种痛苦的人,我想就能被你们中国人称做‘圣人’了吧。只是人世间能摆脱理性与感性矛盾地人十分稀少。而在现在地欧洲大多数人,甚至包括国王在内连道德阶段都达不到。怎么能要求他们立即就做到中华帝国现在的程度呢。在我看来欧洲要想像中华帝国学习,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像帝国这样的教育才行。” 
玻意耳这番有理有据自然是说得在场的众人心悦诚服。而更为难得的是他结合了西方地哲学思想向人们诠释了他对东方哲学的见解。不禁让周镳、阎尔梅等人闻之耳目一新。就算此记得周镳想要辩驳却也还得先把对方地一干关于“感性”与“理性”观点吃透了才行。而陈子壮与王夫之虽见多识广也曾听到过相似的观点。可此记得从一个西洋学者口中重新品味却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了。

面对着众人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孙露此刻对玻意耳的表现可谓是十二万分的满意。须知之前中国的学者虽对欧洲文明已有些接触。但大多是通过天主教的传教士来实现的。由于天主教在意识形态上与中国传统地礼教有着诸多相似之处。而论严谨性而言自然是中国的礼教更胜一筹。因此一直以来中国的学者都只注重西方地科学技术,从而忽视西方人文哲学。但是玻意耳与利玛窦之类的传教士不同。作为新教徒的他充满理性,文艺复兴的熏陶又让他摆脱宗教的束缚研究自古希腊古罗马以来的欧洲历史。因此从玻意耳的身上中华地学者能更为直接地接触到欧洲文明的本源。这一点无论是利玛窦,还是孙露都是无法做到的。 

这不在玻意耳的启发下,话题的讨论很快就从教育衍生到了哲学。不过发话的却是现场唯一的一位女院长邓太妙:“忘情、忘形实为‘德’。然则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忘情、忘形。”在出任紫金皇家女校院长之前邓太妙就已经出家做了女道士。她虽无意于加入男人间的论战。但这并不代表这位才女的学识就逊于眼前的男儿。当然她的观点也更多的是从宗教角度出发的。 

“或许人间本就是不存在所谓的圣人。”李光先跟着接口道。之前的明朝整个中原大地都生活在礼教的高调之中,直到李自成的农民军与满洲八旗的铁骑席卷中原才将那些假道学、伪君子似的伪装当众撕扯下来。因此在欣赏完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们的“精彩”表演后。百姓们自然是难以再坚信夫子们提倡的礼教。而像李光先这样的年轻学者则对礼教充满了质疑。 

“两位此言差矣。莫要以为尔等做不到,就当圣人不存在。圣王不存在。古时尧舜禹汤都是不世的圣王啊。他们的圣德至今仍为后人所景仰。”周镳说到这里双手抱拳朝天一拱道:“而今陛下的仁德亦不逊色于古贤啊。” 

听闻周镳将自己同古代的圣王相提并论。孙露自然是“受宠若惊”。于是她连忙谦逊地摆手道:“周老过奖了。朕怎敢同尧舜禹汤等上苦圣王相提并论。朕只是凡人一个,也会为欲望与秩序的矛盾所苦恼。因此朕不敢妄想以朕的这点微末的德行来泽沛天下。朕只希望在我中华人们能不失尊严地活着,能为自己和亲近的人承担起责任。” 

没想到女皇会如此回答的众人听罢立即肃然地齐声道:“陛下圣明。”而陈子壮则摸着胡须点头道:“陛下虚已而顺应实乃明王之治。想来舜虽为上古圣王,却也是在靠心怀仁义来笼络人心。怎及得上伏羲听任自然、顺乎民情、行不言之教。” 

陈子壮这席话是典型的黄老派的观点,在周镳听来可比李光先之前那些冒失的言论要刺耳得多。可还未等他开口反驳。孙露却已微微摇头道:“朕哪儿是什么明王啊。庄子曾言告我君人都以已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是欺德。朕凭自己的意志来推行法度莫不也是欺诓吗?”

“陛下推行的法度处处以民为本怎能说是欺诓呢。”王夫之急忙说道。 

“是啊。姑且不论别的。光是陛下一手推行的议会制度就已是深谙明王之道了。明王之道在于‘无为而治’。这里的‘无为’并非是指不做为,而是指顺物自然而无容私。强调为政应像镜子那样将世人的所思所想、所欲所求反映出来,而非凭仗执政者的一己之私来推行法度。可作为执政者又怎样才能观测到世人的想法呢。毕竟并不是每一个执法者都能像伏羲那样将自己的德行修行到‘物我合一’的境地的。因此执法者必须借助其他的方式来了解世人的诉求,不仅是执政者,底下的施政者亦是如此。而陛下想出来的方法正是建议议会,让朝廷通过议会这面镜子来想世人所想及世人所及。”陈子壮跟着以淡然的语气附和道。 

陈子壮的这段话虽然波澜不惊,可对于中华帝国来说却绝对不是一段平淡的话语。事实上,它标志着“宪政”思想与中国传统的“黄老学”终于在理论上完成了结合。因此不管是周镳,还是王夫之,亦或是阎尔梅在听完之后都不禁为之动容了。显然他们都已从陈子壮那坦然的口吻中听出一种不可抵挡的自信。这种自信亦是“明王之道”对儒家“万世法”地位挑战的自信。特别是王夫之与阎尔梅均已意识到倘若儒家再不做出顺应潮流的进化的话,势必要被统治者束之高阁的。 

与此同时玻意耳也在忙不迭地重新拿起鹅毛笔将陈子壮刚才的那段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须知,这个时代的欧洲为了揭示议会存在的合理性可没少花工夫。从宗教到法理各式各样的理论研究了一大堆。却总是无法将议会同王权结合起来,仿佛议会与王权天生就对立的。英国甚至还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可在这里中国人却如此顺理成章地从道德哲学的角度让议会和王权结合了起来。使两者不再对立。甚至在中国人的口中议会都成为了一个圣王必备的机构。玻意耳完全想象得到当欧洲那些苦思冥想研究宪政的学者们看到中国的“明王之道”时会有怎样惊讶的表情。这可比目前欧洲的“契约说”严谨得多,也更道德得多。 




命运的抉择  第二部 第二部 第三百六十节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黑色柳丁



埋首于记录的玻意耳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弘武女皇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陈子壮所取得的进展固然是让孙露觉得欣慰。可此刻更让她感到触动的却是玻意耳此间的表现。论年纪而言玻意耳是在场仅次于陈子壮与周镳的长者。论学识而言玻意耳也是学富五车之辈。但他却始终都像个学生一般虚心倾听着众人的每一句言语。面对迥异的东西文化他即对中华文明充满景仰,又对本身所处的欧洲文明充满了信心。这种平和的心态据孙露所知在中华学者之中是十分罕见的。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如今的欧洲正像一只没有装满水的陶罐,贪婪地吸收着来自各方的给养。相比之下中国就是一只精致的瓷罐,却似乎已经被装得满满的了,倒进去的水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 

因此想让罐子装下新水办法不外乎两条。一是把罐子里的陈水倒掉一部分再注入新水;二来就是换一个更大的罐子来装水。前者是治标后者是治本。孙露当然是希望中国这只罐子越大越好。然而决定罐子容积大小的并不是统治者的意志而是“人心”。统治者固然可以运用手中的权利打破罐子,却无法保证之后的新罐子就会比旧罐子大。惟有怀有一颗虚怀若谷的心才能接受其他文明的精华。可人心又岂是权利可以轻易左右的。 

正当孙露暗自感叹之时,一旁的董小宛弯下身子向她耳语了几句。一瞬间孙露的神色为之一凝。不过她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低声向董小宛吩咐了几句后,便带着优雅的笑容向在场的学者至谦道:“诸位,真是抱歉。看来朕得失陪了。” 

与此同时在汤山行宫的另一处角落黄宗羲也被冒辟疆的几句话弄得心烦意乱。却见他沿着窗边渡了几步后回头问道:“你能肯定镇海公之后又在陛下的御书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 

“是的大人。”冒辟疆干脆而又简明地回答道。 

“那你又如何肯定镇海公出来时心情不错?”黄宗羲跟着追问道。

这一次冒辟疆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他还是直言相道:“是下官的内人说的。” 

黄宗羲听罢神色古怪地瞥了冒辟疆一眼。不过也仅是如此而已,紧跟着他便当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向冒辟疆嘱咐道:“辟疆你先回京师去。通知陈大人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这边的消息再说。” 

“是,大人。”冒辟疆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揖之后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眼看着冒辟疆的背影消失黄宗羲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火气低声忿忿道:“好个陈家明竟敢在老夫面前耍花枪!” 

不过这种失态转瞬即逝,当黄宗羲走出房间时他俨然已经恢复了一个首相因有的冷静。他虽不知陈家明从女皇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新买卖。但从对方在见过冯贵之后便披星赶月着回京师便可知嘉定的事势必会对这桩“买卖”产生不利的影响。故而陈家明才会一反常态跑来找自己。甚至不惜将商会在海外地秘密经营状况和盘托出。毫无疑问冒辟疆提供的信息就像一根丝线一样帮助黄宗羲将先前诸多不明之处一一串联了起来。 

“首相大人。”站在长廊尽头地陈家明朝着信步走来的黄宗羲躬身做了个揖。

“真是抱歉,让会长等了那么久。”黄宗羲不动声色地拱手道。 

“那里,陛下还在同王议长等人论经呢。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我们啊。”陈家明的口气十分轻松似乎根本就没在意黄宗羲刚才的离开。 

“如此说来倒是我等打扰了陛下的雅兴呢。”黄宗羲抚摩着胡须笑道。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之时。董小苑适时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却见她恭敬地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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